077 難道是嫁禍

她馬上聽出言外之意,他顯然也知道秦長安聽得出來,嘴角一勾,笑意明朗爽快,卻又隱隱帶着挑釁。

龍厲是早就知道,皇帝不能碰花生,說起來,這種病症很奇特,有人生來不能吃某樣食物,一旦不小心吃了,便是一場不小的劫難。

當然,御膳房的廚子不該如此大意,難道是……嫁禍?

那麼,蕭元夏這位遠道而來的客人,可得花上一番功夫,才能洗清自己身上的嫌疑了。

龍奕是會吃點苦頭,興許這兩日也無法再顧及身陷地牢的他們夫妻,但是她總覺得龍厲的手法越來越可怕了,畢竟因爲種了紅蜘蛛的毒後,龍奕一直食慾不振,如今還在吃食中發現貓膩,心理上自然更容易崩潰。

當一個人連吃都成了問題,那麼,活着也不過是苟延殘喘,那種細微的痛苦,會消磨一個人最後的希望。

“這是不是叫做,狗咬狗,一嘴毛?”他扯脣一笑,從背後靠了過來,圈上她的腰,俊臉貼在她的腰腹間蹭了蹭。

她垂着眼,溫柔地輕撫着他的頭髮,眸色溫暖繾綣,懷裡的男人被她摸毛摸的服服帖帖,溫順乖巧。

“長安,在這世上,你對我,很重要。”

因此,就算是親兄長,一旦牽扯到秦長安的生死安危,他也無法容忍,事已至此,他絕無可能回頭。

“皇上不都說了,皇室最喜歡去母留子這一套,就算我不在,你也大可再找個靖王妃。”她故意這麼說,就是想聽聽他親口說,她有什麼重要的?

“你不在,所有事都不對了。”他一臉生無可戀。

她幾乎失笑。“我可不知道,你還有這麼孩子氣的一面……”

但她卻又可以輕而易舉地容忍龍厲的任何一面,他的殘忍、冷血,在她身陷一次又一次的險境之後,終於明白他在這樣的環境下成長,唯獨比別人更狠、更毒,才能立於不敗之地。

漸漸的,因爲師父周奉嚴那件事,她對龍厲的心結,不知不覺中已經解開了。

而幾天前,再度見到蕭元夏,心裡徹底沒有一絲波瀾,若是她成親後,過的很不快活,鬱鬱寡歡,她必定會心有不甘。

可是事實,卻是相反。就算蕭元夏休了太子妃,後位虛空,就算蕭元夏借酒消愁,對她念念不忘,她想要跟蕭元夏在一起的慾望,真的連一丁點都沒有,過去猶如塵封般,雖然偶爾回味,卻是苦澀多於甜蜜。如今過去一年多,她認定一切早已物是人非,她跟蕭元夏之間的溝壑更深了,而她也是有心無力。

答案,早已浮出水面。

她覺得幸福。

嫁給龍厲,即便這條路不好走,前方還有不少阻礙,但龍厲對她的確是很好,幾乎挑不出任何毛病。

他對別人的狠戾無情,從不加註在她身上,他心裡那塊柔軟的地方,衍生出來的一分溫柔,全都獻給了她。

對於龍厲而言,她不只是他心愛的女人,更重要的是……她在龍厲的生命裡,是唯一。

但這樣的唯一,世間或許沒有第二個男人可以給她。

正如蕭元夏,他或許比一般皇子更專情一點,只可惜他認定能給她留一個位置,便是最大的誠意,但三宮六院的存在,他卻坐視不理。

在感情上頭,無論是龍奕還是蕭元夏,又或是千百年來無數帝君的格局便是如此,誰也不認爲其中有任何弊病。

陰冷潮溼的地牢裡,這兩日再無傳出任何嚴刑拷打後的鬼哭狼嚎聲,常常顯得過分安靜,牢頭離得遠遠的,生怕擾了這對夫妻的清淨。

“不管成功還是失敗,你的身邊,都只會有我一個女人嗎?”秦長安的五指陷入他黑亮的長髮之內,替他按揉頭部穴道,精緻的五官蒙着一層柔和的光彩,看起來雅緻秀麗,溫柔似水。

“都到現在了,你還認爲本王完成不了你一生一世一雙人的夙願?”某人的臉,瞬間陰沉下來,變臉的速度,實在驚人。

“不是不信,只是……若你當真坐上那個位子,必定身不由己。”她說的意味深長,成爲皇室宗婦之後,她很難跟普通人一樣單純。

“姑且把本王當成是這個世道的異類吧,反正,這麼多年來,你是本王第一個真心想要的女人。”龍厲把她緊抱着,不放手。

她的心情頓時好了許多,他抱她抱得那麼緊,緊到連他愛着她的那顆強烈的心,都像是要一塊融進她骨子裡似的。

這樣的擁抱方式,深深地撼動着秦長安的靈魂。

她……可以相信這樣的他吧?

“我希望我是第一個,更是最後一個。”她輕輕一笑,主動吻上他微涼的薄脣。

龍厲睇着她,看似臉上平靜無波,內心早已波瀾萬丈,不過就是不想讓秦長安再次生出逃離的念頭,他時不時要用霸道專制的方式,提醒她,唯有他才能實現她腦海中那個一夫一妻的古怪心願。

一開始,他只是想要她,而她躲不掉了,到如今,他已經無法想象失去她的生活了。

沒料到這一抱,連帶把他封閉多年的心猛地震出來,連他常常不能理解秦長安說的他內心深處有一塊地方是溫柔的,此刻他似乎能夠感同身受,久久不能自己。

……

短短三天內,宮裡發生的事接二連三,比天橋下茶館裡說書人的話本子更加精彩。

首先是皇帝的湯裡被發現研磨到幾乎看不清楚的花生粉末,皇帝昏倒後醒來,上吐下瀉,渾身起了紅疹子,精神萎靡。

北漠蕭皇無辜背鍋,只因被人發現他的隨身侍從去了一趟御膳房,鬼鬼祟祟,說是爲蕭皇取一些解暑的食材,但當人找到這個侍從的時候,卻是在後花園的假山裡,早已斷了氣。

皇帝不得不懷疑蕭元夏的動機,雖然人證已死,死的十分蹊蹺,像是被殺人滅口,但畢竟這麼多年,御膳房從來不可能犯下這種低級錯誤。他從小就不能吃花生,吃到一次,至少半個月要受活罪,而御膳房送來的那道魚湯,故意把花生磨成粉末,掩人耳目,得以送上他的飯桌。

蕭皇不來,御膳房從不出事,蕭皇一來,御膳房就端來了這碗要人命的魚湯?!

蕭元夏爲了證明自己的清白,親自到皇帝面前,放下天子的身段,親自端茶鬆手,以示真心誠意,再加上他懲戒了身邊侍從,皇帝這才暫時把此事擱下。

第二件事,便是那位從西南苗地而來的銀輝郡主,后妃們見了她,怨聲載道,每天都要到蔣思荷面前哭訴,說這個郡主不過是因爲藩王之女而受了個貴人的名分,實際上並不曾被皇上寵幸,這就趾高氣揚,凶神惡煞,以後承受皇恩之後,豈不是要上天?

皇后不勝其煩,只能召見了這位苗人郡主,雖然進宮已有半個月,但銀輝依舊目中無人,一身野性,甚至還是穿着苗人女子的服裝,完全沒有換上宮裝的打算,一身亮晶晶銀燦燦的銀飾,從頭飾到項圈到手鐲……走進來的時候,幾乎讓人亮瞎眼。

蔣思荷之所以不曾在銀輝郡主一進宮就召見她,是因爲她並非選秀出身的秀女,也不知道皇上跟孔雀王暗中有了什麼來往,纔會毫無徵兆地把這個女人接收了,再者,雖然封了個貴人的身份,但皇帝私底下只見過銀輝郡主一次而已,而且很快就走了,連過夜都不曾。

她打量着面前的苗人女子,一身彩繡衣裙,肌膚不太白皙,或許因爲常常在陽光下走動,又或許西南地區日照強烈,氣候炎熱,銀輝郡主有着健康的膚色,繁複的頭飾之下,是一張平淡無奇的臉,一雙鳳眼,這般的姿色…。充其量只能說中等罷了。

怪不得皇帝看了一面之後,連寵幸的想法都沒有,跟了皇帝這些年,至少明白龍奕的喜好,他偏愛淡雅如菊或者柔美似水的類型,銀輝郡主不是他喜歡的長相,更別說,她有着一股跋扈氣勢,很多男人都會敬而遠之。

兩人交談之後,蔣思荷更是確定,她跟其他后妃一樣,無法打心眼裡接納這位遠道而來的苗人女子,而且,她總覺得銀輝郡主的眼神太過兇狠。

“我知道皇后在想什麼,你跟那些沒有見識的女人一樣,都認定我無法得到皇上的寵愛,是嗎?”銀輝冷冷一笑,打破了沉默,語氣很衝,聽上去教養極差,不講規矩。

蔣思荷心中咯噔一聲,被她的目光鎖住,看得很不舒服,但還是淡淡一笑,佯裝鎮定。“本宮很好奇,之前你從未見過皇上,爲何願意進宮?”

銀輝哼了聲,鳳眼之中閃過一絲不以爲然,不假思索。“皇上是這世上最尊貴的男人,這天底下的女人,誰不想成爲他的女人?只是她們只敢想不敢做,而我敢說敢做罷了。”

蔣思荷無言以對,不知該說此女口無遮攔,還是直率坦蕩。

“皇上比我想象中還要年輕英俊,氣度不凡,我喜歡他,也想得到他的心。”銀輝再度放了狠話。

實在聽不下去,跟後宮那些彎彎繞繞的后妃打交道之後,她已然對於這個不按常理出牌的苗人女子驚嚇多過於驚喜,可是她又該如何提醒銀輝,皇上不見得會喜歡銀輝,很可能等待她的便是漫長無期的等待?

後宮裡,終其一生都等不到皇帝的疼愛的女人,難道還少嗎?

銀輝姿色普通,身上又看不到皇帝偏愛的小意溫柔,她的自信又是哪裡來的?後宮的女人不多,但也有十來人,至少有一半人,幾個月都難得見到皇帝一面,必須獨守空房,這纔是真正的後宮生活啊。

再者,銀輝雖然比她們年輕,但也有十八歲了,又不是懵懂的少女,怎麼就不懂這世上的情愛,不是我喜歡他,他就一定會喜歡我的道理?

否則,也不會有無數的癡男怨女。

皇帝最近身子不好,再加上本來不能碰花生,但有人卻在湯裡下了花生粉末,將皇帝整治的病懨懨的,但即便如此,他在女人眼裡,還是一個英俊的帝王,銀輝因此才沉迷其中,不能自拔嗎?

“銀輝郡主,本宮不得不提醒你一句,後宮的女人不少,但要讓皇上看到到你,必須各憑本事——”她頓了頓,不願殘忍地直接說破,皇帝絕不可能愛上你這樣貌不驚人又驕縱跋扈的女人,銀輝應該認清形勢,安分守己,而不是隻知道做白日夢。

“我當然有本事,等着瞧吧。”銀輝伸出手,做了一個五指一收的動作,鳳眼挑起,勢在必得地說。“遲早有一日,我會拿下皇上的心,讓皇上的眼裡、心裡,都只有我銀輝一人。”

蔣思荷啞然失笑,但看着銀輝遠去的背影,從藍心姑姑手裡接過一杯酸梅湯,不知道爲何,銀輝最後的一番強勢話語,總是令她心裡不太舒坦。

但是最終,她還是安慰自己,等銀輝在宮裡再過個一年半載,就知道深宮的心酸,或許這般桀驁不馴的性子,也終究會被時間磨光吧。

端着酸梅湯,她幽幽地說道。“皇上這回做的太過分了,什麼敵國奸細?長安是個什麼樣的人,本宮心裡清楚,就算她隱瞞了過去,也不見得就是心懷不軌。夏日裡,她本來最愛喝本宮這兒的酸梅湯……”

藍心在心底無聲嘆了口氣,看得出來,自家主子是在睹物思人。

“我打聽過了,今日大卿寺必須出結果,看上去似乎並沒有對靖王妃絕對不利的證據,但是下面的人看得出來皇上的意思——”

蔣思荷心知肚明,大卿寺會不會公正辦事,取悅於上頭皇帝的態度,而皇帝在一開始就給出了導向,下面的官員若是溜鬚拍馬之徒,一定會給出一個皇帝滿意的結果,至於那個結果是否屬實,那就難說了。

第三件事,便是二皇子這個月裡,已經好幾次讓太醫奔東走西,叫苦不迭,本是六個月就降臨到世上的早產兒,從孃胎裡帶出來的體質虛弱,那是不用說,哪怕幾個太醫輪番在珍秀宮伺候着,還是時不時地就讓人受到不小的驚嚇。

聽着常輝的稟告,皇帝煩躁地打斷。“跟太醫說,不管用什麼法子,一定要保住二皇子的命!無論是千年人蔘,還是百年靈芝,爲什麼就是找不到辦法?朕罵他們是飯桶,他們就把自己當成是飯桶了?”

常輝低着頭,硬着頭皮解釋。“二皇子實在是太弱小了,太醫不敢下猛藥,對幼兒來說,不管是人蔘還是靈芝,都是碰不得的,所以太醫們才……”

“所以他們才束手無策?難道朕要眼睜睜地看着這麼小的孩子死去?”龍奕話音未落,怒急攻心,又是一陣猛烈的咳嗽,寬大的衣袖滑落手肘,露出一片滿是紅色疙瘩的手臂。

生怕繼續留在金雁王朝,再被遷怒,蕭元夏今日清晨就告辭,龍奕眼看着這件事就要成爲一個未解之謎,心中憤懣,卻又無可奈何。

他不是沒懷疑過蕭元夏,但他更懷疑的人,卻是親弟弟龍厲。

但他無法找出確鑿證據,證明是龍厲派人在他的膳食裡動了手腳,更別說如今龍厲還陪着自己媳婦在地牢中,若說他在地牢裡還能操控外面發生的一切,又有幾人會相信?

今日,已經是第三天,也是大卿寺必須拿出結論的日子。

都是秦長安那個女人!

如果不是秦長安,或許楚白霜不會死,而如今,他答應過楚白霜要照顧好這個兒子,難道身爲一國之君,連這麼小的要求都無法兌現?!

“秦長安,朕或許該說,你贏了,你早就料到,朕到最後,還是要去求你。”他重重地錘了一下,情勢逼人,凡事都有輕重緩急,他只能暫時跟現實妥協。“常輝,告訴張少卿,事情查清楚了就放人吧。”

常輝不敢置信地看向皇帝。

“還不快去?對了,把靖王和靖王妃直接請到宮裡。”龍奕揮揮手,又是一陣咳嗽,臉上的神色極爲難看。

走出地牢的那一瞬間,外面的陽光實在強烈,秦長安有些頭昏,不由地眯了下眼睛,身後的男人動作很快,手掌覆上她的眼皮,清滑的笑聲劃過她的耳畔。

“不用太急,讓他等。”

她微微一笑,停下腳步,就這麼站在大卿寺中央的樹下,直到雙眼終於習慣了外面的光線,才輕輕拉下龍厲的手,跟他四目相對。

“三郎,我自由了,是嗎?”

下顎一點,龍厲張開雙臂,把她摟在懷裡,俊臉靠在她的發頂,神色一柔。“有本王在,怎麼可能讓你被人潑髒水?”

當初陸家因爲通敵叛國的罪名而被抄家,他那是跟陸家並無關係,而如今,秦長安是他放在心尖尖上的女人,他怎麼可能讓她重蹈覆轍?

她就這麼一動不動地任由龍厲抱着,大卿寺最終宣判的結果就是並沒確鑿證據,那些書信只是字跡肖像,並不見得就是出自秦長安之手,當然,最重要的原因,應該是皇帝放棄了,放棄抹黑她的舉動。

“爲什麼他會這麼做?”她壓低嗓音問,內心實在太過好奇。

“如今,他的弱點太多了,他不妥協,也得妥協。”他說的雲淡風輕,好像處理這件事像是吃飯喝水那麼簡單。

一個時辰後,他們兩人回了靖王府,沐浴更衣之後,纔去了皇宮,見到皇帝的那一眼,秦長安瞬間明白了,她跟皇帝僵持了這麼久,爲什麼龍奕突然就妥協了。

這是她頭一回見到傳聞中的二皇子。

此刻,他就被皇帝抱在懷裡,龍奕氣色極差,雙頰有一抹異樣的潮紅,臉頰清瘦許多,明眼人都看得出來,皇帝因爲前幾天誤食花生粉的關係,身體還未徹底痊癒。

這孩子真小啊。

甚至,比她親自破腹取出的如意還要小,不誇張的說,比一隻貓兒大不了多少,這就是太醫們花了半個月供養着的二皇子嗎?

“朕可以不再追究你的身份,陸青晚,以前發生的,就算一筆勾銷。但眼下,讓朕看看你的仁心仁術,二皇子是個孩子,他是無辜的。”皇帝鐵青着臉,把二皇子遞給她。

秦長安沉默了一會兒,並未直接接過來,她淡淡一笑。“在遇到皇上之前,我也曾經以爲,君無戲言。”

聽出她的調侃,龍奕氣的險些噴火,在看旁邊的龍厲雙臂環胸,一副看好戲的表情,這算什麼?婦唱夫隨?

“朕既然把老三也喊來了,便是讓他給你做個見證,好了,別磨蹭了。”龍奕不耐煩地說,沒想過自己設計了那麼多圈套,最終卻還是要對這個女人放下身段。

她這才接過二皇子,據說皇帝至今不曾給他起名,便是因爲他出生的時候就極爲兇險,很大的可能是根本養不大的。

“皇上要聽真話還是假話?”她仔細觀察孩子,搭上脈搏,把了一會兒脈象,這才擡起眼眸,冷冷看向他。

“當然是真話!”

“太醫院也不盡然都是庸醫,二皇子身體太差,很多大人能用的藥材,孩子統統不能用,因此可用的方法很有限,效果也很微弱。最多,活不過一年。”

龍奕惡狠狠地瞪着她,臉色一陣青白,彷彿她跟勾魂使者一般令人憎惡。

“皇上,這是真話。”秦長安又重複了一遍。“難道太醫沒跟你說?”

龍厲忍不住笑了,他的女人果然大膽,太醫拿着朝廷的俸祿,整天擔心治不好要掉腦袋,自然不敢把話說得這麼直接,但是秦長安卻不一樣,她背後有他這做靠山,如今把腰桿挺得很直,甚至在她的身上,能看到跟他相似的特立獨行。

“老三!”龍奕勃然大怒,他兒子要死了,龍厲就這麼高興?!

“皇兄,你跟我說,妻子沒了,還可以再找,既然這個皇子保不住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還可以再生嘛。”龍厲輕輕聳肩,光是看着龍奕臉孔嚴重扭曲的樣子,像一隻困獸般恨不能捶胸頓足,卻又有氣不能發的樣子,他就覺得身心舒暢。

沒錯,哪怕這個人是他的親哥哥,就當是他壞心,那又如何?

既然趁他不在,靖王府沒有男主人的時候,用世子來要挾秦長安就範,若不是火狐狸先一步把孩子藏在地道,秦長安喬裝出宮,說不定眼下,主動被動的局勢早已顛倒。

站着說話不腰疼,他也會。

“二皇子當真熬不過一年?”皇帝又問,眼神驟然複雜起來,一股內心的悲涼,油然而生。

“皇上,其實他能夠降臨在世上,已經很不容易,若不是皇后送去蔣家珍藏的秘藥,那一夜,本該是一屍兩命。”她語氣很平淡,有着近乎超脫的冷靜,因爲是醫者,見慣了生死,如今她不把皇帝當成是大伯,也不再是家人,更不必謹守君臣之分,她當着無所謂了。

皇帝緩緩彎下腰,一手撐住額頭,不斷地咳嗽起來,秦長安往後退了兩步,把二皇子轉交給常輝公公。

他咳了許久,才停下來,拿起絲帕擦了擦嘴角,雙眼顯得有些渾濁。“你不是被稱爲北漠神醫嗎?難道就沒有一點過人之處?”

對於皇帝的固執己見,她啞然失笑。“皇上,在我手裡,也曾送走很多人,神醫不過是個稱謂罷了,但終究不是神仙,擁有逆轉生死的法術。”

“你明明可以救他!是你不願意罷了!”龍奕低聲喝道,恨不能直接戳破這個女人虛僞的面目,她不是藥人嗎,只要用藥人之血,就能挽救一條性命,偏偏她如此自私!

“皇上,我一直很想跟你說,我不是怪物,更不是妖魔,跟其他人一樣有血有肉,你從來沒把我當成一個人看待吧。”秦長安垂眸一笑,當她再度掀起眼皮的時候,美目之中,已有凌厲光彩。“我對二皇子沒有任何偏見,若我能救,一定會救,但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我救不了的,絕無可能擔負在自己身上。”

龍奕想要的,不過是她皮肉之下的鮮血而已,可惜她的血沒有延年續命的作用,至多隻能解毒罷了,因此,即便喝乾了她的血,這個孩子也不可能有轉機。

說完這一番話,她轉身,淡淡睇着一臉有笑的龍厲,他的眼神之中,都是激賞,若不是皇帝一臉挫敗,他很可能要拍掌稱讚她的瀟灑。

“皇上!”兩人還未邁出門檻,身後傳出常輝公公尖細的聲音,音量拔高了幾分,幾乎刺穿了他們的耳膜。

秦長安馬上掉頭去看,皇帝從牀上倒下,整個人趴在地上,看上去狼狽至極。

苦肉計嗎?

她眯了眯眸子,狐疑地轉向龍厲,龍厲朝她搖了搖頭,示意她別多管閒事。

但是直到常輝把人扶起來,龍奕還是不曾恢復清醒的意識,她不由地走近兩步,撐開皇帝的眼皮,又看了看皇帝實在難看的面色,這才重新開口。

“我聽說皇上誤食了花生粉,太醫開了什麼藥?”

常輝公公認真地報出了一連串的藥材名字,她微微蹙眉,用的藥沒錯,雖然保守了點,但至多六七日,就能痊癒,畢竟,這跟吃下毒藥的後患無窮,可不能比。

直到回了靖王府,秦長安一個人坐在牀上,靜靜地神遊天外,安靜的過分。

“怎麼了?”龍厲搭上她的肩膀,黑眸一沉,眼底閃過探究。

“皇上的病……不太對勁。”

“有什麼不對勁的?”

她又恢復了沉默,皇帝體內還殘留着紅蜘蛛的毒液,雖然不會讓他馬上就死,但將會折磨他許久,誤食花生粉不會致命,更加不值一提,但皇帝眼下的情況,看起來卻嚴重很多。

龍厲的眼神一變,臉色和緩許多,他不喜歡看秦長安總是爲皇帝的事情勞心費神,畢竟龍奕如今遭遇的一切,都是應得的。

因爲垂着腦袋,把玩着手上的鳳凰手環,她不曾看到那一瞬間,龍厲陰沉的目光。

接下來的一個月,又發生了許多故事。

皇帝的病痊癒了,臉色不再蒼白難看,也不再給人一副病懨懨的感覺,很快回復到往日卓爾不凡的英俊模樣。

再者,後宮出現了一個後起之秀,有人說,皇帝夜夜宿在她的身邊,其專寵程度,可以跟早逝的楚妃楚白霜一較高下。

而那個女人,並非是傳聞中的“京城第一美女”馮珊珊,而是從西南苗地千里迢迢上京的孔雀王小女兒銀輝郡主。

此事,當真讓許多人大跌眼鏡。

甚至有人在私底下談論,皇上怎麼可能在嘗過馮珊珊的美色之後,還能對那個苗人女子提得起興致?

論誰看,那都只是中等的姿色啊,膚不白貌不美,不管在苗地是否能稱得上是美人,至少在京城,隨便拉一個千金小姐出來,都能碾壓銀輝郡主的容貌。

於是乎,有人急了,按耐不住了。

秦長安提着裙踞,一步步走入皇宮後花園的涼亭之內,對面的女子一襲粉色宮裝,見她來了,站起身來,朝着她微笑。

此人正是馮珊珊,一如她們數月前見面的時候,馮珊珊並未因爲當了個美人,而變了一副嘴臉,依舊端麗得體,舉止合宜。

“原來是馮美人,剛纔我從棲鳳宮出來,覺得累了,正想找個地方坐坐,沒想過亭子裡已經有人了。”

馮珊珊柔聲詢問。“靖王妃,能不能借一步說話?”

她笑笑地看着她。“我跟馮美人似乎並沒有什麼需要揹着人才能說的話,不妨直說。”

“我想……問靖王妃討一點東西。”馮珊珊欲言又止。“若能比上次的效果更好,無論多少銀子,我都願意買。”

083 幼稚的賭約042 打龍厲的臉075 一起蹲大牢044 贈麒麟玉084 誰酒品差094 差點小產041 沒有人喜歡被拋棄012 生孩子他會緊張?070 她回來了009 冬至的審問082 天上掉下來的和親038 失去清白040 避孕湯藥078 你愛要不要064 我有你,就足矣045 他還不如那個醜八怪?必看072 龍家真的沒情種?021 保護女人007 你在緊張?049 只有你纔是本王真心所求077 難道是嫁禍046 送了花,你是我的人009 敢強吻爺?004 給她畫眉100 用這種方式退位030 簡直反了007 五馬分屍015 恃寵而驕021 你是不是很愛爺025 老蚌生珠嗎?010 禽獸不如094 去青樓029 以色侍人014 蠟燭裡的媚藥051 阿遙,你反了嗎?066 酸兒辣女?072 感情的潔癖006 補補身子055 生了個驚喜041 你在哪裡,我就在哪裡041 賞他一夜061 再見蔣思荷027 你真的惹火本王了046 我垂涎你?006 給的承諾029 新的寵物008 保他一命可好052 誰是獵物071 真當本王沒見過女人?060 知我相思苦050 揪出下毒兇手079 王爺回來了!042 上癮了嗎079 不在乎你有兒子031 本王要你長命百歲012 當成是生病的畜生治了037 與狼一戰096 孤注一擲095 先保住大人!025 老蚌生珠嗎?011 特別的新年禮物038 郡主懷的是我的種037 與狼一戰034 怎麼配站在你身邊079 盛世長安033 跟她做對?057 這是報復嗎097 給她的驚喜002 中了情蠱059 公主來和親?080 另立新後052 二十歲的童子雞?020 讓他不舉090 神秘的禮物?036 把你弄髒楔子 鬥獸081 這就算勾引了?032 你不能吻我!011 是本王的遺憾052 皇帝女兒不愁嫁037 與狼一戰037 學着怎麼當爹088 喝醉反而不好辦事028 到處都是秘密014 我喜歡的是女人001 天選之人013 奇怪的男人042 打龍厲的臉039 秦長安被認出來了028 到處都是秘密024 那人是他!087 你讓本王有種被寵的感覺054 處死金鳳凰075 憐愛之情?093 沒讓她活着離開022 人形枕頭076 地牢之行009 敢強吻爺?049 她的初吻100 用這種方式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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