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0 王爺回來了

“皇上打算追封楚貴人爲楚妃?”

“朕正有此意——”頓了頓,龍奕擱下手裡的茶杯,眼神變得複雜。“皇后意下如何?”

“臣妾沒意見,畢竟她跟皇上相識十餘年,情分深厚,即便她最後做錯了很多事,單看在她給皇上生下三個孩子的份上,擡一下她的品級,合情合理。”蔣思荷淡淡一笑,笑容稱不上熱情,卻也挑不出刺來。“讓常公公準備追封的事吧。”

蔣思荷點頭答應,不止如此,她的臉上沒有任何的抗拒和不快,若不是她掩飾的好,那便是她當真心如止水。

見狀,龍奕不說話了。

兩人之間,陷入短暫的沉默,蔣思荷想着專程來了一趟,沒道理白來,只能主動打破沉默。“或許臣妾下面的話不合時宜,但是臣妾身爲一國之後,還是要提醒皇上一句。這兩年您並不熱衷選妃,後宮裡的都是些老面孔,楚妃走了,宮裡一直都死氣沉沉的,也該迎接新人了。那位宮外的紅顏知己,皇上可曾想好如何安置她,一直放任她在宮外生活,不是長久之計。”

龍奕突然悲從心來,可笑的是他不久前才確定自己對蔣思荷的情意,可是她卻早已收走了她的心,眼下,她並不嫉妒楚白霜的加封妃位,也不在乎宮外還有個馮珊珊翹首以待,她果然是天底下最適合當皇后的人,不滿三十歲的她,卻彷彿已經抽走了七情六慾,跟個木頭人有什麼兩樣?

“皇后就這麼急着把朕推給別的女人?”

未曾料到皇帝會這麼問,蔣思荷垂眸沉思,暗忖了下,又說。“皇上是擔心馮姑娘的身份,惹人非議?清者自清,她是清倌,也曾是官家小姐,待她入宮,只要她安分守己,臣妾必然不會讓她受到半點委屈。”

“朕這兩年懶得選妃,皇后倒是閒不下來,既然你想做,那就去做吧。”龍奕本就病的渾身無力,脾氣不定,沒好氣地說。

她做的,只不過是一個溫柔體貼,善解人意的賢內助的本分。看到皇帝如此消沉,最好的方法,或許是再把一朵解語花接到宮裡來。

只見新人笑,不見舊人哭,向來是亙古不變的道理。

怎麼又好端端地埋怨起她來了?

蔣思荷有些哭笑不得,可還是忍住了,耐心地開口安慰。“皇上把事情交給臣妾,臣妾自然會讓皇上滿意的。”

他滿意什麼?

對宮外的馮珊珊,他即便只是一夜沉迷,那也是因爲內心的寂寞所致,再多的情愛就沒了,充其量,馮珊珊不過是一隻有才有貌的美麗花瓶。

但這樣的花瓶,後宮裡還能找出幾個,她對他而言,還沒到獨一無二的地步。

只是心裡卻涌出一種異樣的矛盾和排斥,好似就想跟蔣思荷唱反調,他皺着眉,涼涼一笑。“好,那就交給皇后了。”

話不投機半句多,蔣思荷再也找不到新的話題,正巧常輝公公送來一碗湯藥,她主動接了過來,身爲正妻的自覺,她還是有的。

端到皇帝面前,一勺一勺地喂他喝下,她輕聲詢問。“太醫說了皇上得的是什麼病?”

“這陣子事情太多,就算朕是皇上,也總有撐不下去的時候。”龍奕一句帶過,不想多談,說也奇怪,太醫開出來的藥方,他一日三餐喝了不少,但這兩日還是沒有任何氣色,整個人病懨懨的,提不出半點力氣,可是久病臥牀,到了晚上卻又精神矍鑠,宛若夜貓子一般,但沉下心來想看些奏摺,那些字體彷彿在眼前跳舞一樣,完全看不進去。

精神似乎是亢奮的,身體卻又是萎靡不振的……這樣的毛病,並不像是痛失愛人的心病。

“皇上,西南苗地的暴亂已經解決了,靖王想必已經在班師回朝的路上,這次禁衛軍在靖王府鬧出來的亂子,您可想過如何跟靖王解釋?”她憂心忡忡地詢問,她隱約覺得皇帝有事隱瞞,但身爲皇后也不得對朝政太過關心,她只是不想看到秦長安也被捲入權力爭奪的漩渦之中。

“禁衛軍做事的確魯莽了些,不過,靖王妃也不遑多讓,她不是裝作宮女偷偷出宮了嗎?還在衆目睽睽下賞了方副統領一個耳光,難道在皇后眼裡,靖王妃是什麼弱者嗎?”不提到秦長安還好,一提到她,龍奕就忍不住發火。

“是臣妾安排她出宮的,皇上若想責罰,不如直接罰臣妾吧。”

“皇后,難道以後不管發生什麼事,你都永遠要站在靖王妃的那邊?她跟你無親無故,不是你的姐妹,跟你也只有一兩年的交情罷了,而朕纔是你的丈夫。”

“皇上是在暗示臣妾什麼嗎?靖王妃是自家人,不是嗎?”蔣思荷話鋒一轉,反問皇帝,總覺得皇帝話裡有話,難道有朝一日,這對兄弟也會反目爲仇?

這樣的推測,好似把她猛地推入冰湖之中,哪怕此刻是最爲炎熱的七月,也忍不住出了一身冷汗。

“太醫院令朕失望之極,朕想換一批新鮮血液,讓靖王妃當太醫令,成全她身爲一代女醫的夢想,是她不識擡舉——朕纔想要用世子來讓她點頭答應。”皇帝只說出了一半的真相,有所保留,畢竟,皇后已經懷疑,他如果繼續保密,會連皇后的信任也一併失去,得不償失。

蔣思荷信以爲真,很不贊同皇帝的做法。“靖王妃雖然醫術高明,但她是朝廷宗婦,再者靖王私底下如此霸道蠻橫,想必不希望自己的妻子出來拋頭露面,皇上又何必強求,鬧得如此不愉快?”

“什麼拋頭露面,不過是來往宮中罷了,靖王妃把靖王府的生意打理的井井有條,難道那些事不算拋頭露面?”龍奕嗤之以鼻。

蔣思荷啞然失笑,心中的不安只是暫時平息,爲何她還是覺得,皇帝對秦長安太過上心了呢?明明是自己弟妹,本該保持距離,再者,堂堂天子國事都處理不完,還有空閒考慮太醫院的人事調動?

半個時辰後,蔣思荷走出了皇帝寢宮,一回到棲鳳宮,宮女琳琅就靠了上來。

“娘娘,奴婢打聽過了,那個晚上的刺客全都被火化了……”

“這麼快?”蔣思荷停下腳步,眼波一閃,臉上愁雲滿面,柳眉緊蹙。

屍體都被燒成灰燼,就算她認爲此事可疑,怕也是問不出什麼了,宮裡的大內侍衛或是禁衛軍,全都是直接聽命於皇帝。

想到剛纔皇帝提起秦長安時,那副陰鬱厭煩的模樣,不由地心中咯噔一聲,就算再不喜歡這個弟妹,皇上這回做的未免太出格了……靖王聲勢浩大,但俗話說得好,樹大招風,她一直認爲皇帝及其看重和寵愛這個唯一的弟弟,纔會對靖王諸多忍讓。

這些年,靖王向來懶散成性,早朝想來就來,想不來就不來,滿朝文武對他又驚又怕,視爲猛獸,不敢輕易挑戰他的權威。

她細細回想,當初她剛嫁給龍奕的時候,龍奕曾有幾次在寧王府招待龍厲,那時候的兄弟倆,談笑風生之間,一副兄友弟恭的美好景象。但這兩年來,她總覺得這對兄弟有點疏遠了,不管靖王的性子如何張狂放肆,她身爲大嫂,還是不想看到有朝一日他們分道揚鑣、形同陌路的一幕。

但是朝廷的走勢,又如何是她一個女人做的了主的呢?正如哪怕明白皇帝的心裡藏了不少秘密,她也不會打破砂鍋問到底。

……

三日後。

皇帝詔令天下,楚白霜追封爲楚妃,厚葬於皇陵,二皇子賜名爲龍毅,或許是皇帝希望這個得來不易的孩子性格堅毅,不要太快從時間隕落。

再過了三日後。

霓裳坊的清倌馮珊珊,被一頂粉色的轎子接入皇宮,直接被皇后召見,蔣思荷對馮珊珊沒有厭惡,至少此女懂得分寸,不像是惹是生非之徒。

馮珊珊就這麼封了美人,雖然品級不高,但一個沒有身份背景,沒有孃家勢力的青樓女子可以進宮,還能成爲后妃,這本就是不小的談資了。

皇上終於開始恢復上早朝的習慣,但每個人都瞧得出來,三十有二的皇帝氣色很差,體力似乎也變得不好,原本動輒要開一兩個時辰的早朝,好幾次都是半個時辰就匆匆結束了……

不少官員在心中腹誹,該不會是因爲霓裳坊那個青樓女子吧,是了,春宵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啊。

本以爲皇帝不是貪圖女色的男人,可是寵幸一個馮珊珊就已經讓人大跌眼鏡,哪怕馮珊珊說得好聽是清倌,但一個女人在妓院裡呆久了,再好的品行想必也早已被扭曲了,這世上當真有人能夠出淤泥而不染嗎?

不過是自欺欺人的笑話罷了。

只不過,那也是皇帝的後宮事務了,他們當臣子的,根本無法干涉皇帝的這份權力。

一隻手搭在常輝的手臂上,龍奕走了一段路便氣喘吁吁,回到寢宮的這條路上,走了一半就走不動了,只能動用御輦,把大病初癒的皇帝擡到了寢宮。

“皇上,靖王馬上就要到京城了……”常輝頓了頓:“喬傲徹底失敗了,哪怕他最後用母蠱的意念來控制孔雀王世子體內的子蠱,還是沒能成功。”

龍奕又熱又累,但還是不得不打起精神,費力地分析常輝的這一番話。

“靖王不知何時,學了一身武藝,雖然稱不上高手,但平常的進攻,他都能利落防禦。”常輝看着皇帝的眼色,繼續爆出一個不小的傳言。

嘴角輕輕扯了下,龍奕眉頭緊鎖,一個被斷定活不過二十歲的短命鬼,不但活了下來,而且身體比他還要強健,甚至還有了不弱的功夫……龍厲啊龍厲,他的好弟弟,從何時開始就已經做好了完全的準備呢?!眼下的這些財勢,還不夠滿足嗎?

“孔雀王因爲世子對靖王行刺,痛失愛子之餘,怕也被靖王抓住了把柄,往後……必然不敢跟靖王公然作對,再者,原本定下的王位繼承人死了,孔雀王一定會請靖王再把冊封世子一事提上日程,皇上可曾想過要不要答應?”

不知是否身體疲憊難受,龍奕突然沒了耐心,常輝喋喋不休,宛若蒼蠅在他耳畔吵個不停,他不由地怒火增生,揚聲斥道。“常輝,你最近的話太多了!朕自有定奪!豈容你多嘴!”

常輝公公身子一抖,馬上跪了下來,連連說道。“奴才罪該萬死!”

“滾!”他低聲咆哮,臉色鐵青,那雙眼睛竟然變得赤紅,宛若野獸。

常輝連滾帶爬地離開。

龍奕擱在膝蓋上的雙手,緊握成拳,眼神閃過一絲陰鶩,孔雀王不是個安分的傢伙,一把年紀了還野心勃勃,跟周邊幾個藩王暗中來往頻繁,這次又縱容暴民造反,藩王府形同擺設,無疑是想給朝廷一點壓力,只爲了得到更多的權力和封賞。

他看不慣巴扎是一回事,但如果還不答應巴扎的請求,等同把一大塊邊陲的勢力,也推到龍厲的手邊,這種拱手相讓、爲他人做嫁衣的蠢事,他不會做,哪怕對方是自己的弟弟。龍厲已經壯大了,不再是記憶中那個孱弱的少年,甚至多了很多不爲人知的秘密,包括他的感情、他的武藝、他的滿腹城府,全都成爲一根根尖銳的針,刺穿了他對龍厲爲數不多的信任。

巴扎打的是什麼主意?他早有耳聞,對方想把自己的小女兒銀輝郡主嫁給他,可是一年前他拒絕了,巴扎這回還是會故技重施的吧。

對於女人,龍奕自認稱不上清心寡慾,卻也不是見一個愛一個的,那個銀輝郡主名聲不小,但……被巴扎一個武將藩王養出來的郡主,無非驕縱跋扈,無法無天。

後宮的風波已經不少了,他沒心思再納一個令人頭疼的苗人郡主,就算銀輝郡主有天仙般的容貌,他也無福消受。

一年前,他是這麼想的,此事便不了了之,巴扎似乎有自知之明,不再提及這個話題。

一年後,龍奕的處境卻更加爲難,他很清楚,一旦成全巴扎的心願,就能籠絡人心,巴扎的寶貝女兒在後宮裡,巴扎更該對自己唯命是從,而不是投靠龍厲這個靠山。

將手裡的茶杯越握越緊,怒火攻心,下一瞬,茶杯朝着牆面飛去,砸的粉碎。

沒有男人喜歡用婚事來鞏固權勢,但他坐在皇位上,很多事都身不由己,他皺着眉頭,閉了閉眼,他犧牲了很多東西,去換回一些東西。

兒時學習的帝王之術,竟會讓人變得如此孤單,如此寂寞,如此……遠離真正的快樂。

……

清晨,秦長安早早起牀,洗漱,坐在梳妝檯前,任由翡翠給她梳頭。

“梳個簡單的就成了,我馬上要去一趟風府。”

“是,王妃。”翡翠回道。

這幾天她安頓了一下靖王府,替白虎和徐長芳治療傷口,又把李闖孫武喊來,大大獎賞了當日勇於跟禁衛軍打鬥的一批護衛。

這個舉動,無非是要他們清楚,誰纔是他們真正的主子,往後再看到禁衛軍那些強盜土匪,也不用客氣,打就是了。

翡翠跟其他下人一樣,看向秦長安的目光,滿滿當當都是崇拜之情,她們一堆婢女私底下聊天的時候,紛紛都說靖王妃在那日隻身面對一批如狼似虎的禁衛軍,完全不輸男子,氣勢不知比他們勝過多少。尤其是靖王妃還掌摑了禁衛軍副統領方天,爲靖王府扳回一局,找回了面子,禁衛軍最後只能跟落水狗一般灰溜溜地滾了,她們痛快極了,出了一口惡氣!

“這麼看我做什麼?該不會你跟瑪瑙珍珠她們不一樣,遲遲不想嫁人,是暗中愛慕我吧?”秦長安朝着銅鏡照了照頭上的髮飾,不難從鏡子裡看到身後翡翠的一臉膜拜神色,她故意調侃小丫頭。

“主子胡說什麼呢?”翡翠嬌嗔一聲:“您知道嗎?王府裡的丫鬟們都說您那日就跟巾幗英雄一樣,個個都特別敬重您。”

巾幗英雄?這些從小就賣身爲奴的小丫鬟們,當真見過真正的巾幗英雄嗎?

秦長安失笑。“不過是教訓幾個不長眼的狗奴才罷了,也值得你們這麼大驚小怪,若不是仗着王府裡沒有男主子跟女主子,給他們十個膽子,他們也不敢這麼放肆。”

翡翠無聲嘆了口氣。“王爺快回來了吧?爲什麼遲遲無人來送信呢?”

聞言,秦長安的眼神一黯,翡翠說的沒錯,除了首戰告捷,她收到龍奕的第一封信之後,西南苗地就再也不曾傳來書信,連口信都沒有。

他去西南,不只是爲了皇命而已,不知他的部署可曾成功?

有一搭沒一搭地想着,秦長安已然坐着轎子到了風家,前幾日因爲家事耽擱了一陣子,今日她給明雲把脈,決定明日就動刀。

吳鳴當然同意了,事實上,他在風家住了數月,因爲風離身邊正好缺一個賬房先生,他已經暗中幫忙做事。聽聞靖王府被圍府的傳聞,他很是擔心,如今親眼看到秦長安跟沒事人一樣,神色沉靜,氣色極好,這才放下心來。

“明日別讓明雲用早膳,我晌午之前,一定會來。”秦長安吩咐風離:“你讓匡大夫送足量的麻沸散和止血藥過來,別忘了。”

“王妃,我的記性您還信不過嗎?”風離風趣地笑道。

離開的時候,秦長安本想問問風離,可有收到龍厲的消息,後來轉念一想,她這個妻子都沒聽到他確切回來的風聲,風離這個大掌櫃要是知道,她的心情只會更差。

轎子還未擡到靖王府,就在東街停了下來,只聽得白銀在一旁掀起側簾,低聲說。“前面很多百姓把路堵了,轎子過不去,要換別的小路嗎?”

“不用了。”秦長安撩開轎子的簾子,目視前方,往日這條街巷她走了不知幾百遍,從未遇到過如此水泄不通的情況,遠處似乎還有樂聲,聽上去歡天喜地的。不過隔了厚厚的人牆,她的確什麼都看不到。

“反正離王府不太遠了,我們走走吧,順便看看熱鬧。”繡鞋踩上地面,她淡淡一笑,往人流中走去。

白銀笑着陪着主子,好不容易一切恢復如初,她就知道自家主子從來就不是逆來順受的人,偏偏皇帝一再挑釁,這幾天的平靜,或許就代表皇帝暫時的妥協吧。

贏的人,終究還是她家主子。

靖王府的氣氛比宮裡好上太多,找回世子之後,在秦長安這位當家主母的帶領下,秩序如常。

但至於世子是在哪裡冒出來的,除了秦長安跟白銀之外,再無別人知曉,對外也謊稱是在牀底下找到世子,就這麼遮掩過去。

“那位就是靖王!”面前有個中年男人拉着妻子低聲談論:“瞧見了嗎?”

秦長安身子一震,不敢置信地望向後面,龍厲回來了?怎麼這麼突然?她至少認爲還要多個十天半月的。

百姓們跪了一地,她動也不動,此刻的日頭很曬,但她卻移開了頭頂的傘,直直地望向那個方向。

龍厲依舊身着鮮亮紅袍,外面套着銀色軟甲,不曾戴着銀色頭盔,騎在一頭全黑的駿馬上面,一手牽着繮繩,馬蹄“噠噠”踩在地面,身後是一羣五大三粗的武將,更是襯的他氣度狂囂,張揚惹眼。

只要一眼,她突然明白了什麼是心動,什麼是一見傾心。若是時光倒流,多年前的他,鮮衣怒馬、年少輕狂、目中無人,彷彿天邊最耀眼的星星,不至於讓她付出真心。

而如今,他洗去浮華、斂盡鋒芒,變得更加沉穩,也變得更加成熟。唯獨骨子裡散發出來的狂性,把他打造的與衆不同,明明不是王者,卻擁有睥睨天下的霸氣。

她終於明白,爲何皇帝會越來越忌憚他,哪怕……他們是一母同胞。

一個人的氣勢,當真抵擋不住,哪怕此人惡名在外、冷血無情。

龍厲不曾看到她,他目不斜視,一如既往的高傲,只是,秦長安不由地皺了下眉頭,離龍厲不遠處,有一個女人坐在馬上。

那個女子一身苗人裝扮,約莫十七八歲,七彩繽紛的苗繡衣裳穿在她的身上,稍顯厚重華麗,渾身上下的銀飾十分繁複,在陽光下反射出銀色光芒,反而讓人無法看清她的真實容顏。

走之前那晚,她讓他找個苗人姑娘,都是氣話,他卻當真了嗎?不單在西南苗地找了個苗人姑娘,還明目張膽地把人帶回京城來了?

秦長安咬了咬紅脣,不再目送龍厲身影,當下轉身,白銀見主子沉凝了一張臉,當下不敢多問,只能隨着秦長安一道抄小路走回靖王府。

龍厲隱約感受到什麼,轉過頭去看,在大一堆下跪的平民百姓之中,見到兩個已經走遠的身影,他眯了眯黑眸,臉上沒有流露更多喜怒。

直到夕陽西下,僕人纔到芙蓉園來通報,說是王爺回府了。

螓首一點,她淡淡一笑。“去正廳。”

龍厲剛走入正門,就瞧見朝思暮想的女人站在正廳外頭,她微微一福,舉止十分端莊溫雅,不帶女子一貫的嬌氣,倒是凸顯出當家主母的威儀。

那張臉淺笑吟吟,和煦如月光,高髻雲鬢間,僅有一支黃金髮簪,鑲嵌白玉雕琢的玉蘭花,高雅不失貴氣,一身鵝黃常服,花團錦簇,她朝他微笑的那一刻,彷彿裙襬上的所有鮮花全都瞬間綻放。

“王爺回來了。”她的嗓音依舊清亮,但面對他的時候,還有一絲他才能感受到的溫柔。

049 她的初吻082 好好伺候本王?099 捲土重來011 兩脣相碰041 算什麼男人?034 溫如意的夢中人098 大戰來臨080 誰先妥協?014 明遙病了052 家花不如野花香054 不要讓我感覺你遙不可及037 學着怎麼當爹028 呵,女人069 誰是受虐狂?010 婢女爬牀092 若我被他碰過094 裴九愛慕王爺?084 誰酒品差069 喊誰大舅子呢?042 打龍厲的臉064 我有你,就足矣010 沒本事就別來勾引017 你這一棵嫩草,爺吃定了019 生米煮成熟飯049 最後的善良046 好戲剛剛開始076 孫猴子和如來佛011 兩脣相碰015 包子的誕生035 磨人的小妖精062 爺還不能管你?071 生出了白髮!(二更)076 主動吻上龍厲023 其中有鬼051 不是他破碎,就是別人破碎013 催情藥物071 求親對象是他?076 孫猴子和如來佛050 一個噩耗074 情敵面前秀恩愛050 領兵親征017 什麼舞?脫衣舞?059 願者上鉤076 地牢之行077 難道是嫁禍060 知我相思苦058 沒人要的男人才看春宮圖040 絕不放過一個惡人079 盛世長安070 你想死?我成全你064 一場鴻門宴014 我喜歡的是女人036 不許對她笑053 你的良心不會痛嗎082 因她而死092 天助我也031 你狐狸精啊093 兩個女人的較量032 一碗蛇湯079 盛世長安046 見招拆招082 好好伺候本王?052 家花不如野花香003 老虎屁股摸不得?004 皇后學壞了啊052 家花不如野花香048 你可以來碰本王了046 羞辱懲罰048 本王會贏的002 中了情蠱071 小別勝新婚072 龍家真的沒情種?025 老蚌生珠嗎?091 以後不能再餓到我004 不是處子067 找到葉楓的證物025 再見二哥085 天降喜來034 惹上新敵人?025 郡主,是你套牢我了(必看)070 她回來了090 龍厲,你太下流了089 爹跟兒子吃醋061 錯過就是一生015 逢場作戲030 說他是渣王?072 感情的潔癖082 湊合着過唄078 你愛要不要020 砍死明遙090 神秘的禮物?054 不要讓我感覺你遙不可及067 嘴上說不要032 一碗蛇湯029 以色侍人035 被人挾持075 衝冠一怒爲紅顏098 還沒吃膩?030 簡直反了099 捲土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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