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如楊花般,漫天飛舞。
我的心再次變得空蕩蕩的,也像是飄在空中的一片片雪花,輕飄飄的。
每當感覺到自已的心無處依時,我也時常去一個地方,漠蘭茶書館。只要坐在這個空間裡,心就安靜多了,似乎有了着落。我並不是來看書,喝茶的。同樣,我只是喜歡這種氛圍,人在水雲間,家居水墨中的氛圍感,飄渺若仙的意境,在畫與虛實中相生,活躍着生命神秘的韻味無窮的詩意空間。
這家茶書館的主人是南漠和他的女友葛蘭歆共同創建的。他們曾是我的同事,也是我人生路上的“定海神針”。
南漠是個文藝青年男,陰錯陽差的成了一名調機員,務虛不務實的他在一次員工工傷事故中,部門見機把他給炒掉了,這纔有了後來的漠蘭茶書館。 別看他一天天不着調的,他的路子廣得很.
他的女友葛蘭歆一直如空谷裡的一株幽蘭般存在着,總是無聲無息的,讓人看着就很舒服,每次我心裡面住的那隻“魔鬼”又在搗蛋時,只要來看看她幹活的樣子,就好過多了。
在我眼中,這兩個人還真是天生一對,明明兩個不着地的人,卻把這家茶書館經營得有聲有色的。這也難怪,聽南漠說他們不靠賣茶水,也不靠賣書來維生,要不,在這個充滿喧囂的世間裡,這兩樣不染紅塵味的東西也就不會存在在這個空間裡了。
就如我一樣,每次來到這個空間裡,我只是想在這兒靜靜的坐一會兒,整理一下自己紛亂的思緒,不過來到次數多了,也會喝喝茶,買些書,或者辦個借書卡借幾本書回家讀讀。
“夢寒,喝一杯熱茶,君山銀針。”南漠把茶壺茶杯一一的擺在了茶几上。
“謝謝,蘭歆呢,怎麼沒看見她了?”我問。
“在樓上,我去喊她下來坐坐。”他問。
“別去擾她了,我一個人坐一會兒就好。”我說。
“怎麼了,好像有心事?”他問。
文藝男女有個共同的特點:大腦很簡單,心思卻不簡單。
“我和他分手了。”我說。
“你說的是晨星。”他問。
“除了他,還有誰?”我說。
“挺好。”他說。
“你是幸災樂禍嗎?”我問。
“沒有,來,敬你一杯,祝你花開不敗。”他說。
“是花開不敗,幸好,不是東方不敗。”我說。
“人生天地間,忽如遠行客,是誰還不是一樣。”他說。
“我不喜歡東方不敗,我依然相信,人活着最好的狀態,最幸福的一瞬間,是撕開自己的軟肋,卸下所有的裝備,血淋淋的,赤裸裸的站在陽光下的那一刻。”我說。
“做只是沒有殼的軟體動物,我向往之。”他說。
“是呀,人生天地間,忽如遠行客。”我豁然開朗。
“我要回去了,這是你的茶錢。”我把錢放到桌子上。起身迎着風雪往自己的住處奔去。
我平住呼吸讓自己情緒歸於平靜之中,打開房門,晨星拉着行禮箱已經等在那裡了。
“你搬出去了?”我問。
“夢寒,房租已經幫你付了三個月了,這是收據,你自己收着。”晨星說。
“哦,謝謝,你的漁具,也都搬好了嗎?”我問。
“都搬了,我就是在這裡等着你回來的。”晨星說。
“那好,外面還在下雪。”我提醒他說。
“沒事,又不是遠行?”他說。
“嗯。”我點點頭。
“對了,夢寒,我以後不打算常捕魚了,現在搞環保,國家也下了《禁漁令》,一年有好幾個月是不能捕魚的。我和野姍商量好了,去種綿花,反正我們家有地,他們家搞紡織的,可以紡織純棉布料,正好可以配合。”他說。
“挺好的,種綿花好,一年四季有活幹,冬天還可以彈彈綿花,想起來就好好玩。”我說。
“棉花也要打理的,不是種到地裡就完事了,你只想起彈綿花好玩了。”他笑着責備着我說。
“嗯,野姍比我能幹多了,她會幫你的,別擔心。”我說。
“我讓你失望了,我是不是很沒出息?”他問。
“我從沒有這樣覺得,我知道你一直都很努力,希望被人信任,雖然還沒有得到某些人的認可,你有你的過人之處,只需要一個發揮的空間,這下子這個空間就在眼前了,爲什麼不抓住呢?很多時候一個人放下自尊比守住自尊要難多了。不過,這一輩子最不值得去做的事情就是去向根本就不瞭解自己的人去求尊重,因爲每個人看重的東西都是不一樣的,但我依然相信我們的心靈都是相通的,之前我們所有的悲歡不相通,都是爲了有一天我們能真正的做到悲歡都相通。”我說。
“嗯,我知道了,你要好好的。”他拍拍我的肩膀說着,順手拉起了箱子。
晨星離開了,人生天地間,忽如遠行客。
我站到窗前,望着他的背影逐漸地逐漸的模湖在雪花之中。
腦海裡似乎又迴盪了晨星的歌聲,他常在我身邊的哼唱的一首歌:《月下吹簫待何人》
“跋涉千里,隻言片語,
想像過千百萬種遇見你,
驚鴻一瞥,不期而遇,
冥冥之中的註定也要勇氣。”
我轉身背向窗臺,淚水不知不覺中打溼了面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