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注意着電梯,見電梯在一樓停下,等了一會叮的一聲,電梯門打開,咚、咚、咚三聲鑼響從裡面傳出,我憋着呼吸緊捏着夜蕭,等着人冒頭。
敲了鎮鬼鑼必須巡視地盤,所以電梯裡的人一定會出來。
咔嚓!
拍照的閃光燈從電梯裡對外面閃了幾下,裡面的人就是不出來,過了一會,很清脆的女音說:“剛纔不是拍飛速燃燒的香和冥幣漫天飛的視頻給你看了嗎?我真的把鬼招來了。”
身高一米六,用髮髻夾着馬尾,上身套着寬大中性格子襯衣,襯衣下襬蓋到大腿,別的什麼也沒穿的妹子低頭看着手機,一手提着精緻的暗金色小鑼,拿手機的那手手指上掛着一個袖珍棒槌從電梯裡走出來。
嘭。
不等她反應,我輪着夜蕭抽在她脖子上,她機械的轉頭往地上倒,迷糊得嘮叨:“秘籍上不是說鬼……鬼……打不到人嗎?”
暗金色八邊形小鑼砸在地上,發出哐當一大聲。
“錢叮噹,醒醒?”
錢多多看着被我打暈的少女愣了愣,蹲到地上輕輕拍起了少女的臉。我撿起地上的八邊形小鑼,拿過袖珍棒槌掂量一下還真重。
“一錘消音。”我在心底暗念着,拿着棒槌以特定的姿勢敲向鑼面,以棒槌的陽面先沾鑼面再貼着鑼心刮響了暗金鑼,聽到鐺的一聲響,我才鬆了一口氣。
打更定的是時間,現在已經快天亮了,這少女敲的是三更鎮鬼鑼,把鬼嚇跑了,而這樓裡的陰時卻被她定在了半夜三更子時,要經過七天,陰時纔會自動修復。
陰時就是鬼認知的時間,鬼把人的晚上當早晨。
天都快亮了,打了三更鑼,鬼還以爲是中午呢,等天亮了運氣不好的鬼會被太陽曬的魂飛魄散,僥倖不死的鬼會怨氣沖天,結果會怎麼樣我也不知道,反正這是打更的禁忌,報時鑼不能亂敲。
“她是誰?”我晃着八邊形的暗金鑼,發現鑼後面是凹進去的反八卦,八個方位還鑲嵌着貓眼石,暗想,真是個寶貝,能用這玩意的在舊社會不定是給皇親國戚守墳的。
“我姐姐。”錢多多說。
“親的?”我打量一會錢多多,又看了一會少女都是鵝蛋娃娃臉,挺相似的。錢多多說:“嗯,比我大三歲,只是她應該在國外。”
錢多多按照我說的方法弄醒了錢叮噹,錢叮噹快速的從地上蹦起來,轉頭鑽進電梯瘋狂得按着按鈕,看着我喊:“鬼……鬼……你別過來,看收魂葫蘆。”
她扯下脖子上的小葫蘆吊墜,用兩個指頭捏着,全身發抖的用葫蘆口對着我。
錢多多站在電梯外把腦袋偏在一邊,錢叮噹縮在電梯角落,在中性的襯衣裡東摸西摸,什麼小八卦、十字架手鍊、三角形護身符……弄出了堆,最後從胸前口袋拿出一張破爛的紙,慌張異常的看了起來。
“姐!”錢多多實在看不下去了,進入電梯喊了一聲。錢叮噹一驚一乍的說:“咦,多多你怎麼在這?媽媽呢?”接着,她似乎想起我是“鬼”,趕緊把錢多多扯到身手,說:“別過來,沒有閻王爺的命令,你不能勾我的魂。”
“嗯?”
我把鑼和棒槌合在一起,驚疑的看着她的眼睛,說:“你能看到什麼?”
“無常大哥,我知道錯了……不知道您在抓鬼,這不是手一抖想試試買來的新貨嗎?”錢叮噹苦逼的把爛紙橫在胸前,又說:“您喜歡那鑼,您拿去用。這是說明書,不對,是打鑼的秘籍。”
聽到無常大哥四個字,我傻了。
還沒聽說過誰的眼睛能看到人魂的,事出反常必有妖,這個錢叮噹有問題。
“多多,她小時候能看到亂七八糟的東西嗎?”我異常嚴肅的問。錢多多有些不悅的說:“那天,你還騙我說是請來的無常?”她慢慢低下腦袋,擡起來又說:“不過人都有秘密的。算命的說姐姐能看到人,我能看到鬼。我偶爾能看到亂七八糟的東西,她根本看不到,等長大了她沒事就研究神神叨叨的東西,於是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錢叮噹摸了摸錢多多的腦袋,試探性的問:“他不是鬼?是披着人皮的無常?”錢多多點頭。
“不是鬼也敢打老孃。”
錢叮噹像突然變了個人似的,上身前傾一拳打在我鼻子上,撩起腿側踢在我側腰,我被抽的靠在電梯壁上,真疼。
“姐,你曝光了。”錢多多把氣呼呼的錢叮噹拉到一邊,錢叮噹像受驚的兔子扯着襯衫下襬往下拉,按着電梯不停跳腳。
等電梯到了地下室最底層,電梯門打開,錢叮噹飛快的衝向了地下室走道,我擦着鼻血說:“跟過去看看?她怎麼來的這麼巧。”
“三夜哥哥,你看到了什麼?”
“什麼什麼?”我問。她說:“姐姐踢你的時候。”
“一隻紅太狼拿着平底鍋的小褲,怎麼了?”我疑惑的反問。她咬着嘴脣說:“沒事。”
跟着錢叮噹的腳步聲進了地下室一間房,裡面有個筆記本電腦,一張牀,牆的四周到處貼着亂七八糟的鬼畫符,看地上畫的東西像九宮格,裡面又寫着星座,各種亂起八糟的玩意攪合在一起,我也不知道是什麼。
聽到廁所的沖水聲,錢叮噹加了一條短裙出來,說:“那個無常大哥,鬼都是你招來的嗎?我在暗無天日的地下室招了半個月,還是沒招到一隻鬼。”
“你能看到鬼?”我問。錢叮噹說:“不能。”說着,她指着門後的一碗水,說:“剛纔看到水動了,敲了三下鑼,水真的不動了而且風也停了……”
她小時候總聽錢多多說沒人的地方有人,於是她想搞清楚到底是什麼?慢慢的,她迷上了風水玄學,可惜鬼影都沒找到一隻。
她在國外以買金子的價加一點手工費,在老外手上買了這個暗金的八邊形鑼加一個棒槌,半個月前她到回縣裡,在地下停車場等電梯想給錢多多和她媽一個驚喜,被一個神奇的女人抓進了地下室。
錢叮噹講到這裡突然停了下來,我不動聲色的問:“多神奇?”
“鍼灸知道嗎?易容術聽說過嗎?”錢叮噹獻寶似的給錢多多炫耀着。我立刻想到了齊林,說:“針插進身體裡然後她就變成了你?是不是?”
“啊!你怎麼知道?”
“你別管我怎麼知道的。繼續講怎麼回事,說不定我會教你打更。”我說。
神奇的女人變成錢叮噹的樣子,正準備弄暈錢叮噹的時候發現了更鑼,於是拿了一張爛紙出來。錢叮噹見到如此奇人怎麼會放過,也不管人家是誰,纏着就要拜師。
神秘的女人讓她在地下室招鬼,等她招來鬼了就收她爲徒弟。於是錢叮噹呆在地下室裡開始了半個月的苦修招鬼,直到神秘女人教她的水探鬼有了動靜纔拿着鼓出去。
在電梯裡的手機視頻也是給神秘女人發的。
聽完錢叮噹的講解,我大概形容了一下齊林的長相,得到她的肯定,接着問:“那個神秘女人是不是總冰着臉,眼神卻騷的滴水?”齊林和齊奇長的一樣,只不過齊林那種*特突出。
“全中。”錢叮噹打着響指,看着我手上的鑼說:“哪有女人打鑼的?我還是喜歡師傅那種用銀針抓鬼……你教我招鬼,我把鑼給你。”
看來齊林是追吃人谷的骨頭來的,她是齊老頭的孫女有打更的爛秘籍也不意外了。
錢多多見她姐沒纏着拜我爲師,鬆了好大一口氣,附和着說:“是啊!是啊……”
“好,成交。不過事先申明,如果你拜的師傅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樣,你可別後悔,寶貝概不退還”我看着精緻的八邊形暗金鑼,強壓着興奮沒有表現出來。
老外不識貨拿着寶貝當金子賣,這女人看寶貝既然根據形狀判斷,我也無法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