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了樓下,樓前飄着兩頂紙折的轎子,然後我徹底看傻眼了,這他媽的能做人嗎?
擡轎子的是紙紮人,並別有人監視,但到了外面鬼格格立刻變了一副氣質,給人一種高高在上生人勿進的感覺。我裝着低聲下氣的樣子說:“格格,這怎麼去?”
“你到樓上躺下,我把你生魂抽出來。”
周圍陰風陣陣,我冷得縮着脖子跑回住處,剛在牀上躺下,鬼格格在牀頭冒出來說:“把你那塊殘玉放在心口,那塊玉有離魂作用,還可以鎮住你身上的生氣。”
我摸出殘玉放到胸口,鬼格格腰間的玉佩發出一股寒氣,寒氣受到我胸口玉佩的牽引籠罩在我身上,我感覺到一股生氣,魂魄迷迷糊糊的飄出了體外,隨即肉身胸前的殘玉發射出一絲奇特的氣息落在我魂魄上,我頓時清醒了過來。
“這?”
我魂魄兩腳凌空,離地面十幾公分飄着,不管我怎麼用力腳根本沾不到地,弄得我非常不習慣。想當初第一次走陰,那時候有無常服在身,又有正氣鎮壓身體,根本沒有這種被風一吹就被吹走的感覺,這魂魄也太弱了吧!
跟着鬼格格到了城南墓園,悽悽慘慘的夜風下豎立着一塊塊墓碑,一眼看不到頭。
八個紙紮人擡着轎子,鬼格格坐在裡面,我跟在轎子旁邊往墓園深處飄着,路過一排墓碑,一位二十出頭的青年依靠墓碑喝着白酒,他按着地面祭奠死人的鮮花起身,搖搖晃晃的走過來,擋在轎子前面好奇的說:“咦……你們是拍鬼片的嗎?”
他真是個人,我用兩手勾着嘴角把嘴拉得老長,他見到這一幕嚇的屁滾尿流,丟下酒瓶轉身就跑,大喊:“鬼啊!”
喊着跑了幾步,噗通一聲摔在地上,他吐着酒氣嘀咕:“我幹嘛要跑?碰到鬼不更好,活着有什麼意思,我不活了……不活了……”在嘀咕聲中,他睡死了過去。
“不想活了?那就是死吧!”
轎子裡傳出鬼格格的話,男子魂魄從躺地上的身體裡站起來,迷迷糊糊的飄到轎子邊,印進了一隻擡轎的紙人,轎子一如平常的繼續上路。
我沉默的跟在轎子旁邊沒有出聲,知道明天報紙上可能會出現了一個小方框,寫某男醉酒南城墓園,詭異離逝……這類標題。
福禍無門,唯有自招,想死就這麼死了,可惜!
跟着鬼轎子以特定的路線,在墓園裡左右穿行,到了墓園最高的小山坡,小山破下有一座豪華的墓地。
轎子停在墳墓前,鬼格格下轎子站在墓碑旁邊不知道在想什麼?我低頭打量着周圍的墳墓,忍不住暗贊:好風水,好墳,好狠心。
常說山主人丁水主財,於是墳墓一般以靠山面水來建立,這小山破是墓園最高“山”,而墓園不遠處有條河,墓正對着那條河,但這不是最關鍵的,最恐怖的是墓園從那條河引了水進墓園,繞着墓園造了一條小渠圍着墓園中大部份墓碑。
氣乘風而散,遇水而止,聚氣讓氣不散,氣行讓氣止步,凝氣於一地是爲風水。乘氣是風水的根本,諸葛家也是以四象爲基礎聚氣,聚黃土中的生氣旺人,旺家,旺福祿;聚集死氣殺人、滅戶、消氣數。
繞着墳墓的小區把墓地裡的氣都圈住了,讓所有墳墓的氣都不至於溜走,每塊墓碑邊上栽種的樹木擋着風不讓吹散氣,幾乎所有墳頭的氣都被鎖住了,如果只看這點,這塊墓園還真是死後埋骨的好地方。
偏偏在最高的小山坡邊有一座大墳,大墳就像九五之尊似的坐在頭頂,這一片被水包着的墓碑凝聚的生氣都沒它給吸了。
原本下方的墳墓的子孫後代應該平安有福,功成名就,然而被這一弄別提功成名就了,倒黴透頂纔是真的。
“杜星奇?”
我看到墓碑上的名字不自居得皺起了眉頭,鬼格格說:“二十年前我欲借她的體還魂,然而她一眼就看穿了我的意圖,但她沒有拒絕而是把身體拱手相讓,只需要我答應她一個條件,誅殺陳老魔。當年陳老魔在陽間無風無兩,到魔都滅杜家三族,他在魔都活動的時候,地下世界很少出來活動生怕被他發現有地下世界的存在,我自然不會答應,於是她結婚生子在十幾年鬱鬱而終。”
爸爸當面滅了杜家三族,沒有殺杜月影,這裡面與陰司在陽間的勢力難道有關?我更疑惑了。鬼格格繼續說:“更在好幾十年前的亂世,亂世梟雄起,杜家祖上在魔都曾經風光過一時,那人與曾經的地下世界有着親密合作。到了杜星奇這一代,已經弱了下來,地下世界從不與弱者合作,並且杜家還知道地下世界的秘密,所以地下世設了一個天衣無縫的計策,借陳老魔的手滅杜家,也就是杜星奇那一代。”
鬼格格看着墓碑,說:“你只是一個失敗者,身前花大代價留得後手也沒用了。”後手指的是這個墳,聚集周圍墳墓地下生氣的墳。
“你帶我來告訴我這件事?到底爲什麼?”
“不爲什麼,您是陽間帝君,陰司在陽間建立勢力是入侵者,我也認爲不恰當,但我是隻鬼,還是個格格,您讓我選是看着自己家和納蘭家被滅,還是帶你去見地下世界的所有主使者?”鬼格格幽幽的笑着,表情古怪眼神糾結的看着我說:“那我就讓你知道,陳大膽、杜月影、杜星奇之間的恩怨情仇,如今杜星奇的墳聚集八方生氣,造福她的兒子和女兒,這兩人年紀輕輕已經掌握魔都文武半邊天,你破了這個墳,這兩個人拿了多少都會吐出來。陳大膽中計滅了杜家滿門,這是陳家欠姓杜的,現在該帝君大人選擇,救世人?還是破墳滅杜星奇的兒女了?”
鬼格格一口氣講完,吐出好大一口涼氣,樣子輕鬆了很多說:“二皇子叔叔,別怪侄女坑你,是你先坑我的。”
正在此時,漫天飄着彼岸花,前面一對鬼兵開道,儀仗隊中的大花轎停下,一隻熟悉又陌生的女鬼從轎子裡斜飛過來,落在鬼格格旁邊,她擰着手絹矮身行禮說:“見過白無常大人。”
之所以說她熟悉,因爲她就是陰間九大美女之一,她的魂還是我和黑屠當無常時一起勾的,中間隔着一輩子,這聲白無常聽着給我一種很莫名的感覺。
“哎,往事已矣,郡主別來無恙?”我拱手回禮,她還是死時十七歲那時病怏怏的樣子,微笑着說:“還是老樣子,如今你掌陽間,陰間在陽間的大勢已去,我也該帶着青兒回地府了。”頓了會,她說:“倒是白無常大人還是老樣子,總弄得人家心驚膽跳的。當青兒告訴我,她在地鐵站見到保安戴着另外半塊玉,第一個反應是黑屠來了,想想他不會來找我,而在三界中他只會把玉佩交給白無常大人了。”
她愛憐的摸了摸鬼格格的後腦勺繼續說:“我真怕您一怒滅了青兒。”
知道她早知道是我來了,故意讓鬼格格帶我來這說話的,我自己也怕了,如果真讓人滅了鬼格格,難以想象我與黑屠只見會出現什麼變數。我乾咳兩聲說:“你即然親自出面了,應該帶來了我想要的東西吧?”
她手中沙娟飄過來,我伸手接住,上面有好幾道陌生的鬼氣,她說:“魔都地下世界掌控者的氣息都在這上面,三夜帝君應該能夠查到它們。我們母女兩先行離開了……”
“有緣再見。”
等兩鬼帶着儀仗隊離開後,我收起沙娟纔想起還有半塊玉佩在肉身哪兒,突然順着夜風飄來鬼格格的喊聲:“小白叔叔,小納蘭準備借你的體還魂呢?您要小心肉身……青兒相信你不會那麼容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