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王老頭司機跳樓,我打開車門前腳剛落地,一條虛影快速的往王曼家的方向晃去。
“看到沒?”
王曼對着鏡子整理哭過的臉,我轉頭髮問,她隨口說:“什麼?”隨之,她的鏡子掉到大腿上,驚愣的說:“你是說……”敲窗叫我們的人四處看了看,聲音發顫的說:“陳……陳……先生你們在說什麼?”
“剛掉了點錢,問她看到沒。”我怕嚇到人隨口胡說。敲窗人用手順着氣說:“嚇死我了,您看這大半夜的,那邊剛跳差點就死了。”
“你的錢!”王曼從副駕駛上撿起一沓錢遞過來。敲窗人瞪着王曼手中的冥幣嚇的雙腿發抖,慌張的說:“小……小曼,我先走了。”
他轉身往人多的地方跑,途中還摔了兩跤,不過,他爬起來的動作非常迅速。
看着遠去的人影,我接過冥幣尷尬的摸着鼻子。王曼弄好下車,極度害怕的說:“你剛看到了什麼?難道司機是被鬼索命?不過還好沒死。”
如果我回想那次跟着爸爸給苗寨守靈的恐怖事情,我也會渾身發抖。膽子再大,被撥動深埋心底的恐懼也會害怕。
王曼的恐懼神經被挑動了!
“司機已經死了,不過他是自殺不是被鬼索命。”我回想着那條影子的氣息。王曼呼出一口長氣,接着又繃起臉,說:“死了?你怎麼知道?”
“我問你看到沒?其實我看到了一條虛影,剛想起來那是屬於黑無常的氣息。”我望着鬼屋的方向,說:“無常來勾魂出體,說明司機命中註定死在這,如果有鬼動他,無常不會出現。”
村裡人聽說司機在王曼家跳樓,好奇又害怕的圍在遠處觀望。不少人低聲討論房子有多邪門,連王曼爹媽的死都被翻了出來,還有一些不相干的事也堆到了鬼屋頭上。
比如,誰路過鬼屋去菜園結果被蛇咬了、雨天路滑老人遠遠看了一眼鬼屋摔斷了骨頭……總之各種邪門已經快把鬼屋說成了恐怖的代名詞。最有意思的是村裡幾家生不出男孩都說成鬼屋陰氣重,導致只生女不生男。
“大爺……大哥……借過一下。”
我扒着人羣往裡面走,有些人不耐煩的轉頭,當他們看到王曼立刻閉嘴不說話,嚇的往一邊躲,看王曼就像看災星降世。
有婦女嘀咕:“要不是看在三爺的份上,這個丫頭片子回來,我直接轟人了,也不知道這個狐妹子怎麼還有臉回來?”旁人深以爲然的接口說:“看她開的車,不定在外面做那種事呢?”
王曼低着頭,默默往前走,肩膀一抖一抖的。我故意把冥幣在口袋解散,走動間偷偷丟到地上,晚風吹過,冥幣在風中揚起,在人羣中攪動。
他們的注意裡都放在王曼和鬼屋身上,有人拿下風吹到脖子上的紙,抱怨:“什麼東……”話沒說話,驚恐的瞪着天地銀行製造的錢發抖。
“啊,陽錢……”
不知是誰一聲驚悚的叫喊,亂嚼舌頭的村名亂成了一鍋粥,只聽見一聲聲吸冷氣的聲音。風依舊燥熱,也沒有陰氣,恐怖蔓延在人羣裡,不少人縮着身體似乎很冷的樣子。
本來沒鬼時,心裡有鬼也就有了鬼。
“嗯?哪來的冥幣?”我故意倒吸一口涼氣,沉聲自語。拉着王曼的胳膊快速往鬼屋走,小聲嘀咕說:“陰曹吐錢,大凶!等明天回去必須還神磕九個頭。不然,就算運氣好也會倒黴,運氣不好被鬼纏身就麻煩了。”聲音雖然小,寂靜的夜裡,別人也能模糊的聽到。
先前大聲問冥幣哪裡來?又悄悄的對王曼說會有的麻煩,該怎麼破解,給旁人一種這是他們自己偷聽到的錯覺。出於人性,他們會相信自己獲得的信息,從而疑神疑鬼最後選擇去做。
如果我直接告訴他們,只會被當妖言惑衆。
裝神弄鬼也是一門學問。
沒多管人羣的躁動,我和王曼來到鬼屋前,司機身上有特別的傷勢,看樣子已經斷氣了,用該是死於內出血。豔麗指甲女站在兩米開外,似乎怕沾上晦氣一般,她見到王曼過來,以命令式的呼呵:“你……不是幹那行的嗎?你去看看!”
根據她的表情判斷,命令王曼似乎是種習慣。
圍着司機的人沒敢動屍體,他們連人是死是活都不知道,焦急的等待救護車。這點不能算人無情,而是不懂護理知識的人遇到撞車、跳樓這種,最後別好心去折騰傷員,搞不好傷員沒死,卻被人好心辦壞事折騰死了。
我隨意瞟了一眼屍體,轉頭看着爛樓房坑坑窪窪的牆面,慢慢走過去扒開門前的桔梗,一屁股坐下,點了根菸抽了起來。見王曼聽話的要去動屍體,我瞟了眼自己旁邊,說:“已經死了,你別管他到這邊坐下。”
王曼這種從小被欺負出來的心理陰影得治。
“要不是你,他怎麼會跳樓?還在這說風涼話……”豔麗指甲女盯着我,說了一大堆推卸責任,罵我沒人性的話。我深吸了口煙,說:“看着生命消逝挺惋惜得,但我對於自殺的人真生不起同情心。他都不在意自己的命,誰會去可憐他?人活着需要自愛。還有,老子不是王曼,不是你下飯的菜。死的是你老公,他爲什麼跳樓你比我清楚,你再嘰歪一聲,老子抽死你。”
女人剛要撒潑,我瞟一了眼屍體,說:“你還是做好它回來找你麻煩的準備吧?不用準備了,它已經在你背後了。”
看着黑無常丟下魂消失,司機飄在女人背後站着,女人似乎感覺到脖子發涼,本能的摸了摸。沒再管她,我丟下菸頭起身,一腳踹在爛門上,門嘭的一聲開了。
“喵!”
小黑貓遠遠的射過來,跳到我肩膀上對着我的臉就是一爪子。我擰着貓後頸,摸了摸臉上的傷口,在貓耳邊說:“再敢抓你爹,關你七天禁閉。還有老子不是老鼠,老鼠被你老子我關起來了。”
屋裡冒着濃郁的黴味,藉着月光往裡看,感覺荒廢的桌椅板凳特別陰森恐怖。王家幾人見我和貓低語,嚇得後縮。潑辣女人已經沒功夫搭理我,她全身哆嗦着往王老頭家跑,司機的鬼魂搭着她的肩膀跟着飄走。
“你不管?”王曼看了一眼女人遠去的方向。我放下有氣無力的阿飄,看着屋裡的擺設說:“有算命的在,王老頭的事和你大堂姐的事讓他先忙着。我們解決完你的事,再對付那個算命的。”
有些事急不來!想借王曼三爺爺的勢破諸葛老頭子借刀殺人的局,以及準確的弄清楚算命先生背後到底站着誰,這些都需要時間。
“我能有什麼事?”王曼木訥的反問。我盯着她腳下,說:“你自己看。”
月亮掛在半空,月光照進屋裡,地上正好有個斜着的門形白框。我的影子在框裡和門邊的影子一樣是斜的,王曼站在門口,影子卻是直的。
王曼着急的跑出屋,在外面她的影子也是斜的,等她顫抖的踏進門,影子又變直了。她全身哆嗦,口齒打顫的問:“爲什麼會這樣?”
屋外的人不知道我們在幹嘛?不一會,救護車到來,兩個人下車把屍體擡走,王家人簡單招呼一聲,快速的逃離了這個邪門的地方。
“家裡有當官得就是好,急救車來的都這麼快。”我一直靜靜的看着人擡屍體,沒管王曼在旁邊恐懼的發抖。想用毫不在意的行爲給她傳遞出影子在鬼屋變直也不是什麼大事的心理暗示。
事情太嚴重,必須讓她先鬆下來,才更好解決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