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天峰停了下來,駱燕插話道:“你們沒想到三位堂主是被李順扣下了?”高天峰說道:“怎麼沒想到?可是我們沒有做好動武搶人的準備,也不瞭解洪府的內情,貿然行事不僅救不了他們,連我們也不能自保,所以我們就留了個心眼,找個藉口就離開了。這不,我們剛好回山,窩了一肚子氣,正巧遇到你們,兄弟們就把氣撒在你們身上了。”高天峰抱歉地笑笑。若虛、駱燕微微搖搖頭,意思是不必再提了。
沉默了一會,若虛問道:“高大哥,兄弟們打算怎麼救人?”高天峰嘆了一口氣,說道:“還沒有確定!岳陽三虎主張殺進洪府,打他個措手不及,在我們的地盤還怕外來人?巫獅副堂主認爲,不可魯莽,要把情況調查清楚方可出擊。大家各有各的理由,相持不下。”他看着若虛問道:“桓將軍,可否助我們救出堂主?”
若虛微微點頭,說道:“那是當然!哪有師父有難,弟子袖手旁觀之理?”高天峰說道:“這就好!桓將軍運籌帷幄,決勝千里。”若虛搖搖頭,笑着說道:“我又不是諸葛亮!”高天峰笑了笑,問道:“桓將軍以爲如何救人呢?”
若虛沉吟了一下,說道:“先別急着動手!如果李順扣押了三位堂主,他會把三位堂主留在洪府,等你們去救?如果確是這樣,那也是陷阱,我們不能上當。我們先把情況調查清楚,再作決定!”他還想把崔太平有人在李順身邊的事說一下,可是又一想,李順在山上可能還有內應,就把話嚥了下去。
高天峰點點頭,說道:“巫副堂主也是這個意見。”他又說道:“桓將軍,駱姑娘,請你們到天池峰與諸位兄弟見個面吧!”若虛遲疑了一下,說道:“不行!我們來的事就不要對其他人再講了。你們山上也許還有李順的臥底!”高天峰一拍腦袋,說道:“我倒忘了!”
駱燕忽然問道:“高大哥,你們是否知道幽冥村的事?”高天峰楞了一下,說道:“幽冥村與這件事有關嗎?”
駱燕說道:“不清楚!我只是問問。”高天峰想了想,說道:“我們太平教是以天下太平爲宗旨的,可是潛山百姓有難,我們屢次想下山查清幽冥村的緣由,可是薛堂主就是不允,他怕我們惹上禍事。”駱燕若有所思,不再問話。
這話卻引起了高天峰的主意,他又重複了剛纔的問話,好像是自言自語:“難道這件事與幽冥村有關?”若虛站起來,走了幾步,說道:“先了解情況,別急着下結論。”他又與高天峰約定好了聯絡地點,這才與駱燕一起悄悄下山。
當天晚上二更天的時候,崔太平隻身來到皖城客棧,若虛把自己知道的情況都告訴了他。崔太平一直沒有得到內應傳來的任何消息,正在着急,現在得知李順住進洪府,一下子喜出望外。若虛提醒他,不能打草驚蛇。
崔太平說道:“不錯!李順十分狡猾,我們必須作周密的佈置。況且三位堂主還在他的手中,就更不能擅自行動誤了你們的事。”
崔太平望着若虛,徵求行動的意見。可若虛仍然搖搖頭:沒有計劃。他要崔太平緊盯着洪府,再尋找機會救出三位堂主,想辦法除掉李順。崔太平點頭而去。
第二天,天還沒有亮,崔太平卻忽然到了客棧,叫醒了若虛,說是在洪府裡有五六輛馬車,今天早上很可能就要離開潛山。若虛沒有馬上答話,望着外邊仍然黑沉沉的夜空,思考着各種可能。
過了一會兒,若虛說道:“崔大俠,我以爲李順不可能馬上離開,可能是他的金蟬脫殼之計,也有可能是引蛇出洞。”
崔太平說道:“我也有這種感覺。李順扣留了三位堂主,如果他們屈服了,就會被釋放;如果他們沒有屈服,李順就會想方設法將三位堂主的下屬一網打盡。所以這應該是引蛇出洞!”若虛點點頭,說道:“這是個陰謀!我們不能上當!”
崔太平問道:“這麼說,李順還躲在洪府?”若虛問道:“你們沒有夜探洪府吧?”崔太平搖搖頭說道:“洪府不算大,可裡面戒備森嚴,我怕驚動李順,沒有敢進去。我想只要盯住洪府的大門就行了,難道李順還會鑽進地下不成?”
若虛沉吟了一下,問道:“鑽到地下?”崔太平疑惑地看着若虛,說道:“他幹嘛要鑽到地下?”若虛搖搖頭,若有所思。崔太平見沒有什麼新消息了,就說道:“我還要回去繼續監視洪府,一有情況,我會馬上通知你!”崔太平與若虛拱手而去。若虛沒有再睡,而是繼續思考着問題。
天亮後,有個天柱堂的弟子找到若虛,說是高香主派來的。這個高香主就是高天峰。若虛雖不認識這個人,可是這個聯絡的地點外人是不知道的。來人說,李順帶着五六輛馬車已經離開縣城,高香主帶着天柱堂的兄弟正往潛山縣城的南邊追趕李順,解救薛堂主等人。若虛又問李順離開潛山的消息從何而來,來人說這是副堂主巫獅派人在洪府門口監視得到了消息。
若虛打發了來人,心中忐忑不安。駱燕從裡屋走了出來,說道:“高天峰他們太莽撞了!”若虛說道:“如果有埋伏,高天峰他們可能會有大麻煩!”若虛在屋內走了幾步,駱燕說道:“崔大俠他們正在監視洪府,我們就找丐幫左騾吧!”若虛點點頭,說道:“我正有此意!”
正像若虛估計的一樣,高天峰帶人在潛山城南追上李順的大車,可是車上根本沒有李順和三位堂主。高天峰知道上當,馬上命令手下人回撤,可是沒走幾步,四周出現了許多李順的人,這些人訓練有素,勇猛頑強,高天峰帶着天柱堂的人拼殺了一陣,卻無法突出重圍。
這時若虛、左騾帶着丐幫的弟子衝了過來。若虛的雙刀神出鬼沒,左騾的大刀勢大力沉,衆人大殺一陣,終於殺開一個豁口,把高天峰等人救了出來。衆人且戰且退,李順的人見對方還有援兵,不敢追擊。
雖突出了包圍圈,可是天柱堂的弟子損失不小,高天峰對自己的莽撞行爲懊悔不已。回到縣城,高天峰讓連天河、晁天闕帶着天柱堂的人先行回山,自己留下來與若虛、駱燕、左騾聚在皖城客棧商量下一步的對策。
晚上,崔太平又到了皖城客棧,他終於接到了內應傳出的消息:李順已經進了幽冥村。崔太平也不知道幽冥村在哪裡,問了七八個人,被問的人不是搖搖頭,就是忙不迭地躲開了。崔太平驚詫不已,若虛把知道的情況一說,崔太平這才明瞭。他們反覆分析,一致得出結論:既然李順到了幽冥村,幽冥村就不是鬼怪作祟,這是有人在裝神弄鬼;幽冥村裡面一片荒涼,李順一定住在地下;李順一定把三位堂主也帶到幽冥村了,他可能還有其他陰謀。
崔太平搖搖頭道:“我們的人一直在盯着洪府的大門,李順是怎麼走的呢?”左騾試探地問道:“難道李順是從地下鑽過去的?可洪府距離幽冥村還有一段距離,不過,要是直線距離還真的不是很遠。”崔太平看着若虛,若虛原來就有這種想法。
左騾說道:“這麼說,洪府和幽冥村可能有某種聯繫。”崔太平肯定地說道:“不是有可能,他就是從地道中到幽冥村的。”若虛說道:“這就是說,在洪府有一個入口,可以通到幽冥村。”
崔太平接着說:“我們只要找到這個入口,就可以進入幽冥村。”駱燕提出疑問:“我們能找到這個入口嗎?”幾個人都默然不應了。
駱燕忽然想到前天夜裡截住軒轅墳二鬼的馬面,他是朝城北的方向跑去的,很可能是進幽冥村的,這就是說,在杏花塢也有入口。她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
若虛沉吟了一下,說道:“如果馬面不是李順的人,他會住在幽冥村?”左騾說道:“別說住在裡面,就是談起幽冥村也是凶多吉少。馬面肯定就是李順的幫兇!他們是臭味相投!哎!這麼說,杏花塢裡面肯定有入口。”衆人都贊同這個推論。
高天峰揮着拳頭說道:“我們殺進幽冥村去!報這一箭之仇!”他對今天早上中了李順的埋伏耿耿於懷。可衆人卻沒有人答話:是啊!這麼容易闖進去也不叫幽冥村了,再說,進入幽冥村就一定能找到這個入口?就算找到這個入口,人家把這個入口一關,我們不也是進不去?
半晌,崔太平說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們只有闖一闖了!”左騾說道:“幽冥村禍害潛山百姓已經有四五年了,除掉這個禍害的時間到了!我丐幫願意打頭陣!”高天峰說道:“我們薛堂主還在李順手中,還是我們打頭陣!”
崔太平說道:“桓將軍,你以前是中軍主帥,還是你來調度吧!”若虛沉吟了一下:這個仗,自己沒有把握,最好是放棄不大,以後再尋找更好的機會,可是崔太平、左騾、高天峰都是求戰心情,自己要是不同意,他們還以爲自己貪生怕死,連師父的性命也無動於衷,再說,他們在地下,我們不闖一闖,還真沒有什麼辦法。
他沉思了一會兒,說道:“這樣吧,高大哥,你的身邊有李順的內應,你利用這個機會想方設法把這個人給揪出來。你帶着天柱堂的弟兄們和岳陽三傑、太湖雙蛟一起下山埋伏在洪府附近,既要監視洪府的行動,還要見機增援幽冥村。”高天峰遲疑了一下,還是點點頭。
若虛對着駱燕說道:“駱燕,你就隨着天柱堂的弟兄們在外面作接應。”駱燕搖搖頭,說道:“你認爲這可能嗎?”若虛反問道:“爲什麼不可能?幽冥村十分險惡,情況不明,你不適合進去!”
駱燕說道:“我比你們差?”若虛知道,自己沒有辦法說服駱燕,只得對着崔太平和左騾說道:“崔大俠,左堂主,你們從弟子中挑選出五十名精幹的武功好的弟子隨我們一起行動。”崔太平和左騾點頭答應。
若虛這個安排也是有道理的:我們在杏花塢一鬧騰,李順或許派人從我們的身後包抄我們,天柱堂的人這時就能派上用場;如果李順的人不包抄我們,天柱堂的人再來增援杏花塢。衆人在一起又反覆研究了一些具體問題,直到半夜才各自散去,相約明天早上在杏花塢集合。
衆人散去後,駱燕問道:“若虛,你似乎不願意闖進杏花塢?”若虛點點頭,說道:“我一向不打無準備之仗。我們對李順瞭解很少。”駱燕說道:“既然如此——”
若虛說道:“先打草驚蛇,看到蛇以後再想辦法吧!”若虛搖搖頭,“所以,我們的重點還在後面,你就不必跟着我們了!”
駱燕說道:“不行!”若虛說道:“那是個比鬼怪更可怕的地方。你又何必冒這個險呢?”關切之情溢於言表,這讓駱燕感到溫暖,是啊!在關鍵時候,若虛還是想到自己的,她喃喃自語:“可是我又怎麼能讓你獨自冒險呢?我去了,好歹還有個照應!”她想了想,又說道:“左騾、崔太平他們都不是心細之人。”
若虛心頭一熱:他真想一下抱住這個善解人意的姑娘,可是他努力剋制自己,不讓自己的感情表露出來。他默默地望着窗外黑沉沉的夜空,心頭卻涌現一片陽光,而且這片陽光變得越來越大。
駱燕見若虛望着窗外,還以爲他想着明天的事,就提醒若虛要服用賽華佗給的藥丸,若虛轉過頭來,默默點頭:駱燕對自己的關心是無微不至!自己把她當做什麼親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