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玉龍說道:“那個樊噲說‘大行不顧細謹,大禮不辭小讓’!”林三徑說道:“一個殺豬匠都會這麼說,你還比不了他?”蔡玉龍遲疑了一下,說道:“恐怕是太史公代他說的。——師父,弟子哪及樊噲?人家可是開國元勳!”
林三徑說道:“不說他了!玉龍,你要記住,該講仁義的時候就要講,不該講的時候,就絕不能講!爲了完成大業,可以不擇手段!”蔡玉龍拱手說道:“弟子謹遵師父教誨!”
林三徑又踱了幾步,說道:“我本想讓他離開泰山,然後隨便說個理由,搪塞一下長老會,這事就算過去了,這就是講仁義。可他偏不領情,要與我繼續鬥下去,那我就不能再講仁義了。玉龍,這事還得靠你,你要做足文章。”
蔡玉龍說道:“師父,弟子明白!——可是萬一他要鬧事,我們還真治不了他!”林三徑一笑,說道:“他要是敢鬧事,還真好辦了!剛纔,他不是乖乖地走了?好了,這事先放一放!”
他走到門口,看着外面,說道:“不知道偷襲白虎派的情況如何!”蔡玉龍說道:“探事的還沒有回來!”林三徑走回幾步,坐在椅子上,說道:“怎麼還沒有回來?”他搖搖頭,剛坐了沒一會,就又站了起來,走到門口,望着外邊昏暗的過道,期待着捷報的傳來。
蔡玉龍知道,這次偷襲白虎派,師父雖是胸有成竹,可還是心神不定的,因爲此戰十分關鍵,消滅或者重創白虎派,師父的宏偉大業就完成了一半,青龍派稱霸江湖,也就指日可待了。
在寅時時分(相當於凌晨3時),在泰安城深巷中的“錦繡緣”內,若虛剛迷迷糊糊地睡着,就被丐幫長老魏神墨叫醒。若虛跟着魏神墨來到客廳,卻意外地看到了虞舜和金銀花。他擦擦朦朧的眼睛,瞪大眼睛,似乎不相信真的看到這兩個人。他上前幾步,省去了行禮問好這些客套,急急地問道:“你們二位怎麼到了這裡?”
虞舜說道:“我們被青龍派放了出來。出來後就遇到了雷天龍長老,我們問他,這才知道他們闖進青龍神殿試圖救人,他還說後面有人跟蹤,讓我們把跟蹤的人引開,這樣可以保護白虎派的安全。我們就趕到了泰安。我們正不知道該去哪裡,恰巧遇到丐幫的人,就被帶到這裡來了。”
金銀花看着若虛,說道:“沒想到你也在這裡!”魏神墨說道:“桓將軍,他們說認識你,我就把你叫醒了。”若虛想了想,問道:“這麼說,你們身後有跟蹤的人?”
金銀花接着說道:“說來也怪,開始確有人在跟蹤,到了泰安後,後面的人消失了。難道他們發現前面沒有雷長老了?”虞舜想了想,說道:“照時間推算,就算他們回頭,也應該跟不上雷長老了。”
虞舜埋怨說道:“車掌門怎麼能派人營救我們?這不是自投羅網嗎?”金銀花說道:“師兄,車掌門心思很深,我們都無法猜透。他有什麼計劃,我們剛出來也無從知曉。”虞舜點點頭,說道:“這倒也是!”嘴中這麼說,可是他的臉上仍然露出不悅之色。
若虛說道:“你們能不能把詳細情況說一下?”虞順說道:“我們知道的也不多。”他就把從雷天龍那裡瞭解的情況說了一下,金銀花也補充了一些。
若虛嘆了一口氣,說道:“這麼說,同去的十二個人中,只有雷長老脫險,其餘十一個人都被拘押在青龍神殿?”虞順和金銀花都點點頭。若虛又問道:“車掌門也在其中?”
這麼一說,虞順和金銀花都大吃一驚:車掌門親自帶隊救人?他被困在青龍神殿裡,白虎派不是羣龍無首嗎?這可是天大的事!剛纔雷天龍可沒有提起。金銀花問道:“你怎麼知道的?”
若虛說道:“駱燕跟我說過。不過,她也不甚清楚車掌門的用意。”金銀花搖搖頭,說道:“車掌門不會在其中的。他這個人,我還是瞭解的。”她看着虞順,虞順也贊同地點點頭。若虛一驚,問道:“哦!白虎派會易容術嗎?”
金銀花說道:“這也不難!應該有人會。不過,我們一般不用,也用不上。”若虛知道,白虎派的人武功高,不屑用這些下三濫的小伎倆。他想了想,又問道:“雷天龍是如何脫險的?”虞舜、金銀花皆搖頭:剛纔也沒有問他,哪裡知道爲什麼只有他一個人脫險的?
若虛問道:“還有,青龍派爲什麼會放了你們?又爲什麼在這個時候放了你們?”虞順和金銀花都搖搖頭:我們也覺得很奇怪!
“還有!”若虛又分析道,“你們被放出來,會不會與雷天龍有關?”虞順和金銀花不再搖頭了,卻也無法回答這幾個問題。若虛說道:“林三徑的心思也很深,這裡疑點很多。”虞舜點點頭,沉吟了一下,心想:車掌門的心思也深,疑點也不少。
想了一下,若虛還是問道:“駱燕去了嗎?”金銀花說道:“在出來的時候,我聽到有人在喊叫,其中間雜着一個女聲,很可能是駱燕。不,這聲音就是駱燕!哎,駱燕不是跟你說過嗎?”若虛面露擔憂之情:“她說她不去!不過,她可能怕我擔心,沒說實話。”
“這個丫頭!”若虛煩躁地走了幾步。從駱燕離開後,他就一直提心吊膽,可駱燕還是去了,而且還深陷在青龍神殿,那裡可是真正的龍潭!青龍派一直視白虎派爲心頭大患,他們會輕易繞過白虎派的人?說不定——
他忽然站住了,果斷地說道:“我想救出駱燕!”金銀花驚道:“啊?你這不也是自投羅網?”若虛說道:“想想辦法吧!我不會硬拼的,當然硬拼也救不出她。”
金銀花問道:“桓將軍,你有什麼辦法?”若虛沉吟了一下,說道:“我有個設想。”金銀花剛站起來,馬上就一擺手,說道:“算了!別說了,我們聽你的。救人也算我們一個,不,是兩個!”
虞舜點點頭說道:“駱掌門已經出了事,現在再不能讓駱燕出事了。”若虛拱手說道:“那我就替駱燕謝謝二位了!”金銀花笑道:“你們還沒有——嗨!還是我們替駱燕謝謝你吧!”
這時,凌霄走了出來,虞舜和金銀花在烏龍山見過凌霄,可那是幾年前的事了。若虛給他們作了介紹,虞舜、金銀花這才知道她是若虛的師姐。凌霄也不再客套,直奔主題,說道:“若虛,我已經知道了。嗯,天亮後,泰安大會就要召開,林三徑一定會帶着青龍派的主要人物參加,那時青龍神殿一定空虛,我們再想辦法進去營救駱姑娘。”
若虛點點頭,說道:“師姐的這個辦法甚好!哦,我也是這個意思!”金銀花問道:“就我們四個人?”這時傳來一個聲音:“怎麼,不帶我呀?”若虛知道這是趙休花,果然趙休花頭髮蓬鬆、睡眼朦朧地走了進來。
若虛問道:“你知道去救誰?”趙休花揉揉眼睛,說道:“反正不是你姐姐,就是你妹妹。”若虛說道:“這是去救駱燕。你要是不願意去——”趙休花反問道:“誰說不願去?我又不多她一個!”
凌霄一拉若虛,說道:“趙姑娘去,那是最好!”若虛知道趙休花這人,就是心直口快,心底是很善良的,否則也不可能跟自己走到一起來的,人們常說,人以類聚,物以羣分,大概就是這個道理吧!他點點頭說道:“那就我們五個人。”
虞舜、金銀花都不看好凌霄和趙休花:這兩個小姑娘能幹什麼?金銀花問道:“還有沒有其他人?”若虛想了一下說道:“我們這是以巧救人,人再多,也比不過青龍派的人多。再說要找幾個武功好的人還真不好找。”其實若虛還有一層意思:這是深入龍潭,稍有疏忽就有生命之險,怎麼好拉進外人?
虞舜站起來說道:“那就快走吧!”若虛說道:“好吧!”趙休花摸摸頭髮,說道:“我要準備一下。”她匆忙走進屋裡,凌霄也說道:“我也要帶點東西!”虞舜和金銀花相視一笑:這兩個小姑娘拖泥帶水的,若虛怎麼帶她們?可是若虛已經答應了,自己也不好再反對。
若虛想了想,把自己的行動計劃告訴了魏神墨,讓他務必提醒空智大師和陶銀等人,泰安大會上青龍派肯定有陰謀,讓他們加強防備。魏神墨點頭答應,本還想勸說幾句,可是見若虛等人態度堅決,也就不言語了。
再說青龍派偷襲的五十人在公孫一鳴的帶領下,悄無聲息地接近了馬家溝。這裡雖在泰山的腳下,可是青龍派很少在此活動,應該說,他們對這一帶的地形並不很熟,至少沒有白虎派的人熟。白虎派熟悉這一帶的地形是爲了自身的安全,而青龍派就沒有這個必要了。
要到馬家溝,先要經過一段狹窄的長道青石溝,這青石溝兩邊都是懸崖絕壁,不易攀登,這是個打伏擊的好地方。如果在白天,一眼就可以看出,可這是在夜晚,夜色朦朧,地勢險要之處,看不甚清,因而對其危險性意識不足。
到達馬家溝附近,公孫一鳴站到一處山崗上,觀察了前面的地形:要繞過青石溝,可能要走很長的路,那時天就亮了,再也無法偷襲了,而這次偷襲是絕密的,白虎派是不會知道的,青石溝應該不會有什麼危險。可是爲了穩妥起見,他決定派出第一隊、第二隊試探着向前,其他各隊原地待命。
這二十個人貼着兩邊的石壁小心地走到青石溝中間地段的時候,突然從山崖上面落下許多大大小小的石頭,這一下太意外了!他們都在想象着怎麼殺進馬家溝的草屋,把尚在睡夢中的白虎派的人砍殺殆盡,哪裡料到半路上還有埋伏?
兩個領頭人霍笨夫和郜恕我很有經驗,即刻貼着巖壁,同時呼喊着衆人,可是衆人驚慌失措,自顧逃命,一時間,呼喊聲、慘叫聲不絕於耳。
郜恕我上前一步,想把一個受傷的弟子拉到自己的身邊,卻不想被對面的一塊石頭砸中,倒在地上昏迷不醒。霍笨夫往上一看,隱隱約約看到山上有人在移動,看來貼着巖壁也不安全了。他也顧不上郜恕我了,縱身上了巖壁,貼在巖壁上方的一個凹陷之處,這樣被砸的可能性就小多了。
等他再往山溝裡看時,只模糊地看到少數人在爬動,呼喊聲已經沒有了,慘叫聲已經微弱了。這溝很狹窄,別說二十人,就是二百人在裡面,也很快就完了。就算霍笨夫經歷的事多,也不禁打個冷戰:我們中計了,白虎派早有埋伏!
前面一有聲響,公孫一鳴頭腦一下就大了,氣得臉變得通紅:白虎派有準備!看來是偷雞不成蝕把米,不行,這個面子不能跌!他果斷命令第三隊、第四隊朝東邊的山崖悄悄包抄過去,自己親自帶着第五隊包抄西邊的山崖:你們打我們一個伏擊,我們也要還以顏色!
在山溝上面白虎派的人以爲青龍派的人都在山崖下,黑燈瞎火的,哪裡注意到山崖下的具體情況?他們正在慶幸全殲青龍派的時候,卻不想青龍派的人已經殺到自己的跟前,尤其是東邊的山崖,陷入青龍派兩面夾擊之中。夜色深沉,山林裡光線更暗,只見人影閃動,也不知道青龍派有多少人。
而西邊山崖也遭到了猛烈的攻擊,公孫一鳴身先士卒,揮刀衝進敵陣,手下的十位好手,也緊緊地跟在他的身後,就像猛龍出海一般,把白虎派的人殺得昏頭轉向:青龍派的人不是都死在山溝裡了嗎?這是青龍派的援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