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祿看着若虛憤怒的樣子,心中有些害怕,他盯着若虛,說道:“好!這麼辦,你桓若虛是我們義軍的大功臣,本帥可以網開一面。你有兩種選擇,其一交出兵權,遠走高飛,本帥既往不咎,其二留在軍中,接受審查,如果是本帥錯誤,本帥自當向你賠禮道歉,還你清白!”
田虎、宋福一想:糟了!如果若虛反抗的話,以他的武功在場的人是抓不住他的,可是萬祿的這一招真是高明,一下子就切中若虛的要害,若虛是不可能選擇前者的,而選擇後者的結果就會陷入囹圄,然後就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兩個人瞪大眼睛,希望若虛能選擇前者,離開軍營,保得性命,常言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可是若虛鎮靜地說道:“大帥,屬下確想早些離開軍營,可是這樣離開,屬下就不明不白了,所以屬下願留在軍營,接受審查。”
聽若虛這麼一說,兩個人心中一沉:果不出所料,若虛危矣!
萬祿暗暗搖頭,他倒不想殺了若虛,那樣宜昌的士兵不會答應,若虛在宜昌這一帶的影響是很大的。他希望若虛離開軍營,一了百了,自己的目的就達到了,可是若虛偏不走,那麼後面的文章還得接着做。你呀!也是死催的,留在軍營,我能放虎歸山?
他把手一揮,姚箜帶領幾個親兵跑了下來,幾個親兵捆住若虛,姚箜一下點住了若虛的穴位。若虛一愣:這個人功力相當深厚,當是有門有派之人,否則怎麼有如此好的功力?
宋福急了,拱手說道:“大帥,我們義軍能初步打開局面,全依賴於全體將士上下一心、同心同德。現在大敵當前,不可自毀長城啊!”萬祿說道:“宋將軍放心,我們會繼續審查,不會冤枉他的。”
田虎一言不發,開始他氣的是萬祿,現在氣的是若虛:萬祿說不會冤枉你,可是他的一言一行已經冤枉你了,你桓若虛看不出來,聽不出來?你這個人真是書呆子,頭腦迂腐,你還指望萬祿會還你清白?
萬祿喝道:“今天到此爲止,退堂!”說完離開帥案,走向後面,萬福等人也跟着走去,宋福還想勸說,可是萬祿已經迅速離開,不再答理他,只得愣愣地站在原地。廉明上前說道:“二位將軍,回去吧!”田虎氣呼呼地走了,宋福無奈地嘆了一口氣,怏怏而去。
先說萬祿在前,萬福等人在後進入後宅萬祿的書房。萬祿往太師椅上一坐,長長出了一口氣,說道:“等待這個結果,我已經盼了很久了。”姚箜說道:“大帥,儘快結果他,多留他一天,就會多一層危險。”
萬祿點點頭,可又沉吟了一下,說道:“還不行,不能操之過急!他還有幾個同黨,如果——”萬福說道:“二弟,他們跟我們不是一條心,不如先下手爲強。”
“不!”萬祿還是擺擺手,“宜昌的士兵都是他們拉起來的,和我們不貼心。如果他們幡然醒悟,棄他投我,我們就可以省去很多麻煩。再不行,也要找到幾條罪名,這樣我就可以名正言順地逮捕他們。”龔正說道:“大帥,沒準他們會來救人,這樣的話,我們就可以把他們一鍋端。”
萬壽點點頭,說道:“還真有可能!那樣我們也就不用再找罪名了。不過,二哥,宋福、田虎還有三千人馬留在城外,萬一他們——”萬祿略一點頭,說道:“我已經考慮過了。”萬福建議:“即刻命令他們返回宜昌。”
萬祿搖搖頭,說道:“大哥,你不要擔心。此時不能讓他們回去,否則一旦有反意,我真奈何不了他們。我已經作了佈置,他們膽敢圖謀不軌,我們就地處理。當然,最好的辦法是不動刀兵,不戰而屈人之兵。”
姚箜說道:“大帥,瞧他們的架勢,不大可能!”萬祿說道:“試一試吧!我已經安排廉明去試探他們,看看他們的反應,再作決定。”
龔正恍然大悟,說道:“怪不得在大堂的時候,廉明一言不發,原來是大帥早有安排!”萬祿點點頭,對着姚箜說道:“姚箜,看管桓若虛的任務就交給你了,如果他們前來搶人,你要全力以赴,不得有任何閃失,否則我等前功盡棄。”
姚箜拱手說道:“大帥請放寬心!屬下不會出現任何閃失的。屬下這就去安排!”說完轉身就走。萬祿站起來,踱了幾步,說道:“現在就看廉明的了。”
再說田虎和宋福回到城外的軍營,卻意外地看到了農人打扮的顧歸襄。顧歸襄沒有客套,劈頭問道:“兩位將軍,情況如何?”田虎氣呼呼地沒有說話,宋福把事情的經過簡單地講了一下,顧歸襄說道:“果然不出我的所料,萬祿終於動手了!”
田虎問道:“既然你能料到,爲何還讓若虛深入虎穴?”顧歸襄搖搖頭,說道:“他這個人胸懷坦蕩,光明磊落,書生意氣,我們勸不動他,只好到你們這兒打探消息。”
宋福說道:“田虎,不要再生氣了!顧長史,我們現在該怎麼辦?”田虎餘怒未消,說道:“他自己願意進去,我們能有什麼辦法?”宋福不滿地搖搖頭,問道:“田虎,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還說氣話!顧長史,你有什麼高見?”
顧歸襄長長嘆了一口氣,說道:“我還能有什麼高見?當初,我們就勸說桓兄弟要麼離開,要麼趁早動手,先下手爲強,可是桓兄弟太仁厚了,以致於讓萬祿他們搶得先手,我等已經處在被動的位置上。”
田虎說道:“依我說,你快回去,讓繆智盡起宜昌之兵,我們匯合在一起,造反算了!”
顧歸襄一擺手,說道:“田虎,不可魯莽!我已經作了調查,你們住營地基本在他們的包圍之中,看來他們早就做好準備了。”田虎一拍桌子,說道:“好狠毒啊!”顧歸襄走了幾步,說道:“這也是好事,桓兄弟畢竟年輕,缺少經驗,不把他逼到絕境,他是不會出手的。這個磨鍊對他來說確是必需的!”
田虎不屑地說道:“這算什麼好事?弄不好,命都沒有了,好什麼好?”顧歸襄說道:“我們現在所要做的事就是如何救出桓兄弟。”宋福擔憂地說道:“只怕他們早就支開了一張大網,等我們進去。”田虎一揮拳頭,說道:“我們就把這張網撕開。”
宋福搖搖頭說道:“我們不能動兵,就憑几個人,如何撕開這張網?”顧歸襄想了一下,說道:“我馬上返回宜昌,讓繆智帶些人來,喬裝成百姓,混進城裡,然後來個反其道而行之。”田虎問道:“怎麼反其道而行之?”
顧歸襄正要解釋,這時有人來稟告:廉明求見!顧歸襄說道:“不能讓他看到我,我要躲躲。”他連忙躲進後賬,潛在暗處聽着前面的談話。
廉明走了進來,與兩個人互相見禮後,分賓主落座,有人獻茶。等坐定之後,廉明先講了一些軍務方面的情況,這是他來這裡的目的。之後他就直截了當地問:“兩位將軍,如何看待上午的事?”
宋福沉吟了一下,說道:“我們不贊成大帥的做法!這不僅因爲桓將軍是我們宜昌的主將,而且大帥的做法缺少證據。”廉明點點頭,說道:“在下也有這種感覺。其實大帥對桓將軍有看法,已不是一兩天的事了。在下出於公道爲桓將軍講過幾句話,大帥就一直懷恨在心,不予重用。你們可曾聽說過?”
還有這事?宋福、田虎都疑惑地看着廉明,揣度着廉明這次來的意思。宋福問道:“廉將軍有何見教?”廉明想了一下,說道:“在下以爲要及時救下桓將軍,否則他遲早必遭毒手。”停了片刻,廉明見兩個人沒有什麼反應,就又說道:“當然,如果兩位將軍不願意冒險,就算在下沒說。”
廉明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說道:“這也是人之常情嘛!我們只要不落井下石就可以了。”宋福和田虎都沒有說話,半晌,宋福問道:“廉將軍以爲我們該如何?”
廉明放下茶碗,說道:“我本以爲你們會義憤填膺,就想找你們說道說道。你們既然沒有救人的意思,那也好!桓若虛這一走,宜昌防務恐怕就要落在兩位將軍的身上了。”
這就是含蓄地說,桓若虛的職位就會由你們來接任。宋福見廉明態度曖昧,自己也就不敢多說,他瞥了一眼田虎,可是田虎卻沒有注意宋福的眼色,他估計廉明是想用激將之法,故意說萬祿會重用自己,我們跟着他就會飛黃騰達。
田虎搖搖頭說道:“我們不稀罕!廉將軍,如何救人?”宋福暗中搖頭:廉明只是在試探我們,我們還不瞭解他的真心,怎麼能跟他攤牌呢?田虎也太大意了!
廉明站起來,略想一下,問道:“你們想好了?這可是一座獨木橋!”他似乎是在爲這兩個人着想:跟着萬祿纔是陽關道。而田虎是這麼想的:廉明對萬祿已經產生了不滿之心,這纔來找我們商議的,跟他說話不必再遮遮掩掩。他直截了當地說道:“廉將軍,我們都是桓若虛的部屬,他有通敵之嫌,我們還能脫得了干係?”
廉明慢慢點點頭,說道:“你說的也在理。不過,要想救人確是困難。在下手頭無兵無將,也幫不上你們什麼忙。”他從身上拿出一張紙,“這是帥府後宅的地形圖,在下在這裡呆的時間較長,對這裡的情況比較熟悉,就畫了這張圖,要是你們救人就能用得上。”說着把地圖遞給了田虎。
田虎接過地形圖,認真地看了起來。宋福卻在踱着步,似乎不想參與此事。廉明問道:“宋將軍還擔心什麼?”宋福一愣,忙搖搖頭。田虎問道:“廉將軍,有這張地圖,救人就容易多了,可是救人之後,如何出城呢?”
廉明一笑,說道:“這事還真是巧了!把守西門的將官姜軍與在下關係甚密,在下可以利用這層關係把你們安全送出城。”田虎高興地點點頭,說道:“甚好!甚好!”
廉明又說道:“這麼說,你們已經準備動手了?”宋福搖搖頭,說道:“這事事關重大,我等哪敢輕易行事?”廉明點點頭,說道:“在下只是這麼建議。兩位將軍想妥當了,這事事關身家性命,萬一出現意外,你們別怪在下就是了。”
宋福點頭稱是,田虎也說道:“我們不會牽連廉將軍的。”廉明站起來說道:“好了!有用得着在下的地方,敬請吩咐!”他對着兩個人拱拱手,“這就告辭了!”說完走了出去。宋福把他送出了轅門,這才返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