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猏後撤幾步,問道:“丫頭,你偷學了雪域派的功夫?”趙休花說道:“我怎麼偷學了?不是你親手交給我的嗎?”歸猏想了一想,拍拍頭說道:“老子把雪域派的武功秘籍給了這丫頭,怎麼記不起來了?”他用鐵戒尺指着趙休花,“你都學會啦?”
趙休花不置可否,說道:“這管你什麼事?”歸猏說道:“管老子什麼事?你把書交來!”趙休花冷笑一聲,說道:“我沒帶在身上!”
歸猏說道:“不交也行!你乖乖地跟着老子走。總不能學會功夫,就不認師父了吧!”趙休花說道:“就算你教過我幾招,我纔對你手下留情的。快滾回塞外去,從此金盆洗手,或許會有善終!”
歸猏大怒,說道:“媽的!膽敢教訓老子來了!”他揮動鐵戒尺,玩命地殺了起來。雪域三魔年輕時在師父段天涯的嚴格要求下,的確學有所成,可是師父死了以後,再無人管教,漸漸滑入歧途,功夫並沒有任何進展,連他們自己的功法都沒有學透。歸猏使出渾身解數,也奈何不了趙休花,反而把自己的破綻暴露出來了。
猛然趙休花抓住了歸猏的一個漏洞,輕輕撥開歸猏的鐵戒尺,順勢一個“梨花帶雨”把歸猏驚得大叫一聲。他好不容易躲過了劍鋒,又被趙休花飛起一腳踢中胸口。這一腳還真挺重,歸猏翻滾了幾下,倒在亂石中,帽子被樹枝划走,頭也被石頭撞破,心口還悶得慌,差點吐出血來。
他爬了起來,大聲喊道:“老大!老大!”可是老大胥犺竟然在溜,馬上歸猏就看到了,在趙休花的身後出現了幾個人,而且是華山劍派的人。
原來胥犺見歸猏落在下風,本想再過一會纔出手幫忙,讓歸猏出出醜,可是華山劍派的人卻不知什麼時候冒了出來,而此時歸猏竟然被趙休花打得狼狽不堪,胥犺這才知道趙休花的功夫已經今非昔比了,再不走就走不成了。他來不及招呼歸猏,自己先溜了。歸猏一見,就勢一滾,滾進雜樹中,也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趙休花正要追上去,爲江湖除卻這兩個敗類,可是前面卻出現了朱雀門派的幾個人:褚慶道、通天橋、傅玄機、王亦民。趙休花只得止住了腳步,接着楚不平、楚安、宛熹等人陸續站在趙休花的身邊。
褚慶道等人愣是不敢上,劍劈張黑龍、刺死常生、腳踢溫順的場景讓他們難以忘卻,此外還有華山劍派的人在場,要制服趙休花那是不能的事。褚慶道還安慰自己:這就算給歐陽梓留個仇人吧!他圈馬而去,其他人也跟着走了:掌門都走了,我們還在這兒賣命?
楚不平怎麼也走在這裡?他知道自己沒有答應青龍派的要求,青龍派的人肯定不會放過自己,可又不能不去泰安。他只好縮小目標,只帶了幾個人,且專走偏僻的地方,可是沒成想還是遇到事了。
趙休花拱手行禮:“楚掌門!”楚不平略一點頭,說道:“趙姑娘不必客氣!”楚安問道:“趙姑娘,怎麼單身一人?”
趙休花一皺眉,可是見楚安的臉色,雖有關切之色,並沒有輕佻之態,眉頭就舒展開來,心想:這個楚公子跟以前不一樣了,我還不能拿老眼光來看他。她說道:“楚公子,我們走散了!我正在找他們。”她指的是若虛、凌霄。
楚不平連忙搶先說道:“趙姑娘,你還是跟我們一道吧!”他認爲這話自己說比兒子說更合適些。趙休花略一思考,說道:“不必了!我的同伴就在後面。”
楚不平見趙休花這麼說,就順水推舟地說:“那也好!”趙休花正要上馬,可前面又出事了!
只見從不遠處山坡的雜樹叢中鑽出一個人,朝這邊奔來。出了樹叢才發現,這是個年輕的姑娘,身上的衣服破碎,應該是在樹林中被樹枝劃破的。這個姑娘臉色蒼白,跑得踉踉蹌蹌,似乎已經跑了很長的時間。
這時楚安忽然說道:“爹!是虞秀!”楚不平仔細一看,說道:“可不是嗎?”這個姑娘正是虞舜的女兒,貌美人賢,在白虎山,人們都叫她虞美人。在她的後面跟着十幾個人,吶喊着追着虞秀。趙休花馬上想起了朱雀門派幾個人的談話:虞舜被抓,他的女兒逃走了,可巧的是竟然逃到這裡了。
楚不平拔出劍來,說道:“虞叔叔父女救你一命,這個大恩豈能不報?”楚安也拔出劍來,說道:“還等什麼呢?”他率先衝了上去,楚不平等人也跟了過來。他們讓過虞秀,攔住了青龍派的人。趙休花在後一數,青龍派的人一共有十二個,個個精明強幹,不像是青龍派一般的弟子。
這些人確不是青龍派的一般弟子,爲首的頭目叫牟砂岸。這人是掌門人林三徑的弟子,蔡玉龍的師弟,以功夫而論,牟砂岸並不比蔡玉龍差,可是這人智謀不行,心思不深,林三徑沒有重用他。牟砂岸心中不服,卻又不敢埋怨師父,他總是想表現自己,讓林三徑看到不重用自己是個錯誤。
這次林三徑讓他跟着幾位長老捉拿虞舜,可是虞秀不在屋裡,意外逃走,這事本與牟砂岸關係不大,可是林三徑卻把牟砂岸罵得狗血噴頭,牟砂岸哪敢辯解?只得諾諾連聲。他連夜帶人地毯似的搜查,好不容易找到虞秀,一路追來,本以爲可輕鬆得手,拿着虞秀去見掌門人,可是在這山野地帶,竟有人敢護着她!這還了得,誰還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他把在林三徑那裡受的氣全撒在了對面這些人身上,一提手中開山月牙斧,怒道:“快滾開!要不然,老子就要大開殺戒了。”楚不平怒道:“哪裡來的蠻橫之人?如此放肆!”牟砂岸冷笑一聲,說道:“你是來找死的,老子就沒有辦法了。”他一揮大斧,說道:“上!”率先衝了上來,十二個人呈扇形狀圍逼華山劍派的六個人。
楚不平擺劍與牟砂岸一交手,這才知道,這些人功夫不俗,而且他們人數上佔了優勢,自己很難把他們趕走,這可怎麼辦?楚安、宛熹等人武功更差,在青龍派衆人的逼迫下,頻頻後撤。楚不平急了,大聲喊道:“虞秀快走!”他的意思是:他們是來抓虞秀的,虞秀走了,他們未必會爲難自己。
虞秀站在趙休花的身邊,見此情況,反倒不怕了,不僅沒走,反而也要上前與青龍派的人拼命,趙休花一把拽住了她,看她上氣不接下氣,身體疲憊之極,哪裡還能打鬥?她想,華山劍派的人在揚州城裡救過自己,現在怎麼能坐視不管呢?
她皓腕一擺,悄悄發出五枚銀針。這五枚銀針是暗藏在衣袖中的,她剛剛獲釋,這銀針還沒有抹毒。青龍派的人注意力在華山劍派身上,哪裡料到這個貌美的姑娘還會發出暗器?其中五個人的要穴全中了銀針,只覺得渾身一麻,站立不穩,倒在地上,竟動彈不得!
牟砂岸大驚,停止了打殺,仔細一看,一個姑娘站在自己對面不遠的地方。他隱隱地感到:遇到高手了!平時人們常說,打仗最怕遇到這三種人:和尚、道士、女子,尤其是年輕貌美的姑娘。牟砂岸上前,問道:“姑娘,好身手!只是不知姑娘與我等有何冤仇?”
趙休花一指虞秀,說道:“你們十二個大漢追殺一個年輕的姑娘,不知你們與她有何冤仇?”牟砂岸說道:“姑娘,我們是青龍派的人。她是我們青龍派的要犯,放她不得!”接着又語氣溫和地說:“快走你的路!青龍派的事,你就不要插手了。”
在一邊的楚不平暗暗搖頭:怎麼又遇到青龍派的人?這一下又得罪他們了!看來自己想走中庸之路怕是行不通的了。
一聽對方說出自己的門派,趙休花知道,這是想借青龍派嚇唬自己,不禁微微一笑,說道:“青龍派又能怎樣?路見不平,拔刀相助,這是江湖人的道義準則。”
牟砂岸見對方不懼怕青龍派,就板着臉孔說道:“姑娘與她只是萍水相逢,何必惹火燒身?”趙休花冷笑一聲,說道:“如果江湖中人都怕惹火燒身,豈不任由你青龍派肆意妄爲、濫殺無辜?”
牟砂岸見這一招不靈,只得提着大斧上前,說道:“那就得罪了!”舉大斧就砍,趙休花側身躲閃。楚不平、楚安知道趙休花有些本事,而自己功夫低弱,幫不上什麼忙,只得站在旁邊觀敵瞭陣。
趙休花一開始並不還手,她是想等熟悉了牟砂岸的招數後,再尋機出招。牟砂岸一連出二十多招,見趙休花沒有還手,心中反而害怕起來。他也是很有經驗的,對方不出招,並不是沒有還手的餘地,而是在觀察自己,找到自己的破綻,這樣的人真正的可怕。於是他倍加小心,生怕中了趙休花的暗算。
楚不平也是吃驚不小:這丫頭功夫很高,剛纔看着她與歸猏交手,就知道她的武功明顯在歸猏之上,連自己也不是她的對手,可是她爲什麼又被何三叟追殺呢?他微微搖搖頭,無法解釋這些謎團。
猛然趙休花抓住牟砂岸的破綻,一個“梨花帶雨”一劍刺下去,把牟砂岸驚得一身冷汗:這個丫頭出的第一招就抓住了自己的一個疏漏,好險啊!他連忙閃身讓開,同時用開山月牙斧封住自己的門戶。可是趙休花並沒有完結,這一招是虛實兼用,如果牟砂岸讓過了,這一招也就是虛招了,下一招“杏花飄雪”就變成實招了。
只見趙休花左手一動,似乎要發暗器,同時右手劍弧形閃動,卻很難判定它的攻擊方向,這一劍如果刺中的話,牟砂岸就是“被殺案”了。幸虧他的兩個手下人很有經驗,一見牟砂岸被動,飛身上去營救,這是圍魏救趙的打法,趙休花只得撤下劍來,“杏花飄雪”沒有走完,讓牟砂岸撿了一條命。
牟砂岸也顧不得羞愧了,一擺大斧,大聲說道:“佈陣!”馬上跳出六個人,三個人使刀,三個人使劍,把趙休花圍在其中。趙休花見六個人圍住自己,剛纔聽牟砂岸說“佈陣”,估計這是個什麼陣,可是自己不識陣法,她確是聽若虛說過一些陣法,可都是打仗排兵佈陣的,練武的還有陣法?自己沒有聽說過!
牟砂岸得意地說:“姑娘,這叫什麼陣,你知道嗎?”趙休花搖搖頭說道:“我不知道,不過我想試試!”牟砂岸讚歎地說道:“好,有膽識!”他朝手下人說道:“六位兄弟,下手留情,老子要活的。”這話說得乾淨利落,底氣十足,似乎他是剛纔的獲勝者。手下人齊聲答應着,圍着趙休花,便走便查看趙休花,尋找着最佳的攻擊時機。趙休花倒也不害怕:這個陣能有多大的威脅?
在一邊的楚不平心中擔心,自己聽說過,青龍派有個什麼陰陽陣法,十分厲害,可是自己從沒有見過,更不知破解之法了,而趙姑娘年輕,雖有些手段,可未必就能破這個陣。他握緊劍柄,密切關注着趙休花和場上的形勢。
不知什麼時候在距離華山劍派不遠處的一個山坡上,站着一羣人,楚不平開始沒有在意,以爲是看熱鬧的。這個時候,很多門派都趕往泰安,出現幾個看熱鬧的人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
這羣人衣着平常,看不出什麼身份,倒是虞秀隨便往後看了一眼,這才發現他們是自家人,連忙奔了過來。不錯,這羣人是白虎派的人,爲首的就是掌門人車轅的弟弟車蓋。他的身邊還有長老卜風影、墨寒情等人,掌門人車轅不在其中。
前文書說過,車轅可是個不簡單的人,奪取掌門之位後,駱拓生的下落一直是他的一塊心病,可是這麼長時間,駱拓生都沒有露面,車轅這才把心放回肚子裡。他與幾個親信長老商量採取的種種措施已經奏效,自己在白虎派的地位已經日益鞏固,現在就是駱拓生回到幫內,對自己的影響也不是很大了。這事就算過去了。可是江湖形勢風雲突變,青龍派咄咄逼人的氣勢,讓車轅感到壓力山大:不把青龍派鬥倒,白虎派也只能聽命於青龍派,自己就算坐穩了掌門的位置,還得看別人的臉色行事。
他先是派出賽霸王虞舜和魔掌書生宇文泰正作爲第一批,主要任務是打探青龍派的消息,聯絡江湖中的中間力量。接着他又派出第二批的人馬,以雷天龍、平步云爲首,他們在揚州,捉住了河東雙槍將倪春生。他還是不放心,這樣的爭霸戰,自己袖手旁觀,倒是安全,可就失去了一個表現自己的機會,況且泰山三龍威名遠揚,如果自己不上場,白虎派就難有勝算。
所以在第二批人下山不久,他讓親信長老樊山虎和七星弟子劉侯良守山,自己也下山前往泰安,帶着兒子車軾、侍衛統領熊袤、星宿弟子沙首簡以及長老車蓋、閻冥候、詹前後、卜風影、墨寒情。車蓋是剛剛被“推舉”上來的,代替了已死範通的位置,而沙首簡是個接近四十歲的中年人,他代替了姬成功的位置。
車轅這批人在尚書鎮已與雷天龍、平步雲等人取得聯繫,可是並沒有匯合在一起,這樣做是想縮小目標,不引人注目。之後車轅暗暗告訴車蓋,自己要在這一帶走走,瞭解一下風土人情,讓他帶隊先行。車蓋知道,哥哥一向謹慎,不會出太大的問題,就囑咐侍衛頭領熊袤幾句。這樣車轅和熊袤悄悄離開了衆人。
而車蓋他們繼續行走,爲了保密,他們選擇走偏僻之路,可是喜歡走偏僻之路的人還不止他一家,以至讓他們趕上了這個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