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姐姐。”杜瑩然剛剛踏出花廳,便見着順着花園之中的水磨石小徑,走來了李家姑娘,淡黃鑲領粉綠暗花對襟褙子,□是撒花粉藍滾銀邊褶裙,髮梢之間滴水水晶珠子在蒼白的日頭下泛着剔透瑩潤的光芒。
“你可是姍姍來遲。”李夢竹笑着挽起了杜瑩然的手臂,“怎的來得這麼晚。”杜瑩然此時往花廳方向望去,齊灼華說着什麼,那莫家姑娘抿着脣笑着,如同水中蓮花不勝風力的嬌羞。齊灼華對待這般的女孩子,果然是駕輕就熟,杜瑩然睫毛輕輕扇動,原本的杜瑩然不就是如同莫家姑娘一般的性子?難怪現在對上了莫家姑娘,齊灼華很快就哄着了她。
“路上耽擱了一會兒,外面畢竟是帶着寒意,姐姐怎的不到花廳內等候?”杜瑩然問道,前些日子剛下過雨,此時氣候也是寒冷,屋內的角落裡燃放着炭盆,不至於冷着了來參加春日宴席的各家閨秀。
李夢竹想到花廳之中莫家姑娘身上的馥郁的芬芳,秀眉皺起,目光停在莫家姑娘的身上,“在外走走也挺好的,你表姐同哪家姑娘說話?我第一次見她。”就算是距離這般的遠,她也似乎想到了房中那帶着香氣的暖風,薰得她頭暈目轉。
杜瑩然笑了笑,露出了面上的梨渦,“那位是莫家姑娘。”
齊灼華也是三公主的密友之一,李夢竹對齊府的狀況也是知道一二,知道齊灼華定親的那位公子正是姓爲莫,話音剛落,李夢竹就笑了,“她們兩人的緣分了。”李夢竹同杜瑩然相視一笑,李夢竹也明瞭此時齊灼華爲何對那名女子笑語盈盈了。
兩人在花廳側又來了其他舞樂院的姑娘,同李夢竹招呼,杜瑩然便尋了個理由離開,想了想帶着劍蘭往三公主的方向去了。
杜瑩然到的時候,正見着王濛行走的速度很快,“王家妹妹行得慢些。”杜瑩然開口,就見着王濛的身子一晃,腳下的步子生風一般,頭也不回,腳下的步子生風。王濛原本覺得忍耐了杜瑩然,見到了三公主也就好了,誰知道三公主也是同杜瑩然那般面慈心惡的,王濛聽着杜瑩然的聲音便覺得難怪三公主同杜瑩然交好,兩人是一路的貨色。又想到了王雯,想到了杜瑩然馬車上得意的笑容,心中便充滿了惡意,回去以後讓王雯繼續去醫術院。
“你同她說了什麼。”杜瑩然的手臂一沉,此時三公主已經挽住了她的臂膀,杜瑩然開口問道,“聽着我的聲音,便如同見了惡鬼一般。”
三公主一派天真眨眨眼,“我只不過是學着杜小妹子罷了。”
兩人說說笑笑,杜瑩然就說到了花廳之中的齊灼華和莫家姑娘了,三公主嘆息一聲說道:“也不知道華姐姐同誰說話,都顧不上我了。”語氣竟是有些醋了。
面露的狹促之意,杜瑩然笑着點了點三公主的面頰,“若是你湊上前,華姐姐回頭就要生你的氣了。”
杜瑩然說了莫家姑娘的身份,三公主眉頭舒展開,笑着說道:“希望那位莫家妹妹是個好相處的妹子。”
“這你放心。”杜瑩然低眉淺笑,“兩人相談甚歡,瞧着十分融洽。”
三公主的性子單純,也並不是個記仇的,很快口中絮絮叨叨說起的都是華姐姐的好處了。三公主是打心眼裡爲齊灼華高興,杜瑩然附和三公主的話。
距離杜瑩然同三公主不遠處,是孟玉溪和柳蓮安並肩而行,柳蓮安說道:“我今日裡過來也無甚有趣,這段時間都沒什麼時間同外祖母相處。”過年的時候跟在武氏的身邊,每日裡忙忙碌碌,按道理應該消瘦些,但是因爲武氏吃飯的時候總是會讓柳蓮安多用一些,這般一兩個月下來,柳蓮安的面色反而豐潤了些。這般的春日宴,只是些女孩子的茶話會罷了,柳蓮安好不容易得了空,更想在府中同孟舒志相處。
孟玉溪聽着孟玉溪此言笑了笑,今日裡拉着柳蓮安來春日宴,就是母親的吩咐,柔柔開口說道:“娘說讓我帶着你多出來。”孟玉溪個頭抽長了不少,少了面頰上的嬰兒肥,多了少女的俏麗。
柳蓮安眉頭皺起,心中起了煩悶之情,自從年前孟夫人把府中的一些事情交到了自己的手中之後,在府中同孟舒志相處的時候便日漸減少,來春日宴見着孟玉溪同杜瑩然言笑,心中更是煩悶,語氣就帶着不耐煩,“這真是!我寧願在府中多陪老夫人。”
“我娘也是一片好意,不光是今日的春日宴,之後我若是不在府中,孃親便帶着你出來。”孟玉溪弱弱地說道,她從心底也覺得孃親的安排妥當,表姐素來消瘦的身子也豐潤了些。
柳蓮安聽着孟夫人的安排,頓時頭便要大了,心中更是煩悶,她不想跟着孟夫人又或者是孟玉溪出來,“誰需要……”柳蓮安猛然停了下來,意識到自己太過於焦急,若是脫口而出多管閒事四個字,孟玉溪還不知道會怎麼想自己。難看的面色也舒緩了下來,開口說道:“我……”
只是話語裡的未盡之意也讓孟玉溪有些難過,沒有注意到柳蓮安的踟躕,擡眼就見着了三公主挽着杜瑩然的手,三公主說了什麼,杜瑩然面上露出了面上梨渦,眼眸也彎起,笑着拍了拍三公主的腦袋。三公主同杜瑩然兩人是親暱無間。
“三公主。然姐姐。”孟玉溪可以說是迫不及待地開口,她甚至有些豔羨對杜瑩然這般對待的三公主。
杜瑩然笑容不減,孟玉溪同上次相見時候個頭抽長了些,現在比柳蓮安堪堪到她的眉梢,原本豐盈而紅潤的面頰也消瘦了不少。柳蓮安見着自己的一瞬間眉心攏起,久久不散。
“孟妹妹。”杜瑩然掃過了柳蓮安,目光落在了孟玉溪的身上,“你也來了。”
“恩,來了半天了,華姐姐又不和我說話。”孟玉溪重重點頭,見着杜瑩然對待自己態度可親,甚至覺得有些感動,在花廳之中,齊灼華華姐姐只顧着和莫家姑娘說話,表姐對於今日裡的春日宴興致不高,甚至剛剛那沒有說出口的話,讓孟玉溪有些難堪。
杜瑩然此時瞧着孟玉溪,覺得她像是一隻有着溼潤黑碌碌眼珠的小動物,面上還掛着委屈,拉着孟玉溪的手,笑着說道:“你華姐姐那裡有那位新來的妹妹呢。你可知道那位姑娘是哪家的?”在杜瑩然看來,孟玉溪和三公主的性子着實有些像,剛剛自己安撫了三公主齊灼華不理他,此時又輪着了孟玉溪的身上。
身側的柳蓮安聽到這裡已經明瞭,扯了扯嘴角,反而是孟玉溪一臉懵懂,似乎還沒有想明白箇中的聯繫,猶豫地開口:“我記得那位妹妹是姓莫的。”
“可不就是。”杜瑩然笑着說道,點了點孟玉溪的腦袋,輕聲說道:“你忘了你華姐姐定了什麼人家。”
可不就是莫府,此時孟玉溪恍然大悟,原本因爲齊灼華冷落了自己的那點委屈也淡了。
三公主見着孟玉溪的樣子,笑着對杜瑩然說道:“我瞧你同孟府小妹子相處也是愉快。”三公主用手絹掩脣,眼眸彎了起來。
杜瑩然也不羞澀,反而落落大方說了一句,“我同妹妹是有些緣分的。”
孟玉溪擡眼看着杜瑩然的樣子,用力回握她的手,脣邊也是綻放了小小的笑容。
柳蓮安看着孟玉溪的笑容,原本就糟糕煩悶的心情更是如同水壺之中沸騰的水,上下翻滾,面色越發沉了下來。
三公主瞥到了這樣的神情,原本就不喜歡柳蓮安,開口說道:“柳姑娘一臉爲難,可是覺得這春日宴並不稱心如意?”
柳蓮安對着三公主盈盈一拜,秀美展開,“三公主的宴席是無一處不妥,只是我之前素來很少出門,外祖母生着病症,心中總是有些憂慮,我更想在府中陪着外祖母。”
孟玉溪咬着下嘴脣,柳蓮安的話語得體,卻讓她的心中有些不舒服,表姐在乎祖母,難道自己就不在乎了?今日裡來春日宴,她是聽了母親的吩咐,半推半請讓柳蓮安隨自己一塊兒來的。
杜瑩然聽着柳蓮安開口,就笑着說道:“柳姐姐有這番的心思很好,若是親近的人生了病,心中難免焦慮。我心中理解,只不過我也聽聞孟府老夫人最爲喜歡你,若是見你勞神,恐怕心中也會不安。我瞧着姐姐這般就很好,比上次見着的時候就豐腴了些。孟府夫人是費了些心思,不僅在吃食上下功夫,還讓孟妹妹陪在你身側,瞧瞧這小臉,都累瘦了。”杜瑩然說着捏了捏孟玉溪的麪皮。
柳蓮安比原先還要豐腴了,消瘦的反而是孟玉溪,杜瑩然的話讓柳蓮安咬了咬牙根,三公主也品味出了話語裡的意思,反而是孟玉溪更爲懵懂。
三公主笑着說道:“柳姑娘的氣色果真是不錯,反而是孟姑娘,老夫人生病了,也不能太過於勞累了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