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三鋼鐵心腸何曾折

六三、鋼鐵心腸何曾折

薛蘅在馬上提繮拱手,“裴將軍!”又轉向他身邊那位紅衣女子拱手,含笑道:“裴姑娘!”

裴紅菱一下子興奮起來,笑道:“薛閣主認識我?”

“漁州紅翎之名,我聽明遠說起過。”薛蘅輕聲說道,特別在“明遠”二字咬得重了一點。

裴無忌正訝異天清閣閣主怎會到訪大峨谷,一聽便知事有蹊蹺,又聽空中傳來數聲雕鳴,擡頭一看,見大白正與一隻黑鷂並肩齊飛。他心中一咯噔,面上卻不露出異樣,笑道:“薛閣主,請!”

進營房時,啞叔先下馬,再將薛忱抱下來。啞叔身形高大,比裴無忌還高出半個頭,薛忱在他懷中,象個瘦弱文靜的少年。裴紅菱覺得奇怪,跟在旁邊看着,明亮的大眼睛一直盯在薛忱的雙腿之上。裴無忌正引着薛蘅進屋,見狀喝道:“裴紅菱!不得對薛神醫無禮!”

裴紅菱嚇了一跳,跺腳道:“大哥!你這麼大聲,會把我嚇出病來的!”

“你膽子大,嚇一嚇也沒事。”旁邊的副將鍾飛笑道。

“誰說的?!”裴紅菱叉着腰道:“我從小到大,已被大哥嚇出了很多病,好不容易纔活到現在……”

“人若驚嚇過度,嚇出病來,也是有的。”一邊的薛忱忽然出聲。

裴紅菱頓時大聲道:“瞧瞧!薛神醫也是這麼說,我沒說錯吧。”

薛忱神情嚴肅地說道:“尤其是很有可能嚇出一種病來,性命攸關,萬萬不可輕視。”

“什麼病?”裴紅菱忙湊到他面前,認真問道。

薛忱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轉過頭,拉長了聲音,悠悠道:“眼——珠子病。”

裴紅菱正搜腸刮肚地想着“眼珠子病”是什麼病,衆人已憋住笑,進了營房。

等她想了半天,終於明白過來之時,忽聽營房內傳出裴無忌如猛虎下山般的怒吼聲,“怎麼會這樣?!”

她還沒來得及衝進營房,裴無忌已大踏步出來,額頭青筋直暴,連聲喝道:“集合全部人馬!所有的人,統統集合!奶奶個熊!不把這幫狗崽子剝了皮,我就不姓裴!”說着一腳將守戰鼓的士兵踢開,拿起鼓槌,便要敲響戰鼓。

裴紅菱這回是真正嚇了一大跳,還沒來得及衝上去,薛蘅已從房中箭步躍出。她一個縱身便縱上將臺,在鼓槌就要落下的一瞬間,架住了裴無忌的手。

裴無忌狂怒之下吼道:“放開!”可他連使幾回力,卻怎麼也壓不下手腕,一口氣稍有鬆泄,薛蘅手一抹一帶,便奪過了他手中的鼓槌。裴無忌還沒來得及說話,鼓槌忽然又回到了他手中,他心中駭然,知道薛蘅在將士們面前給他留了面子。他急促喘了幾口氣,道:“薛閣主有何見教?”

薛蘅望着他,緩緩道:“我去天牢見明遠時,他說了一句話。”

“什麼話?”

“胡未滅,戰依舊!”薛蘅一字一頓。

裴無忌愣了片刻,右拳猛然向後一擊,擊得戰鼓“嗡嗡”巨響,伴着他的一聲狂吼,“不行!”

此時,神銳軍的將士們聽到動靜紛紛趕了過來,裴無忌索性轉過身來,在將臺上大聲道:“衆將士聽着!”

“是!”上萬人齊聲應喝,震得北風狂舞、亂雪飄飛。

裴無忌環視了一眼衆將士,大聲道:“我的結義兄弟,你們的驍衛大將軍謝朗,爲了幫我們洗清‘譁變’的罪名,被小人誣陷他策動兵變,殺害了御史,現在已經被下在了天牢之中,兩個月後便要問斬!”

神銳軍將士大驚,“嗡”地一聲議論開來。副將鍾飛與謝朗素來交好,立馬上前,怒道:“將軍,咱們殺進京城,剝了那幫狗崽子的皮!把謝將軍救出來!”

便有人高聲應喝。薛蘅見局面有點失控,正要說話,裴無忌已緩緩搖頭,道:“不。我兄弟,他有難處,他是爲了咱們才把這罪名扛下來的,咱們不能陷他於不忠不義的境地。雖然那幫狗孃養的給咱們潑髒水,可咱們自己,絕不能做不忠不義之人,絕不做對不起國家百姓之事!”

他這番話說下來,神銳軍的將士們,特別是當日參與“譁變”之人,都不自禁地黯然低下了頭。

他們何嘗不知,裴無忌拉着神銳軍上大峨谷,不惜揹負“謀反作亂”之罪名,全是爲了保住他們的性命。他們中有些人的親眷還留在殷國,即使親眷拉來了大峨谷的,在這苦寒之地,過得也甚是艱難。誰都想洗清罪名、回到殷國,誰也不想背上一個“不忠不義”的罪名埋骨他鄉。

裴無忌繼續大聲說道:“謝將軍一旦冤死,咱們的罪名就永遠無法洗清!現在只有咱們回去投案自首,說清當日的情形,請朝廷查明真相,才能救出謝將軍!也才能給咱們自己一條活路!弟兄們!你們願意回國的,跟着我走!不願意的,留在這裡!我絕不強求。”

薛蘅還待再勸,裴無忌轉身望着她,一字一句道:“薛閣主,男子漢大丈夫,有些事,即使知道是一死,那也是必須去做的!”

他說這話時的語氣與神情,令薛蘅涌上幾分熟悉的感覺,不由一陣恍惚,她沒有再說,轉身默然下了將臺。

呂青見她擔憂的樣子,走近勸道:“其實也不必太過憂懷。他們回去了,纔有可能洗清謝將軍的罪名,不然老在邊疆這麼耗着,也不是長久之策,還極易被人拿來大做文章。再說,向來法不責衆,朝廷不可能將幾萬驍勇善戰的神銳軍就這麼全滅了,還得靠他們守衛邊疆呢,頂多裴將軍削職、當日鬧事之人吃些皮肉之苦就完了。”

薛蘅默默地點了點頭。

數萬人馬一動,雪塵遍起。薛蘅知再勸無益,便想起了後策。她思忖一番,走到裴無忌身邊道:“裴將軍,眼下寧朔軍還在嚴防死守,你這幾萬人馬一動,只怕他們會誤解,以爲你們要攻打過去,邊境難免出亂子。”

裴無忌也逐漸冷靜下來,道:“那依薛閣主之見,又當如何?”

“還是由我們先去寧朔軍見孫恩,說明原委,得到他的配合後,你們再分批過邊境。”

裴無忌點點頭,“閣主所慮甚是。”他轉身進了營房,寫了封信,蓋了將印出來,猶豫片刻,大聲叫道:“裴紅菱!”

裴紅菱象野兔子般躥過來,昂首挺胸,雙足一磕,大聲道:“末將在!”

神銳軍將士見慣了她這樣子,不以爲異。薛忱卻不禁莞爾一笑,連忙以手抵住鼻子咳嗽了一聲。裴紅菱沒有理會,兀自滿面嚴肅地看着裴無忌。

裴無忌看着她,眼神逐漸柔和,話卻仍是**的,“你拿着這封信,隨薛閣主去見孫恩。孫恩若不相信,你就要他將你綁了,說我神銳軍但有異動,讓他將你砍了祭旗!”

裴紅菱大聲道:“末將遵命!”

她自裴無忌手上接過信,低下頭,半晌,又擡起頭來叫了聲,“大哥。”

裴無忌也是半天才“嗯”了一聲,沒有再看她,大步走向神銳軍將士,口中大聲喝道:“快點快點!行動都給我快一點!”

薛蘅想起謝朗那首詞中含着的暗語,總覺心頭有一團疑雲,她並不急着離開,將裴無忌請到室內,二人長談一番,出來後,裴無忌又命參與“譁變”的將士重演當日情形。薛蘅看着,似是發現了什麼,低低地“啊”了一聲,凝神思考。

裴紅菱忙湊近問道:“閣主姐姐,到底發現了什麼?當時謝朗好象也發現了什麼似的。那臭小子,我問他,他也不說。”

柔嘉一聽不高興了,哼了一聲,道:“告訴你又有什麼用?偏不告訴你,氣死你。還有,你罵誰臭小子?”

“告訴你就有用了?”裴紅裴不知柔嘉身份,以她的性子,即使知道了那也是憋不住話的,立馬還擊,“謝朗和我一起去丹國境內打狍子的時候,你在哪裡?他打丹賊的時候,經常不洗澡,一身臭哄哄的,我叫他臭小子有什麼不對?再說了,他不告訴我,那肯定是重要的軍國機密,也自有他的考慮,我纔不氣呢。只是好奇罷了。”

柔嘉一聽,又胡思亂想起來:若是當時我在明遠哥哥身邊,他會不會告訴我呢?在他心中,到底是我重要還是軍國機密更重要?

她想得柔腸百轉,怔怔出神。

自裡末兒走後,裴紅菱便再沒有人可以鬥嘴,好不容易來了個和自己年齡差不多的,怎肯放過。她眼珠一轉,指着神銳軍士兵笑道:“要說臭小子,咱們這裡可有幾萬個臭小子!咱們可都是互相叫‘臭小子’的!”

神銳軍將士鬨然大笑,有的人還拍着胸膛叫道:“紅菱妹子,哥哥我可臭得不同,你要不要聞一聞?”

“滾!小心大哥割了你的……”裴紅菱總算顧着薛蘅等人,將後面的話吞了回去。

士兵們笑得更起勁了,有的還吹起了口哨,更有人將先前那人按住,作勢要脫下他的軍褲。

柔嘉在深宮長大,深得景安帝和皇后寵愛,生平所見之人,無不把她捧得象天上的明月一般,生怕喘了一口粗氣便冒犯了她,何曾見過這般粗野無禮的情景,頓時嚇得驚呼一聲,轉過臉去。

抱琴忙上前撫慰她,又擡頭怒道:“大膽!”

“我從小就膽大,不勞妹妹提醒。”裴紅菱得意洋洋地笑道。

抱琴氣得柳眉一豎,可她也看出裴紅菱是頑野慣了的,和她鬥嘴只怕佔不了便宜,好不容易想起她的一個錯處,便冷笑道:“我可不敢有你這樣的姐姐。但你別忘了,薛閣主天下景仰,輩份又高,可不是你能叫一聲‘閣主姐姐’的!”

“有什麼不行?”裴紅菱大喇喇道:“薛閣主這麼年輕漂亮,難道讓我叫她‘大嬸’不成?再說了,謝朗也叫她‘蘅姐’呢。那天他和大哥喝醉了酒,說起護書的經歷,一口一個‘蘅姐’,叫得不知多親切。他叫得,我爲什麼叫不得?輩份?我又不是天清閣的弟子,爲什麼要講這個勞什子輩份?”

柔嘉如遭雷殛,她擡起頭,慢慢地看向正在一邊凝神思考的薛蘅。只見她一襲水藍色的衣裙,頭髮略挽成雙飛燕的式樣,分明就是個秀麗的年輕女子,哪還是印象中那個穿着深藍色粗布衣裳、腳踏藤靴、梳個道姑髮髻的天清閣掌門人?

她將那日清晨謝朗對薛蘅的神態顛來倒去地回想,一時心亂如麻,再也作聲不得。

過得一陣,她再看向裴紅菱,見也是個明麗爽利的少女,想起她罵謝朗“臭小子”時的語氣,忽覺心頭一片茫然,曾經以爲只是自己一個人的“明遠哥哥”,原來竟是這麼多人口中的“臭小子”。

抱琴看了看柔嘉,又看向薛蘅,也逐漸露出警惕之色。

裴紅菱見柔嘉睫毛上掛着的淚珠馬上就要掉下來,一撇嘴,“說不贏就哭,沒勁!”

抱琴氣得張口欲罵,薛蘅走過來,淡淡道:“不早了,咱們出發吧。”

柔嘉忙轉過身,悄悄地拭去淚水。衆人到軍營門口牽了馬,忽又聽到裴無忌的叫聲,“裴紅菱!”

裴紅菱丟下馬繮,跑了過去。裴無忌看了她片刻,伸手撫了撫她的秀髮,什麼也沒說,轉身進了軍營。

裴紅菱再出軍營時,始終低着頭,直至馳出大峨谷,馳向寧朔軍營,她仍死死地低着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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