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三風霜殺氣一身挑

七三、風霜殺氣一身挑

柔嘉不知風桑是何人物,看着衆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一頭霧水,待要發問,薛蘅在裴紅菱的攙扶下慢慢走到張若谷面前,忽然拜了下去。

張若谷一把托住她的手肘,道:“閣主放心,我一定會上涑陽,到三司說個分明,定不讓謝將軍替我背這罪名。”

柔嘉大喜,卻見薛蘅望着張若谷輕輕地搖頭,“不,我不是要張兄去三司投案。”

柔嘉情急下脫口而出,“薛先生,你怎能袒護他?!”

薛蘅苦笑一聲,看向柔嘉,輕聲道:“現在就是張兄去三司投案,說人是他殺的,三司會相信嗎?他們可以說是我們收買了一個人出來替謝朗頂罪的。”

“啊……”柔嘉頓時張口結舌。

鐵思在一邊點頭,“是,得有證據才行,光出來一個人投案是不行的。”

薛蘅又看向張若谷,張若谷一拱手,“閣主但有吩咐,張某莫敢不從。”

“張兄,冤有頭債有主,你既是受奸人欺騙挑唆,自要找出這個奸人來,還被冤殺的御史一個公道。”

“那是自然。”張若谷冷笑一聲,眼裡有無比銳利的光,如同鋒利的劍刃,要將這個名字斬成齏粉,“風——桑!原來他叫風桑!”

“是。”薛蘅道:“他是平王奶孃的兒子,因爲這個,王爺極信任他,之前一直讓他擔任軍中的牧尉。現在,他正在漁州東陽軍軍中。”

“好!”張若谷大聲道:“我這就去漁州!”

他擡腳便往外走,薛蘅忙喚道:“張兄且慢!”

張若谷回頭道:“閣主放心,我不會傷他性命,定會將他揪到三司,讓他伏法認罪,替謝將軍洗冤!”

薛蘅道:“除了這個,我還想拜託張兄一件事情。當初伏擊張兄、追殺謝朗的是五位江湖高手,其中一人被我砍斷了一條胳膊。王爺的人一直在搜尋他們,但因爲風桑這個內奸,他們五人躲了起來。”

張若谷一點頭,“我明白,風桑、這五個人,我全給閣主拎到涑陽去!”

薛蘅心頭一鬆,目光凝在張若谷面容上,百感交集,半晌方拱手,緩緩道:“一切都拜託張兄了!”

張若谷看了她一眼,道:“你也要保重,休爲他……”他沒有再說下去,微微嘆了口氣,轉身往門外走。

柔嘉忽然斜剌裡衝出來,攔在門口,雙手一張,叫道:“你不能走!你是兇手!”

呂青和鐵思互望一眼,也站在了柔嘉身邊。

張若谷挑了一下眉頭,呵呵一笑。

柔嘉看向薛蘅,繃着臉,道:“薛先生,他是真兇,你怎能放他走?”

薛蘅眉頭一蹙,道:“他是受奸人挑唆……”

“受人挑唆就不是殺人兇手嗎?他一樣要伏法認罪!”柔嘉微昂起頭,因爲情緒激動,聲音尖細起來,“他害得明遠哥哥險些喪命,你怎麼能夠放他走?!難道你連國法都不顧了?!”

薛蘅怔了怔,道:“我不是放他走,而是請他去將真兇擒來。”

柔嘉禁不住冷笑一聲,“要是他一去不復返呢?他是兇手,自然要想辦法逃脫,他若逃了,明遠哥哥怎麼辦?!難道在你心中,他的性命比明遠哥哥還重要?你、你不是……”

薛蘅望着柔嘉的雙眸,那黑色的瞳仁裡,似乎有種激烈的情緒在發酵、在蔓延,象小小的針尖,刺得她心虛氣短,想偏過頭,避開這份目光。

她低了低頭,又擡起來,直視柔嘉,平靜道:“我相信張兄,他絕不是背信棄義、沒有擔當之人。”

“哈哈哈哈!”充沛着真氣的笑聲震得室內的簾幕輕輕晃動,張若谷扣起食指,彈在墨風劍的劍鞘上,表情極是歡暢,“張若谷行走江湖這些年,難得一知己。今日得薛閣主此言,痛快!”

未等柔嘉再說話,他又看着薛蘅,嘴角泛起一絲笑意,“閣主,爲免對方聞風而逃,咱們就演一場戲,給那些暗中監視的人看一看。”

呂青聞言一笑,“正想向張兄請教。”

話音一落,金光暴閃。

張若谷左手在空中隨手一揚,金針便倏然沒入他的掌心。鐵思怒吼着,右掌倏地劈出,張若谷側身而閃,鐵思又雙腿連環凌空踢了過來。張若谷拔身而起,劍鞘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呯呯連聲,鐵思在空中向後急飛,破窗而出。

張若谷一聲長笑,飄出門外,呂青與薛蘅追了出去。金鐵交擊聲中,張若谷如疾風閃電般騰挪,避過衆人的殺招,飛上牆頭,朗聲大笑,“薛閣主,騙了你好幾天,可對不住了。現在不妨告訴你,人就是我殺的!要抓我,就到東桑國七十二島來吧!”

寒風捲起他的灰衫,他如飛鶴般掠出,不過一眨眼的功夫,便消失在呼嘯的夜風之中。

“萬里路,山河競秀。一去塞外回首。憶昔邊關同遊,嘆丹心碧血青史留。戎馬不知長衫瘦。看男兒,幾人是經綸手。胡未滅、戰依舊。大白日、盡千杯酒!”

薛蘅望着白箋上的墨跡,蹙眉沉思。

“三妹,實在想不出,明日再想吧,你再這般勞心……”薛忱也不知如何相勸,黯然地收了話語。

“沒時間了,張兄還需去逮風桑和那五個江湖高手,必無法在時限之前趕到涑陽。我們只有在三天內找出賬冊,再趕回去,才能拖延時間。”

柔嘉心中仍在因薛蘅放走張若谷而憤懣,但爲了找出至關重要的賬冊,只得壓下情緒,問道:“薛先生,明遠哥哥這闕《市橋柳》中的暗語,您真的沒弄錯?”

“應該沒錯。”薛蘅沉吟道:“當初我與明遠討論過暗語,‘逢九進七,退一望二’,便是‘去、邊關、史、衫瘦、手、大白”這些字。由於這個暗語的法子比較怪異,造成兩字連現,所以多取諧音或隱義。‘去邊關’,是讓我們去大峨谷找裴將軍,便得知了邵師爺屍首的下落。‘史’指的是師爺,‘衫’指的是師爺的衣服裡有字條,‘瘦’和‘手’同音,應該……是指‘綿裡金針’金鵬纔是真兇吧。這些都一一合上了,就剩下‘大白’,賬冊藏在哪裡,是要我們在大白身上找線索,可是大白將我帶去那山神廟,我都找遍了,還是沒有找到賬冊。”

“嘎!”大白聽到薛蘅提起自己的名字,扇動了一下翅膀,跳到薛蘅面前,用喙嘴在她面頰上輕輕地碰了一下。

小黑似是吃醋了,也跳了過來,親熱地湊到薛蘅面前。

柔嘉既羨且妒,向着大白作起揖來,柔聲道:“好大白,乖大白,快帶我們去找賬冊!再不找到賬冊,明遠哥哥就要沒命了!”

“嘎!”大白再叫了一聲,撲啦啦地往窗外飛。薛蘅等人跟上,呂青與鐵思斷後,防止有人跟蹤。可大白飛出數裡,仍將衆人帶到了那座破廟。

將破廟翻了個遍,翻得滿頭灰屑,柔嘉終於死了心,頹然坐在破廟的門墩上,喃喃道:“明遠哥哥,你到底將賬冊藏在哪裡?”

此時已是暮色四合,寒風絞動飛雪,冷氣襲骨。柔嘉縱然披着猞猁裘,仍不自禁地打了幾個寒戰。

抱琴見狀,忙道:“公主,天快黑了,也沒辦法再找,咱們先回去吧。”

柔嘉怏怏地站起來,不料裙襬下角卡在了門縫裡,這麼一站起,哧啦的裂帛之聲響起。抱琴忙過去細看,所幸只扯落一小塊裙邊。

薛蘅看着香案下那團烏黑的血跡,正在恍惚之中,聽到聲響擡頭,看向柔嘉的裙角,不禁怔住。

“手……大白……”

“手……大白……”

她低聲唸了兩遍,忽然眉頭一動。

她慢慢從懷中取出一塊血跡模糊的白布。那用血寫就的字跡,三個月來,蜿蜒盤結在她的胸口,時刻山呼海嘯,讓她無法呼吸,那般地——不能承受之沉重。

——蘅姐,明年今日,請到安南橋頭,爲我丟一束菊花。

原來竟是這樣!

她悲欣交集地擡起頭,半空翩然而落的雪,漸漸幻成他俊朗的面容,對着她,如朝陽般燦爛地笑。

馬銜枚、人靜默!

在風雪中疾奔!

浩大的風雪,自北向南蔓延。大殷帝國的疆土,滿目皆白。

柔嘉的猞猁裘被寒風吹得獵獵飛揚,她竭盡全力,才能勉強跟上薛蘅等人。

鐵蹄卷飛,如同利劍劈開雪野,指向前方的山谷。暮色下的山谷,似張着血盆大口的猙獰怪獸,等着獵物撞進來。

薛蘅勒住馬,衆人忙皆拉住繮繩。唏律律長嘶過後,數匹駿馬在雪地上來回蹬踏,踏起一團雪霧。

“三妹,怎麼了?”

“不對勁。”薛蘅凝耳細聽。

衆人都靜默下來,卻只聽到風雪的呼嘯聲。

柔嘉剛要說話,巨大的咔咔聲響起,似乎整個天地都在震動。她惶然擡頭,兩邊山峰上,無數巨大的山石挾着雷霆般的風聲,滾落下來。

“啊——”她脫口驚呼,卻忘了策馬逃離,眼見巨石越滾越近,忽有一人騰到她的身後,一撥馬繮,勁喝一聲,駿馬向來的方向疾奔。

巨石滾落激起的漫天雪塵讓柔嘉幾乎不能呼吸,待座騎奔出許久,她終於能睜開雙眼,回頭一看,這才見身後之人是薛蘅。

所幸衆人都逃得及時,並未有一人落下。但山路已被無數巨石堵住,不能通行。

柔嘉急得帶上了哭音,“還有沒有其它的路?”

“就這條路直達涑陽,繞道的話……”薛蘅心中焦灼,努力控制着,“要多花幾天的時間。”

“那怎麼辦?怎麼辦?”柔嘉雙手絞着衣襟,哭了出來,“兩個月的期限快到了,不趕緊把賬冊送回去,萬一明遠哥哥……”

薛蘅跳下馬,竭力平定呼吸,正難以決斷,忽聽寒風裡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衆人迅速警戒地圍在她身側,馬蹄聲越來越近,鐵甲錚縱聲越來越清晰,有人在大聲問,“薛閣主,發生了什麼事?”

一名三十上下、着將軍戎裝的人領着數十名親兵馳近,裴紅菱認出他來,呼道:“元將軍!”

薛蘅一聽是東陽軍的將軍元暉,頓時鬆了口氣。元暉跳下馬,看了一眼前方,便明白髮生了何事,急急下令。

待親兵領命而去,元暉向薛蘅抱拳,道:“王爺有令,讓我助薛閣主一臂之力,務必要讓薛閣主在期限之前趕回涑陽。我在沿路都派了人,聽人回稟,這段路有異動,似有大批人馬出沒,怕閣主有個閃失,我這便趕過來了。”

“看來這山崩是人爲了。”薛蘅哼了一聲。

元暉冷笑一聲,“他們這般急着取謝將軍的命,就不怕寒了我們這些將士之心!”

“只怕前方還有截殺……”薛忱心情沉重。

薛蘅凝目南方沉沉的黑暗,縱然心如飛箭,恨不得插翅飛回涑陽,這一刻,她也只能靜靜地站在雪地中,看着東陽軍精兵趕來,看着元暉指揮他們將巨石搬開。

但直到第二日凌晨,累得人仰馬翻,山路上的巨石才被搬開。

有士兵帶來了帳篷,衆人抓緊時間闔了下眼,又匆匆上路。元暉帶着數百親兵送到平口關以北十里處,拉住戰馬,道:“薛閣主,我只能送到此處,再往南,就是擅離駐地,殺頭之罪。我已命人通知了前方,王爺的人會接應你的。”

北風烈烈,鮮血飛濺。

雪地上蔓延開來的血腥味,令人作嘔。

薛蘅沒有想到,過了平口關後所遭遇的截殺,竟會這般兇烈!

如雨般的箭弩,險些讓柔嘉命喪箭下。緊接着從密林中衝出來的黑衣人,直奔薛蘅!

接應護送的人馬都被黑衣人逼得各自作戰,薛蘅衝殺間,瞥見啞叔被數人圍住,薛忱在他背上極其危險,白衫上已落了斑斑血跡。

眼見他自啞叔身上滾落,薛蘅大驚,卻見裴紅菱撲了過去,護住薛忱,他擡頭間並無痛色,顯然並未受傷。

薛蘅放下心,但這一分神,險些被對手刺中左腿。圍攻她的人,招招奪命,直取她胸前的賬冊!

明遠——

這個名字,宛如一壺烈酒,自喉間灌下去,在胸口騰地燃燒——

薛蘅一聲怒喝,在十餘人的圍攻中硬生生拔高數尺,寒劍在空中劃出凌厲的弧線,圍攻之人難攖這一劍的鋒芒,紛紛避讓。

“閣主快走!我們拖住他們!”呂青在怒喝,他身後是護着柔嘉的抱琴。

薛蘅藍色的身影帶着無盡的殺氣,騰空、落地、劍起、血濺!

十二月十三。

冷月靜靜地掛在蒼穹,俯視着雪野上的廝殺。

薛蘅長劍刺出的同時,右足後踢,又有兩人如斷線的風箏向後飛出,摔在雪地上,抽搐了幾下,便不再動彈。

她劍勢如電,光華大盛,激開所有人的兵刃。待圍攻者以爲她要衝向西北角,她忽地折身向南,足尖一點,如蒼鷹般掠過殺戮場,躍上一匹駿馬。

“駕!”

冷月下,身後的廝殺聲漸漸淡去。

她以平生從未有過的速度驅策着駿馬。

明遠,等我——

十四星野歸途八三謠諑九九雲中幼雀終振翅四七梧桐望月映幽窗一百棄關七六一寸相思一寸灰一百棄關四五靜女十七名節十二手足三一月滿霜河六十四冰雪肝膽豈能污十一雲深不知處二二鎩羽三七豪氣能克雪嶺虎四九江天漠漠七二抽絲剝繭番外兩則九八馬踏雄關箭指心一零八陣列七星一零九戰地斜陽猶比翼二一雲海之鷹十三竹廬驚夢八七總有烏雲翳明月四十纔會相思便害相思五八驚見雲中字三一月滿霜河八五辯貞一零六駿馬星馳始見君四五靜女八十衷情八男兒事長征九九雲中幼雀終振翅七一彌天錯九六九十舊事如天遠二三輕嗔薄怒療羽翼二一雲海之鷹三試玉七六一寸相思一寸灰五蘭浦慧心四六空翠溼人衣一黑羽翻飛六二邊城風雪至一零四世上已無陸元貞十八信任一零四世上已無陸元貞五二如履薄冰七八太清春回二六春風入夜來八八從來疑心生嫌隙一零八陣列七星五三大峨谷四八墨香猶在人杳然二六春風入夜來二二鎩羽十三竹廬驚夢六十對質六五十年傷疤已成癰七少年心事當拿雲七七甦醒八一隱疾一零八陣列七星九五手足何眈眈八四羅網vip九七大漠蒼鷹十二手足八四羅網番外兩則一零六駿馬星馳始見君五十多情卻被無情惱九五手足何眈眈六一相逢猶恐在夢中五七如今得窺書中秘五五世途艱險有清流三九書中自有寰宇志七三風霜殺氣一身挑九三苦無靈藥治相思二八展翅三四俠骨英風誰敵手三四俠骨英風誰敵手十二手足七少年心事當拿雲四八墨香猶在人杳然九六二八展翅一零七比肩一零一迷歌一黑羽翻飛五十多情卻被無情惱一零五絕地一零三人間猶有平敵策六二邊城風雪至一零七比肩九六四四秘谷十六鎖龍堆
十四星野歸途八三謠諑九九雲中幼雀終振翅四七梧桐望月映幽窗一百棄關七六一寸相思一寸灰一百棄關四五靜女十七名節十二手足三一月滿霜河六十四冰雪肝膽豈能污十一雲深不知處二二鎩羽三七豪氣能克雪嶺虎四九江天漠漠七二抽絲剝繭番外兩則九八馬踏雄關箭指心一零八陣列七星一零九戰地斜陽猶比翼二一雲海之鷹十三竹廬驚夢八七總有烏雲翳明月四十纔會相思便害相思五八驚見雲中字三一月滿霜河八五辯貞一零六駿馬星馳始見君四五靜女八十衷情八男兒事長征九九雲中幼雀終振翅七一彌天錯九六九十舊事如天遠二三輕嗔薄怒療羽翼二一雲海之鷹三試玉七六一寸相思一寸灰五蘭浦慧心四六空翠溼人衣一黑羽翻飛六二邊城風雪至一零四世上已無陸元貞十八信任一零四世上已無陸元貞五二如履薄冰七八太清春回二六春風入夜來八八從來疑心生嫌隙一零八陣列七星五三大峨谷四八墨香猶在人杳然二六春風入夜來二二鎩羽十三竹廬驚夢六十對質六五十年傷疤已成癰七少年心事當拿雲七七甦醒八一隱疾一零八陣列七星九五手足何眈眈八四羅網vip九七大漠蒼鷹十二手足八四羅網番外兩則一零六駿馬星馳始見君五十多情卻被無情惱九五手足何眈眈六一相逢猶恐在夢中五七如今得窺書中秘五五世途艱險有清流三九書中自有寰宇志七三風霜殺氣一身挑九三苦無靈藥治相思二八展翅三四俠骨英風誰敵手三四俠骨英風誰敵手十二手足七少年心事當拿雲四八墨香猶在人杳然九六二八展翅一零七比肩一零一迷歌一黑羽翻飛五十多情卻被無情惱一零五絕地一零三人間猶有平敵策六二邊城風雪至一零七比肩九六四四秘谷十六鎖龍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