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家只效忠店裡的兩位小掌櫃的,還有製造奴家的主人。”那紙人女子可謂是娉婷柔媚,身子盈盈福了福腰媚笑道,“至於聖主……呵呵,聖主統攝陰間的年代早已經過去了,如今還有幾隻鬼記得他?今日完成了兩位客官所求之事,可別忘了答應我家小掌櫃的報酬。”
“只要我們不死,報酬不會少你的。”瑾瑜牽着我從棺材裡走出來,又將棺材裡的我隨身帶的揹包拿出。
還好裡面的雞蛋和打包好的拗九粥,都有塑料袋密封好。
否則棺材裡的藥液進去了,也不知道能不能繼續吃了。
他倒也懂規矩,挨個將雞蛋分發給轎伕以及喇叭嗩吶手,最後只剩下了兩枚雞蛋放在包裡。送走了棺材鋪裡的夥計,才淡然的坐在八仙椅上,剝開了雞蛋殼淡然自若的吃着。
我看着那妖媚的女紙人,屁股一扭一扭的離開,眉頭微微一蹙,“瑾瑜,他們怎麼知道把棺材擡來內堂,就有耗子和月靈金瞳貓來接應,還偷偷把我們帶進地洞裡隱藏行蹤。”
這倆小東,配合的頗爲默契,讓人對屍叔記棺材鋪愈發的感覺神秘了。
好像通天徹地,無所不能一樣。
“一看就是派了夥計,提前進城通知的他們來接應。屍叔記棺材鋪專業搞這個的,到處高價徵收棺材,表面上只是個棺材鋪,卻時常利用運送棺材做點別的事。又懂得上下打點,不太容易出現紕漏的。顧星,坐下來喝點粥吧,吃飽了就好出發了。”瑾瑜把我打包好的粥,在供桌上隨便找了個空碗。
還有些潔癖的用口袋裡的消毒紙巾擦了擦,就倒進去,放好勺子等我吃。
我和瑾瑜並排坐下,中間只隔着一隻八仙桌。
我大概猜中了,屍叔記棺材鋪具體是幹什麼的了,:“這麼說棺材鋪是收了好些棺材,在陰間專門做起了,給鬼走私貨物的存在?”
想不到陰間和陽間一樣,都存在着走私。
其實我還是挺好奇,這倆陰宅裡的耗子和黑貓,爲什麼答應棺材鋪裡的夥計幫忙偷運我和瑾瑜。
認真想想其實也不難理解,也許這個聖主鷙月和凌軒真是好朋友。
要真如此,我這禍可闖大了。
如果我能早點發現印度海蛇會吸走鷙月賴以生存的營養液,我鐵定會提前阻止這條蛇,最終也不至於讓鷙月被海蛇吸光了所有的養分。
“除了走私貨物,又添了新業務走私活人,不是嗎?”瑾瑜擡眸看了我一眼,難得講了一個笑話,還是一個冷笑話。
本來陰宅裡陰風陣陣,就有些的冷,聽他這個冷笑話。
我禁不住打了個寒噤,有些乾笑的喝了口冰冷冷的拗九粥,“不過,棺材中有藥液維持鷙月的生命,哪怕海蛇不把藥液吸走。方纔打開棺材底部,也都會漏光的,他們是不是也不是很在意鷙月的生死……”
正說着,卻見那大耗子和月靈金瞳貓正合力從棺材洞裡,拉出一條麻繩。那貓方纔在黑漆漆的地下室臺階裡,看不清楚樣子。
此刻見它才覺得奇特,通體都是黑色的皮毛,毛髮水光鋥亮的。隱隱約約透着深藍色的流光,體態婀娜輕盈,彷彿是能化作綢布的柔軟。
一雙金瞳明亮無比,好像一顆黃水晶一般。
不一會兒就見麻繩上吊着一隻木桶,木桶中是滿滿一桶的藥液。
只見它們將那個洞口原樣堵上,木桶稍稍一傾斜,一整桶的藥液又重新注入了血玉棺材裡。
那一副白骨安然的浸泡在紅色的藥液中,不過卻沒有起任何變化。
唯有翡翠色的頭顱,在紅色的血液一般的藥液中,顯得更加的通透翠綠。我往嘴裡塞飯的動作一滯,凝神看着,心想着鷙月會不會因爲藥液而重新甦醒過來呢?
“藥液流出並不會叫鷙月甦醒不過來,只要及時往裡面添加足量的藥液就行,怕只怕……”瑾瑜放下了手中的半個雞蛋,輕輕蹙起了清秀的蛾眉,盯着那對貓和耗子看了一會兒。
眼中閃過了一絲擔憂,又隨手將我嘴角的飯粒拿下。
這個曖昧的舉動叫我老臉一紅,“只怕什麼?”
“只怕……海蛇吸乾了骨中精髓,那樣他也許就醒不過來了。”瑾瑜壓低了聲音,似乎知道我倆闖禍了,目光閃爍了一下。
隨手卻把手中的飯粒塞進嘴裡,臉上又是那副面無表情的臭德行。
他……
他居然吃了我臉上的飯!
要是平時,老子早就一腳踹過去了,節約也不是這麼節約的。他紫瑾瑜不害臊,我顧大王的臉皮還薄呢。
“聖主,聖主……”那大老鼠見到藥液倒進去許久,血玉棺材裡的屍骨都沒有反應,居然口吐人言膽戰心驚的喊了兩聲。
這耗子也和古宅中那羣大耗子一樣,居然會說人話。
雖然說民間傳說裡,貓有微弱的法力,可五大家仙中得道的動物卻沒有貓。聽說得道的家仙法力無邊,想來正因爲尚未有貓能得道,它才說不出人話。
那隻月靈金瞳貓說不得人話,只是雙手扒着血玉棺材邊。
金瞳泛紅的,也跟着悽慘的喵了一聲。
“小黑,聖主怎麼了?!!”大老鼠哭了好一會兒,才垂着淚問了那月靈金瞳貓一句,鼠臉周圍的耗子毛都哭溼了一大片。
月靈金瞳貓喵喵了幾聲,似乎回答了大老鼠的問題。
大老鼠一驚:“你是說聖主精元散盡,醒不過來了嗎?他失蹤了這些年,原來一直都睡在那暗無天日的棺材鋪嗎。可他如此強大,到底爲何會如此?”
“喵~”月靈金瞳貓叫了一聲。
原諒我不懂貓語,根本不知道那貓說的是什麼。
不過就根據我悲觀的猜測,它可能會戳穿我和瑾瑜,告訴那耗子是有人吸乾了裡面的藥汁以及鷙月的精元。
纔會讓鷙月變成這個樣子,醒不過來!
“嗚嗚嗚……小黑,原來你也不知道害死聖主的兇手是誰。到底是哪個天殺的賊子把聖主害成這樣?你可不能丟下小的們……”那老鼠悽慘的哭着喪,大滴大滴的眼淚從眼中流出。
月靈金瞳貓也難過的喵喵叫着,叫人心頭也跟着難過。
它們似乎是想把鷙月叫醒,可那骸骨一動不動,彷彿永不會甦醒一般。
看着這倆小東西傷心的樣子,我禁不住也有些鼻尖發酸,卻想不到任何安慰的話。如果不是我和瑾瑜,也許鷙月的屍骨還躺在棺材鋪裡安然無恙呢。
瑾瑜的手緊捏着手裡半個雞蛋,濃密的睫毛垂下遮住了似乎波瀾乍起的眼眸,“怪我,你選擇血煞棺槨的時候,我就該反應過來把星月菩提留在外面。”
“你當時也沒看出來,那是鷙月的遺骸。我明知道海蛇遇水則活,卻帶進棺材中,我……我也是夠笨的。”我低聲咕噥了一聲,心頭也隱隱有些悲傷和歉疚。
瑾瑜冷淡的眸光一凝,伸手理了理我鬢邊的亂髮,“你又不懂這些,那海蛇的厲害你根本不知道,爲什麼要往自己身上攬?”
不管我懂不懂,這件事我和瑾瑜都有責任。
說來也巧,本來只是想利用海蛇度過河底的陰司,沒想到卻害了鷙月的性命。
那老鼠耳朵很靈,終於是聽到我和瑾瑜的對話了,斜眼過來,“你們在說什麼?是不是知道聖主變成一堆白骨,醒不過來的原因?”
黑色的眼中透着不善,讓人不寒而慄。
我本來想糊弄過去,說我和瑾瑜對這件事完全不知情,這件事差不多也糊弄過去了。畢竟它們的聖主鷙月,我也只是第一次聽說。
瑾瑜這個耿直boy卻打算站起來承認我們疏忽的責任,冷淡的就說:“知道又怎麼樣,你們一隻老鼠和一隻月靈金瞳貓就打算給他報仇嗎?我和顧星可不是好惹的,大不了魚死網破,兩敗俱傷,誰也討不了好!”
他眸光淡淡,卻好似鋒利無比的刀鋒。
眼底的一絲銳利,剛好和那隻大老鼠眼中的殺機爭鋒相對。所謂針尖對麥芒,眼下是火藥味十足,看樣子真是要鬧翻了。
我心想着一會兒還要想法子去冥淵搭救凌軒,得罪了這倆頗具靈性的小東西,讓它們捅到了陰兵那裡。
恐怕我們還沒去到冥淵,就會被閻君抓起來吊打。
按住了瑾瑜準備起身的肩膀,我低沉了聲音繼續瑾瑜的話:“鼠兄既然你聽見了我們在談論此事,那也不能瞞你了,只此事事關閻君。瑾瑜是怕說出來,兩位貓爺和鼠爺不相信,又怕兩位爺對付不了閻君陛下。”
我顧星別的本事沒有,可從小跟着母老虎宋春華長大,這一點點拍馬屁的本事還是有的。
張口就嘴甜的,喊起了貓爺和鼠爺。
“事關閻君?”那大耗子懷疑的看了我一眼,冷聲說道,“這陰間誰人不知,閻君是我們聖主的夫人。聖主被暗害,怎麼會和閻君有關?”
它果然是不相信,雙爪背在身後,陰冷的掃視我和瑾瑜。
似乎在我和瑾瑜的臉上,就寫着四個字“殺鬼兇手”,隨時都準備出爪襲擊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