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餓,最近送來的嬰孩越來越少的,差點餓壞了我。嘖嘖江城的嬰靈也吃得差不多了……”那死胖子一開腔說話,嘴裡的一股子酸臭之氣,就能把人給薰暈過去。
蜥蜴道人眼軲轆這麼一轉,嗜血的說道,“也是時候找人從外面空運活體的嬰孩過來,到時候二師兄你是愛怎麼吃就怎麼吃。至於我的鼎爐,你最好不要輕易打主意。”
死盤子貪婪的目光在我的小腹上掃了一眼,被蜥蜴道人一瞪,氣哼哼的說道:“既然是你的鼎爐,不吃就不吃,蜥蜴,還是第一次見到你保護一個人呢。真是稀奇……”
“別叫我蜥蜴,叫我易凌軒。”蜥蜴道人嘴邊冷然一笑,眼底是兩棲類動物特有的冰冷,而沒有半分人性在其中,“後面還有一個封家的趕屍匠人,看着年歲也不過十四五歲,既然你餓那就把她賞給你吧。”
“我看見了,那個小妹妹好漂亮,我好喜歡。”這個大胖子嘴裡的唾液又流出來了,一臉豬哥相的說道,“我一定要好好的和她玩一玩,等玩夠了,再弄死。”
這句話可太有殺傷力了,順着他目光看去,能看到封初念露出的一小塊衣服。她躲在一顆榕樹後面,身體抖就跟篩糠似的。
可是也真是奇了怪了,都到這份兒上了,她還不快跑路。
外面至少還有荷槍實彈的兵哥哥,這些墮入鬼道的道士,雖然詭異莫測。不過照我看來,應該還是肉體凡胎,架不住機關槍的掃射的。
那死胖子可比蜥蜴道人混蛋多了,身上肥肉亂顫,似乎在叢林裡都站不起來了。
乾脆就爬着過去,如同變大了好幾倍的巨嬰一般。
他隨手,就將樹後面的封初念抓在了他巨大的手掌裡,賊兮兮的看着好讓她,“好細的腰啊,一會兒玩起來,真怕弄壞你……”
肥頭大耳的樣子,又蠢又猥瑣。
封初念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剛纔非要偷偷跟着,現在是哭的要斷氣兒了,“不要……不要這樣對我,顧星姐姐,你幫我求求情。救救我……我還不想死……顧星姐姐……”
現在知道要向我求救,知道自己的小命金貴了?
早幹嘛去了!
我心口一縮,實在是不忍看這個畫面,只能扶額嘆息。
這小娘皮非要跟來,自己來送死了。
一個人要想死,天王老子都救不了,更何況是封初念這個腦殘蘿莉呢。
實在沒辦法之下,我就裝作不知道她被抓了。
冷淡的跟在蜥蜴道人的身後繼續走,植物園真的是太大個了,一路上都有墮入鬼道的道士出現跟在蜥蜴道人的身邊。
這些墮入鬼道的道士,千奇百怪的都有,但是最變態的還是那個死胖子。
一路上,都在封初唸的身上亂親。
他的一張嘴,都是封初念腦袋大了,弄得封初念滿身都是帶着爛肉味道的口水。她已經徹底被嚇傻了,雙眼無神的看着周遭,身體也在瑟瑟的發抖。
晶瑩的唾液從裙襬上落下來,那樣子要多狼狽就有多狼狽。
也不知道在植物園裡走了多久了,我們好像走到了重心地帶。從不遠處樹叢中,似乎有一顆巨大無比的樹十分出挑的高出其他的樹木。
那棵樹上面掛了很多東西,遠遠的有些看不清。
走到了近前,仔細一看。
身上的汗毛一根一根的全都豎起來了,那樹上,全都是死人的屍體懸掛着。脖子上都有勒麻繩,脖子掛在麻繩上,身子隨着清風擺動。
嘴裡的舌頭吐出來,臉色都是白的嚇人。
而且這棵樹,還不是什麼人都能靠近的,樹下是冒着氣泡的泥濘。
雖然我這輩子沒有踩進真正的那種陷進去就出不來的泥裡,但是眼前這個其醜無比的泥潭,多半是有個效用。
那棵樹就是一棵老槐樹,每一片葉子,似乎都能聽到靈魂哀傷的顫抖。
在泥潭之上,圍繞了一羣灰色的煙霧。
煙霧應該並非真實的煙霧,它們似是有着很深的怨念,一直繞着泥濘在漂浮着。只要一飄到泥濘的邊緣,就會被一個無形的東西彈回去,又必須呆頭呆腦的繞着泥濘外圍的圓圈漂浮着。
我一到那棵樹的樹下,仰頭去看樹上的吊死鬼。
手腕忽然就被從裡面伸出來的灰色煙霧化成的一隻手握住,它們似是有成千上萬孤魂野鬼一起凝聚的,悽苦的哀求我,“帶我出去,求求你了……帶我出去……”
那一句聲音,根本就不是一個人發出來了,給我的感受也是無比震撼的。
成百上千的厲鬼,在求我救它們!
“啊——”我受驚之下,大叫了一聲。
將手從這隻詭異冰涼的手中抽出,一下退了好幾步,儘量讓自己遠離那些灰色的煙霧。灰色的煙霧似乎被某種特殊的存在限制了自由,沒法從裡面出來。
只能化作一個孤獨的人形,從裡面巴望着看着我。
“這些……這些都是什麼玩意……怎麼在樹上,掛那麼多吊死鬼啊?!”我心有餘悸的脫口而出,整顆心都發了毛,植物園的內部怎麼如此模樣。
小蘿莉封初念被那死胖子折磨的,崩潰而又狼狽,一直都在大哭。
忽然,她的哭聲聽了。
幽幽的就在那個死胖子的掌控下,一邊流着淚,緩緩的說出話,“這是仙樹葬,我們老家有很多這樣的樹葬習俗。掛在樹上而死,就能……得道昇仙……那些不是吊死鬼,是……昇仙的仙人。”
這妞兒被死胖子嚇傻了吧,居然說吊死鬼是仙人。
腦子裡纔有了這個揶揄的想法,樹上一隻吊死鬼,忽然冷冽的看向了我,嘴裡陰詭的說道:“見到本仙,還不下跪,瑤池邊上豈容爾等作祟?”
“玉皇大帝說的對,看到我們這些美豔絕倫,不惹塵埃的九天玄女怎麼也不頂禮膜拜……”
那男的吊死鬼說完,居然響起了一聲女人的聲音。
耳邊連續不斷的想起了,女人們冰冷的笑聲雖然十分的空洞,卻非常的喜悅,就好像真的把自己個兒當成了九天玄女。
這自不量力的話,說着都不怕閃着舌頭,仙家哪兒是這樣掛在樹上的如同風乾臘肉一樣的吊死鬼兒啊。
就好像應證我的話一樣,那伸出來的長舌頭,忽然之間從嘴裡掉了出來。
最後落入泥濘之中,徹底的沒有了。
它微微訝異了一下,驚道:“哎呀,本仙的舌頭掉了!”
我看着景象又恐怖又有趣,仰頭隨口試探了一句,“小女子顧星,拜見幾位大仙。”
“恩……這般有禮,就對了,平身吧。”上頭的女屍高高在上,真把自己當成了活神仙。
另一個女屍,也喊着僵冷的長舌頭說話,“既然王母娘娘喜歡你,不如就賜你上來,和我們一起羽化登仙吧。”
聽說要上去,和它們一起變成條死鬼而。
本大王的胃裡都發寒了,倒退了幾步,儘量離它們遠點。
“呵呵呵呵,我……我哪兒有那樣的福分啊,這昇仙的好事我消受不起。”
我尷尬的笑了一下,又側頭去問蜥蜴道人:“這……這樹上……該不會真的是吊着一幫仙人吧?”
“鼎爐這棵樹的確是仙樹葬的葬法,它們當然是仙人。”蜥蜴道人舉頭看着這棵樹,眼中是猙獰的笑意,他從口袋裡抽出一根抽起來。
我有些緊張,頓時覺得口乾舌燥,咕噥了一句,“我怎麼看都像是被催眠了一樣,自己以爲自己昇仙了,實際上是成了吊死鬼。自以爲是什麼九天玄女、王母娘娘的,我可沒見過吊樹上的王母娘娘。”
“鼎爐,有時候太聰明可不是一件好事哦。這些吊着的仙人,上了昇仙樹就能看到我們給它們打造的天庭幻境。永遠都不會有悲傷,也永遠不會有痛苦。”他單手放在口袋裡,低眉看了我一眼早就嚇得手腳發軟的我。
這個陰邪的目光,讓人就真的好想跟大自然中,正在獵食的蜥蜴撞上了眼睛。
心頭忐忑不安,手心裡都出了汗。
眼下我特別想奪路而逃,這些墮入鬼道的道士,一個個的都是變態啊。
我長舒了一口氣,儘量讓自己保持鎮定,低聲說道:“你們製造仙樹葬的環境,都只是爲了讓他們心甘情願的,留在這裡做肥料吧。不過……不過神仙夢總是會醒的,你就不怕它們清醒過來嗎?”
“槐樹是最能夠困住魂魄的,有些幽魂讓它們做神仙不做,非要清醒過來。只要用周圍的槐樹陣,把他們都圈禁在附近……你說……是不是很有意思呢。”蜥蜴道人完全不以爲意,修長的手指指了指正在泥潭上方漂浮的灰色的煙霧。
忽然之間,我就明白了。
這團灰色的煙霧,大概就是樹上那些明白過來的吊死鬼的魂魄,它們大體是想要逃出去。可是這附近都是可怕的槐樹陣,想要真的脫離槐樹形成的大陣。
除非把這些樹都砍了。
“有意思的緊,有意思的緊,嘎嘎嘎……”那槐樹粗壯的樹幹上,掛着的一顆頭顱,忽然睜開了眼睛,附和一般的詭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