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以前,我可能還會多管閒事。
可如今我顧大王比慫包還不如,有了被無心道人責怪多管閒事,就要倒黴的威脅之後。我早已有些泯滅了良知,多管閒事多吃屁。
現在沒人能幫我護住我肚子裡的小崽子了,我必須自己保護他們。
只要不牽扯進去,那……
那也許就不會有事。
這個想法其實着實自欺欺人,因爲我早就捲進了陰間不休爭鬥的漩渦裡,只是眼下選擇了袖手旁觀。
忽然,背上一片冰涼,臉上也被一股粘稠的東西舔了一下。
就衝着那股狐臊味,不用回頭也知道,那是一隻狐狸囂張的跳到老子的背上了。現在我別無保護,唯有桃木劍。
該不會是又想附身在小爺身上吧,這可沒那麼容易。
我已經最好了攻擊的準備,它的聲音像含着飯說出來的一樣,“喲喲,易夫人也在這兒,小的們還未向您請安呢。哦~小的都忘了,您已經是個寡婦了!!”
額頭上的青筋暴起了,老子現在就想揍死它。
可是我忍了,不像以前那麼衝動了,雙手依舊捂着那個護士的嘴一動不動。護士小姐也很害怕,她身子冰冷,而且還在戰慄。
不過,此時此刻,也沒說話。
空氣好像凝固了一樣,只是孩子的哭聲已經消弭殆盡。
顯然,那陰棺已經被狐仙們擡走了。
“連聽到自己老公死了,都沒反應,看來陰間傳說的混世魔王也不過如此。無心道人被你傷到的事情,還真不敢相信呢。”那狐狸已經是張狂的狂天我的側臉頰,把我氣得是一佛出世二佛昇天。
它竟然拿凌軒的事情,跟我開玩笑。
那就是無異於重新一遍遍的挖我心口上的傷疤,可這時候居然是理智佔了上風,滿腦子都是都臥薪嚐膽,什麼跨下辱之類的成語。
其實,我也只是忍辱偷生罷了。
果然這狐狸到底不敢得寸進尺,大體覺得不反抗的獵物不好玩,又不能真的把我怎麼樣。到時候我桃木劍一出,最壞不過兩敗俱傷。
它也懂這個道理,冷冽陰毒的說了一句,“你還不知道什麼事冥淵吧,冥淵有萬丈之深。下面是幽冥潭,就是閻君掉下去,也得被融化了。”
原來……
原來冥淵是這麼恐怖的地方,心早就涼到了徹底了。
要不是背上忽然一輕,感覺那東西好像要走了,我恐怕都剋制不住自己易怒衝動的脾氣。我用桃木劍,我把它身上的狐狸皮,我活生生剝下來以泄心頭之恨。
可它跑了,我緊繃的身體,也跟泄氣的皮球一樣鬆弛了下來。
緩緩的就鬆開了小護士的嘴,她被我捂着脣十幾分鍾,正貓腰大口呼吸着新鮮空氣。她在原地緩解緊張了一會兒,才小聲的問我:“病人……情況怎麼樣?我回去還要記錄檔案呢……”
她檢查病人,不需要過去看嗎?
我看她舉步維艱,一刻也不想在這個房間多呆的樣子,心裡就瞭然於胸了。看了一眼金花的附近的儀器指標,又用黑乾坤感受了一下她的胸口,“恩,沒什麼大礙了應該,主要還是要靜養。”
“謝謝……”她跑的比兔子都要快,越着急就越出錯。
鞋子都跑掉了,還是我撿了給她送過去的。
這一晚上算是平安渡過了,天亮以後金花經過一夜的靜養,整個人都顯得精神多了。我一直陪護着她,順便也跟學校請假了。
我和金花想要畢業,估計是難了,三天兩頭的請假。
不過也沒辦法,她自從遇到我以後,就沒有一天的消停日子過。
最後還被清朝鬼那個二百五,害的懷鬼胎。
中午,金花的情緒差不多穩定了,我也覺得她可能是走出了流產的陰影了。
我正和金花說着當初從張燕嘴裡得知的,有關於寢室樓天井裡埋的屍骨的線索。問她當初查到了什麼線索,如果沒查到什麼,就可以就此作罷。
她卻忽然擡頭看我,凝視了好幾秒鐘,才說道:“顧星學姐,我……我的確有查到,你說的我都知道。包括那個植物,很可能跟一個人有關,他……他在江城有一個植物園。”
“你是在植物園裡查到了一模一樣的長出屍肉果的植物?那你爲什麼不報警,或者找我和允禮商量……”我正低頭喝水呢,聽她說到這個,差點一口水嗆死自己,“咳咳咳……”
我都以爲她什麼都沒查到,誰知道這個妮子簡直是神探轉世。
順藤摸瓜,還查到一個植物園。
“鳳翼……鳳翼他……”金花看到我咳嗽不止,連忙幫我拍脊背。
鳳翼!!
金花竟然知道無心道人的名字,這真是一個天大的線索。
我努力平息咳喘,“難道植物園是鳳翼的?”
“是他的,他背景好大,我……我本來都想爛到肚子裡了。畢竟,當時,我們大家因爲那個道長都得救了。”金花當時想查案,不過就是給天井裡的冤魂翻案昭雪,讓我們這些人擺脫色鬼的控制。
不過,易凌軒請了道士過來,這個案子大概也沒必要查了。
反正跟我們是沒什麼關係,對方的背景,又大的嚇人。
我似乎可以理解金花,點了點頭,“不查也好,這年頭多管閒事多吃屁,還是安生過日子比較實在。”
雖然鳳翼這個人來歷不明,還是個陰毒下作之人。
可是我一點也不想知道他的身份,我只希望易凌軒並未被他所害。如果凌軒真的被他害了,那等我把兩個孩子生出來。
我顧星就算窮盡一切力量,都會想辦法弄死這個姓鳳的東西。
“恩,所以我沒查下去。”金花低頭說着,似是若有所思。
忽然,她雙手握住了我的手,“我感覺允禮身份很不一般,如果他現在回來,我的孩子也許就能還陽。”
“還陽……那談何容易。”我嘴角尷尬的抽搐了一下,依舊清晰的記得,黑無常把那個孩子帶走的畫面。
生老病死是天命輪迴,連易凌軒都是個死者,而不能復生。
我看……
我看金花的孩子也不那麼容易能還陽吧,可我看她雙眼水靈的眼睛,她眼底似乎有一股堅持和執拗,“我想過了,我……我不能沒有他。他是我的心頭肉,沒了他,我還不如死了,我……”
“你……還能有孩子的。”我是站着說話不腰疼,可不這麼說,還能怎麼說呢。
孩子已經不在了,而死人不能復生,這是自古以來的定律。
金花用力的搖頭,“不,我只要這個孩子。”
這可麻煩了,哪怕清朝鬼有這樣還陽的能力,可他現在不在啊。
要怎麼才能還陽?
難道就這麼傻坐着苦等,這醫生可都說了,流產這件事是一刻都不能拖。拖久了,金花還是一樣會死的。
就在這時候,外面傳來了一陣敲門聲。
我走過去打開門,門口站着一個戴着口罩的男醫生。
他對我笑了一下,主動對金花說:“你是病人王金花吧?”
我看他眉眼中的笑容和藹自然,就知道他有可能是第一手術室工作的醫生。因爲第二手術室的靈醫絕大部分都是給死人做手術,面部表情都僵硬無比,說話也是陰沉沉的。
王金花也很平靜,“對,是我。”
“飯後半小時,就能吃藥了,記得三天內都要吃這個藥哦。”醫生把包在白紙裡的藥片,遞到了金花手中。
金花剛吃完中午飯,根本就沒多想。
衝醫生點了一下頭,跟我說道:“學姐,能不能麻煩幫忙倒一下水。”
“等一下,醫生,你……你這個是什麼藥。”我只好從病房外面走進去,手裡拿了水杯,有些猶豫的看着那個醫生,心想着那個醫生也許給金花開的是墮胎藥。
那金花就必須享有知情權,所以想讓醫生當面說出來,讓金花自己去下這個決定。
其實她腹中的孩子早就沒了靈魂,根本就是一具早已僵死的死胎了,只是她自己幻想着有還陽之術罷了。
金花這時候就跟個二百五一樣,把藥塞到嘴裡嚥下去,囫圇說了一句話,“醫生開的藥,肯定都是對身體有好處的,就不需要多問了。”
“是的呢。”那個醫生摘下了半邊口罩,溫和的應了一句。
他長的還挺帥的,笑起來也很陽光。
我無可奈何,只能把倒了水的杯子遞給了金花,“我是認爲,有些……有些事情還是問清楚點比較好。”
“我……我信任這裡的醫生,畢竟是他們救了我的命,所以……就不用問那麼多了吧?”金花看着我,眼底帶着一絲心灰意冷,似乎對很多事情都看淡了。
根本就不在乎,自己吃下的東西是什麼。
我背對着她的病牀,擦桌子又是削蘋果,來掩飾自己內心的心虛。九樓打算用藥流帶走金花身上死胎的事情我是知道的,可……
可我不知道爲什麼,話到了嘴邊,每每卻都溜回去了。
“顧星學姐,爲什麼這麼久都沒看到易教授啊?”金花自己無聊小憩一會兒,醒來後突然跟我閒聊起凌軒的事情,大概是關心我。\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