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玉笑了笑,眼神譏誚,“其實你也不知道,不過也就是隻能在我和司馬小姐跟前炫耀炫耀罷了,一瓶子不響,半瓶子咣噹。”
徐明蕊一張俏臉漲的通紅,恨恨然瞪着明玉,手也捏成了拳頭,見司馬蓮疑惑的看着自己,又看看明玉,徐明蕊也不想在宴會上和明玉吵起來,影響她的形象,半晌才憋出一句話來,“你也不小了,懂事一點,別動不動就耍小姐脾氣。”
明玉微微轉頭,不去看徐明蕊,徐明蕊似乎忌憚着什麼,不敢和她說太多秦郡王的事情。這會上菜已經依次上上來了。冷盤熱盤擺滿了明玉面前的桌子,女客的桌子上擺了果酒。宴會的菜色以精巧爲主,並不像明玉想象中那般奢華。
直到菜上的差不多了,宴會廳門口才搖搖晃晃的出現了一個穿着大紅色綢衫的男子,二十上下年紀,似乎喝了些酒,白皙的面容泛着潮紅。他一出現,所有人都靜了下來,盯着他看。
偏他一點都不覺得彆扭,笑嘻嘻的一步三搖晃的走到了男客主位上,對主位上陪坐的一個四十上下中年人拱手行了個禮,笑道:“父親,孩兒來遲了,莫怪,莫怪!”這公子面容長的挺精緻好看,然而卻沒個正形。
紅綢公子的父親臉上笑的有些僵硬,往女客主位上瞧了一眼,斥責道:“今日有公主等貴客在此,不得無禮!快退下去吧。”
此時已經有不少人竊笑着議論開了,明玉也聽到了鄰桌的幾句低笑聲,那有些放浪形骸的醉酒公子是高侍郎的唯一愛子高莽。頗不成器,標準的紈絝一個。
高莽只是薄醉,神智還在,瞧見父親不喜。連忙告退下去了,臨走又朝女客這邊一揖到底,以示賠罪。踉蹌了下,洋相十足,女客這邊清脆的鬨笑聲更濃了,不少女孩都用絹扇或是帕子遮着面,露出來的一雙美目中流露着笑意。
坐在高二小姐旁邊的一個年輕媳婦卻沒有笑,臉龐羞紅,頭埋的低低的。
見明玉看着主桌上的那個年輕媳婦。徐明蕊爲了在明玉跟前找回場子,頗有些自得的貼着明玉的耳朵說道:“那是高家大奶奶。”
明玉笑的悠悠然,轉頭看了徐明蕊一眼,“我問你了嗎?”
徐明蕊被噎的說不出話來,看着明玉輕飄飄的模樣。心裡恨的要命,輕哼了一聲轉過頭去了。
司馬蓮皺了皺眉頭,對明玉悄聲說道:“你這個堂姐,真是怪的很。”其實她想說的比這個難聽的多,只不過礙着明玉的面子,她現在又在孝期,不好說的太直白。
明玉嚴肅的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同樣悄聲說道:“她這裡……不太好用。”
司馬蓮頓時瞭然的點了點頭。
“二叔二嬸憐她可憐,一直慣着她。”明玉補充道。咱們作爲腦筋清楚正常的人,千萬莫要和白癡一般見識,否則不是降低自己的檔次麼。
司馬蓮點了點頭,看着高府宴會廳熱熱鬧鬧的樣子,有些傷感的說道:“明玉,老太太壽宴那會。可比這熱鬧氣派多了……”
明玉垂下了眼簾,伸手拍了拍司馬蓮的肩膀,以示安慰。過去的事情終究是已經過去了,再想只是徒增感懷罷了。
高公子走後,高大人便以主人的身份,宣佈開席,開席之前,還發了一通感慨,含蓄的誇獎和感恩了當今聖上,洋洋灑灑馬屁一通,聽的明玉只打哈欠之際,宴席終於開始了。
男客們那邊不像女客這麼安分守禮,不一會便陸陸續續有幾個人勾肩搭背的相約出去,高府後院有騎射的場地,他們要出去玩會。
明玉吃了個半飽,便放下了筷子,徐明蕊早已端了酒杯去和鄰桌的小姐攀交情,司馬蓮紅着臉跟明玉說自己要方便,走到宴會廳口,揚手叫過了一個候在門口的小丫鬟,請她帶自己去。
明玉滿以爲不過是去去就來的事,等到宴席上的菜都涼透了,也沒見司馬蓮回來,想到方纔司馬蓮悲傷痛苦的神色,她便有些坐不住了,自己到門口找了個丫鬟問道:“你們這裡方便的地方在哪裡?”
門口的小丫鬟以爲明玉要方便,便脆生生的應下了,領着明玉穿過了兩條迴廊,到了茅房跟前,然而茅房的門開着,明玉進去看了看,茅房裡並沒有人,周圍幾棵大樹,枝繁葉茂,風吹過,一陣嘩啦啦的響動。
這丫頭去哪裡了?明玉滿心狐疑,卻又無可奈何,便要同小丫鬟回來,卻聽到了茅房背後隱約有細細的哭泣聲。
明玉心裡直嘆氣,司馬蓮這大小姐到哪裡哭不好,非得躲到茅廁後面哭,也不嫌臭麼!叫高府的下人看到又不好。明玉出了茅房,笑着對小丫鬟擺擺手,讓她先回去了。自己準備轉到茅房後面,讓司馬蓮回去。
越往茅房後面走,哭聲就越明顯,明玉腳下有些遲疑,她仔細聽那哭聲,有些沙啞低沉,不太像是女子的哭聲。
別是碰到別人在哭就難看了。
明玉意識到自己認錯了人,轉身就往回走,然而轉身的時候過急,肩膀擦過了茅房牆壁的青磚,發出了一聲響。
“誰?誰在外面?”茅房後面一個年輕男子帶着嗚咽的聲音驚叫了起來,隨即腳步聲朝她這邊跑來,聽聲音似乎還不止一個人。
明玉心裡也着慌了起來,邁開大步就要往回跑,只盼着跑的快一點,在那人追過來之前就跑出去。然而她剛跑到轉彎處,就被人從背後捂住了口鼻,驚叫聲嚥進了自己的肚子裡,接着被拉到了一棵大樹背後。
“別出聲。”一個聲音在明玉耳邊響起,聲音如冷泉擊玉,溫熱的氣息噴灑在明玉的耳朵上。
明玉有些驚慌失措的擡起頭,正對上秦郡王那張有些淡漠的冷峻面孔。追趕她的人腳步聲已經漸漸近了,明玉聽到一個聲音叫道:“人呢?剛我明明聽到了響動!”
爲了躲避,秦郡王和明玉靠的極近,明玉耳邊聽到的腳步聲和說話聲越來越近了,心中又驚又懼,早知道還是讓那人發現的好,她解釋道歉一番,也就過去了,省的被人瞧見她和秦郡王單獨在一起,到時候她渾身上下長滿嘴,都說不清楚了!
“你害怕什麼?哪有什麼人!”另一道男子的聲音響了起來,滿滿都是不在乎。
電光火石間,秦郡王微微從樹後側了下頭,揚手扔了一樣東西到不過十米處的茅房牆上,正好在那兩個男子追來方向的後面,發出一聲清脆的撞擊聲。
“誰?”兩個男子同時一驚,轉身就往後跑去。
趁這個當口,秦郡王撩起衣袍下襬,幾下子就爬上了他們躲避的那棵樹,趴在樹杈上,朝明玉伸出了玉一般修長白皙的手。
明玉心驚肉跳,遲疑的看了下秦郡王的手,微微轉頭,就能越過樹幹瞧見那兩人跑過去的背影,若是發現沒人,那兩個人指不定還要再回來。想到這裡,明玉心裡一橫,一把抓住了秦郡王的手,緊緊的握住,原以爲秦郡王的手和他人一樣是冷冰冰的,沒想到握住的卻是一團溫熱。
沒等明玉反應過來,趴在樹杈上的秦郡王猛然用力,拉起了明玉,將她拉到了樹杈上。突如其來的失重感讓明玉腦袋裡一片空白,回過神來後,她自己已經坐到了樹枝上,靠在了秦郡王的懷裡。
“別出聲。”秦郡王在明玉耳邊輕聲說道。
這已經是他第二次讓她別出聲了,明玉背後便是秦郡王溫熱的胸膛,她臉忍不住紅了,彆彆扭扭的想到。
樹上繁茂的枝葉將兩個人遮掩的很好,明玉透過枝葉的縫隙,還能瞧見那兩個去而復返的人。其中一個人走的極慢,對前面的人柔柔的笑道:“燕郎,我說過沒人的,你自己心裡害怕,聽錯了的。”
明玉瞪大了眼睛,說話的人正是一襲大紅錦袍的高大公子高莽,原本這高莽雖然瘦了些,可身材還算高大,瞧着男人味十足,然而他這會上,因爲醉酒,臉頰染滿了紅暈,看向另一個男子的眼神媚態十足,邊說邊往男子身上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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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玉忍不住駭然,這個高莽,怎麼跟個女人似的,他不是已經娶妻了麼!
“我就是聽到了響動!”高莽身邊的少年粗聲粗氣的叫道,年紀不過十五六歲,卻是滿臉的戾氣。
“不過是不長眼過來的丫鬟小廝!”高莽安慰他道,“你不必擔心,沒人敢說三道四。”
少年牙咬的咯嘣響,猛的回頭揪住了高莽的衣領,怒道:“我怎麼不擔心!都是你,把我害慘了!”
高莽咯咯的笑了起來,伸手愛憐的撫摸着少年的臉頰,便伸手往少年的下身探去,媚聲說道:“我哪裡捨得害你,你是我的心肝寶貝!”
明玉正看的目瞪口呆之際,秦郡王的手撫上了明玉的眼睛,罩上了明玉的臉孔,聲音飽含着不悅,“別看了!”
然而秦郡王擋的了明玉的眼睛卻擋不住明玉的耳朵。
那少年被撩撥的火起,粗着聲音一把抓住了高莽的手,氣息不穩的低聲叫道:“你個不要臉的,看爺怎麼幹,你!”說着扯着高莽進了茅廁,嘭的關上了茅廁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