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宏擺了擺手,厭惡的看了眼地上哆嗦的呂絮兒,不過是嚇唬嚇唬她,就成了那副慫樣,天天在明‘玉’跟前顯擺自己上過戰場,好似多牛氣哄哄一樣,當他不知道麼?倘若是明‘玉’,絕不會被嚇成那樣,相反,還會想辦法扳回一城。
想到明‘玉’,還有她肚子裡的孩子,司馬宏的心立刻就軟了下來,“送回她住的地方去,明天一早就讓她滾,我說過很多次了……”司馬宏盯緊了呂絮兒,“你卻當我是開玩笑,明天中午後再看到你,我就讓馬拖着你跑出天水!”
這次他誰的面子也不看了,以往是他心慈手軟,總想着大業初成,顧忌同僚的情面,現在看來,在對待明‘玉’這件事上,他心智一旦有一點點不堅定,在這些有心人的慫恿下,不定會做出什麼事來。
他不想再讓明‘玉’受一絲一毫的委屈了。
白毫招呼過劉嫂子,讓她放了呂絮兒的丫鬟,兩個嚇壞了的‘女’人相互攙扶着,踉踉蹌蹌的跑出去了,那架勢幾乎是逃的。
被呂絮兒這麼一鬧,肯定是掃了大家的酒興,林輝等人再也不好坐下來喝酒了,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可徐明‘玉’這個名字大家還是知道的,不就是侯爺夫人麼,呂絮兒肯定辦了什麼不地道的事,坑到了夫人,新仇舊恨加一起,惹的侯爺今晚上爆發了。
然而能看到侯爺爲了他們落呂絮兒的面子,林輝幾個嘴上不說,心裡也是極爲感‘激’司馬宏的,呂絮兒這種刁蠻任‘性’的千金,要不是呂昇坐鎮,誰願意搭理她?帶她上戰場,隨便設個套就能讓她小命‘交’代了,偏她還沾沾自喜自以爲是,真以爲自己是殺敵報國所向披靡的巾幗英雄了。
請來的客人勸解了司馬宏幾句,陸陸續續的走*了,偌大的前廳只剩下司馬宏和白毫兩個人,在冷風倒灌的大廳裡呆坐着,一個心事重重,一個顯然心不在焉。
白毫先坐不住了,總這樣不是個事兒啊,侯爺爲了太太做了什麼,總得讓太太知道,兩口子吵架,總得有一個先低頭的,纔好繼續過日子。
“爺,時間不早了,您……不回去睡啊?”白毫試探的問道。
司馬宏正沉思着想事情,焦頭爛額的一灘,聽到白毫的問話,下意識的說道:“不,不去,她心裡還有氣,肯定……”會再潑他一臉茶水。
“哎,我的爺!”白毫笑道,“太太是什麼人您還不明白,當年那麼大的氣都消了,還在乎這兩句口舌上的爭吵嗎?您去看看太太,太太一準氣消。”
司馬宏想了想,搖頭道:“今天就算了,這麼晚了,她肯定已經睡下了,等會兒她睡着了,我再去看看,省得……”省得她看到他就生氣,影響身體。看白毫一臉不贊同,司馬宏臉燒了起來,被白毫這麼教導,他面子很是下不來臺,端正了臉,嚴肅的對白毫說道:“看到今天的呂絮兒了沒有?以後你娶妻,一定要娶個賢惠的,像這種厚顏無理的潑‘婦’,絕不能娶回家,簡直是敗壞一家人的風氣!”
白毫牙又開始疼了起來,明明是在說爺和太太的事,怎麼轉到他的婚事上去了?歪樓了,不行,得趕緊歪回來。
“侯爺說的是啊!”白毫點頭深表認同,“可不是每個‘女’人都像太太那般賢良大度好說話的。”
司馬宏沉默了,端着宴席上已經涼掉的酒壺灌了一口酒,入喉卻沒有一點感覺。當明‘玉’承認七夕確實同秦郡王一起時,他的心整個都跌到了谷底,他喜歡明‘玉’,可他也有面子和尊嚴,負氣而走的那一刻,他是悲涼的難過的,覺得自己被辜負了,他真的不能容忍他心尖尖上的那塊‘玉’有任何的瑕疵。
可這件事已經是事實了,他再斤斤計較,還能如何?
司馬宏放下了酒壺,臉不敢看向白毫,擺手對白毫說道:“去找太太,就說我要拿兩件換洗的衣裳,叫她送過來。”
白毫牙疼的看了他一眼,明明想見太太,偏非要彆扭的跟個小媳‘婦’兒一樣,這要鬧哪樣啊?
明‘玉’還未睡下,白毫在窗外恭敬的說了來意,明‘玉’躺到‘牀’上冷笑了一聲,怎麼,在前院跟小三喝酒喝的開心,等到需要人伺候他了就想起她這個黃臉婆啦?想的美!
“進來吧。”明‘玉’說道。
白毫進了屋子,明‘玉’吩咐劉嫂子打開了櫃子,用下巴努了努,說道:“他的衣服都在那裡,你撿兩件給他送過去吧。”
明‘玉’坐在內室的‘牀’上,動都不肯動一下,白毫沒辦法,再次深刻感受到了他這個人就是豬八戒照鏡子,只得拿了兩件衣服回去覆命。
司馬宏翹首以盼,忐忑‘激’動等了許久,盤算着怎麼跟明‘玉’說上話,這一頁的不愉快就算掀過去了,還能摟一摟抱一抱,親親小嘴‘摸’‘摸’小手之類的,雖然明‘玉’在孕期不能那啥,可‘摸’一‘摸’親一親解解饞也是好的啊!然而等他聽到腳步聲了又趕快恢復了一副淡定無謂的表情。等看到只有白毫一個人過來時,他不高興了,臭着一張臉問道:“太太呢?我不是說讓她送過來嗎?”
白毫牙疼的要命,看着他只覺得自己的人生從來都是一片灰暗,鬧什麼鬧啊,夫妻倆吵架幼稚的還不如兩個孩子!
見白毫苦着臉不吭聲,司馬宏歪着頭斜着眼,走上前去捏起白毫懷裡的外袍,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一臉的嫌惡,“這是太太挑的?”
白毫搖頭,老實的回答:“不,是我挑的。”
司馬宏立刻把衣服扔回了白毫懷裡,氣定神閒的拍了拍手,說道:“我不喜歡這兩件,不合我心意,你看你,跟了我這麼長時間都不知道我喜歡穿什麼樣的衣服,讓太太挑吧,你叫她挑好了給我送過來。”
白毫強忍着殺主的衝動,要是太太給你找了條麻袋,我看你敢不敢往身上披!腹誹歸腹誹,他幫司馬宏乾的不靠譜的事情多了去,不差這一件。等他又回了明‘玉’的院子,苦着臉說道:“太太,您親自走一趟吧,侯爺就是想見您,又拉不下臉來。”
明‘玉’咬牙切齒,多大個人了?當自己是三歲小孩吵着鬧着要大人關愛啊?都成親了,還吃莫名其妙的天外飛醋,鬧哪‘門’子少男情懷啊?堅決不能慣他這臭脾氣!
“我睡下了。”對於白毫,明‘玉’還是很客氣的。
白毫笑了笑,聽明‘玉’語氣緩和了不少,連忙說道:“太太,您還是過去一趟吧,侯爺對衣服太挑了,我送過去的衣服他不滿意,把我痛罵了一頓呢!”
少頃,明‘玉’冷笑的聲音隔着窗戶傳了過來,“既然那麼挑,那就別穿衣服了,‘裸’着吧!”
白毫張目結舌的立在原地,回過神來後行禮告退,默默的回了前院,司馬宏早等的不耐煩了,看白毫進來了,巴巴的往‘門’外看,又不見心尖尖上的人影,他徹底‘毛’了,“人呢?怎麼還沒來?”他吼了起來。
面對如此不講理的司馬宏,白毫難得硬氣了一回,大聲說道:“太太說,不來!”
司馬宏轉身恨的只想撓牆,心裡忍不住埋怨明‘玉’,他已經先退一步了,可她這點小小的面子都不肯給。
明‘玉’猜也能猜得到前院裡司馬宏鬱悶的表情,一時間心情大好,睡覺也睡的格外香甜,然而這個夜裡,註定有人一夜好眠,也註定有人難以入睡。
呂絮兒回家後就開始砸屋裡的每一樣東西,砸光了東西就開始拿剪刀剪窗簾,帳子,一邊剪一邊面目猙獰的嗚嗚的哭着,好似手上剪的是安西侯夫人那張白嫩漂亮的臉。
丫鬟嚇的不敢來勸她,剛纔呂絮兒盛怒之下,已經扎傷了兩三個伺候她的丫鬟了,剩下的這個膽小,死活不敢靠近。
“小姐。”丫鬟心驚膽戰的勸道,“咱們明天早晨就回西安府了,別這樣,叫人知道了不好。”送她們回來的人明確的告訴她們,明天中午前必須離開天水,否則別怪他們不顧呂統帥的面子,把呂小姐扔出天水。
“我就這麼回去?我就這麼回去?”呂絮兒臉猙獰的扭曲成一團,“我臉都丟盡了!他居然那麼對我?我要叫他後悔!我要叫他跪下來求我!”
‘混’‘亂’中,她看到了鏡子裡自己扭曲可怕的臉,憤怒恐慌的叫了一聲,把鏡子狠狠的掃落到了地上,那不是她,她長的還是很好看的!
這都什麼時候了,還在說這些狠話?
丫鬟無奈又害怕,生怕呂絮兒遷怒到她身上,小聲說道:“小姐,回西安府不好嗎,奴婢瞧着今晚上侯府的那個太太,可不是個簡單的人。”被人當着面罵,還能風輕雲淡的,這隻能說明她壓根沒把呂絮兒當成什麼威脅,可笑自家小姐還做着取而代之的‘春’秋大夢。還有那個安西侯,真的是好可怕,動不動就要剜人‘腿’上的‘肉’,有什麼好的?回西安府,由老爺做主嫁個規矩人家,不比死皮賴臉的給人家做妾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