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皇上知道他和司馬宏幹了一架的事情,陸灝沒有太大的驚奇,皇宮裡那麼多禁衛軍,今晚上的守備更加嚴格,當時肯定有人在附近,只不過沒敢過來拉架罷了。皇上這個態度,想必已經叮囑過看到的人,不許泄露了。
總而言之,兩個大臣在皇宮裡大打出手,怎麼說都不是什麼臉上有光的事,傳出去也只會淪爲百姓茶餘飯後的笑話談資,最重要的是明玉的名聲會一落千丈。
陸灝向皇上跪下承認了錯誤,保證以後絕不會有這類情況再發生,讓老大丟臉。
皇上擺擺手,叫他回去養傷去了,這兩天告病,臉上的傷好之前就別出來丟臉了。等宴會結束了,衆千金翹首以盼,也沒看到萬衆矚目的陸大人和俊朗的安西侯爺再度出現過。
司馬宏走後,苗殊便放開了徐明燁,好不容易捱到宴會結束,徐明燁心裡擔心,記掛明玉,趕忙回去了,在宮門口看到了東元,“明玉呢?”徐明燁劈頭就問道。
東元連忙說道:“回家去了,我送小姐回去又回來等您的。”
徐明燁稍稍放下了心,又追問道:“小姐是一個人從宮裡出來的?”
東元遲疑了下,老老實實的說道:“不是,陸大人和司馬侯爺一塊送她回來的。”看自家少爺有些凌亂的表情,東元狠了狠心,又繼續打擊道:“司馬侯爺非要送小姐回去,到家的時候,我瞧見侯爺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不會是小姐打的?”
“不可能!”徐明燁斷然否定,明玉力氣能有多大?能把司馬宏打的鼻青臉腫纔怪,那麼……是陸灝打的?“他們……一路上說什麼了嗎?”
東元搖了搖頭,“沒聽見小姐和司馬侯爺在路上有說過話,到了家小姐下了馬車也沒跟司馬侯爺說話。”
聽到這裡,徐明燁才放下了心,上了馬車。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啊!
司馬宏回到家裡後。怕苗氏擔心,直接回了自己的院子,並沒有像往常一樣,跟苗氏說會話再睡覺。白毫看着司馬宏青腫的鼻樑忍不住嘆氣,哎喲,出師不利啊親!
司馬宏一邊上藥。一邊氣恨恨的在心裡紮了一個叫陸灝的稻草人,往上紮了無數根針,無恥下作,敢搶他媳婦兒!現在好了。明玉壓根不搭理他了,還有懷裡這個燙手山芋一樣的荷包,仔細回想下給他送荷包的女孩兒的臉,卻無論如何也想不起來了,當時就沒注意,現在想來,除了長的白有些稚氣。脖子上帶了個金剛石項圈外,全然沒有印象了,想找都不好找。
肯定是陸灝那個無恥小人故意下了套來坑他,不然怎麼那麼巧,就被明玉看到了?司馬宏想想,又覺得不太可能,能進皇宮宴會場的女孩兒都出身不差,那女孩身上的金剛石項圈定然價值不菲,不可能因爲陸灝一句話。就做出這樣的事,再說千金小姐若是受人指使,怎麼可能和幾個人一起,給自己送東西。
那就是真的仰慕自己了?司馬宏想想,脫離了年少輕狂的他,沒覺得洋洋自得,只覺得頭大如鬥,然而卻並沒有真把這件事放在心上。京城民風開放,女孩向仰慕的男子表達情意是常有的事情。他去年進京獻俘的時候。穿着銀甲騎馬走在路上,朝他扔荷包帕子如意結的女子多的是。
“拿出去!”司馬宏從懷裡掏出了那個荷包。扔給了白毫,“扔掉扔掉!”司馬宏一臉嫌惡的看着那個荷包,說道。
白毫接過荷包,翻來覆去的看了幾眼,紅色的繡花荷包,荷包裡放了香料,明顯是女子閨閣之物,擠眉弄眼的笑道:“爺,哪家姑娘送的?”
“不知道!”司馬宏硬邦邦的說道,翹着二郎腿躺到牀上,手枕在頭後,看着頭頂石青色的帳子,突然想到明玉說起這個荷包時的表情,語氣酸溜溜的,忽然間豁然開朗,明玉該不會是吃醋了?!
想到這裡,司馬宏欣喜異常,激動的從牀上一躍而起,然而笑的動作過大,扯動了他被陸灝打出血的嘴角,一陣抽疼。
“爺,您這是怎麼了?”白毫連忙說道,這一驚一乍的,跟鬼上身了似的。
司馬宏捂住了嘴角,皺着眉頭對白毫吩咐道:“別扔,剪成一塊塊的,扔竈房裡燒掉,你自己親自去燒,莫要經別人的手。”
白毫聽司馬宏吩咐的嚴肅,他也不敢遲疑,連忙去找剪子剪荷包。司馬宏則是重新躺回到了牀上,這些年他在西北打仗,幾次傷重,性命垂危,還是九死一生的闖過來了,陸灝打的這點小傷他還不放在眼裡。
第二日,苗氏一醒來就問侯爺有沒有回來,聽說司馬宏晚上回來就直接進了自己的院子,又趕忙去兒子那裡。一大早,司馬宏正背對着她在院子裡練拳,脫掉了上衣,露出精壯的上身,練出了一身熱汗,聽到白毫的稟報,僵硬在原地一會兒,磨磨唧唧半晌,才轉過身來看着苗氏。
苗氏一瞧兒子的臉,險些沒背過氣去,經過一夜的時間,司馬宏臉上的青腫正是最厲害的時候,比昨晚上剛打架的時候嚴重多了。
“這……這誰打的?你不是去宮裡了麼,怎麼跟人打上了?”苗氏喘了半天才緩過來,問道。司馬宏怎麼也是四品將軍,正經的侯爺,誰吃了豹子膽,敢這麼打她兒子?再說了,她兒子還是有幾分身手的,也不至於被人輕易打成這樣子。
司馬宏看自家老孃氣的頭頂都要冒煙了,連忙勸道:“我沒事,就點皮外傷,我也沒吃虧,那小子受傷比我嚴重多了,估計這幾天都不能出門了。”
“那小子是誰?”苗氏是個精明人,立刻問道。
“沒誰……”司馬宏含含糊糊的說道,“天黑,沒看清楚臉。”
見司馬宏不願意說,苗氏嘆口氣也不強求,以爲是兒子行事張狂,被人記恨了,下手打了悶棍,仔細看了看兒子的臉,確實只是些皮外傷,過兩三天功夫應該就能下去了,說道:“你如今年紀也不小了,別跟以前一樣那麼衝動冒失,這裡是京城,不是咱們天水的家,不能跟以前一樣了……”
司馬宏看着母親鬢邊的白髮,心裡一緊,臉上一副輕鬆的笑容,“母親,這個我知道,我有分寸的。”
苗氏笑了笑,掏出帕子來給兒子擦了擦汗,心裡記掛着另外一件事,裝作不在意的模樣問道:“昨晚上宮裡,是不是去了很多千金小姐?我聽說鄧國公家的閨女也去了,你見到沒?”
司馬宏接過白毫遞過來的外袍,不在意的說道:“沒注意,我哪知道誰是她啊!”他待沒多久就追着明玉出來了,哪有時間去瞅那些嘰嘰喳喳的千金小姐。
“你不知道?”苗氏驚詫了一下,連忙說道:“鄧小姐脖子上掛了個金剛石項圈,挺顯眼的,你看到過沒?”
司馬宏剛想下意識的回答沒有,模模糊糊中想起昨晚上好像是見過一個明晃晃的金剛石項圈,繼而就想到了那個連容貌都想不起來的送荷包的姑娘,她就是鄧珍珠?司馬宏氣不打一處來,梗着脖子說道:“沒見過,還把金剛石掛脖子上,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們鄧家有錢啊?”
“你這孩子,怎麼說話的?”苗氏不高興了,“鄧小姐小時候生過一場大病,是一位高僧說的,要用開過光的金剛石護住她的命,才能一輩子平平安安的,你看你,當鄧家是什麼低俗沒品位的暴發戶不成?”
司馬宏撇撇嘴,和尚騙錢的話鄧家人也信,“病秧子你也當成個寶,萬一娶進門那金剛石鎮不住她,沒兩天就病死了,你讓我當鰥夫啊!”
苗氏被兒子的毒舌氣的說不出話來,狠狠的往兒子腦門上拍了一巴掌,撂下一句,“就是鰥夫也比和離了強!”說罷,怒氣衝衝的走了,魏嬤嬤和譚嬤嬤連忙跟了上去,一路走一路勸,才讓苗氏火氣消下去不少。
過了一會兒,司馬蓮進了司馬宏的院子,看司馬宏坐在廊下喝茶,笑道:“二哥。”
失去了那麼多親人,司馬宏對這位從來沒怎麼重視過的妹子也親善了不少,更何況過了中秋,司馬蓮就要出嫁了,日後就是別人家的媳婦兒,司馬宏也有些不捨,以此思彼,他倒是能理解徐明燁對他的態度爲何那麼惡劣了。
見司馬蓮過來了,司馬宏露出了一個笑容,站起來問道:“蓮姐兒怎麼來了?”
看司馬宏臉上青青紫紫一片,司馬蓮強忍住笑,“二哥這臉是怎麼回事啊?”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怎麼也不能在妹子跟前丟醜,司馬宏咳嗽了一聲,嚴肅的說道:“昨晚上天黑,摔倒磕到的。”
“二哥真是不同凡響。”司馬蓮捂住嘴吃吃的笑,旁人摔倒頂多是磕到胳膊腿,她這二哥摔跤,只往臉上鼻子上磕。“聽說太太要給你說親事了。”司馬蓮笑過之後道出了正事。
司馬宏笑了笑,“沒這回事,你別聽下人亂嚼舌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