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宏一臉小心討好的微笑僵硬在臉上,彷彿瞬間被雷劈了,半晌才訕訕然笑道:“怎麼死了呢?這鳥兒真是……太過分了。你別難過,我等會尋個更好玩的給你。鸚鵡怎麼樣?毛兒花花綠綠的,比八哥兒好看,也跟八哥兒一樣會說話。”
想到家裡那隻像癩皮狗一樣,攆都攆不走,就知道吃,肥的翅膀都要撲扇不動,吃飽了嚎兩嗓“明玉喜歡司馬宏”的八哥兒,明玉臉上忍不住黑了起來,早就知道是這混蛋送的,要是別人,也養不出這麼厚臉皮的鳥兒。
“多謝侯爺好意,我不愛養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明玉說道。
司馬宏再傻,也察覺到了明玉的冷淡和厭惡,一腔熱血被潑了冷水,卻想不到究竟爲何,他想的清楚,之前明玉對他,一半是愧疚,一半是不忍,怎麼這次他走不過四個多月,就變了樣?
“那你喜歡什麼?我去找找。”司馬宏柔聲笑道。
明玉盯了他一眼,有些嘆氣,又有些惱恨,他如今有千金美眷,還來找她幹什麼?莫非是因爲得不到,被拋棄過,所以才念念不忘?如今事業有成,便撿起了當年的歷史遺留問題,歸根到底,男人的劣根性罷了。
“你來,究竟想幹什麼?”明玉直截了當的問道,“我不聰明,沒你們這些公小姐那麼多彎彎道道的花花腸,猜不透你們心裡想的是什麼?只不過,你們聰明,也別把人當猴耍。”
司馬宏的笑容驟然冷在臉上,盯着明玉,緩緩問道:“你說什麼?誰把人當猴耍了?”
“沒有嗎?”明玉笑了笑,“又是八哥兒,又是鸚鵡的,你想幹什麼?你都是要成親的人了,莫要再玩這些無聊的了。要是沒事。我先回去了。[ ~]”
說罷,明玉轉身就要走,心裡暗自埋怨自己跟他說這麼多廢話幹什麼。
“慢着!”司馬宏眼疾手快,抓住了明玉細弱的手腕,盯着明玉的臉龐,問道:“你把話說清楚?誰要成親了?”
“還能有誰成親了?”明玉話說的不鹹不淡。“聽說侯爺和國公家小姐喜事將近,明玉再次恭喜侯爺了,大喜那天,就不用發喜帖過來了。明玉窮人一個,送不起賀禮。”
想想這二愣,升官發財娶新老婆,好事都被他佔盡了。明玉忍不住酸溜溜的想到。
司馬宏卻皺眉,“國公家小姐?哪個國公家的小姐?我怎麼不知道?”話還未說完,司馬宏微微張大了嘴,鬆開了鉗住明玉的手。想到臨出門時,苗氏含含糊糊的讓他去拜見鄧國公,驀然間想到了些什麼。
“我真的不知道什麼國公家小姐。”司馬宏語氣認真,看着明玉說道,“你從哪裡聽說的?肯定有誤會,我一直在西北,沒見過別的女人,也不會和別的女人成親的。”
明玉心中冷哼,婆婆都在相看兒媳婦了。還敢說自己是清白的?徐夫人都是在徐明燁點頭的情況下,纔看上了周琦的,更何況苗氏這麼愛如命的人,肯定要司馬宏點頭的。
“侯爺的話一向好聽。”明玉笑道,“不愧是花叢中混出來的,只可惜我不愛聽,留給以後的侯府太太聽吧。”那鄧珍珠年紀小,肯定會被哄的團團轉。
“徐明玉,你還講不講理?”司馬宏眉頭都擰了起來。心裡火氣騰騰的。總是被她誣賴抹黑,老早就憋了一肚邪火。
左右看了一眼。街上無人,司馬宏嘆了口氣,到底捨不得吼她,放柔了聲音,說道:“你總說我花心,風流,什麼花叢裡混出來的,你摸着良心問問,除了你,我統共也就三個姨娘,還都打發走了。( ·~ )你在京城裡這麼久了,難道就沒看過沒聽說過?那些真正的紈絝風流公,暖牀的丫頭都不止三個,更別說有名分的姨娘通房了,還有那些玩小倌的,養孌童的……”
司馬宏這臉色委屈的,彷彿意思是,比起那些真正的風流紈絝,他這點小事,都不值一提。
我去,什麼叫“統共也就三個”啊!明玉啥也沒聽進去,就聽到這廝說自己統共也就三個姨娘,氣不打一次來,這分明是嫌少!“三個姨娘你居然還嫌少?”明玉瞪着眼睛難以置信,“你去娶國公千金真是對了,想必人家大家閨秀涵養夠好,會包容你好色這一點的!”說罷,明玉氣鼓鼓的轉身就跑。
司馬宏急了,顧不得解釋,叫道:“明玉,你等等!”
明玉只裝作沒聽到,跑進了店鋪對夥計說道:“門外那個無賴,是個爛賭鬼,找我來借錢的,他再敢進來你就拿門閂打出去!”徑直跑進了後院。
化身爲爛賭鬼,厚臉皮找前妻借錢的司馬宏看着明玉窈窕的身影消失在門簾後面,再看着一臉警惕鄙夷的看着自己的小夥計,氣的跳腳,“徐明玉,你夠狠……你不講理!”
然而當務之急,是回家找親孃問個清楚,那個傳說中的國公小姐到底是怎麼回事。
司馬宏打定主意,轉身回了馬車,衝趕車的白毫叫道:“回家!”白毫看他臉色臭的要命,好像來了大姨夫一般,也沒敢多問,揚鞭趕着馬車回了安西侯府。
侯府裡苗氏正在給養在庭院的花修剪枝葉,有些意外司馬宏這麼快回來了,回頭看着兒笑道:“你說出去一會,還真一會就回來了。”
司馬宏顧不得別的,直接問道:“母親,你讓我明天跟着舅父去鄧國公府做什麼?”
苗氏笑了笑,放下了手中的剪刀,拉着司馬宏坐到了椅上,笑道:“我給你相了個媳婦,明日你上門,也叫人家父母瞧瞧你,早些辦了喜事,我也好早點抱上孫。”
“你……”司馬宏又急又氣,然而又無法對親孃說出什麼重話,看苗氏一副不容商量的模樣,便笑了笑,轉而說道:“娘,你是知道的,我這一去戰場,還不知道能不能回來,這不是耽誤人家姑娘麼!”
苗氏拍了拍司馬宏的手,笑道:“別說那些不吉利的,我雖然不出門,可也知道,如今朝廷主和的意願更大,想來這仗也要打到頭了,你娶了鄧小姐,以後就安安心心的呆京城裡,多給我生幾個大胖孫,給司馬家開枝散葉。那鄧小姐我是見過的,人長的漂亮,家世又好,又有教養,就是年紀小了點,絕不會委屈了你。”
有了鄧國公做老丈人,加上司馬宏的赫赫軍功,還怕以後日過的不好?
司馬宏深吸了口氣,看着母親期盼的眼神,狠狠心,還是開口了,語氣堅定,“娘,我不會娶鄧家小姐的,你知道我想娶的人是誰。不管朝廷最後戰也好,和也好,只要有一絲機會,我都會打回天水去,從韃手裡奪回咱們的家。”
苗氏心頭一股怒火一直燒到頭頂,氣話沒說出口,眼裡先流出了眼淚,聲音都顫抖了,“你這麼死心眼做什麼?是人家不要你的!前段時間我還聽說她要給那什麼秦郡王做妾,也不知道爲何沒了下文,想來是人家敏華公主看不上眼,這種人,你還要她幹什麼?那鄧小姐,哪點比不上徐明玉?你是沒見過,這次去鄧國公家,會安排個機會讓你見一眼,你肯定會覺得她好的。”
司馬宏握住了母親的手,臉上掛着溫和的笑容,緩緩說道:“母親,別說氣話了,明玉是什麼樣的人,您還能不清楚?她連侯府太太都不願意做,受不得委屈,怎麼會願意去做什麼小妾?你是惱恨她同我和離罷了。鄧家小姐千好萬好,也許比明玉好,可在我眼裡,只有明玉是我媳婦兒,只要我還活着,就得想辦法把她娶回來。”
苗氏捂着帕嗚嗚哭了起來,又是心疼兒又是嘆息,怎麼就生出來這麼一個死心眼,鑽牛角尖的傻兒呢!萬一兒沒娶成徐明玉,害得司馬家斷了後,百年之後,她怎麼有臉去地下見阿慶和公婆啊!
“那鄧小姐你還是見見吧。”苗氏哭了一陣,擦了擦眼淚,不死心的說道,兒大了主意也跟着大了,她管不了,總能建議建議吧。
司馬宏笑着搖了搖頭,他又不打算娶,見了人家做什麼,沒準那小丫頭知道了,還要指着他的鼻罵“好色”!
苗氏瞪起了通紅的眼睛,“你這要我怎麼辦?我相看都相看好了,都到這會上了,叫我怎麼跟鄧家人交代?”
司馬宏啞然失笑,苗氏雖然脾氣兇橫,但辦事還是極有分寸的,她說的性質好似極其嚴重,但實際上,司馬宏估計,也就只是雙方意會而已,親事根本沒有正式提出來過,三媒六聘,納采問名一樣都沒有,大不了他上門道歉就是了。太太說這麼嚴重,無非是想嚇唬嚇唬他,好讓他去鄧國公家相看鄧小姐,指望着沒準他會看上鄧小姐。
可惜啊!司馬宏拍了拍母親的後背安慰了一會,踱步出了屋,看着夕陽笑了起來,舒展了下筋骨,他已經不是昔日那個什麼都不懂的霸天寶了。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