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最先開口的那個婦人嘖嘖嘆道,“司馬侯爺也不容易,鄧國公都瞧上他了,總算是熬出了頭了!”
沒等旁邊的女人接口,婦人就聽到旁邊有人問道:“你說的是哪個司馬侯爺?”
婦人擡眼就看到了明玉,小姑娘長相白皙明麗,一臉嚴肅的看着她。
“你剛來京城的?”婦人上下打量了明玉一番,說道,“誰不知道,這京城裡就一個司馬侯爺啊!”
傅樂梅暗中握住了明玉的手,搭腔問道:“就是那個去西北殺韃子的安西侯爺?”
婦人本來就懶得跟兩個小丫頭說這些,聊這些權貴的八卦只能是和相熟的人私底下說,哪還有聽到了就湊上來問個不停的,又不是茶館裡聽人說書,這兩個黃毛丫頭也忒不懂事了。
“可能是,我也不大清楚,聽人說的罷了。”婦人有些冷淡的敷衍道,推了推身邊的朋友,兩個人趕忙帶着丫鬟走了。
明玉看着兩個婦人快速走掉的背影,若有所思。
傅樂梅握了握明玉的手,悄聲說道:“你別輕信她們的話,我瞧着她們的衣裳不是很好,估計家裡也不怎麼樣,沒準聽到了幾句沒邊沒影的話,就出來瞎說了。”
“那個人剛纔說……”明玉轉過身,看着傅樂梅,仔細的問道,“說司馬侯爺要和誰結親?”她一時震驚之下,沒聽清楚。
站在傅樂梅一個天真活潑,事事如意。萬事沒犯過愁的千金小姐的角度,不太能理解明玉的心情,然而不妨礙傅大小姐充分的發揮自己的想象力,前夫又要成親了。娶的還是比明玉高上幾個檔次的大戶千金,作爲被比較的對象,明玉肯定高興不起來。看着明玉的視線。傅樂梅只得說道:“那女人說是鄧國公家的小姐。”
明玉站在那裡,看着亭子旁邊低空盤旋飛過的蜻蜓,目光有一瞬間的茫然,待回想起來後,低聲問道:“是不是那個叫閨名叫珍珠的小姐?”她記得和徐明蕊一起去高府,遠遠的瞧見過那位衆星拱月般的千金小姐。
傅樂梅點點頭,“鄧家嫡出的小姐中。年齡合適的也就那一個。”
“哦,這樣啊。國公府的小姐……”明玉喃喃說道,手裡也無意識的攥緊了帕子,想來這次司馬宏娶了國公府千金,侯府上下該不會再嫌棄新媳婦門第低。配不上司馬侯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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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別這樣啊!”傅樂梅不知道該怎麼安慰明玉,靈機一動說道:“那司馬宏也不是什麼多好的人!他……他……是鄧國公沒眼光!將來有他後悔的時候!”
明玉再次哭笑不得,看着傅樂梅急火火想勸解她,卻又找不到話說的模樣,覺得這姑娘雖然有些冒失,傻里傻氣的,可性子真實的分外可愛。
“他要娶誰…..”明玉低聲說道,心中說不上來的氣惱和失落。帶着幾分自己都察覺不到的惡狠狠的情緒,“關我什麼事!”
傅樂梅在一旁看的同情不已,還說不在意,都咬牙切齒成這樣了。
不一會兒,傅樂堅和徐明燁就走了過來,和等在亭子外的傅樂瑜說已經僱好了畫舫。在岸邊等着他們。
幾個人剛踏入畫舫,天上響起了沉悶的雷聲,低飛的蜻蜓燕子像是突然受了驚似的,幾乎是一瞬間的功夫,就不知道藏到哪裡去了。很快,雨滴就落了下來,打在畫舫的屋頂上,響成一片。
湖面上的雨點滴落形成的漣漪,很快練成了一片,雨下成了一片濛濛的雨幕,透過雨幕望過去,有着和晴天裡不一樣的風景。
傅樂堅年紀稍長,行事穩重一些,看着小弟傅樂瑜和傅樂梅在船尾弄了杆魚竿,鬧騰着雨中釣魚,笑着搖了搖頭,見明玉安安靜靜的坐在那裡看雨,忍不住問道:“徐小姐不去同阿梅一道玩嗎?”
明玉一驚,回過神來,看了眼船尾笑嘻嘻的傅樂梅,搖頭抱歉的笑道:“不了,我不會釣魚。”
傅樂堅笑了笑,轉身去了船尾,做出了一副兄長的姿態,喝令傅樂瑜和傅樂梅別玩鬧的太過火,吵的人頭腦發脹。
徐明燁坐到了明玉身邊,關切的問道:“你這是怎麼了?不舒服?怎麼沒精打采的,等會船靠岸我們就回去。”
“沒,沒不舒服,我好的很。”明玉搖搖頭,轉過頭趴在窗邊,繼續看着天空中不斷垂落的雨幕發呆,她想這世界還真是會跟她開玩笑,她剛覺得秦郡王好,老天立刻告訴她秦郡王是拖家帶口的,她剛對司馬宏的印象改觀了,老天又告訴她司馬宏已經另外看上了別的千金小姐。
徐明燁大手扯過明玉,低聲問道:“到底怎麼回事?”這丫頭心裡什麼情緒都寫到了臉上,看這惆悵難過的模樣,就是徐記飯堂剛開業生意不好的時候,也沒見這愛財如命的丫頭失落成這樣。
“也不是……”明玉還想辯解,然而情緒涌到了心頭,眼睛就有些發酸,想找個人傾訴一番,看着旁邊一臉關切的兄長,忍不住對徐明燁說道:“剛我聽到有人說,司馬宏一早就看中了鄧國公家的女兒……”
徐明燁愣了下,隨即咬牙切齒起來,俊臉猙獰,“這混賬,看上了別人還三番五次的來招惹你?真是狗改不了……”罵到一半,徐明燁閉口了,他是讀書人,太難聽的話罵不出口。
明玉有些汗顏,又覺得徐明燁罵的過分了,忍不住給司馬宏辯解,道:“還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呢,沒準是誤傳的……之前不還有傳言說他能喝韃子血,吃韃子肉,撒豆成兵什麼的麼!”
徐明燁又急又氣,重重瞪了明玉一眼,比之前更加的咬牙切齒,“你就這麼糊弄你自己!他就那麼好?早先你怎麼不覺得他好啊?他是什麼樣的人你不清楚?送一隻扁毛畜生你就覺得他好了?我看你早晚把自己搭進去,哭都沒地方哭!”
明玉被罵的臉上一陣紅一陣白,默默低下了頭。說實話,她不太相信司馬宏會喜歡上鄧珍珠,但她無法不相信兩家有意結親,門當戶對這四個字猶如一根針紮在她的心裡,刺的她心頭隱隱作痛。
已經和傅樂瑜釣起了一條大活魚的傅樂梅興致盎然,在船尾興奮的喊明玉一同過去釣魚,明玉勉強笑了笑,興趣缺缺,正要拒絕之時,徐明燁一個彈指彈到了明玉的腦門上,氣的明玉瞪着眼睛看着他。
“這副垂頭喪氣相給誰看呢?”徐明燁嗤之以鼻,“他成親不成親,和你有關係嗎?瞧瞧,這模樣跟個怨婦似的!瞪我幹什麼?傅小姐不是叫你去釣魚嗎?還不快去,釣到了魚晚上回家熬魚湯喝。”
明玉哼了一聲,雖然知道徐明燁是爲了開導自己,還是忍不住白了徐明燁一眼,拉着徐明燁一起去了船尾,看到徐明燁也過來了,正和兩個哥哥哈哈笑的沒個正形的傅樂梅立刻站直了身子,說話也降低了幾個八拍,成了面帶紅暈,笑不露齒的淑女。
傅樂堅看在眼裡,笑了笑,不動聲色,暗自感慨沒想到跟個男孩兒似的自家妹妹也有春心萌動的這麼一天。他覺得徐明燁也挺好的,只不過父母估計看不上徐家的家世。妹妹喜歡就喜歡,只要不做出什麼出格的事,他就裝作不知道好了,人生在世,誰還沒個喜歡的人呢?妹妹快到出嫁的年齡了,兄妹在一起也沒多長時間了。
下午雨停了太陽出來了,幾個人玩的盡興,才招呼艄公將船搖回了岸邊,和傅家兄妹告別後,明玉和徐明燁提了兩尾兩三斤重的草魚回家,晚飯便喝上了鮮美的魚湯。
臨近夏天,天黑的越來越晚,明玉吃過飯回房,夕陽還未完全落下,橘紅色的太陽掛在地平線上,屋裡一片安靜,雨後清新的風吹過窗臺,吹的翻開在桌子上的書嘩嘩翻動作響。院子裡的海棠花本來就到了花期末的時候,經歷了這場風雨,花瓣盡數落入了地上,空氣中彷彿還殘留着花兒的香氣。
明玉坐在窗邊,享受着窗臺吹進來的清風,難得有這麼一個安靜愜意的傍晚,下午聽到司馬宏要結親消息時的失落心情也隨着風被吹拂到了心裡不知名的角落。
夕陽的餘暉漸漸暗了下去,關在籠子裡的八哥兒也縮起了腦袋攏起了翅膀,睡起覺來,不復白天裡的嘰喳。明玉想起來這笨鳥就一腦門的黑線,不論怎麼教,這隻蠢鳥就學不會別的話,翻來覆去只會叫嚷那一句,“明玉喜歡司馬宏!吉祥如意!”
害得她只能把這隻蠢鳥關在她的屋裡,生怕被別人聽到了,她渾身長滿嘴都解釋不清楚了。
明玉摸到了藏在枕頭下面的玉如意,入手冰涼細膩,把玉如意放到了八哥兒旁邊,明玉呆坐着愣愣的看着,想到那個二愣子,心裡頭沒來由的冒出了火氣。
既然不珍惜,何必弄這些來亂了她的心!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