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三人和傅家的少爺匯合時,洪芳兒等的有些不高興,跟在衆人身後走着,左顧右盼,儘管熱鬧時候已經過去了,她仍然覺得十分新奇。
過了一會兒,明玉聽到後面的洪芳兒一聲驚叫,回頭一看,洪芳兒摸着頭上的髮髻臉色慘白,“我的金步搖不見了!”
仔細看看洪芳兒的髮髻,果然光禿禿的,先前那支鑲了粉珍珠的金步搖不見了。
“什麼時候掉的?還有印象嗎?”明玉問道。
洪芳兒白着一張臉想了半天,搖了搖頭,咬着嘴脣說道:“你們剛回來時,我摸了摸頭上,還在的。”
那可得有好一會兒了,明玉想到,街上偷兒不少,興許這姑娘看花燈入迷了,被人摸去了頭上的金步搖,也可能是掉在了地上,人這麼多,再回去找肯定是找不到了。
“這怎麼辦啊!”洪芳兒急的要哭出來了。
傅樂梅根本看不慣洪芳兒的做派,要不然剛纔也不會讓自己兩個哥哥守着洪芳兒,自己和徐明燁單獨出來找明玉了。此刻見洪芳兒這副模樣,撇嘴道:“不過是件兒首飾,丟了就丟了吧,街上這麼多人,回頭找也找不到的。”
洪芳兒氣急,紅着眼睛衝傅樂梅叫道:“我丟的可是金步搖,純金鑲珍珠的!可不是黃銅鍍金的便宜貨!”
明玉頓時絕倒,合着洪姑娘以爲傅樂梅跟她一樣沒見過世面,不過也是,人家傅大小姐興許真是沒見過什麼黃銅鍍金的首飾。
傅樂梅也被噎的說不出話來。她長這麼大,還沒碰到過這麼傻缺的姑娘,半晌才撇嘴道:“你怨誰啊?走之前就跟你提過醒,街上偷兒多。你自個兒不當心,怨誰?”
洪芳兒回頭看了眼剛走過的街道,依舊不少的人。心裡清楚再找到的希望基本沒有,然而按捺不住的一陣陣心痛,好似身上掉了塊肉一樣,翻來覆去的說道:“這是表哥給我買的,丟了多可惜啊!一兩多重的金步搖呢!”滿臉都是不甘心。
傅樂梅聽的不耐煩,她脾氣急,遠沒有明玉那麼好的修養。直接對洪芳兒譏諷道:“你表哥既然有錢,叫他再給你買新的就是了。”一個破釵子,值不了幾個錢,還嘰歪個沒完了!
傅樂梅的三哥傅樂堅瞪了眼傅樂梅,對洪芳兒笑道:“洪姑娘莫氣。舍妹心直口快,不會說話。破財消災乃是常理,姑娘放寬心態就好了。”
有了個臺階下,洪芳兒也只得作罷,她歡天喜地的來,怏怏不快的回,十分的懊喪,一想起丟掉的那支金步搖,心裡頭像刀割一樣。一路走一路踢着路邊的石子撒氣,嘟囔道:“我哪來的什麼災禍!就是我倒黴!呸呸呸,舅母說的沒錯,跟和離的女人呆一起就會染上黴運!”當然,最後幾句她只敢在心裡頭說說,不敢讓別人聽到。
直到陸灝來接她。洪芳兒見到了表哥,臉上纔有了一絲笑意,哭喪着臉跟陸灝說了丟金步搖的事情,陸灝無奈,皺眉說道:“不過是個釵子,日後再買就是了。”真是丟人,當着傅家和徐家這麼多人,這麼上不得檯面。
聽到表哥許諾還會給她買,洪芳兒瞬間又高興起來,喜氣洋洋的坐上了陸灝的馬車,同明玉他們告別後就走了。
傅樂梅小聲對明玉說道:“看見了吧,你要是嫁了陸灝,攤上這樣的小姑子就倒黴了!”
明玉擰了擰傅樂梅白皙粉嫩的臉頰,搖頭笑了笑,她從來沒打算嫁給陸灝過,不過這麼看起來,未來的陸夫人倒不會同她想象中那麼舒心暢快了。
回去的路上,傅樂堅訓起了妹妹,“你看你,牙尖嘴利不饒人,那是陸大人的親戚,也是由得你亂說的?”
傅樂梅撇撇嘴,“本來就是她討人厭,上不得檯面!出來玩而已,恨不得全是上下都掛滿金子,要不是我們跟着,估計偷兒都能把她偷的只剩一身衣裳!”
“她上不得檯面是她的事,我們看過就算了,何必要跟她吵讓她下不來臺?”傅樂堅無奈搖頭,“你這脾氣,也就徐姑娘能受的了你!再不改改,將來到了婆家,誰會像我們一樣讓着你?包容着你?”
傅樂梅臉上一紅,隨即硬着頭皮說道:“怕什麼,三哥四哥,那陸灝也不是什麼好人,家裡淨出妖魔鬼怪,你們倆出個人把明玉娶回咱們家吧,我和她最要好了!就讓她當我嫂子,我不找婆家,一輩子待在家裡頭。”
傅樂堅和傅樂瑜臉上同時飄起一團紅暈,傅樂堅又氣又笑,拍了下妹妹的肩膀,小聲罵道:“亂說什麼,叫別人聽到不是敗壞人家名聲麼!回頭告訴娘,讓娘好好修理你!”
傅樂梅得意一笑,“娘只會修理你們,纔不捨得修理我!” ωwш★тт κan★℃ O
“別顧着得意了!”傅樂堅拉着妹妹的袖子說道:“不是我說你,你與徐大人走的太近了些,叫別人瞧見會說你閒話的。娘這些日子正忙着給你找婆家,若是有風言風語傳出去,你要怎麼辦?”
傅樂梅神色就有些不自然,搓着手裡的帕子低頭說道:“哪有走的近?還不是我和明玉常在一起,才和徐大哥接觸多一些的。”
最小的傅樂瑜也開口了,“這事我們都看在眼裡,說你也是爲你好。爹孃肯定不會願意你嫁進徐家的,聽話,以後別再和徐明燁見面了。”
剛纔還笑嘻嘻的傅樂梅,一轉眼的功夫就紅了眼眶,鼻頭酸酸的,“爲什麼啊?徐大哥人很好啊,明玉和徐夫人也是好相處的人……你們……”她長這麼大,身爲傅家唯一的姑娘,家裡人對她百依百順,然而唯獨在人生大事上,根本不問她的意思,她鬧過,委屈過,憤怒過,卻無濟於事。
傅樂瑜嘆了口氣,拿過傅樂梅手裡的帕子給妹妹擦了擦臉,耐心的說道:“你心裡其實都明白,爹孃怎麼捨得把你嫁進徐家吃苦呢!咱們家就你一個姑娘,爹孃還不是想讓你有個好前程。”
“就說徐明燁,那小子心裡門清兒的很,他若是有這個意思,怎麼不來家裡提親?我瞧着要麼就是怕被拒絕,掉了面子,等咱們家先開這個口,要麼……”說到這裡,傅樂堅閉口不言了。他想說要麼是徐明燁看不上傅樂梅,對傅樂梅沒別的想法,是自己妹子單相思。然而想想,這怎麼可能,自家妹子哪裡都好,除非那徐明燁腦子有病,纔會看不上傅樂梅。
“要麼什麼啊!他們想要好前程自己奔去!”傅樂梅抽着鼻子,委屈的不行,靠在傅樂瑜身上眼淚掉個不停。人生頭一次,這個順風順水,蜜罐裡泡大的姑娘,嚐到了這樣苦痛的滋味。
回到家裡,徐夫人知道明玉帶了陸灝的表妹一同出遊,連忙拉着明玉問那洪姑娘如何。明玉回想了半天,不太記得洪芳兒到底長什麼樣子了,只記得金手鐲、金耳環、金步搖…...
“挺貴氣的一個人。”明玉老老實實的回答。可不是麼,一身上下加起來值不少錢呢!
徐明燁沒忍住,靠在牆上當場笑出了聲,沒想到自家妹子還頗爲幽默。
沒得到想要的訊息,徐夫人有些失望,算算有段日子陸灝沒來了,也不知道這樁婚事到底還做不做得數,也沒個準信,這麼七上八下的吊着,徐夫人心裡難免有怨氣,陸灝是好,可明玉是她的心頭肉,被人這麼挑挑揀揀的,她心裡難受,還不如當初不來提這個親,給人希望又讓人空歡喜一場。
洪芳兒跟着陸灝到家後,已經不早了,陸夫人和陸灝的姑母洪夫人已經歇下了,聽到兩人回來,又趕忙披衣起了牀。
洪夫人眼尖,瞧見女兒出門的時候插在頭上的金步搖不見了,急忙問道:“芳兒,你的金步搖呢?放哪去了?”
不提還好,一提洪芳兒心裡又是難過又是害怕,哇的一聲哭了起來,肩膀一抽一抽的。陸灝看不過去,便說道:“許是街上人多,不知道掉哪裡了。左右不值幾個錢,再買就是了。”
陸灝都這麼說了,洪夫人自然不好再說什麼,只用力的點了下洪芳兒的腦門,罵道:“叫你非得炫耀,丟了可就如意了吧!你表哥的錢是大風颳來的?”陸灝有錢不假,可到底陸灝不是她親兒子,陸灝的錢不算她的錢,如今陸灝給芳兒買的首飾丟了,就像是損失了一大筆錢財,雖然最後知道這筆錢財陸灝會補上,可還是免不了心疼。
陸夫人自然也不高興,板着臉坐在那裡,她是過慣了苦日子的,陸灝沒考上舉人那會,一文錢掰成兩半花,如今輕飄飄的就丟掉了一支貴重首飾,她表面不說,怕被人說小氣,可心裡心疼的要命。
“都怪那個徐明玉……”洪芳兒哭完了,怕陸夫人罵她,開始抱怨,“剛到街上,她就不見了,我們分頭去找她,人那麼多,我急着找她,就沒留心頭上。舅母說的對,和離過的女人就是掃把星,誰碰上誰倒黴!”
“閉嘴!”陸灝聽的滿心都是火氣,忍不住擡高了聲音,看着陸夫人時聲音又降了下去,平心靜氣的說道:“娘,這些話莫要說了,叫人聽到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