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南山西向之絕,又是隴首東起之頭,兩山夾峙,諸河圍繞,是一天然易守難攻之地,也是關中四關之一,扼守陳倉道,固南北交通要道。
此關是自古以來由巴蜀漢中出入關中的的咽喉,有‘關控陡絕’之稱,無論是北要入川漢,還是南要進關中,此地都是必爭的戰略要地,也因爲此,大散關也就成了自古以來的兵家必爭之地,自上古周到如今宋,發生在此的大小戰鬥不下數十起,大散關的每一寸土地都被鮮血浸染過,掩埋在黃土下的屍骨早已不可勝數。
因爲此關的特殊地位,歷代文人對此關多有讚譽之詞,最爲有名的還是著名詩人陸游的那首《書憤》,其中兩句:樓船夜雪瓜洲渡,鐵馬秋風大散關,後一句將大散關的威嚴肅殺表露無遺。
在宋室南渡,金國步步進逼之時,氣勢如虹的金人幾次進攻大散關都大敗而歸,最後金宋分界線就以大散關爲界,北爲金,南爲宋。趙昀當政後,更是派駐精兵駐守大散關,還派出以防守著稱的墨氏三傑之一的墨人爲將,積宋數十年之力,重新整修了大散關,並依託大散關建立了一條大散關防線,並且趁着西夏戰敗衰落之際,招撫了不少流民進入關內空地屯田,極大的充實了大散關的持久戰力,加上新近安置的火器強弩,說其固若金湯也不爲過。
當號稱三十萬的夏蒙聯軍進攻大散關防線時。墨人審時度勢。放棄了新近奪取,城牆破敗地寶雞城,全力扼守通向大散關地前線箭關,將夏蒙聯軍阻擋在箭關外,不得前進一步。
在連攻幾次皆北之後,西夏軍統帥高良惠提議蒙古軍統帥明安迂迴到箭關後的和尚原,佔領和尚原。切斷箭關和大散關的聯繫後,前後夾攻箭關。
這個提議獲得蒙古方面的同意,於是明安就帶着三萬步騎經吳嶽山繞道前往大散關。所行之路皆是山勢奇險。峭壁高聳之地,辛苦自是不必說,尤爲讓明安苦惱的是。爲了方便趕路,許多難於攜帶的輜重盡數被拋去,如果不能在短時間內攻克箭關,那他們只能撤退,想想又要走回頭路。他就覺得心頭髮寒,渾身不寒而慄。
僅僅只是這次行軍。就損失了一千多士卒,多是戰馬失足引起的,還有一些是自己不小心滑落山崖,最後逼得他不得不放棄部分馬匹,讓多出來地戰士肩推背擡的將戰馬弄下山,未打一仗,一萬騎兵就只剩下九千,還只有三千人有戰馬,其餘的全都成了步兵。
望着身前這些灰頭土臉,滿臉疲憊地戰士,明安也感到無奈,只得不住地打氣,告訴他們和尚原已經在前方,只要到了那裡,就會獲得補給,一切都會好起來的。這些話多少給了這些戰士一些希望,腳步也有勁了些。
此時太陽已經落入秦嶺的深處,還有一些殘陽餘輝塗抹在山巔野嶺,有種莫名地沉緩氛圍。寒風呼呼,刮面刺骨,狠狠的撲打在人身上,冷颼颼的讓人渾身透寒,所有士兵都不約而同的縮頭抱手,夾拿着兵器前進。
行進的山坡上枯草刷膝,草篷荊棘隨處可見,不時還可見幾棵枯乾地歪脖子樹,孤零零的聳立一邊,倍添冬日地蕭瑟和肅殺。兩邊奇峰錯列,腳下溝壑縱橫,顯得溝深壁峭,層巖疊嶂,似若藏有無數頭擇人慾噬的惡狼,讓人渾身驚顫,不敢有任何掉以輕心。
部隊緩慢而小心的通過這片似乎充滿埋伏的區域,竟然一切平安,看來宋軍也沒想到我們會繞道而來,所有人的心情爲之一鬆。
通過那片狹窄的山道,眼前豁然開朗,雖然遠處還是高山聳立,但這裡的山勢卻平緩不少,出現有高有低的起伏變化,枯草滿山,讓人心胸爲之一寬。
“將軍,那邊就是大散關了吧!”一名小校指着遠處一座巍峨的雄關說道。
“是啊,我們很快就要到那裡去吃年夜飯了!”明安輕鬆的說道,“將士們,再加把勁,今夜就攻下箭關!”
“好……啊……”
“有埋伏!”
“敵襲!”
決心的歡呼轉瞬之間就變成慘呼和尖叫,突襲就在他們以爲安全通過危險地帶的時候發生了,無數的宋軍猶如從地下鑽出來一樣,弓矢之聲不絕於耳,四面八方射來的弩箭猶如雨注。措手不及的蒙古兵驚呼大叫,四處亂躲,希望可以找到一個安全之地,整支隊伍一下就亂了起來。
明安推開將他壓到身下的那名小校,此時這名小校的身上已經被插上三枝弩箭,年輕的臉上定格成不能置信的驚訝,似乎只到死前一刻,仍然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儘量靠近崖壁……快……隨我望前衝……”明安聲嘶力竭的大叫着,他知道中伏了,現在唯一的機會就是衝到前面,佔領一塊高地堅守。
“轟隆,轟隆,轟隆……”
就在這些蒙古兵正紛亂的想躲到崖壁邊的時候,從兩邊的峭壁上滾下了大片的火球,一路的衝了下來,火勢越來越大,當火勢燃燒到最猛烈的時候,火球落入這羣蒙古兵的後隊中。
後隊的士兵驚慌的躲避着,四處跳着,叫着,還沒等他們完全逃出火勢威懾的範圍,火球就猛烈的爆裂開來,爲數更多的小火球向着四處撲散,猶如惡魔的觸鬚,狠狠的落到蒙古兵的身上。
“噗……”的一聲,小火球迅速點燃了他們的軍服,他們試圖撲滅這些火球,可是無用,不少人在地下打滾,想壓滅火焰,可是仍然沒用。一個接一個的火人在山道上四處亂撞。他們撕心裂肺的慘叫着,哀號着,求告着,可是無用,沒有人能幫他們,那些僥倖躲過一劫地人,竭盡全力地躲避着他們。生怕他們殃及自己。
明安回頭看了看身後,剛通過的那條山道已經被大火所覆蓋,驚心動魄的慘叫聲直入心魂。那一個個的火人猶如地獄煉火。讓人不忍目睹……
“衝,隨我衝出去!”明安狠心掉頭,再也不看身後一眼。帶着還剩下的二萬多士兵向着前方一處宋軍弓弩兵陣地衝去。
看到他們逼近,那些“草叢”突然出現一陣顫動,爲數上千,身批衰草的宋軍從草叢中站了起來,一邊脫去衰草。一邊向着山上跑去,速度不算很快。
明安怒極攻心。也沒多想,不住的大聲吆喝着士兵追擊,
只想將這些可惡地宋軍碎屍萬段。
在他的喝令下,大批的蒙人戰士洶涌地朝着山坡上衝去,漫山遍野,從上到下,密密麻麻地一大片只向山上延伸過去。
山坡坡度很長,越往上面就越陡,而那些宋軍似乎很熟悉這裡的地形,一散開,就很快東一轉,西一跳的,活生生地在這些蒙人眼中消失,一時不知他們去了那裡。
明安覺得有些不對,正欲阻止士兵追擊的時候,山坡頂上突然又出現了一羣宋軍,他們手拿強弩,對着山下一陣猛射,頓時弩箭再度如雨下,躲避不及的蒙軍紛紛倒地。
也許是發現了明安,射向他這個方位的弩箭特別多,黑壓壓的破風聲,讓人聽了頭皮就發麻,更別說,看着身邊地將校士兵一個接一個的倒下去後地那種悲涼。
這個時候就算退下去,也只能死傷更多。
一咬牙,明安一邊撥打着弩箭,一邊繼續下令前衝,只要衝到山坡,憑藉人數優勢,一定可以反敗爲勝。
這些蒙軍咬着牙,弓着腰,冒着奪命的箭雨繼續前衝,對身邊不時躺倒下去的戰友視若無睹,他們的視線都集中在山坡上那羣宋軍弩手身上。
近了,近了,近的自己也可以用弓箭反擊了。
就在明安集合了一批弓箭手,準備用同樣的方法集射反擊的時候,靠近山坡頂的一片黃土突然鬆動,大量的泥土翻滾而下,一條成直線的深坑突然呈現在蒙人戰士的視線內。
“不好!”
這個念頭還在腦海中迴盪,從這條深坑中滾出了難於計數的滾石和木,先是輕微,很快就變成震天的轟隆巨響,滾石和檑木順着山坡洶涌着朝下面奔去,聲響若雷,整個山坡都似乎搖晃起來,猶如天崩地裂一般。
這些蒙人戰士臉色變的慘白,呆楞的目光中充滿了難於表述的恐懼,瞳孔中只映着巨大的滾石和檑木狂衝而來,而疲乏和驚懼的身體卻連躲避也做不出來。
瞬息之間,整個山坡上都只看的見滾石和檑木,它們匯合成洶涌奔騰的毀滅流,由慢變快,繼而變成飛奔的順坡而下,猶如驚雷震天,更如雷霆發怒,雙耳欲聾。躲避不及的蒙軍被壓的血肉橫飛,慘叫連連。
明安目瞪口呆的看着猛衝而來的檑木滾石,他甚至連想躲的意思都沒有,當他看到這些滾石檑木的時刻起,就意識到一切都完了,他的一切作爲都在別人的預算中,不費吹灰之力,就讓自己一敗塗地。
如果是平時,他或許會腹誹那個高良惠想出這麼個鬼計劃,更可恨的是鎮海居然同意了,可是他此刻連怨怪的心情都沒有,眼前只有越來越近的毀滅洪流。
一塊血肉飛濺到他臉上,刺鼻的熱腥氣讓他渾身一抖,神智驀然一清,腳步下意識的一使勁,躲過一塊滾石,可是一根檑木卻在他落下時,撞上了他的小腿……
清脆的骨折聲不斷的響起,在短短時間內,至少十多根檑木從他的身上碾過,不知道是碾過第幾根的時候,他停止了掙扎,然後被繼續奔涌而來的洪流掩埋吞噬掉,變成和那些普通戰士一般爛肉塊……
威勢驚人,毀滅一切的滾石檑木洪流只持續了一柱香的工夫,從山坡上到下面的山溝,到處都是滾石和檑木。還有爲數更多的屍體。如果說這些被壓碎地肉塊還可以稱之爲屍體地話。
整個山坡上已經看不到可以站起來的人,刺鼻的血腥味濃的讓人作嘔,猩紅的鮮血和肉沫充斥眼球,一堆堆的紅色血肉漫布山野。短短時間,上萬人在短短時間內變成這樣一灘碎肉,這種慘烈的景象讓人心寒膽震,不能自已。
直到傷者地呻吟慘嚎伴隨着血腥味的寒風飄了過來後。呆看着眼前一幕的敵對雙方纔醒覺到戰鬥還沒有結束。
幾支帶着尖利尾音地響箭射向天空。
“殺啊!”
伴隨着再度響起地喊殺聲,爲數過萬的宋軍從山坡後面衝殺過來,將殘餘蒙兵的後路完全截斷。按照經過幾次實戰檢驗地山地圍殺陣型。將那些早已經心寒膽落的殘餘蒙兵圍住圈殺。
戰鬥又開始了,不過很快就又要結束了。
在遠處高坡上觀看這場戰鬥的宋軍統帥墨人,入目所見。只有宋軍漫山遍野的追殺着蒙人,大批的蒙人不是被刺殺,就是跪地投降,完全沒有任何可以稱地上精彩的戰鬥。
唯一可說地就是那支金人的騎兵,可是在這種地形。不要說策馬奔馳,就是讓馬步行也十分困難。可是他們的抵抗很頑強,只是這種頑強沒有給他們帶來任何轉機,反到引來滅頂之災,大批大批的宋軍手執長槍,從四面八方的將他們圍住圈殺,全軍覆沒只是個時間問題。
勝局已定,此刻就算孫武來了,也不可能讓蒙人反敗爲勝。
墨人收回目光,轉而看向身邊一位身穿普通軍服,相貌毫不起眼的戰士說道:“總長大人的情報及時準確,此仗得勝,總長大人應該爲首功!”
這名戰士正是大宋神出鬼沒的軍事情報總長鬼影。
對墨人的讚譽,鬼影連眼皮都未多跳動一下,語氣淡然說道:“應該說是墨將軍的防備工作做的好纔是,方纔我都沒想到,山坡上竟然還有這道機關。”
墨人對鬼影的態度絲毫不在意,反而輕描淡寫的說道:“末將想今夜就誘使西夏攻城,總長大人以爲如何?”
鬼影掃了他幾眼,答非所問的道:“皇上令我速回京兆,我不能在此耽擱,另外,雖然下面這些蒙軍非純粹的蒙人,但留下他們總歸是個麻煩!”
墨人低首領命,恭敬的說道:“末將會處理好的,請代末將問候聖上!”
鬼影輕一點頭,閃身離去。
墨人微微一笑,繼而轉而對着身後粗豪的喝道:“擂九天戰鼓,全軍出擊!”
驚天動地的鼓聲聲蕩長空,聞得鼓聲的宋軍戰士越發興奮,士氣狂熱,兇猛無比的衝殺着眼前的敵軍,而原本在山坡上觀戰的部分宋軍也衝殺下山,加入了對敵人的最後殲滅。
一個時辰後,宋軍結束了這場戰鬥,留下一部分人打掃戰場,剩下的戰士又整裝而去,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半夜時分,沉靜的箭關突然發出巨大的喧鬧聲,慘叫拼殺聲不絕於耳,守軍驚呼敵襲的喧鬧遠遠可聞,沒多久,關上還突然冒起大火,
火光在黑夜中老遠就可以看到,任誰也知道,箭關出
消息傳到關外的西夏軍營內,西夏軍統帥高良惠的第一個反應是認爲明安得手了,這個大火就是他們約定得手後信號。他馬上下令整備,全軍出動,準備一舉攻克箭關。
副統帥馬肩龍聞訊趕來,力勸高良惠謹慎,在高良惠意動之時,蒙人使節鎮海卻跑來,督促高良惠出兵,語氣雖然客氣,威脅之意也十分明顯。
左右思量下,高良惠下令副帥塔海帶領五萬騎兵馳援箭關,十萬步兵隨後跟隨策應。照他想法,就算有什麼不對,騎兵也可以迅速逃回,免受損失。
五萬騎兵一路急馳,很快來到箭關城下,此刻厚重的城門已經洞開,門洞下宋軍和蒙軍的屍體累積如山,血肉四散,一望就知爭奪的慘烈。
“你們來了,快去增援明將軍,他帶騎兵兄弟追宋軍統帥去了,你們快去幫忙啊!”一名蒙人小校帶着一隊蒙軍從一邊跑出來,一迭聲的催促道。
西夏騎兵統帥塔海有些遲疑,他有些擔心。於是派出一千騎兵先行進關。自己找人圍住這個小校和他的手下,不住地問他們一些問題,什麼都有。
這名小校有地知道,有的不知道,他的手下也和他差不多,聽的出來,他們的確是那支蒙軍。雖然神色上很疲倦,而且很不耐煩,甚至發怒要和他們開打。但塔海反到安心下來。
沒多久。進關的先鋒部隊報告宋軍已經敗退,蒙軍已經開始佔關,問他們怎麼辦?
不能讓功勞都給蒙人。不然西夏以後更不用擡頭做人了,就是皇上那裡也不好交代!
塔海立時下令進攻,大隊人馬洶涌的衝進箭關。
衝進關內,當看到四處可見地鮮血淋漓,宋軍蒙人的屍體交相枕疊的慘烈現況。心底最後一絲猶豫了也消失了,塔海大喝一聲。下令儘速前進,爭取全殲宋軍。
萬馬奔騰,鐵蹄齊飛,雄壯有力地馬蹄將箭關地青石板街道撞擊出無數的火花,聲震長空,吼喝的喊殺聲激盪出最猛烈地熱血,雪亮的馬刀和長槍急於暢飲生人的鮮血,閃爍出奪目攝人的寒光。
快要衝出箭關的時候,又有幾個蒙人騎兵加入,在他們地帶路下,這支騎兵洪流洶涌的朝着一個山谷而去,到了山谷外面,一支蒙軍正封鎖住山口。
經過詢問得知,裡面地山谷內有數千宋軍,他們實力不足,所以只是困住他們等待援軍。
塔海下令他們讓開,這些蒙人卻置之不理,硬說要等明將軍來。
明安這個時候肯定追着宋軍統帥去了,等他回來,連湯都沒份了。
塔海有些暴怒的喝令這些蒙人讓開道路,這些蒙人竟然拿起兵器,看樣子是不肯聽從了。
大怒之下,塔海就要下令部隊衝殺過去,那幾個帶路的蒙人騎兵連忙策馬過去和這些蒙人交涉,商談了片刻,那名爲首的蒙人才狠狠的朝這邊一吐唾沫,恨恨的帶着部隊離開。
搬開阻攔物,塔海馬上下令三千騎兵打頭,裡面的確是一個寬闊的山谷,一進去,就有大約十多名人影四散而逃,幾支火把扔過去,晃動中,宋軍那熟悉的軍服清晰可見。
“殺啊!”
西夏人一聲發喊,碾着這些宋軍就衝殺進去。
轉過一道彎,就看到大羣大羣的宋軍圍着幾個大火堆站立着,他們組成鬆散的陣型,手拿兵器,呆楞着望着他們。
沒等這些宋軍有任何反應,這些西夏兵就興奮的衝殺過去,紅着眼睛,嘶叫着,衝進宋軍的隊列中,盤旋的馬刀勁砍而下,濺飛的鮮血和慘叫讓他們的神經興奮到極點,狂吼着,對着另外一個目標衝去。
“他們是西夏人,不要殺我們,我們是蒙……啊……”軍字還是沒出口,此人就被斬爲兩段,下半身被疾進的戰馬踐踏成泥。
這個時候,沒有人注意這支宋軍和以往的宋軍有什麼不同,反正這些人都是穿着宋軍軍服,那就是宋軍,就是敵人,殺了他們沒錯。
抱着這種思想,這批西夏人狂殺猛進,將這羣宋軍殺的鬼哭狼嚎,慘叫連連,如此情況更刺激了西夏人的神經,他們越發兇猛,越發狠厲,誓要將這些宋軍斬殺一空。
“兄弟們,他們要殺光我們,拼了!”不知誰喊了這麼一聲,原本被襲擊弄的措手不及的宋軍開始反擊了,他們揮舞着兵器,爲了求存,和這些西夏人進行殊死搏鬥,他們也非戰場新丁,憑藉一股血勇,到和西夏兵殺的有來有往,戰況頓時激烈起來。
就在山谷下面陷入激戰的時候,山谷上面正有一羣人正在觀察戰場上的情況,他們正是箭關守將百里山和他的副將胡夢天,關月,以及文書文遠山。
百里山原本是黃龍軍團親衛軍中的一名百人長,因爲那次判斷失誤,差點讓趙昀身邊的人以爲親衛軍要造反。誤會澄清之後,他被趙昀赦免,後來又進了軍校進修,隨後就被調來箭關擔任守將。
胡夢天則是說服了哥哥,摩尼教曾經的光明四神將之一的孫福投靠趙後,因功升任千人長,不久就被編入利州守軍。進入箭關守軍序列。關月和文遠山都是隨他一起過來的,不過因爲表現傑出,已經獲得提升,成爲百里山地重要臂助。
“看來他們要抵擋不住了,我們要不要幫幫他們?”胡夢天有些忍耐不住地朝百里山低聲說道。
百里山冷靜的看着下面熱鬧的戰場,過了片刻才點點頭:“小天,你放些火球下去。不要太猛了,要將外面的西夏人也引進來!”
胡夢天興奮的應了一聲,匍匐而去。
“都快當將軍了。還這麼毛躁。和他哥哥一點都不像!”關月無奈的搖着頭,挨近百里山,壓低聲音道。“我真沒想到,這些蒙軍崽子會這麼聽話,叫他穿咱們的軍服,他就穿了,要不。也沒這熱鬧!”
百里山不滿地哼了一聲,語氣惋惜的說道。“可惜了咱們的棉服餉銀,打完仗,還不知道怎麼和兄弟們交代。”
文遠山勸慰道:“將軍不需要可惜,等贏了這一仗,還怕墨將軍小氣不成!”
百里山一想也是,無奈地說道:“算了,捨不得孩子套不着狼,關大哥,你等會兒從後面掩殺過去,先用火器弓弩擾亂他們,然後就給我死命地衝!”
關月點點頭,
去的時候,突然無數的火球猶如流星火雨一般地向着去,大團大團的烈火在西夏人中燃燒起來,使的無數戰馬驚恐而奔,原本佔盡上風的西夏騎兵立時發生混亂,那些被他們圍殺的‘宋軍’卻趁機鼓譟起來,甚至有向外突圍地跡象。
正在谷外的塔海聽說宋軍用了火器,馬上下令部隊暫緩進攻,等聽到宋軍沒有再用火器時,大笑着:“宋人休矣!”於是再派出五千人加入進攻地隊列,合計一萬五千騎兵圍殺這支只有數千人的‘宋軍’,幸好這個山谷還算廣大,勉強可容兩軍拼殺。
雖然這種死克的做法比較粗笨,但卻有實效,那五千人加入後,不到半個時辰,裡面的喊殺聲就逐漸安靜下來,那支頑抗的‘宋軍’被殲滅。
看到下面的拼殺聲結束,百里山聳聳肩,轉過身離去,文遠山跟着他而去。
百里山離開沒多久,塔海接到報告,說是在山谷兩邊的山上又發現了上千的宋軍逃竄,估計是山谷中宋軍的殘餘。
幾乎沒考慮什麼,塔海就讓一萬騎兵下馬,攀山去追擊,將他們趕往左邊,好讓自己可以率軍合圍。可是剛纔進入山谷的那批西夏兵,此刻卻發現被剿滅的這批宋軍身上有不少的銅錢和白銀,甚至還有一些珠寶。這些東西對幾個月都沒拿餉銀的西夏兵誘惑之大,可想而知,更何況西夏本來就有從戰場掠劫以充軍資的傳統。
大喜之下,你爭我搶,鬧的好不熱鬧,竟是誰也不願意去追擊逃跑的宋軍。這種情況傳入塔海的耳朵中,他先是大怒,可是卻也無可奈何,誰叫他也沒錢發餉銀?沒辦法,只好又叫了一批騎兵去追,山谷中頓時有人滿爲患之感,搶奪,爭吵,喝罵,猶如一個集市被搬了過來一般,情況混亂而無秩序。
當這批騎兵進入山谷將情況回報後,塔海也想進去瞧瞧的時候,一陣轟天巨響,山石滾落,戰馬驚嘶,大片大片的泥土滾落下來,塵土遮眼,戰馬悲叫,一時不知人間何地。
一陣巨大而猛烈的氣浪將塔海連人帶馬的推撞到一塊山石上,腦袋狠狠的和堅硬的山石碰撞在一起,一股巨大旋力直涌入腦,頓時雙眼發黑,暈頭轉向。塔海強行忍住這種不適,憑着本能的向外跑去,意圖離開這個危險的地方。
塔海連滾帶爬的向外拼命跑去,直到聽不到任何聲響,纔敢回頭望了過去,眼前已經面目全非,厚厚的山石和泥土已經將山谷堵的死死的,再也看不到任何可以通過的路途。
無數的火球劃過黝黑的夜空,從山谷兩邊的高地上向着山谷裡落去,熊熊的大火瞬息之間就冒起老高,淒厲的慘叫聲,和人肉的焦臭氣清晰可聞,不用看,就知道里面的人遭受到什麼樣的慘重打擊。
宋軍的火器都是有毒的!
塔海連憐憫的時間都沒有,馬上下令部隊捂住口鼻,可惜,沒等他的命令傳達給驚慌的士兵們,無數的火箭已經朝着他們落下。
這些火箭就是宋軍中著名的“天雷火箭”,無論是否射中目標,鐵製的箭桿都會爆裂,其殺傷力成倍增強,可以輕易讓十多個人失去戰力。
散飛的鐵片四處飛濺,無數的戰馬長嘶狂奔,不到半刻,原本已經很混亂的陣列已經完全潰散,不少人喪失了勇氣,四下奔逃,已經成了潰軍之勢。
不用懷疑,自己中了宋軍的埋伏!
塔海明白這點,可是他怎麼也想不透,宋軍怎麼舍的用數千人引自己中伏,還有那些蒙古兵,這是怎麼回事?
似乎腦海中有一點意念,可是卻怎麼也竄連不起來,沒等他想清楚,看到宋軍衝殺過來的西夏兵已經裹挾着他逃跑,向着箭關方向狂奔而去。
跑到半途,一支上萬人的宋軍半途截擊,心緒慌亂,毫無鬥志的西夏兵一觸即潰,最後渾渾噩噩的塔海被宋軍俘虜,被帶到一名宋將前。
模糊間,塔海似乎覺得認得這名宋將,可是雜亂的思緒和懵懂的腦海就像一團漿糊,怎麼也理不清!
“將他帶下去!”這名宋將似乎看出他此刻的狀態,沒有了和他說話的打算。
被宋軍拖下去的時候,塔海恍惚間想起,這名宋將很像一幅畫上面的人,那個人記得,記得,叫什麼來着……
“墨人!”宋軍利州守將墨人,宋軍在大散關前線的最高將領。
一記靈光讓塔海的腦子一清,沒等塔海繼續想下去,他就被推到一輛車上,勁使的很猛,他的頭一下就撞到堅硬的車廂板上,腦中轟然一聲,接着什麼都不知道了……
墨人處理的塔海,就讓百里山帶着一隊戰士反攻箭關,意圖重新奪取箭關。但這個意圖卻被馬肩龍所破壞,他率領前鋒步兵並沒有冒失的跟隨塔海追擊,而是先佔領了箭關的各處要害,就是這個舉動,讓百里山的奪關行動告敗。
只是這個結果也在墨人的意料之中,在達到作戰目標後,墨人也未戀戰,百里山攻擊未果之後,他就下令撤退,將主力撤退到和尚原,接營連寨,固守住和尚原。
第二天下午,夏蒙聯軍才大致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情,塔海被俘,五萬騎兵只剩下不到一萬潰兵逃回,至於明安的三萬步騎混合軍則是全軍覆沒,統帥明安慘死,連投降的士兵都被塔海給殲滅,死的非常徹底,是完滅。
這個結果讓高良惠心神俱裂,面對鎮海要他出兵報仇的威逼,他下意識的就拒絕了,並且有了退兵的意圖。
鎮海見不能說服高良惠,乾脆不辭而別,直接去了中興府,要求面見西夏皇帝李德旺。
如此一來,西夏雖然如願以償的佔領箭關,可是損失了三分之一的軍力,整支部隊士氣低落,甚至有崩潰的危險,此時不要說進擊,就是自保也很勉強。
至於宋軍這邊,墨人雖然連連得手,但也因爲物資損耗過多,需要時間從大散關補充,所以也沒發動進攻的打算,只是派出小規模的騷擾部隊,對西夏軍進行騷擾攻擊,戰鬥規模最多也就千人,相比於前期,可算相當平靜。
只是誰都明白,宋軍在大散關一帶經營多年,夏蒙聯軍勞師攻堅,僅僅只是一個箭關,就折損了三分之一的力量,如果是更險峻的和尚原,或者是大散關,那結果不言自明。
高良惠頓時陷入進退兩難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