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小鎮,宋軍最高指揮所在。
我裹着貂皮大祅,穿行在小鎮的街道上。今天已經神始元年十二月二十五日,再過幾天新年就要到來。看着這滿天的大雪,估計明年會是個豐收年。
不是有句俗話叫‘瑞雪兆豐年’,如果再以人體爲肥料,鮮血來澆灌,是不是會收穫的更多?
這個問題看來明年就可以搞清楚!
此時的小鎮已經完全被宋軍接管,所有的居民都被遷移走,近十萬的宋軍讓這個小鎮人滿爲患,街道兩邊的房屋中全都是戰士,放眼望去,都是一片的白色軍祅和披風。
小鎮的街道是用青石板鋪就,很平整,踩上去頗爲堅硬,如果不是將積雪清理乾淨,結上冰渣,只怕可以開個溜冰場。我一邊走,一邊細心的感受着腳底傳來的感覺,修紫暄和索無常走在我身後,始終保持着一肩的距離,頻率保持的極爲精準。
走着,走着,不知不覺中就走出了小鎮,小鎮外光禿禿的聳立着幾個小雪包,不多的幾棵大樹上掛滿冰錐,冰枝瓊樹到也可觀,可惜獨木不成林,看上去寒酸了許多。
我舉步走向一個小雪包,上面已經被人清理出一條小道,我慢慢的走上去,走到一半,我就停下腳步,因爲我看到一幅奇怪的景象。
一羣衣衫襤褸的人正在挖掘一處壕坑,因爲雪大土硬,他們很是吃力,不住的喊着號子。喘着粗氣。洶涌的熱氣讓靠近地雪花紛紛消融,變成無數地水珠落下,他們渾身都被浸溼,可還是恍若未覺,熱火朝天的幹着,士氣很是高昂。
我有些奇怪,這些人是那裡的?說他們是隨軍的民夫。可又不像,再說,這裡現在是不可能有民夫存在的。所有的後勤和工事都應該由輜重營負責纔是。
目光轉向索無常。他趕緊說道:“啓稟陛下,他們是罪軍!”
“罪軍?他們也是軍人?犯了什麼罪?”
“他們原本是西川安撫使安丙的部下,後安丙被陛下誅除。他們又跟隨制置使桂如淵,此次桂如淵謀逆,他們也被牽連進來,被判爲罪軍,發配到京兆戍邊。如今在軍中做些雜事。”
“哦,那他們就是反跡昭彰。可是對方親信?”
“是,也不是!”
我頓時大感有趣,望着索無常,等待他地解釋。
索無常沒有讓我失望,很快接道:“這批人爲首的叫鄒孟卿,他本是開禧元年的進士,初任豐城知縣,後轉授湖北鄂州蒲知縣,此後仕途還算平穩,先後調江陵府司法參軍,南安、靖州、南雄,廣南東路提刑、京西南路轉運兼提舉常平茶鹽使、襄陽府知府、京西南路安撫使。因與當時得勢地朝廷大臣雷孝友有隙,遭謗,又貶豐城。後嘉定年間,有逆賊張福、莫簡領導紅巾賊在利州路興元府起事,接連攻克州、果州、遂寧府和普州,先鋒軍到達梓、漢二州,直逼成都,銳不可當。
此事傳到朝中,引起震動,雷孝友爲了構陷於他,將他向先皇舉薦,讓其接任行軍參議,煥章閣、興元軍利州東路安撫使。鄒孟卿領兵前往利州後,將部隊屯紮在山下叛軍上山砍柴和取水地要道,結果不出幾日,叛軍大亂。鄒孟卿一鼓作氣發起總攻,大獲全勝,擊敗張福,並將其抓獲解送當時的西川宣撫使安丙處,不久,又俘虜莫簡及其千多賊軍,獲得安丙盛讚。後因此功升任四川制置茶馬使,負責川中異族的茶馬互市,成爲安丙親信,曾經幫助其對抗我軍。
桂如淵投靠陛下後,勸服此人,讓他改換門庭,聽命於陛下。此人自從投靠陛下後,還算勤政,和周邊異族打交道皆能使其信服,很有威望。此次一些異族借恭祝陛下登基爲名,行刺殺實跡,根據調查,有幾人就是他出面爲桂如淵聯絡。後桂如淵事敗,離奇身亡,朝廷查辦大臣追索下,查到他,於是就下令拘捕。而他手下衆多兵士竟然聚衆對抗,四川總督張世年正欲奏請陛下派兵剿滅之時,此人突然自縛於總督門前,俯首認罪。其被判充軍京兆之時,手下衆多軍士鼓譟,引起川中不安,結果悉數被判爲罪軍,充軍於此。”
這個鄒孟卿地經歷還挺豐富的,特別是其頗有將略,應該是個人才。
“雷孝友?”我站在原地走了兩步,喃喃出聲,“這個人朕聽過,他很得朱熹讚賞,並曾經上折貶訴韓佗冑等人,獲得不小的名聲,其後更和史彌遠並列爲相,只是受到排擠,被貶到福州去啦。後來聽說他不滿朕的諸般舉措,鬧了一些事情,後來就沒聽聞。這個鄒孟卿既然是和他有仇,朕反到要見見。讓他過來!”
索無常轉身就去辦理此事,很快,他就帶着一個四十多歲,身材適中,滿臉書卷氣的儒雅漢子走來。
恰在此時,遠處地樹林中驚起一羣斑鳩,它們驚叫着向着四邊飛去,在風雪中發出聲聲哀鳴。
“雄鳩喚晴,雌鳩喚雪,晴雪難分!”我隨口說出一句對聯。
“飛龍在天,潛龍在淵,天淵莫測!”一句幾乎是隨口答來的下聯讓所有人都看向鄒孟卿,暗贊此人文思過人。
成爲衆人焦點地鄒孟卿毫無所覺,反
我五步遠的距離行禮道:“罪臣鄒孟卿奉諭而來,還下!”
如果他沒有說出那個下聯,我可能只是隨意見見他,最大的可能也就是赦免他幾年罪,可他的這句回答讓我的心中一跳,難道我隨口的一句話都會讓他猜到我此刻的心意。
“免禮,擡起頭來!”
鄒孟卿擡起頭,他的相貌算不上很傑出。但卻五官端正。沒有讓人可挑剔的地方,特別是他地眼睛,清正坦然,毫不迴避我地目光,顯得心中蕩蕩,氣正神清。
氣堅百折,風裁獨整
這八個字是我對他的第一印象。這讓我越發好奇,這樣的人,怎麼會落到這種地步。
雙目直視此人。不放過他的任何一個表情。口中卻問道:“看你也是個英雄人物,爲何會附逆?”
鄒孟卿露出苦笑,也不迴避。坦誠道:“陛下認爲罪臣是附逆,而罪臣當時卻以爲自己是建功!”
若我身邊是建康那些大臣,估計已經對他開罵,他的言下之意,就是指自己被人欺騙。
很有意思的一個人!
“你不怕朕?”
“生死之外。有何可怕?”
“哈哈哈……”我大笑出聲,覺得這個鄒孟卿實在對我胃口。讓我看他很順眼,“鄒孟卿,你是條漢子,這樣吧,我交給你個任務,你若完成,你們的罪責就一筆勾銷,如何?”
鄒孟卿再度行禮,哄聲道:“一定竭力,不負陛下所望。”
問都不問,直接應承,若非敷衍,那就是幹臣。
我看了他片刻,覺得他應該是後者,也就不再猶豫,直接道:“無常,你安排人帶他去更換裝備,今夜隨楊沃衍起程,暫時任爲副將,協助楊沃衍。此行目地,讓他直接問楊沃衍。”
“是!”索無常領命後就帶着鄒孟卿離去。
“飛龍在天,潛龍在淵,天淵莫測,紫暄,這句話你覺得像不像我和鐵木真二人的寫照?”
一直沉默的修紫暄淡然道:“紫暄不知道,紫暄只是明白,陛下自從蒙人攻入利州後就很高興。”
“哈哈哈哈哈哈哈,紫暄你真是朕地知己,告訴你一個真理,主不可怒而興兵,哈哈,有理,太有道理啦,連鐵木真這樣地人都會因爲憤怒犯下錯誤,可見古人不欺我。紫暄,你把此事記住,如果我哪天犯了同樣的錯誤,你要記得提醒我,哈哈,今天我實在太高興啦,哈哈……”
在我肆意的大笑中,鬼影匆忙過來。
“陛下,長空無忌將軍和狂風軍傳來捷報,速不臺大軍盡沒,其頭顱將由長空將軍帶來!”
又是個好消息,我地笑聲越發大了起來,整個原野都只聽得見我的笑聲。
風送遠聲,極達四方!
……
慶原路,邠州城,十多騎戰馬向着知府衙門狂奔,馬上的騎士毫不在意刺骨的寒風,直迎着風雪而來,戰馬呼出的熱氣將飄飛地雪花打的老遠,盤旋着在遠處落下。
馬蹄隆隆中,踏破街道上地寒冰,只留下一地的冰渣。突如起來的喧囂也驚動了駐守的戰士,幾個爲首的戰士注視了這羣騎士片刻,又將目光移開,因爲來者就是金人在慶原路的最高軍事指揮金合達。
“喝!”
金合達一聲斷然大喝,**的戰馬揚起蹄子,又重重的踏下,彷彿地面都蹦跳了幾下,幾處屋檐上的積雪也紛紛滑落,好一陣刷刷做響。
回頭一望,身後的戰士都已經叫停戰馬,距離不多也不少,正是他們行進時的位置,顯露出一手精湛的騎術。
滿意的一笑,轉頭看向衙門前等候的一個普通裝束的中年人。
此人正是完顏雲花的心腹,負責金人在西北情報的哈拉。
對於此人,金合達也不敢怠慢,下了戰馬,對方已經來到他身前,不等哈拉開口,金合達就爽快的笑道:“哈拉大人,這次你又帶來什麼好消息?”
自從宋軍和蒙人交上手後,金人的壓力大輕,不僅殘軍得以保全,連咄咄逼人,號稱蒙古名將的速不臺也奈何不了烏龜一樣的餘介,被迫在山溝中躲避。而宋蒙之間無論勝負,對金人來說都是好消息。因此這段時間,金合達極爲愉快,比之前段日子灰頭土臉,不可同日而語。
哈拉按照規矩行完禮,才笑着應和道:“大將軍說的是,的確是個好消息,速不臺兵敗被殺,成吉思汗攻入利州!”
金合達眼中的精光一閃,沒有發表任何看法,反邊走邊問道:“公主對此有什麼意見?”
哈拉笑而避過的說道:“公主和王爺已經在等候大將軍!”
金合達淡淡一笑。知道對方不欲說及。也不在意,隨着哈拉到達後院,進入一間戒備森嚴地密室。
一進密室,正在說話地完顏雲花和完顏承麟二人望了過來,見到金合達,站了起來,含笑問好。
金合達也不自傲。連連回禮,三人寒暄了片刻又各歸坐位,哈拉奉上茶後又退了出去。
完顏雲花先看了一眼完顏承麟。見他點頭。纔對金合達說道:“這次請將軍過來,主要是有兩件事情,一是蒙人名將速不臺爲郭風所殺。二是鐵木
利州,已經逼近宋軍糧草重地西和州,有情報稱,宋混亂,只怕西和州難以保全。將軍軍略一向非凡。故我和王兄,想聽聽將軍對此的看法。”
金合達皺眉沉思片刻。才迎着二人期待的目光,轉而問道:“速不臺被殺一事,可確實?”
完顏雲花肯定的點頭道:“已經證實此事,據說隨行親衛皆被郭風拋屍於環州城下,環州城因次而下,若我估料不錯,餘介很快就要將環州的百姓全都遷移。”
金合達雖對速不臺的下場感嘆,但此刻卻不是抒懷胸臆的時候,想了想,才說道:“速不臺一死,蒙人在慶原再無可爲,而環州降伏,則慶原一路,除了慶陽府和原州外,其餘皆爲宋軍控制?”
完顏承麟點點頭,另外說了一件事:“王仲仁這個奸賊已經派人去聯繫餘介,若不出所料,慶陽府和原州不日也將歸宋。”
聽到王仲仁三字,金合達眼中閃過幾絲憤恨,片刻之後又歸於平靜,轉而說道:“如此說來,宋軍在慶原路將再無敵手,這數十萬大軍將何處去?若轉道迎擊蒙人,則路途較遠,以蒙人輕騎突進地速度來看,只怕大軍未到,利州先毀。只是利州被宋軍經營百年,一直作爲抗擊我大金的前沿,要塞堡壘不計其數,如今大雪紛飛,利守不利攻,鐵木真用兵一向知進退,爲何會如此不智?莫不是虛張聲勢,另有所圖謀?王爺對鐵木真多有研究,可有見解?”
完顏承麟看了看完顏雲花,又看了看金合達,很是慎重的道:“鐵木真用兵極爲狡猾,這次進攻利州初看下似乎不妥,但反之,則又何嘗不是一招妙棋。若其下西和州,則宋軍在秦,洮,天水軍地十多萬大軍將斷絕後勤,在如今這種天氣下,宋軍就算有餘糧,只怕也不能及時接濟。如此一來,宋軍若進,則要以蒙人戰於野外,以短擊長,勝算不大,若守,則也是坐以待斃而已,只此一招,就將臨洮宋軍致於進退不能之境,可謂直擊宋軍要害。正和我攻,敵不可守地兵家要旨,所以我覺得鐵木真是真心要拿下西和州。”
金合達也對此一論點表示認可,接言道:“如此說來,趙昀此次將敗。就算他將京兆的大軍調入利州,只怕也是緩不濟急,何況鳳翔那邊還有西夏近二十萬的大軍,豈能不顧?我推斷,趙昀將調兵入利州,而鐵木真攻克西和州後,極有可能北上鳳州,截斷大散關與利州地聯繫,與西夏前後夾攻大散關的三萬宋軍,若大散關被克,則宋軍除了退守,別無他途。既然如此,我覺得我們應該早做打算,最好能製造一些麻煩,不讓趙昀輕鬆的將慶原路的人口物資擄走,特別是王仲仁,更不能放過。還請王爺和公主早日決斷。”
這番心思顯然很對完顏承麟的胃口,擡頭向完顏雲花投以詢問地目光,卻見完顏雲花秀眉緊皺,毫無迴應的跡象,不覺得咳嗽出聲:“雲花,合達將軍認爲趙昀必敗,宋軍雖不會傷及根本,但元氣大傷是避免不了地,故而覺得我軍應該有所行動,你看如何?”
完顏雲花被驚醒,看了看眼露熱切的金合達,又看了一臉認可的完顏承麟,無奈的在心底長嘆一聲,提醒道:“二位是否太過低估趙昀?此刻西北集合的宋軍幾達五十萬之數,可算舉國之力而應此戰,豈能如此不堪?再說,自從宋蒙交戰以來,利州就被完全封鎖。其情報流出極爲有限。我甚至都不清楚趙在利州留下多少兵馬。如此微弱的情報,而推斷西和州必克,只怕過於勉強。
更何況以我對趙昀的瞭解,他一貫示敵以弱,常常讓人覺得勝卷在握之後再翻轉局面。我詳細研究他地數次出手,發現他貫以種種手段迷惑對手,等其上當後。以行己謀。若這次也是他地計策,妄動只怕會給他以口實,正好收拾我們在慶原的殘餘。完全佔領慶原。到時慶原在他手上。就算我們有和約在手,只怕也不能讓其放手。”
完顏承麟對鐵木真的重視顯然多過趙昀,微笑着反駁道:“雲花。你太過相信趙昀能力。若是一般人,我當然會相信你的推斷,可鐵木真乃是草原梟雄,用兵難測,足可比我朝太祖。區區趙昀畢竟年輕,防守失當也是可以理解。更何況。我聽說趙和蒙人戰心未堅,出兵以來一直幻想而蒙人講和,甚至連鞏州都是如此讓出,所行之策和我朝當初何其相似?如此吃個大虧有何稀奇?
雲花,我看還是按照合達將軍的意見,兵出邠州,一方面搶在宋軍前頭收復州縣,並以和約條款阻止宋軍掠奪人口,另外,王仲仁身爲大金方面大員,竟然臨陣投敵,導致我數萬將士罹難,若不嚴懲,只怕不能收那些反覆小人之心。我看,還是讓合達將軍統兵,你我聯名寫封奏摺給皇上,將這裡的情況講明就是。說不定,在我軍北伐奏捷前,皇上就可以收到慶原光復的消息。”
完顏雲花嘆了一口氣,知道速不臺一死,而宋軍自顧不暇,完顏承麟就覺得機會到來,如今再得金合達地支持,只怕自己也不能阻止。
無奈中,完顏雲花妥協道:“既然王兄和將軍都認爲如此,雲花何能
只是還請王兄和合達將軍體諒國事艱難,力行謹慎才
完顏承麟連連應是,金合達也點頭稱善,心裡卻不以爲然。
送走二人,完顏雲花又面對西北地圖看了半晌,總覺得趙昀有圖謀,可想想完顏承麟和金合達二人的話,也覺得有道理。
自己是不是真的被趙昀所迷,以至不能相信他也會失敗?
苦思不解下,完顏雲花收起地圖,正要走到院子裡欣賞雪景,哈拉匆匆而來,稟告道:“公主,王爺和大將軍聯袂去了軍營,說要出兵收復慶原,懲戒王仲仁,不知公主可知?”
完顏雲花點點頭,有些意興闌珊地隨口道:“知道,你去盯着點趙,有什麼消息,儘快來報!”
哈拉一拱手,又匆匆而去。
看着他地背影消失在風雪中,完顏雲花知道,殺了速不臺,這慶原就該金宋角力。
望着灰濛濛,如鉛似的天空,完顏雲花雙手合十,喃喃祈禱:“願上天佑我大金!”閉眼垂首,深深彎下腰。
……
和尚原,夏宋對峙前線,西夏大營。
西夏右丞相,夏軍統帥高良惠正猶豫不定的在大帳中踱步,而副帥馬肩龍,和安撫院知事羅世昌,正緊張地看着他。要知道,他的決定可關係着近二十萬夏軍的生死前程,這可是西夏最後一點力量。
而高良惠此刻心中也是委決難下,自從宋軍偷襲了蒙古六盤山大營,自己就沒一天好過,先是蒙古指責,後來皇帝又陸續派來七八萬援軍,雖然聖旨上是讓自己早日攻克大散關,可自己心中清楚,這是做給蒙古人看的,皇上是想保存實力,羅世昌的到來也證實此點。
可如今隨着速不臺地死亡,蒙古人攻入利州,自己一方又面臨嚴重考驗,蒙古人特使鎮海就在大營中,隨他到來的還有蒙古四傑之一地赤老溫,以及二萬蒙古騎兵。他們的要求只有一個,就是盡力去攻打大散關,最低也要將其拖延在和尚原。
這個要求讓高良惠好生爲難,本心不許,可若蒙古人勝了,只怕西夏亡國在即,若答應了,西夏最後這點骨血就將耗在這裡,有個差池,西夏也完啦,這讓他如何能下決斷。
“丞相,鎮海不達目的不會罷休,而宋人對我和好意圖也是多有遲疑,不肯正面答覆。就我看法而言,不如試探進擊一次,若勝,則可回了蒙人,若有個萬一,我也可再找宋軍,講明苦衷,想必在這個時候,宋軍不會再不搭理。如此可好?”眼見高良惠走了十幾圈還沒決定,羅世昌忍不住站出來。
高良惠停下腳步,看向羅世昌,搖頭道:“這麼做不妥,宋人不答應我們求和意圖,就是擔心我們首鼠兩端,若我們在進兵後行此策,只怕兩頭都要得罪。如今若要和蒙,就要進軍,若要和宋,最好是退軍纔是。”
羅世昌沒想過自己的提議能通過,見被駁回,也不惱火,只是無奈的嘆了一口氣。
“馬都統,就你看法而言,這次宋蒙大戰誰會贏?”高良惠的目光轉向馬肩龍,這是他如今最器重的一名大將。
馬肩龍顯然早有答案,見上司詢問,直接答道:“蒙人不會大勝,宋人不會大敗,只要趙昀能夠穩住陣腳,蒙人最多在利州劫掠一番。依我之見,此戰趙昀戰心不堅,讓出鞏州就是明證。此次郭風殺死速不臺更像是意外,而且宋軍此次來西北的軍隊,番號複雜,戰力也不高,遠不如京兆的紅龍軍團,更何況大部分援軍都在京兆,就算增援利州西路也來不及。利州守軍大部也都被我們拖在和尚原,若我能擊破宋軍大營,則我軍可和蒙人在利州會師,則此戰於我有大利。”
高良惠沉思片刻,盯着地圖上的大散關好一會兒,才猛然下定決心,揚聲道:“如今加上蒙人援軍,我軍已經有二十萬之數,對面宋軍不過二萬,十比一,勝算極高,我決意明日和蒙人一道進攻宋軍大營,到時還請馬都統多多費心。”
見主帥下定決心,馬肩龍一拱手接令後就退出大帳去準備。
回頭看看羅世昌,高良惠溫和的一笑,帶着期望道:“蒙人那邊的聯繫有勞啦!”
羅世昌也不推拒,很是乾脆的道:“明日我會設法讓蒙人先攻,還請丞相不要讓我軍損失過大。”
“這是自然!”高良惠露出點笑容,“皇上那邊的奏摺,你我聯名如何?”
這是要我也爲此一決議擔上責任,真是老狐狸!羅世昌心中腹誹着,口中卻連聲說好。
高良惠呵呵笑起來,羅世昌也大笑出聲,大帳中頓時笑聲一片。
平凡語:大戰的序幕拉開,各方的反應將決定其後的戰爭走向,更關乎到大戰後的戰略格局,明日四國大戰將起,不如請大家猜猜鐵木真在利州會碰到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