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康皇宮,議事殿中,建康朝廷中的文臣盡至。
此時我已經頒下聖旨,身屬武將之列的大臣不必再來議事殿,以後有事可直接上軍部,將文武徹底分開,而議事殿也正式成爲文臣合議的地方,和軍部所在的論武殿合稱爲文武二殿,除非必要,否則平日裡,文武兩邊的官員都只需要處理好自己的事情。
議事殿這邊我現在是天天來,登基伊始,許多的事情都需要有個決議,而議事殿的事情比起軍部的事情要複雜的多,涉及的範圍也大的多,特別是我看過白女給我的上折之後,我更是知道文臣這邊的問題確實比武將這邊要多。
我現在就高坐在皇位上,俯視着下面站着的諸位大臣,有意從幾個大臣面上掃過,將他們或坦然,或惶恐,或低頭,或疑惑的表情盡收入眼中,心中不禁十分鄙夷。
真是人心隔肚皮,知人知面難知心!
“諸位大臣昨夜睡的可好?”
被我這話問的一怔,大堂中沉默了片刻才齊聲回答道:“謝皇上關心,微臣等昨日安歇甚穩。”
我笑了,笑的很開心:“好,那就好,看來今天諸位臣工的精神都非常好,這樣一來,朕今天說的事情你們都可以記的很清楚。葉謙,朕問你,當初爲什麼強秦可以殲滅六國,而二世之後卻亡在六國遺族和一羣草莽百姓的手上?”
葉謙被我一點名,先是一愣,然後謹慎的看了我兩眼,才緩緩的走出朝班拱手道:“回稟聖上,微臣以爲秦亡之因主要是因爲刑法太苛酷,百姓的勞役頻繁,萬民不得修養,以至民怨藏於內心,二世之時,刑法苛刻若故,又被奸臣禍亂朝政,最終使得天下百姓離心,羣起而反秦。故秦實亡於嚴刑之故!”
我點點頭:“刑法太苛,而百姓又未歸心,導致上下失調,確實是秦亡的一大主因。葉掌院說的很有道理,還有沒有人要補充的?”
“啓稟聖上,微臣有話說!”
“文貴掌院有話可直說!”
文貴拱手道:“微臣雖然同意葉謙大人的結論,但若論秦亡之因,絕非僅僅是因爲此。當初秦滅六國之時,非一日一年之功,而是多方籌謀,屢次規劃,分化離間六國後方纔可成。但二世之後,自爲天下大局已定,面對蜂擁而起的暴民義兵以及六國遺族輕視於心,不肯再行當初分化瓦解之策,一味以力勝人,再加上奸臣趙高之流荼毒秦廷,秦國將士多和朝廷離心,六國之人又得霸王之勇,漢王之智,此消彼漲之後秦國應對乏力,故而亡於他人之手。”
我頷首道:“文貴大人說的也是,一味想用武力壓人,但自己又沒有先人的本事,不亡若何?”
“陛下,微臣也有話說!”已經接替上官天南成爲御使院掌院的喬行簡也站了出來:“當初六國之亡,表面之因雖是因爲秦,但若論實際之因,主要還是當初秦始皇帝應對得宜,籌謀得當。而彼時六國之政多爲豪臣大族所掌握,這些豪臣大族個個私相爲用,爲了一己私慾而棄國家大局於不顧,被秦國以重金賄賂,致使秦國能夠各個擊破。
至於後來蜂擁反秦之豪雄,多是拋棄身家性命於不顧,不成功則成仁,故心無顧慮,一心抗秦,聚衆力而移山河,反觀秦廷,二世庸弱無能,趙高居心險惡,上下不得維繫,衆臣不能合心,故大廈傾於一時,百代基業毀於一旦!”
我沉默下來,沒有立時開口,目光緩緩的掃視了一週,最後定在司馬風的臉上:“司馬總理,你說朕和秦始皇比起來,那個更賢明?”
司馬風朗聲說道:“秦始皇統一六國,使我華夏終成一統,陛下上接諸位先皇之遺願,下撫神州百姓之生計,勵精圖治,驅寇強兵,也是一時無二,就微臣看來,陛下和秦始皇都是天下雄主,無所謂誰高誰低!”
我哈哈大笑起來:“司馬風,你到是會說話!”
司馬風平靜如故的說道:“這是微臣心中所想,句句出自肺腑,並無討好皇上之意!”
我收起笑聲,隨意的說道:“是這樣嗎?當初被秦所滅的六國君主和朕比起來,孰高孰低?蔡元定,你出來回答!”
被我一叫,海關大臣蔡元定渾身一激靈,有些慌亂的走出道:“回稟聖上,當初六國君主混弱無能,個個庸弱不堪,而皇上您英明神武,威儀四方,他們如何能和皇上您比?”
看着他面上變換出來的恭維笑容,我心中卻是一片殺機:“是這樣嗎?那朕問你,如果朕手下的大臣也如同當初六國當政之豪雄一般,揹着朕和敵國私通,那你說朕要如何處置這樣的人?”
蔡元定想都沒想的說道:“通敵叛國,其罪不容赦,微臣認爲,有這樣的人,聖上大可將其凌遲處死,平其九族!”
我盯着他看了一會兒,想從他臉上看出端倪,但是很失望,我並沒有從他的臉上看出我已經知道的事情。
“說的好,朕這裡有一張很有趣的紙條,上官天南,你來念給諸位大臣聽!”
一直低着頭的上官天南聽我叫他就將頭擡了起來,正和我目光相遇,眼中的困惑一閃而過:“微臣遵命!”
我手上的紙條很快就被傳到上官天南手上,在衆目睽睽之下,上官天南緩緩的展開紙條,頓時大廳之中呼吸可聞。
在許多人的提心吊膽中,上官天南略帶懷疑的聲音緩緩響起:“七月二十日,廷議遣返各地來京的地方官員,並命各省首要即日上任,廷議通過;七月二十一日,廷議京兆,山東等地是否維持原狀,廷議結論如舊;七月二十五日,廷議接待各地武將回京事宜,爲規格一事,多有紛爭,皇上支持軍部提議,廷議以軍部提議爲準;
七月二十八日,淮河水位上漲,兩淮告急,廷議調撥三百萬石糧草,五千萬資金於兩淮,即日將低地之民遷往高處,並組織民工護堤,軍部同意派出南京路回防建康的軍旅協助,通過;七月三十日,廷議大理使節提出撤消大理駐軍事宜,皇上不許,未通過……”
“夠了,蔡元定,如果有人將這些消息私下通報給金國,算不算和敵國私通,叛國投敵?”我望着蔡元定,臉上似笑非笑。
蔡元定惶恐無比的望向我,和我目光一碰,面色驀然變成死灰,腿腳一軟,跪了下來哀聲道:“皇上饒命,微臣一時糊塗,皇上饒命啊……”
我厭惡無比的看着眼前這條死狗一般的東西,語氣冰寒無比:“你現在知道求饒了?當初你將這些消息通報給金國的時候你怎麼不想想今天?你收下金國送來的古董字畫之時,你怎麼不多想想?事到如今你還有臉求饒?看來,論及無恥,你認第二就沒人敢認第一。來人啊,將蔡元定拖出午門,凌遲處死,九族之屬一律收監,老幼不留,家產全部充公!”
“皇上饒命啊,皇上饒命,饒命啊,皇上……”
蔡元定精神完全崩潰,喊的是聲嘶力竭,絕望至極,滿堂大臣卻噤若寒蟬,無一人敢站出來爲他說話。
冷冷的看着殿前武士將蔡元定拖走,我滿含殺機的目光環視了一圈,然後又拿出一疊奏摺:“不要以爲你做的隱秘就沒人知道,朕要知道的事情,沒人可以對朕隱瞞!今日朕在這裡宣佈,凡官員有貪污瀆職,私通敵人,陰謀禍亂朝廷者,十日之內前去國安院自首,則可從輕發落,罪不及家人,如若十日之後被查出,其人一律凌遲,家人親朋皆不能免罪。司馬風,將此意傳達四方,退朝!”
“微臣遵旨!”
在一片驚懼的目光中,我緩步離開議事殿,留下衆位大臣面面相覷無語。
***
走出議事殿,來到議事殿旁的一座小宮殿外,一身戎裝的彩雲正坐在一張椅子上,微微偏着頭,似乎在思索什麼。
“你來了!”雖然我現在心情不怎麼好,可是看到她,我還是感到很高興,心中掠過陣陣暖意,因背叛而來的殺機也漸漸消散了,只有一種久違的高興和期待的興奮。
彩雲望過來的目光閃過一片陰霾,似乎內裡有非常多的困惑和不解,良久良久才低聲說道:“是的,是他們告訴我,表哥讓我一到就來這裡!”
我一揮手,所有人馬上就離開,包括一直隱藏在暗處的影子,沒有任何人留下,整個小廳就我和彩雲面對面的站着。
“我讓你過來,是因爲這裡說話最安全,不會有任何人可以聽到!”
“表哥知道我有事想問表哥?”
“我知道,但我還是想你告訴我!”
“是嗎?表哥可以告訴我,我到底是天舞還是趙彩雲?”
“你當然是趙彩雲,是我大宋的彩雲公主,是我趙昀的表妹,至於天舞,她只是你夢中的一段記憶,沒有人會把夢中的自己當成真實的!”
我的回答讓彩雲臉色微微變了,眼中突然閃過激烈掙扎的神情,一會兒目光堅定,一會兒目光疑惑,不斷的變換,不斷的閃現,良久良久都不能平息。
我輕輕走到她身邊,放的很輕,然後張開雙臂輕輕的將她擁抱住。
這個舉動讓她渾身一緊,開始想掙扎,可是後來卻放棄了,身體也開始變軟,頭也輕輕的放到我胸膛上,微微閉上眼睛,猶如夢囈一般的說道:“可是我感覺的到,天舞她活過來了,她佔據着我身體,佔據着我的思想,我不能反抗她,她操縱着我的意識,讓我不能抗拒。
她比我強過千倍,萬倍,她的智慧,她的靈思都讓我自愧不如,我就像一個小偷,不斷的偷着她的創意,然後來幫助自己成功!表哥,你幫幫我,我到底是誰,我不想這樣不明不白的活着,我到底是誰?你又是誰,別人又是誰,這一切到底是怎麼了,我又是怎麼了……”
我憐惜的望着她,眼神充滿着理解,輕輕的拍着她不言語,讓她盡情的訴說,盡情的發泄,盡情的表述心中的困惑和不解,或許只有在我這裡,她才能放下自己的一切武裝,盡情的將自己同樣困惑的內心表現出來,不再是那個在戰場上威風八面的火鳳將軍,只是一個不知道自己是誰的可憐女子。
她實在是承擔的太久了!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彩雲突然安靜下來,她緊緊的抓住我,似乎想將全部的身體都藏入我的懷中,不斷的用力,甚至讓我都有喘不過氣的感覺。
“好了,彩雲,不用害怕,也不用抗拒,更不用內疚,無論你是誰,表哥仍然是表哥,你還是姨娘的女兒,這是誰也改變不了的事情,天舞她其實就是你,她是你藏在內心中的另一個自己,每個人心中都有另外一個自己,無論她有多能幹,她都是你心中的一部分,你不用任何介懷,更不用有負罪的感覺,放開你的心,接受她,擁有她,你就會明白表哥說的話,表哥相信你一定可以做到的!”
彩雲想躲藏的身體微微停住,已經泛白的手指也鬆了鬆,然後又再次抓緊,身體也開始輕微的抖動,我漸漸感到胸前慢慢傳來一陣冰涼,涼絲絲的,讓人很不舒服。
她哭了,堅強勇敢的彩雲在我面前哭了,哭的很傷心,很難過!
我的手緩緩上移,落到她油黑髮亮的髮鬢上再慢慢的放了下去,動作很輕,很柔,猶如撫摸世界上最珍貴的物品一樣,不敢多用半分力道。
“謝謝你,表哥,我沒事了!”當彩雲幽幽的話語在我耳邊響起的時候,我笑了。
“和表哥還用說這些嗎?你現在覺得怎麼樣?”
彩雲有些羞澀的放開我,剛強的臉上罕見的出現一抹緋紅,裝做整理髮髻的偏過頭,好半晌才恢復平靜的看着我道:“表哥,我現在感到舒服多了,我想,過些日子我就會習慣的!”
我沒有回答,指着皇袍胸前的龍頭道:“這個算不算神龍吐水?”
彩雲勉強恢復的平靜馬上崩潰了,神色大嗔的說道:“表哥,這種時刻你就不能說點別的,這有什麼大不了的,我賠你一件就是!”
我呵呵笑道:“賠就不用,不過你這次回來,還想再回去嗎?不用勉強的,無論你如何選擇,表哥都會諒解。”
彩雲臉上的笑容收了,驀然了片刻才說道:“我還是要回去,何況我已經從表哥這裡找回了天舞,無論是趙彩雲,還是天舞,她們都不會半途而廢的!”
我憐惜的看着她:“積極進取,這纔是我知道的彩雲,只是好表妹,你的問題解決了,能不能讓表哥解決自己的問題啊?”
看我又指着胸前,彩雲再也忍不住的狠狠的看了我一眼,然後哼了一聲,頭也不回的就跑了出去,只丟下一句:“嚴西將軍我已經帶回來了,表哥看什麼時候有空就召見他吧!還有,我現在回來了,李明全帶來的那些女人,表哥是不是也該有個安排了。”
我苦笑着搖搖頭,本來以爲當了皇帝可以大牌些,可是看到她,還是讓我覺得無奈,爲什麼在她們面前就不能有處理政事的那般果斷。
換好衣服之後,我招呼侍衛都進來,一臉喜悅的修紫暄第一個進來,極快的來到我身邊,語氣輕快的說道:“方纔彩雲公主邀請紫暄去她的彩雲宮敘舊,不知皇上能否允准!”
我立時說道:“下午和明天你不用跟着我了,讓花勝和葵公公過來就行,對了,如果你們要出宮,讓向無雙帶些人跟着,最近京城裡可能有些亂!”
修紫暄淡雅的神情中露出微微的喜悅,輕聲道了謝之後就不再說話。
“現在去文華殿,讓人通知嚴西,朕在那裡見他!另外,讓吳武參謀總長也過來,朕有事要吩咐他!”
話音還在迴響,我已經大步離開這裡,見到彩雲的喜悅也被即將要處理的事情替代。
一身功與利,難得半刻閒,或許就是我現在心情的寫照。
***
中央大街的嶽府中,嶽雨正不住的在屋中踱步,雖然臉上的表情還是很平靜,可是不時看向外面的眼神,還是透露出他此刻焦慮的心情。
楊沃衍自從哪次在兵街和李明全手下的士兵鬧過一回之後,最近這些日子他天天都會去李明全兵營附近徘徊,經常會鬧出一些事情。最讓嶽雨爲難的是,楊沃衍就是不肯將爲什麼如此的原因說出來,總是支支吾吾,問不出個所以然來,找李明全問,反而被他先開口問他,這個人是幹什麼的,爲什麼天天來找他的麻煩,還拜託嶽雨不要再給他添麻煩了。
不知原因下,讓嶽雨想幫忙都沒門路,只好派人跟着他,只要不是什麼傷人害命的事情,憑他驃騎大將軍的面子,別人也不會太難爲楊沃衍就是。
今天同樣如此,一大早,楊沃衍就出門去了,等到中午的時候,管家突然跑來告訴他一個消息,他的大哥,兩個姐姐,連同青龍軍團的雲鋒,孟珙,黃龍軍團的呼延義慶會一起到建康,問他要不要去接他們。
恰好就在這時,李明全派人來通知他,說是楊沃衍和彩雲公主的火鳳衛隊發生衝突,當時身爲衛隊主事人的嚴西不知楊沃衍的來歷,楊沃衍當時也沒有帶他的信物牌,嚴西理所當然的以爲是閒人鬧事,就接受衛隊長的提議,讓人將他抓了起來,準備送到軍法處去處理。
因爲那個時候李明全陪同彩雲一起進宮去了,所以並不知道這個事情,他手下一些人早就看楊沃衍不順眼,有意讓不知情的嚴西整整他,也就沒提醒嚴西。
火鳳衛隊剛安頓沒多久,嚴西就被皇上召見去了,他走時乾脆就沒想起楊沃衍這號人,匆忙就跟隨宮中的護衛離去,等李明全將彩雲送到宮中後回來時,衛隊這邊已經沒了主事人,雖然李明全知道楊沃衍和嶽雨的關係很深,但他卻不能命令彩雲的火鳳衛隊放人,只好一邊讓衛隊長不要難爲他,一邊通知嶽雨,讓他設法。
最初嶽雨想直接過去,可是深思一層卻阻止了他,軍中的主將衛隊和一般的軍隊不同,他們只能聽從直接指揮者的命令,就算你職位在高,也是沒用。他一去,如果火鳳衛隊放人,就會給人仗勢欺人的口實,如果對方不放,那就不光是閒言碎語的問題,弄的不好,引發軍中衝突就有可能。
嶽雨接着想去找嚴西,可是卻被告知嚴西正在和皇上商談山東的局勢,外人不得騷擾,接着他就想拜託宮中的人去找彩雲公主,結果卻得知彩雲公主正在和皇后皇妃她們聚會,還留下話來除非敵人兵臨城下,否則就算皇上來了也不能騷擾她們。
無奈中,嶽雨只好託念雪身邊的一位丫鬟設法將消息送給念雪,然後讓她設法通知彩雲此事,管家就被派去迎接大哥和兩位姐姐回府,此刻嶽雨就正在等這兩邊的消息。
嶽雨來回走了十幾遍之後,突然聽到外面傳來聲響,當看到門房拿着一個紅色的帖子匆忙跑進來,嶽雨的眉頭就皺了起來。
這個時候誰會來?
“啓稟大將軍,餘介,餘大將軍前來拜會大將軍!”雖然同是大將軍,但餘介這個大將軍卻比嶽雨低了兩級,而且餘介還是嶽雨的老部下,他回京後來拜會嶽雨也是應當,只是這個時候卻是太不巧了。
嶽雨拿着拜帖看了看,有些無奈的吩咐道:“大開中門,我親自去迎接餘介將軍!”
嶽雨吩咐完,看了看身上的衣服,搖搖頭,讓人拿來朝服換上,然後才走了出去。
剛出大門,就看到一身儒雅氣息,頗有儒將風範的餘介正一臉笑容站在門外。
“大將軍別來無恙?餘介特來和大將軍敘舊!”
看到餘介穿着軍中便服,嶽雨的神情一動,然後才笑着回道:“餘介將軍什麼時候也學會這套了,裡面請,外面說話不太方便!”
餘介微笑着應允,隨着嶽雨請的手勢進入嶽府,邊走邊看,還不住的點頭,似乎發現了不少有趣的事情,他臉上的笑容一直沒有斷過。
嶽雨知道餘介這個人一向心細如髮,最喜歡從小處研究別人,兩人共事的時候,雙方合作一直非常愉快,也結下很深的戰鬥友誼,對於彼此都很信任。
嶽雨也就沒出聲打攪他,一直等進入客廳,兩人分賓主坐下之後,嶽雨才和聲說道:“餘介將軍一向對建築之學有所研究,不知從我這府邸中看出什麼?”
餘介呵呵笑了起來,搖頭道:“餘介從將軍這裡只看到清廉和簡樸,貴府出了四位將軍,可一路所見,可有一處景物是將軍自己所添置的?”
嶽雨淡然說道:“我兄妹四人,身受皇恩,只當盡力爲皇上,何況府邸只是安身所用,所以我等卻是不太注意這些事情,讓餘介將軍見笑了!”
餘介臉上的笑容一收,正容道:“由小知大,貴府四位將軍一心爲公,誠然不愧爲軍中表率,餘介不如也!”
嶽雨謙虛的搖搖頭:“餘介將軍過獎,昨日將軍才抵京,爲何今日不多歇息一日,以緩旅途勞頓,三日之後就是軍部會議,到時西北的事情還需要將軍發言,以供軍部參考!”
餘介端着茶杯默然下來,手指無意識的鬆開又捏緊,幾次之後才緩緩的開口道:“本來餘介也不想這個時候來打攪將軍的,可是餘介在路途中得知留守在京兆的師夢龍將軍因爲邊境衝突一事而離開長安,如今長安一地,僅有高俊參謀長一人留守,我擔心會出事情,一直心中不安,所以前來和大將軍商議!”
嶽雨的眉頭皺了起來:“高俊參謀長爲人豁達機智,善於處理軍機大事,有他在長安,應該不會出什麼事情纔是。難道你是擔心長空副軍團長?”
餘介放下茶杯,望着嶽雨嚴肅的說道:“大將軍請先恕餘介失禮,當今皇上用將好少而輕老,重用的軍中大將多是年輕一輩,此輩年輕人,進取有餘,沉穩不足,作戰多以詭詐大膽取勝,而且行事之時,只顧一時痛快,多有不顧後果之舉。此話非是意指大將軍不能擔當重任,而是餘介心中一直所想之事。”
嶽雨停了下來,注視了餘介片刻,突然說道:“你的意思我明白,我知道你一直擔心這些年輕將領爲圖建功立業,將將士的身家性命視爲兒戲,只是嶽雨可以保證,這樣的事情絕不會發生在嶽雨身上,至於其他人,嶽雨相信皇上自有打算!”
餘介神情微微變的有些急切:“餘介當然知道大將軍的爲人,可是有些年輕將領卻遠沒有大將軍的穩沉,急功近利,以嗜殺爲樂,以血腥爲功。此次皇上任命長空無忌爲副軍團長之後,我擔心西北的事情可能會越發嚴重,故而有意限制長空無忌。
可是長空無忌此人十分近利,他拿出皇上的密令取信了陸望歸王勝等人,並隱隱使他們相信我有固步自守的意圖,更使得師夢龍將軍對我有所不滿,雖然高俊參謀長一直支持我,但如今紅龍軍團卻不能上下一心,不少重將心急建功,對於我穩守之策多有指責,雖然如今我還能控制大局,但我擔心這次離開長安,恐怕一些將領會被長空無忌鼓動,到時也許會釀成大變。”
對於自己的老部隊,嶽雨同樣很關心,他也十分清楚那些將領的脾氣,特別是那幾個沒仗打就渾身不舒坦的將領,更是知之甚詳。餘介雖然是紅龍軍團中威望僅次於自己的將領,但他一向倡導先穩後進的風格,和自己的用兵主張多有不和之處。
現在自己離開紅龍軍團,那些習慣於自己指揮的將領不太習慣他的指揮也是自然,本來只需要一段時間就過渡,情況就會好轉,可是餘介偏偏和郭風和不來,使得皇上可以名正言順的將長空無忌派了過去。雖然自己和長空無忌接觸不多,可是看了軍部關於他的資料,嶽雨就知道這個人是個膽大包天的主,讓他安分的聽餘介的命令,那恐怕很難。
餘介今天會來見自己,估計也是知道了長空無忌的個性,加上他對年輕將領的擔心,以及對紅龍軍團不安因素的瞭解,知道長空無忌不會放過自己不在的這個機會。
難道他是擔心長空無忌會鬧出什麼不可收拾的大事來嗎?
嶽雨思慮了片刻,才緩緩開口道:“長空無忌是皇上親自任命,任何人都不能更改,他身爲紅龍軍團的副軍團長,有權力在主將不能履行職責之時進行必要的決斷,餘介將軍的擔心雖然有道理,可是我們都必需遵守軍法,此事還請餘介將軍不要再說了!”
餘介的臉上露出意外的表情,欲言又止,最後搖搖頭:“大將軍,非是餘介不知這些,而是餘介以爲,如今西北一動不如一靜,西夏佔據臨鳳兩路已經是事實,強行爭奪,對我們益處並不多,反到會讓我們兵力分散,不能在西北形成威懾之局。此次皇上雖然使得西夏同意歸還鳳翔路,但也只是增加了我軍的負擔而已。
如果我軍此時還有所挑釁,只怕會引得西夏和金國兩方同時反彈,我們到時就會捉襟見肘,陷入兵力不敷使用的局面,更何況,軍部屢次強調要防範蒙古借西北入中原,如果我們的兵力分散,如何能保證有力的抗擊蒙古,事情真的演變到此種局面,到時只怕我軍在西北會被人各個擊破,後果嚴重啊!”
餘介的擔心,嶽雨知道,但他也知道,不放過任何機會,這是皇上一直倡導,雖然有時有些急功近利,但諸多的事實表明,這個主張的確是爲大宋帶來了不少益處,比如這次西夏被迫交還鳳翔路的事情,雖然從軍事角度上來看,宋軍並未得益多少,反到增加了負擔,但如果論及政治影響和民心士氣,這麼做的好處也是顯而易見。
餘介他是一個軍人,從軍事角度考慮問題是很自然的事情,可是皇上卻不同,就算他說的有道理,皇上仍然會堅持自己的主張,特別是皇上現在熱衷於趁火打劫,這個時候說這些,不僅皇上不會聽,就是自己,也覺得餘介考慮問題太過單一,不能做爲西北免戰的理由。
嶽雨沉吟了許久,才斷然說道:“餘介將軍,我知道你對郭風有所成見,但郭風一事是皇上親自定奪,而且從一開始,皇上就令紅龍軍團要盡一切可能的去幫助郭風。就算因爲長空無忌和郭風的關係,而導致紅龍軍團陷入戰鬥,這也並未違背皇上的意思。何況我們這次前來京城主要是參加軍部會議,軍團之事當有各當值副軍團長負責,我們現在就算操心也沒用!”
被嶽雨將話語挑明,餘介終於再無顧忌,直視着嶽雨道:“既然大將軍話說到這個份上,餘介也不得不直說了。郭風這個人心性殘毒,毫無人性,其虐殺俘虜,擅殺百姓多以萬計。據我調查所得,狂風軍所在之處,雖三尺童子也會拿刀殺人而無懼色。
郭風每每親自示範,教導婦孺如何殺人,其冷血之處讓人髮指。這樣的人,若不加以限制,加以時日,只怕天下之人死於其手的將於百萬計,如今餘介已無能力限制於他,如果大將軍也袖手不顧的話,到時紅龍軍團只怕也不能脫身事外,落的千秋罵名,還請大將軍三思!”
望着餘介聲色俱動的表情,嶽雨想拒絕的話一時也開不了口,何況郭風的所做所爲也實在是太不像話,讓自己就算想勸說兩句也開不了口。
就在左右爲難的時候,管家突然連跑帶喊的衝進來:“四將軍,大將軍,二將軍,三將軍都回來了,雲大將軍,孟大將軍,還有呼延將軍也過來看望四將軍了,大將軍讓四將軍快去門口迎接!”
嶽雨一聽,頓時大喜,也顧不得回答餘介,連忙說道:“餘介將軍,難得今日大家碰到一起,你和我同去吧,郭風的事情此時不要再說了!”
餘介無奈的搖搖頭:“多謝大將軍提醒,餘介和大將軍同去就是!”
嶽雨知道他心中還是有所芥蒂,但郭風這件事情,他確實不能多做什麼,所以也只好不言,拉了拉他,兩人一起走了出去。
還未出門,嶽雨就聽到門外傳來一陣喧譁之聲,什麼“參見聖明賢德皇后,雪貴妃!”啊“參見公主!”啊甚至還有“拜見母親!”等等,高低不同的聲音不斷的響起,讓嶽雨和餘介兩人面對而視,同時泛起:今天的嶽府還真是熱鬧!
一出門,果然,皇宮的鳳攆已經來到府門外,皇后,妹妹,還有母親正依次從車上下來,旁邊站立着一位英姿颯爽的女將,不是彩雲公主還有誰?甚至連皇上的貼身侍衛總管修紫暄也站在一旁,含笑看着她們。
大哥,雲鋒,孟珙,呼延義慶幾名大將正恭敬的站在一邊迎駕,大姐和二姐兩人正上前去幫助母親從鳳攆上下來,至於其他那些護衛之流,只能遠遠的站着防護,不敢輕易接近這幫大人物。
嶽雨一現身,第一個發現他的竟然是丘山夢雪,她那特有的高音立時響起:“雨弟出來了,大家快看啊!”
這一聲喊,讓所有人的注意力頓時就轉到他身上去了,一時“見過大將軍!”的招呼聲也響了起來,當看到餘介也在他身後出現時,所有人又是一陣招呼,顯得好不熱鬧。
嶽雨和餘介先按照禮節見過聖明賢德皇后卓妙姿,雪貴妃嶽念雪,彩雲公主趙彩雲之後,才前去拜見嶽老夫人,然後才分別和嶽風,丘山望雪,丘山夢雪,雲鋒,孟珙,呼延義慶幾人打招呼,隨意寒暄了幾句,就招呼他們進府再說話。
當他看到冷清清站到一邊的楊沃衍,馬上就熱情的走了過去,將他分別介紹給大家認識,語氣親熱懇切,並無半分不滿。
看到嶽雨如此推崇這個人,不論是否知道楊沃衍的來歷,在場所有人都對楊沃衍表示禮貌的問候,彩雲還向嶽雨道歉,表示自己此時才知道這個事情,請嶽雨原諒。
嶽雨當然不會計較這個事情,只是此事的當事人是楊沃衍,嶽雨也不好過多包攬,只好拿眼看着楊沃衍,神情一片希望。
一臉感動的楊沃衍沒有讓嶽雨失望,得到他的認錯之後,嶽雨爽快的和彩雲說了幾句,然後一行人按照身份高低,逐一進入嶽府。
落在最後的楊沃衍一進去,和嶽雨說了一聲,就走向後院,嶽雨想了想,就讓管家多注意一下他,但不要管他,如果他出去忘了帶驃騎大將軍的信物牌,就給他送去。
吩咐完此事,嶽雨纔回客廳,去接待意料之外和意外之中的客人。
機緣巧合之下,陸續回建康的各大軍團首要在嶽府首次碰了面,而意外到來的皇后,貴妃更是讓嶽府上下振奮不已,一時之間,嶽府上下忙碌個不停,準備用最好的東西來招待這批尊貴的客人。
只是後來廚房管事卻尷尬的發現,偌大的一個嶽府,竟然沒有多少好東西可以招待他們,岳家四個將軍長久不在府中,嶽雨這個人對生活講究簡樸,所吃所用都是很普通的東西。這些東西不要說拿不出手,就算送上去,也不夠對方吃的,就算對方不一定會吃,但如果數量都不夠,那實在是說不過去。
廚房管事無奈中,只好求助於管家,管家想了想,乾脆臨時派出一部分人去買些東西回來應急,一時之間,嶽府上下跑進跑出,惹的中央大街上多處人家留意,各種傳言很快就在中央大街上的官員中傳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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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華殿中,送走了嚴西之後,我站起身來,隨意活動了兩下筋骨,對着一邊的吳武說道:“你說嚴西是否是真心歸順於朕?”
吳武語氣肯定的說道:“微臣到覺得,嚴西對彩雲公主的敬佩之情的確是出自肺腑,並無半分虛假!至於其是否真心歸順我大宋,聖上到不用過於擔心,微臣可以擔保,有彩雲公主一日,嚴西就會是我大宋的忠臣良將,加以時日,嚴西見識了聖上的手段,相信他將絕無二心。”
我聽的心情大悅,笑着說道:“彩雲德才兼備,文韜武略樣樣精通,嚴西信服於她也是必然之事。這些日子就現在過的舒心些,聽鬼影說,現在山東提起火鳳將軍,無人不服,比朕的字號都管用的多,你說朕是不是可以委任彩雲爲方面大將,並賦予其全權?”
吳武臉色露出猶豫之態,以手撫須,考慮了一會兒才謹慎的說道:“彩雲公主的能力微臣不會懷疑,但是山東一地卻情況特殊,黃河之北有蒙古窺視,山東之西,又有金人大軍虎視,西部又臨大海,無路可退,雖然南部和我兩淮接壤,但兩淮戰亂剛平,實力薄弱,而且不時還有淮河氾濫,損耗我國力。
就是山東之內,益都的**勢力仍然很大,其雖然接受了朝廷的冊封,但這次皇上登基,他也僅僅只派代表來道賀,而且他平素也和彩雲公主等人絕少交往,其居心還難明。此種情勢之下,委任彩雲公主爲方面大將,似乎有些不妥,何況,彩雲公主帳下多有義軍出身的將領,他們對我大宋是否心服還很難說。微臣到以爲,如今最好還是讓彩雲公主穩定山東局勢,先收服**,再論其他!”
我看了他兩眼,搖搖頭道:“你說的雖然是事實,但如今情況卻有所不同,京兆和山東,猶如我大宋插足中原的左膀右臂,要想完全發揮其作用,最佳莫過於委任合適將領經營,況且戰機一現即過,如果事事都要報請於朕,勢必要延誤戰機,而且這也是朕以前就設想過的戰略,
只是山東的局勢比朕當初預計的要好,所以此事也就延誤下來。至於山東的內憂外患,彩雲足有能力應付,你的擔心朕也清楚,但朕既然可以放心他們,你也不用太過疑慮。這樣,你將此事也規劃到我軍總戰略之中,然後在軍部會議上宣佈,通報於衆位將領知曉!”
吳武有些無奈的看了看我,然後低頭應是。
我見事情說完,高興的一擺手:“好了,今天就說到這裡,三天後的軍部會議你要準備好,索無常昨天傳回信息,他最遲會在後天回來,聽說他這次收穫很豐富,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吳武恍然大悟的看着我:“原來殿下選在今日對付那些文官,原來是因爲此事,微臣佩服!”
提起此事,我收起笑容,冷冷的說道:“雖然是聲東擊西,但文官這邊的情況比軍中的情況還要嚴重的多,這次算是便宜了他們!”
吳武見我神色不快,不敢再多問,說了一聲就告辭出去,我又批閱了幾份奏摺之後,才站起身來,準備去找彩雲她們。
剛到眠月宮,竹和小筠就告訴我,念雪接到消息,說是嶽風他們今日回來,嶽老夫人想回去看看他們,所以姿兒,彩雲,念雪她們都陪嶽老夫人出宮去了,小筠還對我提起,嶽雨府上的一人好像和彩雲有所誤會,弄的彩雲還訓斥了她的衛隊長,並帶着那人去登門道歉去了。
聽到這個消息,我無奈的苦笑幾句,然後讓竹給我放水,準備洗完澡再過去看看。
正當我萬分寫意的躺在水池中假寐時,司馬風和梅兩人卻風風火火的進宮,然後直嚷要見我,說是有重大事情發生。
暗歎一聲命苦,沒等竹說完,我就萬分不情願的走出水池,換了一件常服之後去見他們。
等我在一座涼亭內看到他們兩人時,不等他們行禮,我就沒好氣的說道:“發生了什麼事情,這麼急着要見朕?”
“回稟皇上!”司馬風首先回答道,“微臣在處理蔡元定一案時,突然聞得建康官員在議論岳家軟禁皇后貴妃一事,並且還有官員說,皇上賜婚岳家兄弟,但嶽雨不識好歹,想拒絕皇上,並以皇后皇妃爲要挾,使皇上不能對其用強,另外還有傳言,說是岳家想反,故聯絡回京的各大軍團長,準備立時起事,而且嶽府之人如今正在建康聯絡各軍團長帶回京的部隊,準備裡應外合,一舉攻陷建康!微臣覺得事情緊急,所以……”
“夠了,這種無稽的話你也相信?司馬風,你是不是嫌朕的事情還不夠多啊?就算別人不相信嶽雨,難道你也懷疑嶽雨嗎?”我打斷司馬風,十分不高興的看着他。
“司馬總理說的還是輕的,皇上不知道,現在建康街頭巷尾的傳言滿天飛,各種流言已經傳遍建康,無論路人還是官員,無不知道嶽雨欲反的事情,相信要不了多久,皇上這邊來報信的官員會成堆!”梅目光清冷的看着我,語氣顯得頗爲冷靜。
我微微一怔,隨口說道:“有這麼嚴重?皇后和貴妃不過是陪嶽老夫人回家去看看嶽風和丘山兩姐妹,就算同去的彩雲和嶽雨有什麼誤會,但嶽雨定然不會計較,萬萬不會將事情引到不能收拾的局面上去,你們是不是鬧出什麼誤會?還是另外有人在造謠生事?”
司馬風頓了頓才說道:“微臣到覺得是有人在造謠生事,皇上今日怒斬蔡元定,已經使的不少官員心生動搖,相信是有人不願意看到皇上的心願達成,故而才弄出此等謠言,不過此謠言也確實有可信之處。微臣瞭解,紅龍軍團的餘介,青龍軍團的雲鋒,孟珙,還有黃龍軍團的呼延義慶,這幾人現在也在嶽府之中,而且嶽府中的不少下人現在就在建康滿處購買一些食宿之物。微臣認爲,是有心懷不軌之徒看到此事,認爲有機可乘,故而大量散佈謠言。妄想瞞天過海,隱藏其自身不軌的意圖,然後藉機謀利!”
梅補充說道:“嶽雨拒絕皇上賜婚一事,知道的人並不多,可是現在卻變成街頭巷尾都知道的事情,由此可以推斷,這次散佈謠言的人定然和朝廷有所牽連,甚至有敵國之人蔘與也很難說!”
我此時只覺得啼笑皆非:“一次簡單的聚會也會被人說成這個樣子,看來那些隱藏在暗處的敵人真是無所不用其極,稍微一有機會就蹦出來了,這樣也好,是非黑白這次看的更清楚了。司馬風,你馬上回去安撫官員,讓他們不要聽信謠言。梅,你立即拿朕的聖旨去嶽府,讓回京的各大軍團長暫時居於嶽府,責令岳雨款待,所需費用由軍部承擔,另外帶朕的儀仗去,宣讀的時候要隆重,要讓所有人都看見!”
司馬風和梅馬上領旨,他們兩人剛走,葉謙文貴喬行簡等衆位大臣也心急火燎的跑來見我,剛一見面,葉謙就語氣惶急的說道:“微臣見過皇上,微臣今日有事去城外,卻無意中看到青龍軍團回京的隊伍正在整頓軍械,而且還有不少隊伍全副武裝的開赴建康城外的山地,微臣覺得事情蹊蹺,就回城想打聽今日軍部是否準備演習,可是一回來卻聽到驃騎大將軍嶽雨召集衆軍團長準備造反一事,微臣兩相一對照,覺得事情古怪,故而前來稟報皇上!”
我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然後看向文貴喬行簡:“你們的來意也是如此嗎?”
文貴和喬行簡互相看了一眼,然後一起搖頭道:“微臣認爲建康之內有一些心懷不軌之徒,他們唯恐天下不亂,故而一有機會就造謠生事,微臣幾人以爲,應當立時在全城搜捕散佈謠言之人,殺一儆百!”
再看了其他幾位面懷疑慮的大臣,我頓時心中有數,故意輕鬆的說道:“就是此事啊,朕已經知道了,青龍軍團回京部隊不下武裝,主要是讓他們去學習如今在黃龍軍團推行的步兵陣法,至於讓各大軍團長到嶽府是朕的意思,至於謠言嘛。這些日子建康的謠言還少嗎?你們不用擔心,朕心中知道該如何做!說說吧,你們都聽到什麼,朕很想知道!”
看到我不以爲然的樣子,這些大臣的情緒馬上就穩定下來,開始就各自聽到的事情說起來,真是五花八門,什麼都有,但最讓人難於反駁的還是嶽雨拒絕我的賜婚,一說是我要罷免嶽雨,各大軍團長聯名保奏嶽雨,二說是嶽雨聯合各大軍團長,準備威逼於我,使我撤消婚約。
這兩條,從表面上看確實非常有可能,由此可見,散佈謠言的人,最主要的目的還是散佈這條謠言,至於其他的,只是讓這條謠言更使人相信的煙幕,只是他們散佈這樣不痛不癢的謠言到底是什麼目的?這些人不會天真到以爲這樣我就會懷疑嶽雨吧?
想了想,覺得還是沒有答案,也就沒再多想,轉而對面前的這些官員道:“你們說的朕都知道了,現在不用多考慮這些,做好自己的事情,謠言止於智者,你們都是朕信賴的朝廷重臣,怎麼能和一般市井小民一樣,一遇到事情就慌亂了?朕絕對相信嶽雨,你們如果誰對嶽雨有懷疑,可以自己去嶽府看看,到時你們就知道朕說的是真是假了!”
這些官員有些不好意思的點點頭,然後才一起告辭離去,接着又有一些大臣陸續到來,最後弄的我煩不勝煩,乾脆就讓愛亞絲去應對他們,自己回到御書房,準備寫一封信給嶽雨。
還沒有寫完,菊又匆忙的跑了找我,拿着一份密件說道:“郭風送來一份絕密信件,只有皇上能過目!”
我放下筆,接過信奇怪的看了兩眼,然後撕開火漆口,抽出二張什麼字都沒有白紙。
菊此時已經端來一盆顯影水,我將白紙放到水中,很快白紙上就有字跡出現,是用密碼寫成的,我讓菊記下,然後接過寫好的密碼紙看了一遍,然後放下,在屋中走了幾步。
“你說我們現在控制西北是好還是壞?”
菊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我:“皇上不是一向講究不放過任何機會,如果有機會控制西北,當然是好事!”
我無意識的點點頭,左右權衡一遍,一拍手掌,毅然的說道:“那好,就將西夏定爲首要對付目標,準備紙筆!”
迅速的寫好回覆之後,我讓菊用最快的速度送給郭風,接着又將給嶽雨的信寫好,讓武天啓親自送到他手上。
晚上,我親臨嶽府,並在嶽府舉行了盛大的晚宴,建康三分之一的文臣武將都有出席,在席上,我親自宣佈了嶽風和雲綠的婚事,並言明等嶽雨找到良配,然後再行婚配。
當天我沒有回皇宮,就留宿在嶽府,一直到第二天我才離去,而餘介也在這個時候送呈了一份關於郭風在西北的行爲奏摺。
我在回皇宮的車上翻看了幾遍之後,拿起筆批覆:此事不必再議,軍中並無郭風此人,西北匪盜,不在朕的管轄之內,一切按朕的既定方針處理!
事後,我聽說餘介在接到我的回覆之後竟然痛哭失聲,還在家中擺起香案,對着北方拜祭三次,然後一直閉門謝客不出。
三日之後,軍部會議在論武殿中舉行,出席的包括軍部各部負責人,黃龍軍團嶽風,紅龍軍團的餘介,青龍軍團的雲鋒,驃騎大將軍嶽雨,特別任命的火鳳大將軍彩雲以及被允許出席的總理大臣司馬風,其中,除了我和軍部負責人有表決權外,其餘將領和總理大臣都有絕對錶述權,可以在會上自由闡述自己的觀點,但不得拒絕執行軍部會議決議。
而在召開會議的前一刻,我得到了從西夏傳回來的情報,爲了證實這個情報的真實,我在首次召開的軍部會議上遲到了一個時辰。
就是這一個時辰,決定了兩個王國的興衰!
***
郭風淡然自若的站立在寨牆之上,神情一片冷漠的看着寨牆之外的敵人。
敵人的大軍從四面八方壓了過來,密密麻麻,不下三四萬人,中軍中熟悉的軍旗樣式表明這次來的就是自己的老對手馬肩龍,只是此刻,攻守之勢易位,原本的獵狼成了甕中之鱉,原來的獵物成了打狼的獵人,一切都被顛倒過來。
此時郭風這邊的情況頗不樂觀,在和長空無忌說定計劃之後,夏平就被派去指揮和金人作戰的兩萬人,而郭風就留在山寨等候消息。只是沒想到,二天之後,西夏人如同從天上掉下來一樣,突然就出現在狂風軍的據點,一連攻佔了兩座防備空虛的分寨之後,數萬大軍進逼到狂風軍的總寨。
而此刻,郭風手裡的可用之兵基本上都被派出去,就算沒有被西夏人攻佔的分寨也是僅能自保,分不出兵力來增援總寨,而馬肩龍此次顯然是志在必得,初步估計,他動用的兵力已經達到六萬的規模,基本上是西夏在臨鳳兩路的軍力總和,由此可見,他不滅郭風是不會罷休的。
看到郭風漠然無語的樣子,一名副將小心的走了過來,語氣擔憂的說道:“風將軍,我清點過了,寨中除了留守大寨的兩千人外,只有將軍的三千親衛可用,可用兵力只有五千,守城之物除了滅火用的土沙還算充實外,箭石火油等物都不足。”
另外一名參謀模樣的將領也適時開口道:“屬下已經按照將軍的吩咐將信送了出去,估計只要我們能堅持兩天,夏平參謀長就可以帶人回來增援!”
郭風淡淡看了他們兩眼,突然問道:“敵人爲什麼可以到這裡?”
此話問的衆位將領面面相覷,不知郭風的心意爲何,良久纔有一名將領大着膽子說道:“末將認爲,西夏人這次是借交還鳳翔路於宋國爲藉口,將部隊撤出,然後趁我們兵力分散,大意疏忽之時前來進犯,我軍不察,故而讓其深入至此!”
郭風淡然掃了他幾眼,未置可否,一轉身,輕描淡寫的說道:“敵人馬上要進攻了,你們都回去,聽總樓號令行事。姚瓊枝,你去通知山寨之中的婦孺,告訴她們,敵人如果攻進山寨,她們無一人能倖免,要想活命就自己來爭取!”
遠遠站在一旁的姚瓊枝聽的心頭髮愣,好一會兒才明白過來的應了聲“是”轉身離開去宣佈命令。
郭風說完,再也沒有看山寨外的敵軍一眼,轉身走入發號施令的總樓,完全視山寨外的敵人若無物。
主帥的鎮定很快就感染了其他將領,面對優勢的敵人也不在那麼害怕驚慌,轉身就奔赴各自的崗位,準備迎戰敵人。
一進總樓,郭風就馬上換了一套作戰時穿的普通甲衣,然後對總樓中的一位正在看戰地圖的老人說道:“你留在這裡!”
老人擡起頭,面上也無明顯的表情,淡然的點點頭後又低頭去看戰地圖。
郭風也沒有管他,將衣服換後之後,拿起佩刀就又走了出去,不過此時他的頭臉已經被一幅特製的頭盔給遮掩的嚴實,一般的人絕難認出是他。
來到寨門處,這裡已經有上千相同裝束的部隊在侯命,郭風手一揮,大聲說道:“開門!”
沉重的寨門發出難聽的叫聲,城外正在準備進攻器械的西夏兵剛發現這個變故的時候,山寨中已經狂風般的衝出一羣人,手中的鋼刀正發出一閃一閃的寒光,不少西夏人下意識的就閉了一下眼睛。
“殺!”一聲驚天動地的巨吼,這批頭戴遮臉頭盔,手拿加長鋼刀的士兵突然發出齊聲吶喊,雖然只有千人,但卻如同千軍萬馬一般,讓人生出不能抵抗之心,端的是氣勢如虹,威猛若獅!
在自己佔了如此大的優勢下,如何也沒想到對方竟然還敢出擊,在西夏兵的愣神中,這羣人衝入了他們之中,手中的鋼刀毫不客氣的就向他們的要害招呼,一時之間慘叫不絕,並無多少防備的西夏人被殺的人仰馬翻,亂做一團,不少攻城器械也被焚燬。
一些勇悍的西夏兵奮起抵抗,但卻悲哀的發現,對方的戰甲竟然出奇的堅韌,慣用的長矛竟然刺不穿,猶如刺入木頭一般,入甲既止,根本不能造成致命的傷害。
最爲要命的是,此時站在最前列的多是一些準備進攻器械的工程兵,那些悍勇敢戰之軍全都還在後面準備,這些本來就沒多少戰力的士兵碰上這羣虎狼之獅,更是被殺的東逃西躲,狼狽不堪,一些人甚至不顧一切的向自己主陣奔去,還連帶衝散了前來幫助他們的隊伍,使得情況越發混亂。
山寨之上的戰士看到己方如此神勇,無不吶喊助威,還不時射出標槍般的勁箭射殺敵人,更添己方的聲威,弄的西夏兵膽顫心寒,顧此失彼。
郭風一馬當先,目光之中無悲無怒,手中的鋼刀不時變化成一道道劃空的驚電,在敵人目眩神移,應接不暇之時取走對方的性命,所過之處,敵人紛紛濺血倒地,不少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看到他如此厲害,不少西夏兵下意識的就想躲開他,紛紛轉身向別處而去,此舉也更增郭風的威勢,一時之間手下竟無一合之將,敵人已成潰不成軍之勢。
“諸軍聽令,有殺敵一人者,賞黃金百兩,有敢於後退者,立斬!”就在西夏兵的前隊出現混亂之局時,一道中氣充沛的聲音在戰場上空迴盪開來,鏗鏘有力無比,奇蹟般的穩定住有些潰散的西夏軍心。
“馬肩龍果然到了!”郭風一手砍掉一個西夏兵的腦袋,然後擡起頭看了看,發現西夏人原本在後面的中軍大旗已經在開始前移了。
這次來的西夏兵並非弱者,此次能佔上風主要是出其不意,如果對方的主力圍了上來,後果就難料了。
沒有任何猶豫,郭風當機立斷的下了回寨的命令,此時他們佔據着上風,要走就走,數量比之多了數倍的西夏兵竟然毫無辦法,等西夏主力趕過來的時候,對方已經進入山寨之內,迎接西夏人的只有牆頭上狂瀉下來的矢石弓弩,粉碎了他們妄想尾隨入城的打算。
馬肩龍見狀,馬上將部隊召回,然後一邊派兵保護工程部隊,一邊讓手下的士兵加緊修復攻城器械,準備再次進攻。
狂風軍總寨中的將士,甚至老幼婦孺都因爲這次突擊得勝而士氣高漲,原本因敵人勢大而有些彷徨的心也堅定起來,對於郭風的信心也再次回到身上,加上知道山寨被攻破後的後果,所有人無不下了拼死一戰的決心,山寨之中一切能夠利用的東西都被拿了出來。
女人拿出菜刀,老人拿着鋤頭釘耙,甚至連小孩都拿出自己的玩具——一把把縮小打造的戰刀,還很熟練的在磨刀石上打磨着,看他們的樣子就知道他們對這種活計已經很熟悉了。
因爲種種巧合和長期的有我攻敵,無敵攻我的大意,郭風終於面臨了此生再一次的浴血苦戰。
***
清晨,夜間升起的薄霧開始緩慢的消退,天地之間一片霧濛濛的,如紗似綢的籠罩在四野,一切景物都蒙朧起來,看不真切,也看不明白,清新涼爽的空氣讓人只覺肺腑爲之一清,不由自主的就想深深呼吸幾口,然後坐到一旁,靜靜的觀賞霧氣慢慢消散,大地重歸清明的美景。
那是多麼愜意,多麼讓人嚮往的事情。
很可惜,此時行走在薄霧之中的西夏騎兵卻沒有這份悠閒,負責完成武雲公主命令的木茜也無這樣的閒情,帶着西夏在臨鳳兩路的所有家當,任誰也不敢掉以輕心。
爲了完成這次物資轉移,木茜甚至將馬肩龍放在秦州的五千騎兵也調來護送,加上其他運送物資的士兵民夫,整個隊伍足有數萬人,如果不是馬肩龍將其他軍力調走,此次運送隊伍將會更龐大。
但此刻,木茜卻覺得不動用馬肩龍的其他兵力是明智的選擇,如果不得到馬肩龍攻入狂風軍據點的消息,也無法安心將這麼多的物資弄走,這些可是關係到西夏對抗蒙古的根本。
西夏再也經受不起阿沙漢的事情重演了。
想起公主臨走前的交代,木茜的心中就覺得沉甸甸,眼前讓常人覺得美麗的薄霧,在她看來卻充滿危險和殺機,不能肯定薄霧後面是否隱藏着敵人,所以她只好提高警惕,派出部隊不斷的打探前進,不敢掉以輕心。
也許是怕什麼就來什麼,就在木茜提心吊膽不已的時候,開路的一隊西夏騎兵突然發現前方出現人影,立時停住,對方好像也發現了他們,也沒再過來。
雙方僵持了片刻,對方突然大聲喊道:“臨鳳合歸!”
西夏騎兵一聽,知道這是喊信號來確定敵友,雖然不能斷定對方是什麼人,但可以肯定不是自己這邊的人,但也不能就此確定他們是敵人。
想了想,帶頭的騎兵隊長答道:“來人是誰?給我過來!”這一嗓子極爲雄壯,遠近可聞。
對方明顯亂了一下,然後猛然就往後面跑,西夏兵見此,再無顧慮,派一人去後面通報情況後,大喝一聲就迅猛出擊,閃着寒光的戰刀和尖銳的長矛破開晨霧,向着來人逃跑的方向奔去。
對方跑的雖然很快,但畢竟不能和戰馬相比,很快,這些西夏騎兵就看到前方有三四人正在狂奔,不久,除了一個跑的特別快的外,其餘三人都被西夏騎兵給圍住。
雙方還未答話,對方就突然射出一箭,一名西夏騎兵閃躲不及,當場掉下馬來,被圍住的一人馬上借勢騎上他的戰馬,其餘兩人此時也亮出短刀,對着其餘西夏騎兵一陣狂砍,完全不顧及自己的生死,也讓驚怒交集的西夏騎兵一時不能阻止對方的搶馬行動。
這兩人雖然勇敢,但畢竟西夏兵人多,反應過來的西夏兵很快就將這兩人殺死,看了看已經騎馬遠去的對方同伴,大吼一聲,然後策馬追去,誓要把這幾個可惡的敵人殺死。
你追我趕之下,雙方很快就消失在晨霧之中,當後方的木茜知道前方有變時,已經和探路的西夏騎兵失去聯繫。
木茜沒有過多的考慮,馬上就派出一千人去接應,並且讓部隊做好戰鬥的準備。
接應的一千騎兵很快就再次發現了敵人,數量大約有上百人,他們呼嘯一聲的衝了上去,問都沒問的就對他們一陣狂殺,當場殺死了對方四五十人,但這些人也極爲狂悍,拿出一把把加長鋼刀和鐵矛圍成一個圓圈抵抗,不時從圓圈中還會射出細小的箭矢,中者無不倒地。
帶頭的西夏將領看到這個,突然想到一事,面色不禁大變道:“你們是宋軍?”
“他媽的,你們這幫西夏蠻子殺了我們這麼多人還不知我們是誰嗎?兄弟們,給我扔!”
對方的話音還在空氣中迴響,一大片黑糊糊的東西就扔了過來,頓時激烈的爆炸聲響徹雲空,大片的西夏騎兵倒地,原本嚴密的陣型出現了空隙,抓住這個機會,這羣宋軍馬上變換陣型逃跑,借西夏兵暫時的混亂逃出重圍。
雖然知道了對方的身份,但此時卻騎虎難下,讓這羣宋軍跑了,天知道會惹來什麼麻煩,何況爲什麼會有宋軍出現在這裡,也很是讓人費猜疑。不論如何想,這羣宋軍都是不能放過。
打定主意之後,帶隊的西夏將領慣性的下令追擊,上千騎兵戰刀出鞘,踏着宋軍敗退的道路乘勝追擊,務必要全殲這支宋軍小隊。
就在西夏騎兵全力奔馳的時候,晨霧中響起了一陣鼓聲,鋪天蓋地的箭雨從四面八方射來,猶如一張從天而降的大網,將這羣西夏騎兵包在裡面。無數影影綽綽的人影在薄霧中現身,不住的變換着陣型,保持着箭雨不間斷,準確的落在西夏騎兵身上,精準無比,成批成批的西夏騎兵連人帶馬的倒在路上。
帶隊的西夏將領看到這個,面色變的慘白無比,這麼密集的箭雨絕對不是上百個人可以做到的,至少需要二千到三千人輪換射擊,換句話說,這次碰上的根本不是宋軍的小部隊,而是一支不知爲了什麼目的而出現在這裡的宋軍大隊。
還沒等這名將領想明白對方的目的,至少就有三分之二的西夏騎兵喪命在對方的包圍射殺中,在告急的牛角號中,剩餘的西夏騎兵剛想聚攏抗敵,無數手拿鋼刀連環弩的宋兵已經從四面圍了上來。
嫺熟無比的穿插進他們的隊伍,借用連環弩和手榴彈,猶如一支直刺的利劍,西夏騎兵聚攏的陣型很快就被刺穿,一一被分割,然後被對方以局部的絕對優勢吞掉,猶如拿刀割肉,將這羣西夏騎兵一塊塊的割了下來,其戰術之嫺熟,其戰鬥之決心,其作戰之勇悍,無不表明對方是支精銳部隊,並非一般的部隊。
僅僅一刻之後,這支上前冒進的西夏騎兵就被對方給吞掉,帶隊的西夏將領看出對方想活捉他的企圖後,毫不遲疑的舉刀自刎而死,告急的牛角號聲此時也已停下,猶如一個高音突然中斷,讓人驚歎莫名。
後隊之中的木茜也聽到了告急的牛角號聲,但她沒有采納部將的提議去增援前鋒,而是採取了就地固守,派人去探明情況。
可是情況卻再一次出乎了她的意料,正當西夏兵剛將部隊收攏,準備擇地固守的時刻,猶如從天而降,一聲聲巨大的聲響在這個時候響了起來,無數帶着熱氣的鐵球從天空中狠狠的落下,猶如一道道催命符在西夏人中散了開來,在沸騰的氣浪中,無數的人或物都被輕而易舉的拋到空中,然後掉下來,或死或散,原本還算整齊的隊伍頓時亂成一片。
還沒等西夏人弄清楚這些東西是從那裡來的,數也數不清的敵人從大道兩邊的平原上衝了出來,他們穿的衣服非常奇怪,花花綠綠的,甚至不少人還披着野花雜草,雖然看上去很可笑,但他們手上的鋼刀盾牌,不斷髮射過來勁弩強弓卻讓人半點也笑不起來。
這些人一接近,就分成一隊隊,有人專門管防護,有人專門管刺殺,還有人負責射殺對方,五人爲一個小單位,五十人爲一個大單位,猶如一個個周圍都插滿鋼刀的盾牌在滾動,成羣成羣的西夏騎兵如同草芥一樣的被收割掉,半點騎兵的威風都發不出來。
“是宋軍,趙昀,你果然毫無信義!”木茜聲嘶力竭的喊着,心中充滿了悔恨,騎兵本來就是應該奔馳在外,以高機動性消滅敵人,自己讓他們就地固守,猶如讓他們綁了手腳和別人打,從一開始就註定要輸,何況對方更是一支殺人不眨眼的百戰之軍。
此戰的結局根本就毫無懸念!
就在木茜心中充滿絕望,下令死戰的時刻,陸望歸卻痛快淋漓的在敵陣中衝殺,手中的鐵槍橫掃直刺,凡是在他攻擊範圍內的敵人,無不當場斃命,沒有半分容情。
對他來說,任何侵犯神州故地的敵人都該殺,他不是那種可以看着敵人囂張而無動於衷的將領,而且他打仗的時候用手多過用腦。也就是因爲這種性格,他雖然很早就追隨趙昀,可是卻始終沒有被委任重任,而許多原來還要向他請教戰場搏殺技巧的年輕人,如今已經出任軍中大將,比如他現在的上司長空無忌就是其中的一人。
在他因強烈求戰而被趙昀從黃龍軍團調到紅龍軍團後,他也未改變初衷,嶽雨也因爲他的身份特殊以及實際能力,將他委任爲紅龍軍團特戰隊的統領,率領着紅龍軍團最精銳的部隊。職位雖然不高,但在紅龍軍團中的地位卻不低。
對於這些,他並不在意,他所在意的是,對方能不能讓他完成收復故土的心願,能不能讓他驅逐這些強佔神州河山的敵人,無論是金人,還是西夏,甚至蒙古,只要他們窺視我神州山河,就是他陸望歸的敵人,不死不休的敵人。
所以當主張固守的餘介接任紅龍軍團後,他和餘介發生過多次衝突,以他連趙昀都敢頂撞的性格,當然不會怕了餘介,兩人也因爲這樣,鬧出了許多的不愉快,最後他乾脆離開長安,來到乾州的特戰訓練營中訓練部隊。一直到長空無忌也來到這裡,他的生活才又起了變化。
比如長空無忌這次襲擊西夏的行動,就是在他的支持下才得以實現。按照長空無忌本來的打算,他們是打算突襲秦州的西夏騎兵,消滅這支可以影響戰局的西夏戰力後再進入臨洮路驅逐西夏人。
可是昨夜他們按照作戰計劃,剛秘密從山中出來準備潛入秦州的時候,就發現了木茜運送物資的隊伍,雖然搞不懂這些西夏人是做什麼的,可是看他們大車小車的這麼多就知道準不是好事。長空無忌當即下令改變作戰目標,將這些西夏人作爲首要目標。
當時因爲發現這些西夏人擁有數量不少的騎兵,不適宜硬拼,陸望歸就帶人連夜在道路兩邊埋伏,今日一早,這羣西夏人就進入了他們的攻擊範圍,原本打算在他們大部進入之後再攻擊,可是不知這羣西夏人發現了什麼,先是全軍警戒,接着前方又傳來喊殺聲。
等陸望歸和長空無忌弄清楚西夏人的前頭又跑出一支宋軍之後,長空無忌馬上就去探明這支宋軍的詳細,而陸望歸就趁對方軍心浮動,指揮者犯下騎兵大忌的時刻發動了襲擊,一舉奠定了整個戰局。
陸望歸將兩個阻攔他的西夏騎兵刺下馬來,翻身上了其中一匹,強行壓服它的反抗之後,轉而策馬去追殺敵人,與此同時,許多的宋軍也有樣學樣,紛紛在戰友的掩護下奪得馬匹,不久就形成步騎共同進擊的局面,殺的西夏人是人仰馬翻,伏屍遍野,不少負責運送物資的士兵和民夫連反抗的意志都沒有就跪地投降,成片成片的跪俯在地上,對於帶隊軍官的打罵威脅置若罔聞,他們現在像是失去信心的喪家之犬多過他們對於自己是戰士的自覺。
就在陸望歸殺的痛快的時刻,一隊從側翼衝過來的西夏騎兵阻攔住了他,連問話的興趣都沒有,陸望歸看準一個空隙,長槍一挑,一名敵人胸口洞穿,仰面而倒。
半分都沒停留,陸望歸就展開槍法,兇猛無比的衝進這支還敢抵抗的西夏騎兵中,橫掃直刺,一連數人中槍而亡,他身後的戰士也無愧精銳中的精銳,毫不遲疑,氣勢如虹的緊緊跟隨他衝進敵人隊形中,激烈的拼殺就此展開,鮮血飛濺中,大批大批的戰士倒了下去,許多失去主人的戰馬四處亂跑,使得紛亂的戰場越發混亂起來。
木茜側身躲過一名宋軍騎兵的攻擊,然後長劍直刺入對方的戰馬中,在對方戰馬負痛亂跳的時刻,一劍刺入對方的下腹,手一抖,這名宋軍戰士就在鮮血狂濺中倒了下來。
木茜憑藉着自身卓越的武功,一連斬殺了三名宋軍騎兵,可是這卻對整個戰局毫無作用,反到讓跟隨而來的宋軍步兵發現了她的利害,擺出五人隊型,將她團團圍住,使她每一刻都要面對三個方向的死亡威脅,沒多久,她就多處受傷,危在旦夕。
十多個不知從什麼地方跑來的西夏騎兵也注意到他們的指揮者在這裡,一聲狂喊,對着包圍木茜的宋軍發起了死命的攻擊,使得這支宋軍只得暫時放過木茜,面對這羣騎兵的衝擊。
木茜藉着這個短暫的機會,一腳輕點在對方的盾牌上,身子騰空而起,正要躍出對方的包圍時,無數細小的弩箭飛了上來,根本避無可避,一連中了三支,悶哼一聲,如同受傷的飛鳥,沉重的向下掉去。
堪堪落地之時,木茜勉強擺了擺手,手中的長劍先落地,嘣的一聲,承受不住重壓的長劍斷成兩截,借斷劍傳回的力道,木茜勉強的站穩身子,渾身是血,極爲嚇人。
幾名宋軍一見,馬上亮出鋼刀衝了過來,準備把她分屍。
“木侍衛,快走!”兩名西夏騎兵牽來一匹無主戰馬提前一步趕到,其中一人將木茜從地上抓到馬背上,另外一人返身去迎戰敵人,在木茜已經開始模糊的視野中,只看到這個返身阻攔敵人的士兵被對方一名將領挑在長槍上,然後猶如一塊破布的被扔到半空中,鮮血在空中劃出一道燦爛的軌跡。
這是木茜眼中最後的印象,但她此時什麼都做不了,對方弩箭上的麻藥已經開始發作,她感到眼皮很重很重,猶如陷入最深沉的惡夢中,無論她如何努力,就是不能睜開眼睛,只能任憑那可怕的惡夢將自己包圍,吞噬,半點辦法都沒有。
看了看那幾個逃跑的西夏兵,陸望歸將目光收了回來,一個女人而已,沒什麼了不起的。
隨意掃了戰場一眼,發現此刻戰場之上不知什麼時候又多了一支宋軍隊伍,人數足有上萬人,此時正從四面八方的衝殺過來,徹底的完結這羣西夏人妄想突圍的打算。
“老陸,我說這次你怎麼這麼不夠意思?一個人跑來這裡打西夏人,也不通知兄弟一聲,真是不夠意思!”
聽到這個聲音,陸望歸馬上明白那支突然出現的宋軍隊伍是怎麼回事,轉過馬頭,看着正在接近自己的幾名宋軍騎兵。
爲首一人正是長空無忌,他身後那人就是自己熟悉的不能在熟悉,紅龍軍團的老搭檔,掌管突擊部隊的萬人長王勝。
看到他,陸望歸剛毅的臉上露出非常意外的疑惑:“你是如何到這裡的?”
說話間,幾人已經走到一起,王勝似乎還想再說什麼,長空無忌已經開口道:“王勝萬人長按照我的命令在前方阻擊敵人,任務圓滿完成!”
聽到長空無忌這麼說,王勝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看陸望歸,然後無奈的一笑,搖搖頭,竟然沒有再去找陸望歸的麻煩。
搭檔了這麼久,陸望歸還不明白怎麼回事就真是白混了,這次王勝十有**是看到自己不在之後,也偷偷的將部隊拉了出來,雖然不知他是憑什麼斷定自己的去向的,不過剛纔他和西夏人那場戰鬥明顯是一場遭遇戰,很顯然,這個傢伙是跟隨着自己的進軍路線而來,但在半路上走岔了,此時纔到達這裡。
如此妄爲,的確是膽大包天。
看到陸望歸沉默不語,長空無忌再次說道:“陸千人長不要擔心,一切事情自有我承擔,如今我們既然來了這裡,再想回頭已經是不能了,多想無益!”
陸望歸有些感激的看了長空無忌一眼,知道他這是表態會幫王勝承擔責任。
但他一慣不習慣表達自己的感情,並沒有多說什麼,策馬走近王勝,沉聲說道:“還是老規矩,我負責掃清障礙,你負責攻堅!”
原本還在擔心他怪責的王勝馬上露出笑容,大聲說道:“沒問題,這次我們哥倆合作,還不把這些西夏人打的落花流水!”
看到他們的樣子,站在一邊的長空無忌也笑了,意外得到這支生力軍,勝算又增加了不少。
只是眼前這支西夏軍到底是幹什麼的?這場戰鬥稀裡糊塗的就這樣贏了,對於自己的計劃也不知是好還是壞?
此刻宋軍的兩支隊伍已經會師,都是經常合作的部隊,也沒多交代什麼,清理戰場的清理戰場,負責俘虜的負責俘虜,合作的非常順利。
***
建康皇宮,大宋軍部所在的論武殿!
橢圓形的環行會議桌後襬放着一張張酸棗木的靠背椅,弧形結構,鋪有柔軟的坐墊,寬大舒適,坐在上面全身上下的着力點都被椅子巧妙的將力度托住,非常舒服。
軍部各部負責人坐在左邊,軍團負責人坐在右邊,司馬風坐在下首位置,他的對面就是皇上坐的地方,每個人面前都有厚厚的一疊文件,此時雙方都在仔細的看着文件內容,整個大殿中只聽的到翻動書頁的聲音和時緩時急的呼吸聲。
“皇上駕到!”突然一聲喊驚動了在座的諸人,互相探詢的看了一眼,然後一起站立起來迎接大宋的最高統治者。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衆將平身,朕有事,所以來晚了,大家都坐下!”
聽到我這麼說,所有人又坐回原位,不過他們的目光大多放在隨我一同進來的鬼影身上,目光中探詢的成分很濃,但鬼影卻是目不斜視的端坐在一旁,並不和任何人的目光相接。
見不能從他身上得到消息,吳武首先關切的開口道:“皇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迎上其他人同樣疑惑的目光,我輕描淡寫的說道:“蒙古成吉思汗像西夏提出要求,要西夏的德旺太子到蒙古爲人質,西夏王遵項拒絕,並且宣佈將王位傳給李德旺,成吉思汗於是興兵討伐西夏,兩軍相約在賀蘭山下交戰,西夏派出朝中大將阿沙敢鉢爲主將,率領十二萬大軍進駐賀蘭山,準備迎戰蒙古。朕接到消息的時候,西夏人的大軍已經要到達賀蘭山了!大家有什麼看法,儘管說!”
啊,這個消息讓在座的衆人驚訝無比,雲鋒首先忍不住的說道:“蒙古本來就勢大,這次西夏還敢下戰書約戰,難道西夏就沒個明白人不成?”
餘介也皺了皺眉頭,和彩雲互相看了一眼開口道:“賀蘭山雖然有險可守,但山下面卻是一馬平川,如果在這種地方交戰,西夏人的勝算不高。就算阿沙敢鉢堅守山上的要塞,只要蒙古人有能力圍困,然後斷其水源,不出三天,西夏人就定然堅持不住,將大軍放在此地和蒙古交戰,是自陷死地,如果阿沙敢鉢沒有奇謀妙計,此戰不容樂觀!”
身爲後勤總長的楊利也分析的說道:“賀蘭山雖然山勢險峻,但卻孤懸一地,大軍駐紮此地,後勤之事也非常難解決,放棄堅城而守此地,實在是不智!”
嶽風也開口說道:“我曾經聽一些到過西夏的商人說起阿沙敢鉢此人,聽說此人暴躁易怒,不體恤士兵,雖然勇悍絕倫,但並不得軍心,只是李德旺非常信任此人,軍中的大小之事皆委任其處理,西夏的將領都是敢怒不敢言!”
彩雲見我在望她,也搖搖頭,語氣嘲諷的說道:“蒙古人的騎射來去如風,擅長射箭之士多如牛毛,西夏騎兵我雖然沒有見過,但觀幾次蒙夏交戰的結果就知西夏人並不能勝過蒙古人。
如果我是蒙古統帥,乾脆就在賀蘭山下紮下大營,讓擅射之士防守營寨,示敵於弱,然後派人去對方軍營中挑釁,引誘對方來攻後以箭弩退敵,視當時的情況決定是否派出迎戰的部隊,幾次之後,保管可讓西夏兵進退無依,陷入攻守不能的態勢,到時自可從容定計,擊敗西夏人!”
嶽雨乾咳一聲,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後纔開口道:“公主的戰術的確有效,但嶽雨認爲,西夏這次出兵,無論勝負都非重點,如今我們的當務之急是要考慮如何面對此種情況。若西夏勝,定然會氣焰大漲,和我大宋的糾葛又將再起,鳳翔路是否完整到手就很難說,若西夏敗,蒙古人定然會趁這次機會四處劫掠,極有可能再入西北。
無論如何,我軍若不提前做好準備,到時說不定會措手不及,何況我們和西夏已經有結盟的協議,真到此刻,我們也斷然不能對西夏的情況袖手,否則脣亡齒寒,後果嚴重!”
司馬風也贊同嶽雨的意見:“微臣也認爲,西夏的勝敗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大宋如何應對勝敗之後的局面纔是重點!以屬下看,此時靜觀待變也不失爲一個很好的方法。”
此時還有資格在這件事情上說話的就只有吳武了,他看了看我,又掃視了衆人一圈才慢條斯理的說道:“西夏本來兵強將悍,多年之前,西夏騎兵一直是壓着我大宋軍打,每次和西夏兵在城外交戰,都是負多勝少。可是自從西夏前任國主李安全死後,西夏繼位之人是一個比一個孱弱,不是昏庸無能,毫無遠見,就是狂妄自大,自以爲是,以至西夏的情況每況愈下。
雖然西夏的武雲公主也是少有的巾幗英雄,可是卻不得西夏王重用,而且聽說現在即位的李德旺還非常忌諱他這個妹妹,兩人曾經多次發生過爭吵,李德旺還幾次削弱武雲公主在西夏軍中的影響力,不少和武雲公主親善,非常有才能的西夏將領被他以種種藉口調離軍中,甚至有幾人還身首異處,兩人的關係頗不樂觀。
這次李德旺即位,估計武雲公主的話他很難聽的入耳,若然是這樣,西夏此國能否履行三國協議還待再看。另外,就算西夏履行三國協議,但西夏此國信譽一向不佳,如何保證他們不事後反悔?更何況,李德旺此人志大才疏,西夏在他手上只怕難有振興的希望,就算我們願意幫助他,估計西夏也不能支持,若然如此,我們還有必要支持西夏嗎?”
此話一出,所有人的表情各有不相同,不少目光在我和吳武兩人間徘徊,似乎在考量此話是否就是我的意思?
不過我的確也是這樣想的,我當初肯和西夏籤協議,主要是看遵項王還不算太糊塗,至少還知道李婉清這個人對西夏的用處,可是現在西夏是這個狂妄無知的李德旺當家,老實說,我對這個人半點信心也欠奉,讓我幫他,還不如讓我將錢丟在水裡,至少還可以看到水面起漣漪!
我突然一笑,將衆人的目光吸引過來後,我才淡淡的說道:“三國協議要金國和西夏將國書傳了回來後才能作數,現在金國和西夏都沒有將國書傳回,也就是說,現在的三國協議並無任何效力,朕想怎麼做就怎麼做,誰也不能指責朕。
朕認爲,西夏此國已然無望,應該立即放棄保全它的想法,改爲有條件的支援它抵抗蒙古,免得影響我大宋自身的發展,此事朕會通報金國的完顏雲花,你們不用擔心,現在軍部會議按照正式日程進行,各部負責人準備發言。池靜心,你身爲教導總長,首先發言吧!”
文雅秀氣的池靜心聽到我點名,先是站起來對我一禮,然後才抽出自己面前一份文件,抑揚頓挫的說道:“根據聖上以前的指示,教導部的主要職責主要是負責教導軍中將士認字讀書,並且協同軍隊處理好和百姓的相處,後來因爲實際情況發展,我教導部又擔負起清點後勤,計算軍功,幫助將士和家人聯繫,負責解決退伍戰士的安置等問題。
經過這一年來的努力,教導部已經在各軍中安排了教導官負責處理以上事情,成效頗爲理想,軍中至少有十分之一的將士可以寫出自己的名字和簡短的語句,還有百分之一的將士已經可以讀一些含義簡單的書籍,在計算軍功方面,教導部也總結出一套行之有效的方法,保證了軍功的公平性,至於教導部所主導的其他事情,也獲得良好的發展。
加以時日,微臣有信心可以完成聖上下達的目標!教導部這一年來具體達到的目標情況,微臣已經讓人裝訂成冊發到與會衆位將軍手上,上面有微臣上述話的詳細資料和記載!”
我看了看面前寫有教導部的小冊子,點點頭,目光轉向總訓練部的樑本,他馬上站起來哄聲說道:“根據皇上的指示,末將在湖北,兩淮,湖南,四川四省建立了一百二十個訓練場,一次可以訓練二十萬的士兵。另外,末將還安排退伍的士兵進入各個村莊將村莊中的青壯組織起來,按照普通的訓練方法進行軍事訓練,做爲軍中預備將士。
末將下一步準備在其餘行省建立訓練場,力爭達到一次可以訓練五十萬的規模,另外,還要重新建立十座海軍訓練場,培訓海軍將士。等此一目標達到之後,末將還準備按照皇上的要求,將全大宋十八歲以上,五十歲以下的男人全都進行簡單的軍事訓練,做爲最後預備部隊使用。”
說到這裡,他微微遲疑了一下才繼續說道:“一些適齡的壯年婦女也會在此期間受到訓練,做爲預備部隊的補充使用。要達成此一目標,末將估計需要五到十年時間纔可!具體的規劃末將也已做好,請諸位將軍過目!”
總後勤部的楊利在他說完也接口道:“屬下後勤部的目標很簡單,除了打通各條後勤通路,保證所有部隊將士的日常供給外,就是在十年之內建立一百座軍事物資倉庫,可以儲存可供三百萬水陸大軍一年作戰之用的物資,其餘目標等達成此一目標之後再行決定!具體實現方法也請諸位將軍看面前的小冊。”
總裝備部的負責人牟於其的話語更簡單:“根據皇上的安排,末將會在一年之內完成所有部隊的換裝,以後也會保證我軍將士用的軍械數量和質量。具體方案和各部換裝的計劃,末將也做好,請皇上和諸位將軍過目!”
首次過來參加這個會議,負責軍工科技部的吳班,在這些軍方重臣面前顯得要拘束的多,我的目光注視了他好一會兒,他才猛然醒覺的站了起來,語氣不算太利索的說道:“屬下所管的軍工科技部近期目標主要是研製威力更大的火炮,體積更大,航行更快更穩的火炮戰船和航海的相關物品,以及改良戰甲製造,軍械的鑄造配方和火藥的原料比例,
設計更多可以在各種環境下使用的軍械,以及完成特殊任務纔會用到的特別軍械,遠期的目標主要是研製皇上畫出的機械和一些微臣還不能理解的兵器,特別是皇上提到的火槍,微臣已經派出最精幹的人手在研製,已經取得一定進展。具體規劃,根據皇上的意思,微臣不方便公佈!”
看到不少疑惑的目光望了過來,我開口解釋道:“吳班總長負責的事情非一般人可以理解,大家今後只要看吳班總長做出來的成品就行,至於是怎麼做的,大家不用深究了。”
見我這樣說,衆人也就不好再多問什麼,多少有些複雜的目光自然落到坐在吳班旁邊的總軍法長公孫興身上。
不苟言笑的公孫興的表情毫無變化,還是黑着一張臉坐在一邊,表明他並沒有打算髮言!
“公孫軍法長的做爲想必大家也都清楚,他主要是負責軍中軍紀監察和戰場紀律的實行,他是如何做的,在座的將軍也都知道,他就不必說,你們面前有一份公孫監察對大宋軍的軍紀評估,所有軍團和各地守備軍的軍紀情況都在上面,只是彩雲所在的山東軍團因爲時間關係,暫時未列其內,等公孫軍法長了解了山東情況,會對山東軍團進行軍紀評估的!”
我說完,有意無意的看了雲鋒一下,幾個軍團長,論起散漫,首推雲鋒,三大野戰軍團中,也就是他管理的青龍軍團軍紀最成問題,甚至比一些地方守備部隊的問題都要多,真應了上樑不正下樑歪這句老話,如果不是趙範的嚴厲管理,真不知那些不知高低的青龍軍團將士會鬧出什麼禍事來。
只是話說回來,這個趙範雖然管理的嚴厲,但在處理問題上卻太過剛硬,不少將領都受不了,如果不是雲鋒居中協調,估計青龍軍團鬧內訌都有可能。相比較之下,孟珙管理的青龍部隊要比雲鋒直接管理的好不少,至少他那裡從來沒有發生過將黃龍軍團的將士趕出歇息地的事情。
也許是注意到了我的目光,雲鋒有些尷尬的低着頭,裝做翻看資料的不和我目光接觸,讓我看的好笑,這個傢伙!
軍部各部中,陸軍總司令是由我兼任,內定的海軍司令成大繼還沒有回來,此時只有總情報部和總參謀部還沒有發言。
鬼影看了我一眼,慢慢的站起來,語調低沉的說道:“末將在這一年內,已經在多個國家安插了眼線,並且建立了數條可以傳遞情報的通道,基本上可以保證情報的及時有效。此外,屬下這邊的軍中反間部門最近一年來的成果也很豐富,具體情況,索無常副總長已經對皇上稟報過了,請皇上裁決!”說完就又坐下,仍然低垂雙目,不和任何人有目光接觸。
我微微頷首:“此事朕已經知道,但因爲這些事情關係到不少將領,在座之人也有不少身有牽連,所以此事也就不便公開,等會議後,大家分別到朕到那裡,看看自己負責的部分到底出了那些問題。”
聽到我這麼說,不少人的面色變的不自然,但都沒有說什麼,只是將目光轉到吳武身上。
吳武還是老樣子,慢條斯理的站起來,然後出人意料的從桌子底下拿出一份巨型的摺疊卷軸,慢吞吞的說道:“屬下這些日子根據皇上的意思,整理出我大宋軍在五十年內的戰鬥計劃以及要達成的目標,這是參謀部最近才畫成的《天下時局圖》,上面有我大宋最新探得的國家,以及其所在的大致位置!在說明這幅圖前,可否先請皇上說明一下天下五洲!”
我也不客氣,當即說道:“當然可以,朕根據前賢記載和這些年從海外歸來的商人遊子的敘述,知道了整個天下大致可分成五個大洲,書中所記載之國,無不在這五個大洲的包括之內。
這五洲首推東勝神州,我大宋,金,西夏,蒙古,倭國以及遠至諸如天竺,大食都在此洲之上,其次就是西牛賀洲,朕的國務秘書愛亞絲就是來自此洲,此洲之上有諸多國家,信奉上帝之教,常以上帝之名侵吞他國,秦漢之時,那裡曾出現一個強國,名爲大秦,後被蠻族所滅。
再可稱道的就是南贍部洲,此洲盛產黃金和寶石,只是洲上之人漆黑若鬼,也有人稱爲鬼洲。李碧如掌院出身的李家,曾經有一支遠航船隊到達過那裡,運載回大量的黃金寶石。再次就是北俱蘆洲,此洲在我大宋的極東之地,地域廣大,物產豐富,洲上之民多爲部族,唯有南方有個叫印加的國家頗爲強大,其餘之衆不值一提。
最後就是中名洋洲,此洲就位於大宋的南方,懸于海洋之上,四周不與他洲接壤,氣候適宜,物資礦產豐厚,是天然的寶地,上面並無強國,唯有一些土著之民居住,勢力最小!”
雖然此次才聽到我第一次完整闡述天下五洲,但這些人多少都知道一些這方面的內容,當完整聽我說完之後,驚奇多過於震驚,看向我的目光已經變成強烈的渴求和疑惑,顯然希望我進一步解答。
我也沒讓他們失望,一拍手,兩個人就從一邊走了出來,接過吳武手上的巨型卷軸,然後在論武殿的一面大牆上展開來,頓時一片驚歎之聲響起,彩雲第一個站了起來,疾步走到大圖上看了起來,剩餘的人也有樣學樣的,走到地圖前,仔細的看了起來。
上面就畫有天下五洲的大概形狀,和洲上面已經知道的國家大概分佈,最詳細的國家當然是宋,縣以上的城鎮都被寫了出來,其次就是金國和西夏,這兩國大部分的地區也被標示出來。
至於西牛賀洲,南贍部洲,北俱蘆洲,中名洋洲,也都寫了出來,但不少地方都是空白,顯示對這些地方還不清楚,雖然如此,但已經讓這些見多識廣的將軍總理嘖嘖稱奇,大爲驚歎原來天下竟然這麼大,以前種種,真如坐井觀天了。
“沒想到我大宋放在整個天下之中竟然如此之小,爲何我大宋所在不是天下之中?”雲鋒一邊看,一邊發出疑問。
吳武淡淡的笑道:“這是古書上的錯誤,我大宋所在並非天下的中心,而且皇上在新近編成的《地理答疑》一書中提到,我們頭上的天雖然是圓的,但我們腳下的大地卻非方的,也和天空一樣是圓的?”
“圓的?那我們怎麼可以站立在其上?”吳班問出了大多數的人疑問。
我乾咳一聲,輕聲說道:“要回答這個問題,大家可以看朕所近寫成的《地理答疑》,現在這個問題不慌討論,吳武,你比照着地圖告訴大家,我軍在近期和遠期的戰略目標有那些!”
吳武恭敬的應是,拿出一根細小的木棒,走到巨型地圖前,淡然自若的說道:“諸位將軍都知道,我大宋軍隊的目標有二,一是保衛家國,二是開疆拓土,重振我神州的聲威。經過和皇上和諸位將軍的努力,如今我大宋已經有能力抵禦任何敢於侵犯我大宋的外敵,初步完成保衛家國的目標,所以我軍下一階段的目標主要是放在開疆拓土,揚我天威之上。
大家請看,我大宋北部有金國,更北和東北部有蒙古和高麗以及諸多的塞外的異族,西北部有西夏和吐蕃,更西之處還有西遼和花刺子模,不過這兩國據說已經被蒙古所滅,臨近吐蕃的還有天竺國,此國是佛教勝地,我們現在只知道此國地廣人衆,民風文弱,而且內部還有不少藩鎮小國存在,至於其他情況還知道的不多。
大宋西南部和南部有大理,榜葛刺,蒲甘,暹羅,真臘,交趾,占城等國。出海向東,和高麗一海相望的有倭國,由此向下,有琉球三國,臺灣行省已經是我大宋一省,在向下有呂宋,滿刺加,爪哇,舊港,啞魯,蘇門答臘,那故兒國,黎代國,南勃泥國等諸多海外小國,而且從海路還可去天方國,也就是大食國,那裡的具體情況我們也不是很清楚。
以上就是現今我大宋探明可以到達的國家,其餘還沒有確實證明存在的國家,暫時未列其上,如果以後有新探得的可到國家也會增加上去,每年總參謀部都會給各軍團和守備將軍發佈一張最新的《天下時局圖》大家可以對照看!
至於我軍如今的近期目標,就是向北,在五到十年內掃平金國和西夏,收復前朝故地,同時,還要儘可能的防備蒙古乘機插足其中,至於具體戰和方略,要依據當時的情況來定。我軍遠期目標,是用五十年,或者更長的時間,逐步擊退,吞併,控制,降服,包括蒙古在內的諸多異國,要讓我們可以到達的地方都插上我大宋的旗幟,讓我軍的旗幟可以在天下五洲飄揚。
爲了更好的完成我軍近期和遠期目標,總參謀部決定在五年之內對大宋軍旅進行擴充和整編,除了淘汰一批作戰無能的將領外,還要增加陸軍野戰軍團和海軍水師軍團的數量,已經建成的陸海軍團也要進行擴編,陸軍野戰軍團準備增加到十五萬人的規模,海軍也要增加陸戰隊的編制,爭取每支海軍軍團可以有二萬到三萬的陸戰隊,保證獨立作戰的需要。
這次整編,所有的部隊都要按照我大宋最新的軍制進行調整編制,參謀總部和總裝備部會在五年之內給所有部隊換上最新最好的軍甲和軍械。在最近五年之內,總參謀部不準備主動和任何敵人進行大規模的戰爭,主要是採取局部進攻,全體防守的作戰方略進行軍中作戰思想。本次會議結束後,各個部隊的具體任務總參謀部會下達給各軍團,到時請諸位將軍仔細閱覽,遵照執行!”
聽到吳武說完,各人的表情真是大相徑庭,我的注意力放到嶽雨司馬風這些具體執行人身上。
不管軍事的司馬風是聽的雙眼發直,愣愣的看着巨型地圖,似乎在考慮這麼大的計劃要多少人力和物力才能達到。
嶽雨卻是低頭沉思,不時點頭和搖頭,似乎在考慮着計劃的可行度有多高。餘介卻是深皺眉頭,滿臉于思,似乎心中充滿着感慨,雲鋒表現的最爲特出,他一邊看地圖,還一邊用手在比劃着什麼,看他的樣子就知道,他是在想他可以在這個計劃中擔當什麼位置。
最冷靜的要數彩雲,她一直淡淡的看着地圖,雙眼清澈透亮,既沒有表現出對計劃的吃驚,也沒有表現出對計劃的熱情。
將他們的表情收入眼底之後,我突然大聲說道:“爲了保證我大宋軍隊可以在局部保持進攻的狀態,朕宣佈,彩雲公主趙彩雲爲山東兩路全權經略使,可以根據實際情況自行決定對外戰和,兩路文官都要配合彩雲公主的計劃行事,其帳下山東軍團整編成火鳳軍團,預定編制十五萬人,並且山東可以有一個海軍軍團的名額,具體指揮人選可在倭國遠征軍回國之後再行任命,這支海軍軍團也由彩雲指揮!”
“啊!”被我的話語驚醒的衆人再一次被這個消息震撼,多一個野戰軍團不稀奇,但全權經略使就猶如藩鎮諸侯一般,這是大宋歷史上從來沒有過的事情,如此放權,也是這些將領沒有想到的。
彩雲終於微微露出意外的表情,狠狠的看了我一眼,然後神情平淡的謝恩道:“多謝皇上信任!”
我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其他人,朗聲說道:“只要是有才能的將軍,在朕這裡就不會沒有用武之地,希望諸位將領竭誠盡心,爲我大宋千秋萬代而努力!”
“緊遵皇上之命!”
希望和野心的火焰漸漸在衆人眼中燃燒起來,我知道,我已經將他們的思想初步打開,讓他們不再侷限於大宋一地,而是開始放眼整個天下來考慮大宋的戰略,雖然現在他們還不成熟,但加以時日,我相信,他們一定會明白到只有進攻才能保證安全的道理。
不思進取,只想守着祖先的故地,遲早會被他人所侵,這是歷史的鐵證!
從此刻起,我纔將這些將領引導到我指定的戰車上,至於他們最終能否坐上我的戰車,那就要看幾分天意才行,不過我相信,只要我努力,無論他們是否願意,最終仍然會在我的戰車上和我共同進退。
這是我的把握,一個帝王的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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