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暖花開,田野裡的野菜冒出了嫩芽,莊稼人的日子好過點了。更重要的是縣大隊回來了,還給鄉親們帶了不少從鬼子騾馬隊搶來的黑豆。大人們迫不及待地給孩子們炒黑豆吃,豆子的香味真濃啊!嚼到嘴裡都不捨得往下嚥。金鎖和翠花每人吃了一把炒熟的黑豆,身上有勁了,高興地玩起了頂拐的遊戲。
大奶奶看見了,笑着罵了一句:都訂娃娃親成兩口子了,還玩這種男孩子的遊戲,難看死了。翠花過來和我挑豆子。
翠花一吐舌頭乖乖地搬個小馬紮坐在大奶奶身邊開始幹活。金鎖一看沒他的事了,準備去南河捕魚去。這時,外面響起一陣敲門聲,推開院門一看,來了兩個模樣差不多的小夥子站在門外往家裡看。
金鎖問:兩位哥哥找誰?
有小鬍子的小夥子問:是老金家嗎?
金鎖說:是啊!
那你爸爸是誰?
我爸是金龍。
傻孩子我是你三叔,他是你四叔。
金鎖愣了,喊起來:大奶奶,快來,你看有人來了,還讓我喊叔叔。
大奶奶惦着小腳,看見兩個年輕人,痛哭起來,喊道:老二家的金貴和金喜回來了!
金鎖奶奶一看兩個年輕人,瘋了一般地撲過去,一手一個緊緊樓住,哭了起來:我的兒啊!我的倆兒子啊!你們可想死我了!
金鎖愣了,不知道怎麼回事,傻傻地站在那裡。奶奶喊道:金鎖、翠花過來喊貴叔、喜叔。
倆孩子怯怯地喊:貴叔、喜叔,進家裡來吧!
正巧外出刷布回來的金鎖爺爺和金龍、金額回來了。爺爺看見倆孩子回來了,高興得直搓手,一個勁地喊好!回來就好!回來就好!金龍、金額和金貴、金喜流着淚抱在了一起。
金鎖爺爺對金鎖和翠花說:“孩子們,他們確實是你們的親叔叔一個叫金貴,一個叫金喜”。爲什麼從來沒對你們說起你們還有兩個叔叔呢!因爲,我還有一個親弟弟,在青島做生意,發大財了。我沒給你們講過他的事情,是因爲他後來做的事情不地道,我和你們大爺爺決定不和他來往了。多年前,因爲我弟弟和他老婆一直沒有孩子,雖然有錢,但是他老婆就是不生養,就拿着錢回來說,要過繼我的孩子金貴。他和我說咱是一個孃的孩子,哥你能看着我沒兒子給我養老送終嗎?我可憐他,因爲他是我親弟弟,我得管。那時他在青島還沒和鬼子來往,我就應了他。因爲金貴和金喜是雙胞胎,我和你大爺爺其實想過繼金貴給他們。但是,金貴和金喜當時都還小,根本不願意離開娘,就是我弟弟條件再好,孩子們也不願意去。到最好5歲的金貴看見大人都定好了,不去不行,才哭着說他自己去青島孤單害怕,求我和你大爺爺讓金喜去和他做伴。最後,我弟弟竟然和日本鬼子合夥做開了生意,並且還勸我和你大爺爺去青島投奔他,一塊去發洋財。我和你大爺爺堅決沒去,還想要回孩子,但他就是不給,還說我們如果去要孩子,就找鬼子憲兵把我們抓起來。所以,這些事都沒和你們說。”
對了,你倆孩子是扒膠濟線上的運煤車回來的吧?我夢見好幾回了,你倆在貨車上凍得直髮抖,但是你們還是找回家來了,今天我做的夢終於實現了!
金貴說:“爹是的,我叔叔現在不光給鬼子幹事,還染上了吃喝嫖賭的壞毛病,我嬸子氣得要跳海自盡。我們看他越來越沒正事,就扒火車回來了。但是找到老家聽說咱家搬山裡了,我們就一路打聽着找到了你們。我們都兩天沒吃飯了。”
說着話,大嫚已經把兩碗荷包蛋端了上來。金貴和金喜謝了嫂子,狼吐虎咽地吃了起來。大奶奶抽泣着說:“孩子們,你們回來了,但是再也見不到你們大爺爺了。”金貴紅着眼圈說:“大娘,我們在路上聽說了,我大爺是打鬼子的英雄,我們弟兄們忘不了他,以後也一定孝敬好您老人家。”
一家人又悲又喜,說不盡的離別,道不完的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