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頭看去,立即嚇了一跳。原來我昨天駕車的速度,竟然時速達到了150邁。在這個一路都限速到70邁的路段,這樣的車速,無異於找死。
我只知道自己開的快,倒是沒想到自己會這麼震撼,罰款單上的數額高達一千五百塊,以二百塊錢一個路口算,也就是說闖了五個路口。
下面,是限定交罰款的日期。
“你先去交錢吧,”我從包裡掏出張銀行卡,“這卡里的錢肯定夠。”
沒想到他面有難色,“寧董……”
“怎麼?難道要現金?”
“當然不是,不是,”他搖頭,面上難色越顯,“季總還在外面,讓我們不要出去。”
倏的回頭,我停住要向外走的腳步,“他在外面幹什麼?”
“您一路飈速,攝像頭都拍攝的清清楚楚,再加上今天他們來送罰款單,這不……”顧遙頓了一頓,“您前腳剛踏進來,後腳那些記者們就堵在門口了。季總讓您千萬不要出去,在那疏導這個事情呢。”
我眼珠子差點驚得掉下來,“我不就是闖了個紅燈嗎,至於他們都跟上來?”
“寧董您在外面這麼久可能不知道,國內的新聞媒體就是這樣,他們不光關注國家領導人去哪兒開會去哪兒到訪,他們有時候對周圍人的八卦更感興趣……按道理記者雖對咱們感興趣,但這樣的興趣一般也不會維持太長時間。但咱們寧嘉這段時間實在遭受了太多的事,從老董事長的逝去到中間銀行貸款擔保問題,再到後來的向姍事件,咱們以後還發生了車禍。每當記者們要把視點從咱們身上撤除的時候,我們就又會發生一個意外,像是刻意要迎合大家的注意力……”說到這裡,顧遙無奈的看着我的眼睛,“這不辭退向助理的風波剛平靜了些,您又闖紅燈飈車了……”
我再傻也能看出來,顧遙這是在埋怨我。只是我怎麼也沒有想到,就是晚上把車開的快了點,能至於讓公衆這麼大反應?
現在的人,不都吆喝着忙嗎?怎麼還吃飽了撐的專門管別人的交通問題?
我掀開窗簾朝下一看,果真停車場又停了不少媒體的車,寧嘉的保安團隊忙成一團,艱難的維持着秩序。越想越覺得這樣不是辦法,我刷的一下拉上簾子,“不行,我得下去看看。”
顧遙嗖的一下擋在我前面,“寧董,這可不行!季總交代過的……”
“你是聽季總的還是聽我的?”我深吸一口氣,“何況我又沒做什麼虧心事,只是闖了個路口,這事兒頂多被罰款了事,難道還有人會將這事說出花來?大不了我鞠躬道歉就是了,如果帶給社會惡劣影響,這也足夠消除了吧?”
“寧董,這事兒沒那麼簡單!董事長……”
那聲“董事長”被卡在了搖擺的門裡,我沒有聽完顧遙的話,甩手就踏樓下去。
走在路上我還在想,我就不信這媒體有多大的本事,難道能把黑的說成白的,把我一個好人說成十惡不赦不成?
上天罰我,過十分鐘我便體驗到了媒體的威力。他們不但擅長把黑的說成白的,甚至完全有描繪出彩色的本事。
我徑直按下通往會議室的電梯,剛走下樓就撞到季南安的眼神,那一瞬厲光從他眸中滑過,竟有些不怒自威的意味。見到我來,記者們立即開始呼呼嚷嚷的起鬨,季南安大步走向我面前,“你來做什麼?”
“我惹得事情,我擔。”
“如果這麼好擔還用我出面?”季南安用力拽我,把我往裡面推,“去,到休息廳裡去,這裡我處理。”
我看着他,明明已經到寒冷季節,此時額頭卻有細碎汗意,濃眉緊縮,顯然是緊張焦急。“放心好了,”他越是這樣我越想出去,“我自己能應承的了。”
說完,趁他不注意,從身邊溜了過去。
真正面對記者才發現事情不是這麼回事,若是一個普通的交通違章就好了,關鍵這羣人還將這事延伸到了別的含義。據猜測,我飈車是因爲情感受傷,受傷是因爲季南安,而他們甚至已經將這份猜測刊登到了報紙上,這邊是因情飈車的我,那邊是如水纏綿的向姍和那個人。
繼而,由情傷上升到事業危機,我這麼個掌門人先是丟了男人然後再製造車禍想要撞死情敵,最後還半夜在公共道路上飈車,於是,不成器的帽子就這麼丟過來了。大家的問題一個比一個犀利,甚至還有人直言不諱的問,“寧董事長這樣做,是不是忽視了作爲公衆人物的效力?”
“我從來不覺得我是公衆人物,”我的臉色有些黑,“之所以開快車,一是因爲天黑了,四周沒人。第二是心情不好,也算做個發泄。其實我也知道自己錯了,這次出來,就是想向大家道個歉。”
我鄭重其事的低下頭。
“既然寧董事長說心情不好,到底是因爲什麼心情不好的呢?”
我忍,起身之後繼續綻放淺笑,“心情不好的原因有很多,那是因爲我私人原因,實在不便相告。”
“聽說您因爲一個女職員和高層季總有過爭議,到最後,這個女職員還是留在了公司裡。是因爲這個心情不好的嗎?”
我還是忍,“你覺得呢?”
“寧董這樣不正面回答,會給一種寧董事長剛纔道歉很沒有誠意的感覺,”看吧,更大的帽子端坐在我頭上,我咬牙,繼續想忍,卻沒想到後面還有更有力度的轟擊,“或者,寧董事長這樣的態度,是不是可以讓我們默認爲事情就如我們猜想呢?”
“你們覺得呢?”我的聲音已經有些咬牙切齒,“難道你們巴不得我和季南安有些事情?”
“難道不是?”
去/你/媽的不是!我現在終於見識到記者的功力了,也終於知道季南安爲什麼不讓我出來,這羣人與其說是來探究事情真相,不如說是來找茬的!我深吸一口氣,下一句話剛要脫口而出,胳膊倏的被人攥住,“當然不是,”擡頭一看,沈嘉竟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我的眼前,微笑道,“如果是你們心中的原因,那麼我,現在算的上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