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歪在枕頭上皺眉,太陽穴霍霍的疼。深呼吸一口氣,過敏倒是好了,又添上頭疼這個毛病。
看來,我果真是和酒這個東西犯克。
摸索着打開信箱,所有的信息號碼都出奇的統一,是那個全國聞名的客服號碼。
“尊敬的用戶您好,號碼139*******曾經在21時34分撥打過您的手機……”
“尊敬的用戶您好,號碼139*******曾經在22時02分撥打過您的手機……”
“23時23分……”
“00時06分……”
一共四個。
最後面,是一條真正的短信,是今天凌晨8分發的,“到家回電,季。”
短信很簡練,一如他的語言作風。沒有辦法,去敏針要求注射不能過快,所以自醫院回來的時候,就已經到了零點四十。我一看手機黑屏,於是關機充的電。
實在是沒想到他能給我打這麼多電話,我仔細想了想,難道出了什麼事情?
沒來得及吃早飯,我匆匆就跳上了司機老林的車。剛出了去我辦公室的電梯,便看見季南安站在門口,我一愣,脣角微扯,“啊,好早。”
確實好早,才7點20。
他的臉色雖然還是白,但畢竟是比昨天那嚇人的牆皮色好了很多,我一下下的按密碼鎖,耳邊卻傳來他的聲音,“你昨天晚上去哪裡了?怎麼不接電話?”
“啊?”我手中動作一停,緩緩微笑,“沒去哪兒,手機放大衣口袋裡沒聽見,我習慣靜音。”
叮的一聲,門被打開。我先進入房間,卻隱隱聽到他在嘆氣。
回頭去看他,他眸色墨沉,直直向我看來,“有什麼事兒?”
被他盯得心裡發慌,我問,“怎麼了?”
“合同,”他這纔將手裡東西遞過來,“關於要和世揚籤的合同,我看了一下之前的資料,有些條例絲毫不符合甲方利益,因此我的意思是重擬。”
“嗯。”
“這次最好是我們占主導地位,之前那些東西,對於她們的有利條件太多了。”
我擡頭,“我以爲能簽了就好,卻沒想到你還要想盡方法在他身上撈取油頭。”
“只是要索回相應報酬,”他面上又浮出那樣清冷的表情,似笑非笑的,“之前或許無所謂,但是這次,我們付出的代價太大了,不想盡辦法賺回一些,我們縱然贏了也沒面子。”
“什麼代價大?”
“新開的寧嘉房產樓盤啊,那個案子,人人都想取得一碗粥。可惜了,要給世揚這不爭氣一勺子。”
我無言,眼前慢慢掠過他昨天的表情,自信的,眼中盛着篤定的光芒,似乎已經預見到了這樣的結果,不由問道,“你早就想要這麼辦了?也就是說,早就知道會贏。”
“我不知道。”
“那你不是說寧嘉房產油頭很大嗎?而且他肯定會……”
“我之前並不想把這筆業務給世揚。”
我再次噎住。
“世揚雖然有錢,但究竟是土財主的性質,只知道守着自己的一畝三分地過日子,一點也不知道拓展。這樣的企業,走一時可以,走一世卻不可能。”
“那你怎麼還……”
“世揚又不是我們的子系企業,保一時就足夠我們用的,”他抿脣,眸中凝出幾分清寒光亮,“而且,你還喝酒……”
我心裡一顫,卻努力笑的自然,“喝酒有什麼大不了的。”
“好女人哪兒有和人拼酒的。”
“季南安,你這話不對哈,改革開放也這麼多年了,祖國怎麼還留着你這麼個封建餘孽興風作浪?”我咬着脣,莫名覺得心中一軟,“女人喝酒不是什麼稀罕事,酒場如戰場,多的是巾幗英雄。”
他淡笑,許是因爲初晨的陽光太刺眼的緣故,他的黑色眼瞳泛着柔和的光亮,竟像是昨晚我見到的樣子,灼灼生輝,彷彿帶着最和煦的溫度。
“一會兒我去讓他們通知寧總們開會,”他低下身,查看我的日程表,“今天沒有什麼大的安排吧?”
“我記得,下午有兩個小時是空閒的。”
“那好,”他轉身,已經走到門口卻又回過頭,“拿寧嘉房產做幌子的事情,先不要和寧茂源說。”
“嗯。”我點頭,看着他的身子沒入門間,心中突然騰涌起一陣衝動,還沒經思索便喊出聲來,“季南安!”
他又回來,“怎麼了?”
我暗示的撫上自己額頭,“你好了沒?”
彷彿有些驚訝,他居然一愣,然後微笑,“沒事。”
我一直以爲下午的會議會是股東大會,說的白了,就是所有人都集中在一起的那種會議。卻沒料到只是三五個人在我辦公室裡“座談”,寧潔,寧茂源,季南安,我,還有寧嘉的財務總監遲運。
秘書室的小宋跑過來,一如往常般那樣職業端正的舉着個筆記本電腦,準備做會議記錄。只是還未坐定,便被季南安擺手請出去,“今天是個小活動,用不着形成文件發佈下去。”
我看着他有些訝然,實在是搞不懂這人出的什麼幺蛾子。
其實要是人多了,還有一點公事公辦的樣子,一切都拿到檯面上進行,便顯得按部就班。這麼三五個人湊成一堆,便像是個私下裡進行的批判大會,起碼,我注意到,寧茂源的臉色不好,很不好。
“寧總,”季南安推過去一沓資料,“不知道世揚的羅總給您說過沒有?有些條件,還是要按照咱們的需要來,之前定的事項,我覺得太兼顧那邊,反而沒有考慮到寧嘉。”
寧茂源拿過文件,粗*粗的掃了兩眼,“還是季總和董事長厲害,羅仁邦那麼難纏的主兒,竟然一晚上就給擺平。”
輕飄的語氣,隱隱泛着一種讓人彆扭的酸氣。
季南安淺笑,“態度誠懇了,其實也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
這句話一過,明明是波瀾不驚,卻引得寧茂源倏然擡頭,那雙微褐色的眸子充斥着淡淡的戾氣,“比起季總,我在這些地方算是差遠了。”
我感覺出這兩人氣氛有些不妙,其實就算是季南安不說,我也隱隱覺察出羅仁邦的突然撤除擔保應該與寧茂源有關係。這樣一出危難的情節,不應該是羅仁邦自己不仁不義的結果,更大可能是,寧嘉有人與他相互勾結,特意想營造這樣的困境。
這個內奸,必定就是寧茂源。
理由很充分,爲我,他不喜歡我和季南安在一起;爲寧潔,不管那場感情動機如何,季南安總是負了寧潔的心,寧茂源當初的陰謀也沒能得逞;爲自己,他當初能讓寧德堯上*位助他擴大勢力,想的必然就是在寧嘉呼風喚雨。只可惜就算是我爹不成,後面也有個更難對付的季南安撐着,他窮盡算計,卻枉費心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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週末大放送,兩章兩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