競價還在繼續,一直沒發言的耿帥言終於開始叫價,不出片刻,競標大會成爲了蘇雪陽和耿帥言的角力賽,槍手紛紛退出,許溫蒂仍靜靜地坐在最後一排,如觀衆一般觀摩此次戰況,只是因爲許溫蒂的關係觀衆多了一個人——楚萬庭。
楚梵並沒有隨郝麗莎而去,而是坐在了耿帥言的身邊成爲像她母親一樣的角色,爲耿帥言忙前忙後。
中途許溫蒂收到一個短訊,是歐陽妖孽發來的,他說她真狠,不僅讓楚萬鈞參加不了,也把楚然給支走了。
許溫蒂沒心情理會他,通過她徹夜計算,此次天嘉估價根本值不了這麼多錢,就連楚萬鈞喊出的價都不值,到底是什麼導致這兩人不要命一樣的競價,這天嘉競標背後到底是誰在操控,簡直是老奸巨猾。
這是個巨大的陷阱,往裡跳的人都是SB。
可這兩個SB都是業界嘖嘖稱奇的人才,這就是讓她怎麼也想不通的關鍵。
“翹翹對競標很感興趣?”
激烈的戰況讓許溫蒂差點忘記了一個人,也不知道楚萬庭叫了多少聲,她纔回過神來,匆匆朝他一笑,答道:“只是覺得很好玩。”
楚萬庭被她逗笑,“給爹地說說看,有什麼好玩的?”
許溫蒂愣了愣神,裝傻:“他們爭來爭去,到最後還不是便宜了別人,您說好玩不好玩?”
楚萬庭挑了挑眉,又問:“翹翹這話是什麼意思,便宜了誰?”
許溫蒂擡頭望天,繼續裝傻充愣,“我只是感覺如此,那天我玩哥哥的電腦,一打開全是有關天嘉亂七八糟的新聞,我關瀏覽器的時候無意間點到一箇舊聞,說是天嘉根本是個空殼,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楚萬庭認真地聽着,末了露出一絲慈愛的笑容,道:“網絡上的東西可信度太低,是寶是草只有最後得手的人才知道。”
楚萬庭的話說得意味深長,許溫蒂知道他是在和自己打啞謎,恐怕就在剛纔他已看清自己的女兒不簡單,纔出言提點。而要說誰是老滑頭,許溫蒂覺得非楚萬庭莫屬,正所謂真人不露相,說的就是他。
可能是過於勞累,楚萬庭的臉上顯露出異樣的白,他輕微地咳了咳,起身拍了拍許溫蒂的肩,道:“翹翹喜歡看就多看一看,爹地先走了。”
許溫蒂站起禮貌地與他道別,剛想坐下,走出不遠的楚萬庭又喚她,“今晚我在碧海雲天設宴,叫上你的男朋友一起。”
又是一個意味深長的笑,許溫蒂啞然,頓時煩惱不已。
通過這場戰爭,他似乎對蘇雪陽另眼相待,那她到底是老實拉着潘紹磊頂上,還是蘇雪陽呢。
煩躁如野草般瘋長,這時許溫蒂的電話突然響起,手機屏幕上顯現出歐陽聿妖孽的模樣,許溫蒂死死地盯着手機並沒有急着接電話,突然腦海中靈光一閃,頓時有了主意。那兩個人都找不得,要說男友,這不就是個現成的麼。在說了,大家一來一往正好互不相欠了。
“喂喂,我的大小姐在幹嘛呢,怎麼現在才接電話啊?”
“我還能在幹嘛。”許溫蒂壓低了嗓音,“今天有個事兒要請你幫忙,等會和我去碧海雲天唄。”
“去去去,我不是一直都在嗎!”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以我男朋友的身份和我去見見我爹地。”
“不去。”歐陽聿想都沒想一口拒絕。
“喂,好歹我們也是共患難的戰友。”不待這樣耍賴的,他要她見他媽咪,她可是按需照辦了的。
電話那頭陷入沉默,許久才說:“我和你一起去,能不能以上司和下屬的關係去?”
如果歐陽妖孽在許溫蒂跟前,她肯定要重重地給他一拳,他這不是說的廢話麼!
“當然……不行!”許溫蒂沉沉道。
“其他我都可以答應你,這個肯定不行!”歐陽聿在那頭叫了起來,許溫蒂甚至可以想象出他手舞足蹈的樣子,不禁嗤笑出聲。
“那我可就死定了。”許溫蒂捏着嗓子裝可憐。
繼續沉默。許久,電話那頭幽幽傳來一個無奈的嗓音,“好吧,算我怕了你。”
合上電話,許溫蒂的目光重回戰場,卻發覺蘇雪陽放大N倍的俊臉,一時沒適應過來,生生嚇了一跳。
“小妖精做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這麼心虛啊。”他揉了揉許溫蒂腰間的白裘,狹長的眼冷冷地打量着她,漫不經心道。
“切。”許溫蒂說,“突然見到了鬼,誰不怕啊?”
“你——”蘇雪陽鎖緊她的腰,咬牙道:“楚大小姐也會怕鬼?不過剛纔你親愛的大伯表演得真不錯。我還以爲你沒有心呢……”
許溫蒂輕笑:“蘇總摸摸看我到底有沒有心?”
她把他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待見蘇雪陽臉上掠過的一絲潮紅,才緩緩啓齒,“我活生生地坐在這兒,怎麼會沒有心呢,蘇總真會開玩笑。”
她知道他話的意思,以前方皓雅死的時候她一滴淚都沒掉,這會兒算是導了一場報仇雪恨的戲碼,可蘇雪陽哪裡知道,這小小的身軀裡已然換了一個強大的靈魂,她許溫蒂無需爲了毫無半點關聯的人,感情用事。
而這場戲,自然有它的用處,許溫蒂前世無利不爽,這世同樣。只要能得到楚萬庭的信任,要她做什麼都行。
半刻,蘇雪陽黑沉着臉甩開手,罵道:“你這個瘋子。”
許溫蒂綻開笑容,回敬他:“多謝誇獎。”
被反將一軍蘇雪陽豈會甘心,扯了扯指甲,又道:“好好看着你這情人是怎麼哭的。”
許溫蒂微愣,末了會意過來,無所謂的口吻,“那我還真要多謝謝你。”
蘇雪陽一怒,狠狠撕掉了一塊皮,猛的起身一手掌住了許溫蒂的後腦勺,下一秒脣印了下來狠狠廝磨,想要抽空她的肺部,許久才放開她,咬牙切齒:“我說過,你等着,咱們走着瞧,別再想法設法的激怒我。”
許溫蒂狠狠地瞪着蘇雪陽,彷彿要把他吃了一般,胸口劇烈起伏,看來氣得不輕。
不過,她還是第一次遇上讓她有壓迫感的男人,這樣的男人太危險,所以她要躲遠點!
她猜得不錯,天嘉果真不值錢,他要讓耿帥言跌入地獄。
與許溫蒂糾纏的這段期間,在蘇雪陽沒有叫價的情況下,拍賣時限到,耿帥言以十五點三個億的價格拍到了天嘉,第一時間他向蘇雪陽投以輕蔑的眼神,他笑得光輝燦爛,一旁的楚梵也忘了形,在前方與他激情相擁。
許溫蒂心裡默默:蘇雪陽真狠,她那點小手段簡直望塵莫及。人生最大的痛苦是什麼,莫過於短短的時間內經歷極致的喜極致的悲,若那人承受能力稍差,恐怕活不過當時。
而天嘉,恐怕就是壓死耿帥言的那顆稻草。
漠然轉身,許溫蒂離開了會場,這裡曾是她住持大局的地方,也是耿帥言的墳場,對於這個結果,她很是滿意。
不出今晚,耿帥言便會徹底粉碎她曾經辛辛苦苦建立起的帝國,同時他將會流落街頭,或者被債主追殺,或者他將站在Shangri-La的頂樓結束他可笑的一生,各種結局,她一一幫他想好,心底莫名的欣喜。
她的東西,既然她要不回來,不如轟轟烈烈的毀滅。
走出Shangri-La,許溫蒂終於笑出聲來,蘇雪陽追了出來硬要親自送她回家,便把周管家當作空氣一般拋在了Shangri-La的大門口。
“你怎麼了,似乎很難過。”他關切的問。許溫蒂遊走在九霄雲外的魂飄了回來,才感到切實的心痛。
或許是心痛的,畢竟Shangri-La是她一手創辦的,到如今就要毀在一個蠢貨的手裡了。
許溫蒂心情不好時不大理會人,蘇雪陽倒也不在意,小心地開着車,特意將速度放緩以讓她有多餘的時間恢復。
“你嘗試過什麼都沒有嗎?”久久,許溫蒂突然開口。
“我只知道很多東西都需要自己爭取,不是所有人都含着金湯匙長大,既然一開始有擁有很多,又何須和一開始就什麼都沒有的人訴苦,會不會太過矯情。”蘇雪陽打趣道。
“切。”許溫蒂鄙夷地撇了他一眼,心底沒由來的輕鬆了許多。
蘇雪陽爽朗地笑,薄脣如血劃出一個完美的弧度,長睫濃密遮住了他眼裡的光芒,讓人摸不清他真實的想法。許溫蒂細細地打量着他,是在琢磨,到底是什麼樣的經歷造就出像他這樣的一個人。
如果說佛主的五指山磨平了孫悟空的劣根性,那到底是什麼讓蘇雪陽練成了人精?
她很是好奇。
“沒聽你說過你的父母。”許溫蒂似有詢問的意思。
“聽說你要帶男友見你父親,我一直在等着你邀請我。”蘇雪陽卻扯開了話題。
許溫蒂大笑,“那你夠得等了,我已經請了歐陽聿。”
一個急剎車,雖然繫着安全帶,許溫蒂的身子還是猛的往前傾了一下,她惱怒看向蘇雪陽,卻迎來他血紅的眼,鷹一般的眸子裡全是怒火。
他二話不說死死捧着許溫蒂的臉,就準備強佔,卻被許溫蒂一個膝蓋頂了回去,正中下懷,他護住腹部悶哼了一聲,只聞許溫蒂怒吼:“你急什麼,我話還沒說完!”
蘇雪陽擡起頭等待她的答案,炙熱的眼神像是要把許溫蒂看穿,她不自然地撇開頭,清了清嗓,道:“我要百分之百取得楚萬庭的信任,你該知道,他不是個好對付的主兒。再說了,歐陽是什麼人你不知道?怎麼連他的醋你都要吃!”
聽她說完,蘇雪陽一愣瞪圓了眼,嘟嚷道:“我還以爲……還以爲你叫了潘紹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