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是她良心發現,而是本能的想要跟那丫頭對着來。她要搞惡作劇,那許溫蒂就偏插手破壞,因爲這個時候如果任她欺辱,也就意味着楚梵握在手裡的把柄很成功,得逞心取代好奇心,這種情況可不是許溫蒂現在想要的。
懷疑在腦海中一掃而過,楚梵立刻陰下臉來。難道自己的暗示沒有生效嗎?那個鄉下丫頭不知道自己手裡攥了她的東西?還是她不知道,只要是楚家的繼承人,無論男女,他們的婚姻都是家族說了算、蘇雪陽是家族給她內定的夫婿,就算對方暫時不肯,也輪不到一個流這外姓人的血,卻霸着楚氏繼承人的她來接手。
看着小魚在蓄水池中隨波逐流,許溫蒂脣角一挑,準備轉身離開。然而,就再轉身的一霎,忽然感到背後有陣疾風襲來,不懷好意,又急又狠。
目標是身旁的魚缸。念想一閃,許溫蒂的腦中立刻反應出很多應急辦法,然而理智告訴她不能輕舉妄動,所以她只繼續着轉身的動作,然後眼看着一件金色的物件兒夾着風地砸了過來。
呼啦!玻璃魚缸應聲而碎,炸飛的玻璃碴子毫不留情地朝許溫蒂飛來。
說時遲那時快,許溫蒂本能地用雨傘一擋,護住了臉,但是裸|露在外的小腿卻沒有幸免,白皙的皮膚被鋒利劃出一道道血色的傷口。
再看楚梵,一雙金色的高跟鞋少了一隻,而那隻光|裸的右腳踩在另一隻鞋面上,好似在做踮腳練習的舞者。
“真沒勁。”楚梵脣角一挑,眼光輕蔑地白了一眼許溫蒂。按她所想,這一下子砸過去反正是少不了要挨頓說,所以刻意用了大力氣,沒想到那丫頭竟然及時護住了臉,只是小腿上傷了幾道不痛不癢的血痕。
許溫蒂果然練就了一副好脾氣,這樣的挑釁都沒發火,只是沉着臉冷冷地說了一句:“你這種做法實在有些過分了。”
“不過分的話,不足以點醒你。你記住咯,在楚家待一天就要安分聽話一天,不要給楚家惹麻煩,別以爲不說你就是縱容你,長輩們只是顧念你初來乍到什麼都不懂懶得教導你。你還真當自己是豪門千金了,什麼人都想勾搭。”楚梵說着話,眼神還不住地在許溫蒂身上瞟過來瞟過去,神情十分鄙夷。
嗯嗯嗯,照楚梵這麼說,上次蘇雪陽當衆吻她的事在楚萬均的眼裡,不過就是用她當了個拿一把楚家的擋箭牌。
好好好,這一筆改天再從姓蘇的身上討回來。許溫蒂低下眼光瞄了下劃傷的小腿,心裡登時有了數。
砸碎魚缸的動靜太大,不一會兒,周管家便領了幾個下人顛顛地跑過來,一瞧噴泉邊兒僵持的兩位小主人,周管家的腳說什麼也不敢往前走了。
這場面換誰都得犯嘀咕。一個腳上只剩了一隻鞋子,晃晃悠悠,站不穩還強撐着;另一個手裡拎着傘卻淋了一身的水,小腿上還血跡斑斑的,好像受了傷。
“天哪!這是怎麼了?快快,快去把噴泉停了。”周管家愣了三秒,趕緊吩咐身後的下人。
很快,噴泉停止了工作。又有女傭取來毛巾跟披肩幫許溫蒂擦乾搭上,又過了一會兒,伺候楚梵的女傭也得到消息拿了鞋子過來,大家默默的,小心翼翼的折騰了半天,這才把兩位小主人都伺候得差不離。
楚梵穿好鞋子,站得直挺挺的,小脖一揚,淨用眼角餘光看人,一副不服氣的高傲模樣。
擦乾頭髮,許溫蒂在腦後綰了個小花苞,身上的暗紅格子小披肩與她一身素色七分袖小裙很搭調,臉上雖然擺着嚴肅的表情,但是比起楚梵一副高高在上模樣,給人的感覺要舒適多了。
“周管家,把池子裡的魚都給我撈出來丟掉。”楚梵忿忿地嚷道。
微微一愣,周管家還沒等答應,那邊許溫蒂又發話了。
“周管家,把二小姐丟掉的魚幫我收好送到房裡,我那兒花花草草的已經不少了,還缺點兒活物。”許溫蒂慢條斯理地說着,說完話,也不等下人幫她去取藥清理傷口了,擡腳便往回走。
這下可難爲了周管家,兩頭都得答應還不敢答應,只能窘窘地站在那裡,一會兒朝大小姐的方向點點頭,然後又立馬轉到二小姐的方向再點點頭。
“如果讓我在山莊裡看到這種魚,你就準備收拾鋪蓋回家養老吧。”楚梵一腳踢開那隻隔在邊上兒,孤零零的金色高跟鞋,撂下句狠話就離開了。
“二小姐,二小姐,您的鞋!”有下人從水池裡撈到另一隻高跟鞋,喊着就要追過來,不想沒跑兩步就被周管家惡狠狠地目光釘在了原地。
“不長心的東西,還不都拿走扔了,還有這裡,都收拾乾淨了,要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明白了沒有?”周管家兇巴巴地吩咐着,幾句話就將憋在心裡的委屈一下子都發泄了出去。
“管家大人,鞋可以扔,那魚怎麼辦呢?”忽然,周管家背後傳來一個慢悠悠的聲音。
“你問我怎麼辦,我問誰去?”周管家沒好氣地一邊嚷着,一邊扭過頭,想看看是哪個這麼沒心眼子,哪壺不開提哪壺。不料映入眼簾的竟是一張美到讓人心顫的男人的臉。
歐陽聿興致好啊,車子停在半路,自己賞着景走進來,不想這一悠閒還撞了出好戲。剛進院子就瞧見楚梵狠狠地砸了一隻高跟鞋過去,然後就是“溫順小綿羊”的流血事件,本想心疼一下,卻見那丫頭臉上跟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
“歐先生,您,您怎麼這個時候過來了?”周管家說這話,腦子裡使勁回憶着自己纔剛有沒有說什麼太過冒犯的話。因爲他知道,歐陽聿這個人看上去無害,實則小心眼兒的狠呢。
“辦公室待得悶了,想出來逛逛,不成想逛着逛着就逛到這兒來了。”歐陽聿信手拈來,編了個連他自己都不相信的謊話。
“呵呵,呵呵。”對於這樣拙劣的謊言,老周只能憨憨地笑了又笑。
“管家大人,好好想想魚怎麼辦吧,我進去跟兩位美女打招呼了。”歐陽聿詭異一笑,擡腳就要走。
周管家哪肯放過這個人精,一面擠出滿臉笑褶,一面哈着腰緊步去攔,嘴上淨揀好話說:“歐少爺,都知道您爲人熱心腸,既然碰上了,您可不能看着老周我出洋相啊,賞個穩妥的主意,老週記您一輩子的老。”
“您多大,我多大啊,讓您記一輩子,我怎麼覺得虧得慌呢。”歐陽聿放慢腳步,微微一笑,故意賣起了關子。周管家是出了名的欺軟怕硬,所以歐陽聿並不想真的幫他,只是借個由子幫他的“小綿羊”出口惡氣而已。
“我糊塗,是我老糊塗,歐少大人大量,千萬別跟我一老傢伙計較。”這種話若是被其他下人聽去他老臉可沒處放了,周管家壓着嗓子,念念叨叨地在歐陽聿耳邊,腳底下小步跟着,一步都不捨得放過。
“看你心誠,我幫你想想,”歐陽聿站下腳步,摸着下巴假裝思索起來,一邊想,一邊小聲嘟囔,“兩個都不能得罪是吧,不如”
說到這兒歐陽聿刻意話音一頓。只見周管家的眼神立馬吊起來,巴巴地望了過來。
“不就是幾條魚嘛,收完給我,就說二小姐看不中的那些已經扔了,這些是我送給大小姐看着玩兒的,改天我再給二小姐弄些她喜歡的送過來,這不就平了。”歐陽聿眨着他長長的眼睫毛,睫毛下那雙勾人的丹鳳眼愈發的迷人了。
“妙啊!”周管家豎起大拇指,本來只有一分感激非要表現出十分激動。沒辦法,誰讓自己兩頭爲難,被歐陽聿揀了個舉手之勞,不過也罷,有人肯幫忙承擔,總比他自己費腦筋好。
不大一會兒,小魚被收進了透明塑料袋中,老周還吩咐下人去廚房找了個燙花玻璃碗,剛好盛下幾條魚,還不顯得擁擠。
“你先去二小姐那兒覆命,順便將我的話傳達過去,我先去看大小姐,一會兒就過去。”歐陽聿將玻璃碗從左手換到右手,又從右手換到左手,可是無論怎麼擺,總感覺造型不夠完美,於是乎叫上了個下人,索性將“魚缸”交給別人拿了。
當許溫蒂打開門看到一張妖孽臉時,她的第一想法就是趕緊把門砸上。上次浴室被強行參觀的事件她還心有餘悸,她可不想自己房間的佈置被個粉紅男人挑剔來挑剔去了。
“趕人不趕禮,我可是給你送東西來的。”歐陽聿笑眯着雙眼,一伸手摁住了關了三分之一的房門。
“送什麼?就在這兒吧。”許溫蒂整個人擋在門口,縱使知道自己對歐陽聿的威脅近乎於零,她也不肯給個妖人機會,讓他1對自己的生活空間指指點點。
“聽說你要來碧海雲天一起共事,我特別準備了點好東西歡迎楚大小姐。”歐陽聿笑着側了側身,跟在後面的下人趕忙將“魚缸”舉了過來。
“什麼什麼天高任鳥飛,什麼什麼海闊憑魚躍,就這意思了。”歐陽聿沒心沒肺地調侃着,全然不顧許溫蒂斂起的神情。
什麼跟什麼啊,這魚本來就是她的,哪輪到歐陽聿借花獻佛,真是恬不知恥,臉皮厚得一針都扎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