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昺想到蒲壽庚可能暗度陳倉正是因爲其表現的太過鎮定了,明着與自己討價還價,暗中又派人刺殺自己,這一點也不像受到驚嚇的樣子,如此表明其早就爲自己留了退身之路。而其無論是簒的高位,還是能霸海上,無非是儀仗自己手中的鉅額財富。這個年代又沒有銀行,更沒有什麼寄存業務,那蒲壽庚只能將自己積累的財產藏在家中。
“真是老奸巨猾啊!”若是老窩被端,財產被抄沒,其很清楚那時自己屁都不是,也喪失了立身之本。但是隻要自己的錢還在就有翻身的機會,因此可以說當前蒲壽庚明白保命與保財同等重要。想着廣州趙若岡那暴戶還知道用銀子壘砌影壁,將金子鑄成蓮花缸藏起來。趙昺以爲蒲壽庚定然也有藏金之所,他之所以沒有逃走就是想將自己的積財送出城去。
趙昺想通關鍵,又從應節嚴那裡得到了證實,而蔡完義的話更讓他斷定自己的判斷是正確的。蒲家無力獨立修建一條通往城外的暗道。但其卻可以藉助市政工程的便利,將自己家的暗渠與官方的泄洪渠和城壕勾連起來,建成一條完整的逃跑路線。而當下只有搶先封堵住蒲壽庚逃跑的通道,截住偷運財物的渠道,自己纔算是沒有白來一趟。而自己一旦起總攻,其出溜下跑了,就真是白跑磨鞋底兒了。
幾個人分析了一下,既然是暗道,又是借水而行,而能夠通往城外的渠道無外乎是開在城牆上的水門,與直接從城牆基礎上預留的暗溝,但也不排除蒲壽庚會偷偷從中做了手腳,將暗渠改道通往它處,但其無論怎麼改都不會離開水。蔡完義是地頭蛇,由他率人先將所知的出城水門、暗溝全部封堵,趙昺又令圍城的各部嚴密監視繞城的城壕,排查有無沒有現的暗溝,水軍重點監視法石港,嚴防其乘船逃脫。
調兵遣將需要時間,而當下衆軍雲集必定會引起蒲壽庚的懷疑,這就只能以皇帝駕臨來解釋,目的就是再談談撤兵的條件。可大家都做好決戰的準備了,小皇帝突然撤了勁兒,文天祥和張世傑急忙上城來見,想看看到底又出了什麼事情。
“陛下,爲何突然暫緩進攻?”張世傑上城之後見過禮便問道。
“陛下,兵者乃國家大事,不可兒戲啊!”文天祥也面帶慍色說道,“昔日幽王烽火戲諸侯,以致失信於諸侯,終止亡國,陛下切不要重蹈覆轍!”
“文相、樞帥勿急,陛下下令暫緩攻擊,實是事出有因……”應節嚴見兩人大有責怪之意,立刻接過話茬解釋道。
“哦,原來如此,這廝還留着後路呢,幸虧陛下警醒,否則走了老賊不說,那些珍玩也必被其轉移!”張世傑恍然道,“陛下,不過大軍皆以列陣完畢,只待一聲令下,若是久候不戰必使士氣受損,還請儘快定奪。”
“昨日陛下已經言明,不再與其商議以錢贖罪之事,現在卻又重提,恐怕不妥吧!”文天祥也言道。
“朕只說是暫緩攻擊,卻非今日不戰,只待察明其逃生暗道,便立即起攻擊。再議此事不過是與其虛以爲蛇,爭取封鎖的時間罷了!”趙昺看出文天祥不悅,畢竟昨晚自己將兩人訓斥了一頓,現在又反悔了,人家心裡當然也不痛快,也只能好言道。
“原來如此,但現在已近卯時,天氣漸熱暑氣上攻,將士們身着衣甲極易疲憊。而城內外壕渠縱橫,若想一一察明絕非一時半刻可蹙,不若明日再戰!”張世傑看看天言道。
“陛下,樞帥所言不虛,若是拖延過久,便不易再戰!”應節嚴也點頭道。
“不必,今日攻擊不變,不管查找的事情如何,午時初都要起攻擊!”趙昺搖搖頭說道。
“陛下,切勿勉強,走了蒲壽庚得不償失啊!”文天祥以爲自己的話刺激了小皇帝,讓其賭上氣了。
“衆卿不用多言,朕意已決。”趙昺卻又犯了犟,繃着小臉說道,“文相派人給蒲賊送信,就說朕要與其親議。樞帥安撫衆軍,令諸將不可懈怠,時間一到即刻攻擊!”
“謹遵聖諭!”兩人對視一眼,躬身施禮各自領命。
“陛下,不可意氣用事!”見兩人下了城,應節嚴才上前低聲勸道。
“先生勿急,此事朕自有算計,絕非胡鬧!”趙昺扮個鬼臉笑笑說道。
“陛下……”應節嚴想想還是住了嘴,他太瞭解這個徒弟了,不是算計好的事情絕不會妄言的,這點倒是符合做皇帝。
“呵呵,先生再過一個時辰,就要漲潮了!”趙昺在應節嚴耳邊輕聲道。
“原來如此,陛下想的真是周全!”應節嚴聽了沉思片刻,馬上醒悟道。
應節嚴知道靠海臨江的城池一般都會修建防潮閘門,這是一種設置在排水管渠出口處爲防潮水倒灌的單向啓閉的閥門,它是具有一個懸掛在自由旋轉的水平鉸上的擋水板的閘門。可設在出水口的口上或設在上游排水管渠的口上,當排水管渠的出水口通入受潮汐影響的水體而**水位又高於出水口時,它靠下游潮水壓力關閉,使潮水不會倒灌人排水管渠。當上遊排水管渠來水時,水流頂開防潮門排入水體。當排水管渠中無水時,它靠自重密閉,以此來維持城中水系的水位高度,即不會讓潮水入城,又可將入城的洪水泄出。
而小皇帝的意思很明白,通過談判即可拖延時間,又顯示了自己寬大爲懷治病救人的‘胸懷’。可當潮水一旦上漲,水閘自動封閉,則將城內的水系與城外江海完全隔離,那水閘又絕不是靠人力能夠打開的。只要能迅攻入蒲府,可憐那蒲壽庚除非變成王八能在暗渠中憋住一口氣直至退潮,要不就被淹死在暗渠中,要不就只能束手就擒,絕無可能逃過此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