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再爲家姬
睡夢正酣呢,被捏臉捏醒,有點子起牀氣的梅憐寶煩的踢騰被子,“起起起,別吵我,再睡會兒子。”
把錦被一裹,往裡一滾,整個人都埋進熱烘烘的被窩裡頭去了。
牀幃外頭候着的司帳、司衾等宮女聽着那煩言煩語個個噤若寒蟬。
“……”孟景灝搓了搓手指,彷彿那肉嘟嘟,嫩呼呼的肉還在指尖。瞅着那“蠶蛹”,劍眉一挑,便是道:“叫起,趕着送去給太子妃請安。”
梅憐寶已是嚇醒了的,睏意消散,立馬想起自己昨夜是睡在哪兒的,聽着孟景灝的話,便是坐起身,露出腦袋來委屈的癟嘴,“殿下一點子也不憐香惜玉,全然不顧昨夜阿寶多麼辛苦,只覺剛睡着呢,就讓阿寶起,阿寶困的頭疼。”
說罷扶着自己腦袋,煞有其事,眼珠子瞥着孟景灝骨碌碌轉。
孟景灝勾了勾脣,“孤都起了怎容你還好睡,別說那些沒用的,規矩不能破。”
說罷,背手走了。
梅憐寶衝孟景灝撅嘴閉眼輕哼了一聲。
司帳、司衾兩位女官低眉順眼,只當看不見,候在邊上等着梅憐寶起,她們好收拾牀褥、被子和帳子。
“我的衣裙呢,誰來伺候我穿衣?”打了個哈欠,梅憐寶坐在被窩裡撒威。
“回寶侍妾,伺候您並不是奴婢的職責。”
“亦不是奴婢的職責。”
二人垂眉耷眼,神情彷彿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殊爲無趣。
這時梅兒並蘭兒捧着梅憐寶的穿戴配飾垂頭走了進來,二人行禮後道:“恭喜梅姑娘升侍妾。”口氣裡一點子高興勁兒都沒有。
呦呵,這倆小貨怎麼又回來了,昨兒夜裡不是說去求文夫人調走的嗎?
想來是又被打發回來了,不知是個什麼目的,我且等着看。
想到此處梅憐寶就道:“伺候我穿衣吧。”
太子居端本宮,端本宮極大,裡頭包含了幾座宮殿,端本殿是正殿,不往太子妃或側妃那裡去的時候,太子住在此處,是三明兩暗的結構,正中間一間設有正坐,是爲了接受詹事府等下頭人在節日時叩拜問安的,一般不坐在此處。西一間連着臥房,也是臥房的外間,放着些臥房裡用的物件並太子的替換衣裳等。東一間佈置成個小書房,放着太子近幾日要看的書並聖上讓批的一些摺子,這會兒孟景灝就盤腿坐在炕上,臨窗翻書。
張順德靜靜的立在一側,這一會兒功夫他盡看太子翻書了,翻來翻去大抵是沒看進去一個字的。
此時,灰鼠帳子被掀開了一條縫,露出了一點黃包袱皮,張順德一瞧便籲出口氣,小聲的提醒道:“殿下,張全送熱茶來了。”
孟景灝沒吱聲。
張順德只得又輕聲叫了一遍,“殿下?”
翻書頁的動作頓了一下,孟景灝若無其事的點了下頭。
能奉茶的,那隻得是比張順德還得孟景灝信任的太監。
這太監比張順德老了一輩,頭髮都半白了,他上前奉茶,張順德往後退了半步。
早起喝一杯熱茶,這是潤嗓清喉,是聖上的習慣,太子很小的時候就跟着學會了。
喝過茶,就是小御膳房敬早膳的時候了,吃不在端本殿,而在端正殿,照着往常太子該起身了,可這會兒子孟景灝卻捧着熱茶在手,盤腿坐在炕上出神,也不知在想什麼。
太子不動,張順德並張全都垂首立着,都沒有勸的資格。
“寶侍妾止步。”
“沒太子召見,您不能進。”
外頭忽的喧譁開,這在以前卻是沒有的,誰在這時候喧譁,那是直接拉出去打死的。
灰鼠帳子鼓動了一下,梅憐寶鑽了進來,後面追她的司帳、司衾戛然止步,她正要笑,就看到孟景灝冷冷的看着她,她正要開口,孟景灝猛的砸碎了手裡的茶碗。
空氣凝滯,噤若寒蟬。
梅憐寶嚇的臉白,抖抖索索的攤開了手,手心裡躺着一塊羊脂龍佩。
“章哥哥你落下這個了。”淚珠兒在桃花眸裡轉,瀅瀅泛光。
孟景灝“嗯”了一聲,起身下炕,張順德忙上前跪下,抱着孟景灝的腳給穿繡着四爪飛龍的靴子。
穿好後,孟景灝踱步朝梅憐寶走過來,“跟孤來。”
梅憐寶站那兒不動,小紅嘴抿的緊緊的。
孟景灝回頭睨一眼明顯在生氣的梅憐寶,朝她半伸手,“過來。”
梅憐寶這纔跟上去,一把抱住孟景灝的胳膊,小心的把龍佩給他掛在了腰間,擡眸一笑,一笑桃花紛飛,驅散了噤若寒蟬的氣氛,也彷彿能驅散早晨的寒冷似的。
孟景灝勾了下脣,很快消散,彷彿不曾笑過。
雪已停了,外頭是一片白雪琉璃世界,從端本殿到端正殿已被掃出了一條道,露着青蓮磚。
天還是黑的,只是有雪反光,倒像是天矇矇亮的時刻。
兩殿離的近,片刻功夫便到了。
殿裡燈火通明,暖烘烘的,梅憐寶跟着孟景灝進來,也當即有宮女上前來給她除去身上穿的火狐千金裘。
端正殿和端本殿差不多,所不同的是正中間一間是穿堂,擺膳的地方在東一間,放着一張大桌子,此時桌子上已擺滿了熱氣騰騰的各色早點,有各種粥,梅憐寶認得有薏米仁粥、八寶蓮子粥、香菇雞肉粥、香菜瘦肉粥;還有各種茶湯,杏仁茶、蜂蜜紅棗茶、甜漿等,除此之外還有棗泥山藥糕、芸豆卷、奶糕、山楂糕等。
食物的香氣一個勁的往鼻子裡鑽,梅憐寶饞的都要流口水了,肚子這時候也跟着叫起來。
“殿下……”梅憐寶可憐巴巴的瞅着孟景灝。
孟景灝沒忍住露出笑痕來,指着自己對面吩咐道:“在那兒加把椅子。”
梅憐寶一瞧這桌子足足有四五步遠呢,她纔不要坐的離她的章哥哥那麼遠,遂太監擺好椅子後,她自己又給偷偷搬到孟景灝身邊去。
張順德偷瞧孟景灝,見孟景灝沒有反對,便閉了嘴。
這時侍膳太監就過來了,身後跟着個捧者銀盤子的小太監,梅憐寶勾頭一瞧就看到,銀盤子裡擺放着好多副銀筷子、銀勺子和一隻小碟子。
孟景灝輕一點頭,這太監就開始挨碗、挨盤試吃,每份只吃一口,每吃一口就換一個勺子或者一副筷子。
吃完之後,太監立在桌旁等了一會兒,無恙,孟景灝又一點頭,那太監便躬身退了下去。
此番,孟景灝纔開始動筷子,張順德和張全分立兩邊給他佈菜。
吃了一塊芸豆卷,孟景灝指了指梅憐寶,張全就把這碟芸豆卷移到了梅憐寶這邊。
隨後孟景灝又把八寶蓮子粥、杏仁茶和棗泥山藥糕都指了過來。
這一套下來,弄的梅憐寶食慾減半,滿是腹誹。
忍不住咕噥道:“阿寶再也不和殿下一起用膳了。”
“和孤一起用膳虧着你了?”孟景灝放下筷子,睨着嘟嘴的梅憐寶。
“不對不對,阿寶再也不陪殿下在這裡用膳了,規矩好大。”
那摔碎的茶碗還歷歷在目呢,梅憐寶不敢再放肆,悄聲和孟景灝道:“以後咱倆一起吃飯,阿寶給殿下試毒可好?咱們不用這麼多人伺候。”
孟景灝拍拍梅憐寶的腦袋,微有笑意,轉頭就吩咐道:“時辰不早了,送她去見太子妃。”
梅憐寶哀嘆,“殿下您一點也不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