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寧樂帝在朝上可謂是春風得意。
榮國公世子林樺之性格突變,暴躁衝動,對很多事情的處理失了分寸,原本隱隱已經成爲世家大族新一代首領的林世子,一下子威信掃地。
反倒是林世子的弟弟林楓之,在被分家出來後,頗有一種蛟龍歸海的樣子,彷彿一夜間將身上的能量都迸發了出來,到了這時,朝中才幡然覺得,這位林家的二公子,是何種的驚世之才,之前,竟然都被榮國公這樣的位居高位的國公爺,還有林世子這樣沉穩內斂的哥哥給壓住了。
有人才可用,乾熠自是開心不已,外加能讓這些氏族丟臉,乾熠更是不遺餘力。
新一批通過科舉選上來的狀元探花,現在都得到了相應的比較好的位置,林楓之這個吏部侍郎可不是白乾的,在一衆舉子中,林楓之的威望慢慢的升起來。
形成朝廷中的新派之流,新派雖然都是有才之輩,但是在地位上比之百年氏族仍是不能相對抗,理所當然的,新派就更加需要皇帝的支持,在很多方面更加貼合乾熠一些。
乾熠當然願意提拔這些毫無根基的人,這些人可都得靠着自己的努力來換取財富及身份地位,乾熠能給他們這些,自然也希望他們能多做實事。
一時間,朝廷中多了一股清流,與老式氏族已有了分庭抗禮之勢。
爲了能得到乾熠更多的關注,現在的兩派都不在與乾熠爭鋒相對,而是爭着搶着要差事,比着誰能將事情做的更好更出色。
這幾日乾熠在鳳儀宮,笑容明顯多了許多,乾熠抱着已經十個月的安寧,小小聲的逗着,“臭小子,這麼大了還這麼黏人。”
安寧黏着齊滿滿,半夜睡醒要是看到不是他孃親而是奶孃,定是要哭個天崩地裂。
明明身體不好的孩子,哭起來卻是中氣十足的。
現在安寧大了點,齊滿滿非說孩子有記憶了,安寧若是睡在自己的小牀上,在齊滿滿的鳳牀旁邊,齊滿滿就決不會再讓乾熠胡鬧她。
這幾日乾熠心情好,自是想在某些地方好好發泄一下的,可是怎奈安寧這個臭小子,每次都壞他這個父皇的好事。
乾熠悠閒,齊滿滿卻忙的腳不沾地,原因無他。
年關將近,這是乾熠登基後的第一個除夕,按宮中祖制是要在宮中設宴宴請文武百官,及其家眷。
這位置安排,菜色設置,甚至是當時的助興節目,方方面面,齊滿滿都不敢有半分怠慢,這也是她這個在外界的傳言裡並不受寵的皇后第一次舉辦如此大型的活動,絕不容有失。
乾熠抱着安寧,人言抱孫不抱子。
可是安樂走了以後,乾熠心裡多少也是有些反思與難過,他想當個嚴父不假,但是讓孩子們都恨他,或者與他不親,乾熠是從未想過的。
安樂走了已經快要三個月,其中來過兩封信,都是寫給齊滿滿的,由慕清轉交。
第一封當然是報平安,說她安全到達靈山見到了舅舅慕琰清,讓齊滿滿不要擔心。
第二封是在二日前到的,信是由慕琰清代筆,意思也是安樂跟齊滿滿道歉,爲之前對待齊滿滿的態度。在靈山,安樂大概是聽了慕琰清的勸解,覺得齊滿滿在這宮中實在不易,自己還鬧脾氣,頗爲對不起母親。
乾熠不難猜慕琰清會跟安樂說什麼,這宮中妃子懷孕的事,慕琰清肯定知道,而慕琰清肯定不知道這其中的曲曲折折,慕清還是沒膽子把這種機密的事傳出去給慕琰清的,他又不是真的不想活了。慕琰清對安樂,定然是說現在她父皇不在寵愛她母后一人,在宮中她母后纔是過的最艱難的那一個。
安樂纔信的最後畫了些圖案,據乾熠分析大概就是等她長大,也要接齊滿滿去靈山的意思。
乾熠當日便動了怒,揚言要去把女兒搶回來,齊滿滿也不說話,只是對着安樂畫出來的那幾個圖案摸了又摸,她是真的想女兒。
乾熠晚上發泄完之後還不放心,抱着已經昏昏欲睡的齊滿滿不撒手,半晌才恨恨的說:“我得再讓你生個孩子!”
齊滿滿一驚,詫異的看着他。
自從生了安寧,乾熠回到京城就找了慕清要了避子藥,男人喝的,也不管傷不傷身體,打定了主意就是不讓齊滿滿再生了,這時突然說這個,齊滿滿實在事不明白他的用意。
乾熠被她看的更加不高興,但又有些喪氣的說:“這樣你就永遠都不能離開我了。”
現在安寧是孩子,安樂也是孩子,齊滿滿都愛,只不過安寧身子不好,齊滿滿舍不下他,要是等到安寧再大一點,說不好齊滿滿就丟下他們父子跑去看女兒了呢。
那可是慕琰清的地方,乾熠可不認爲慕琰清會放這母女倆回來。
現在搶了個小的,保不齊還等着大的去自投羅網呢。
乾熠絕不允許,所以他想着,要是在有一個孩子,兩個對一個,大概齊滿滿會覺得這邊更重一些。
齊滿滿被他這樣小孩子搶糖吃的樣子逗得笑,可實在是太累了,白天忙的跟個陀螺似的,晚上還要照顧這位小氣的皇帝陛下,齊滿滿精力有限,沒來得及勸他,就睡了過去。
獨留乾熠在一旁乾瞪眼,一晚上都在盤算在要一個孩子的可能性。
他是想着在要一個孩子的,沒想到這孩子說來就來,並且還不是在齊滿滿的肚子裡。
乾熠下朝就快步進了鳳儀宮,看到齊滿滿一個人孤坐在那裡發愣,第一反應就是衝口而出,“不是我的。”
齊滿滿沒反應過來,“什麼?”
乾熠語氣有些發急,但是他現在已經習慣了喜怒不形於色,表情未變的說:“敏妃的孩子,不是我的。”
“那是誰的?”
不怪齊滿滿這樣問,林若蘭之後,隨雲就不在當乾熠的替身,用隨雲自己的話說,那就是他寧可死,都不想再跟那些女人有任何瓜葛。
林家已經反目,再朝堂上乾熠如今也是控制了局面,做的風生水起,不在需要這樣的替身。
但是因爲慧妃不小心暴露出的消息,乾熠平時會親自去各個宮裡陪這些女人說說話,套套詞,誰也不粘身,但是旁人不知道啊,還以爲乾熠去了就會臨幸她們。
就是妃嬪自己,也會覺得皇帝今天除了來我這裡還去了別人的宮中,怕是再那個宮中有了房事。
這套打太極的辦法,乾熠使得很得心應手。
現在好了,他說不清了。
乾熠眼一瞪,一把提起坐着的齊滿滿,低吼:“你不相信我?!”
齊滿滿這時纔回神,看着乾熠已經動了怒的眼,又是好氣又是好笑。
皇帝一怒,可不是開玩笑的,下人奴才的頭都低的低低的,生怕惹了皇上的怒。
齊滿滿倒是不在意,笑笑的說:“我是真的認真再問你,那會是誰的孩子,你怎麼就說我不相信你呢。”
乾熠明白過來她的意思,但是嘴上還是逞強道:“我管是誰的,反正不是我的。”
“哪有那麼簡單的事。”齊滿滿伸出食指戳乾熠的額頭。
乾熠當然知道這是不簡單,他這不是先考慮到的是齊滿滿的感受嗎?真是不識好人心!
齊滿滿拉過他,讓他坐下,到了碗姜蜜水給他喝。
乾熠皺眉,拒絕這種甜絲絲的味道。
齊滿滿哄着他,“現在天氣嚴寒,你又常動氣傷肝火,多喝些這個對你身體有好處。”
“你少氣我,我就不傷肝火了。”雖然嘴裡抱怨着,到底還是低頭就着她的手,把一小盅姜蜜水喝了下去。
看他臉色緩和了,齊滿滿才問道:“你說這敏妃的孩子是......”
乾熠抱了她在懷裡坐下,才低下頭在她耳邊輕聲說:“左不過是南詔的人。”
齊滿滿恍然大悟,她竟然忘了敏妃封敏敏是南詔人,要是這宮裡有個流着南詔血液的皇子,將來可就不一定會是什麼場面了。
一般情況下,這種流着異國血液的皇子不會被立爲太子,就是立,也不是皇帝真心的。
沒有那個皇帝想把江山傳給異族人,但是現在的大易皇宮,時局卻十分微妙。
宮中只有一個皇子,便是中宮皇后所生,照說這就是穩妥的太子人選,可是安寧小皇子是個早產兒,並且身子先天不足,這是誰都知道的事。
若是這個時候,宮裡有個健康有能力的皇子,那將來誰能即位大統,還真是不好說。
先前,林若蘭不就是打得這個主意嗎?
可是這敏妃恐怕擔子更大一些。
“說不通,這內務府都有你臨幸妃子的時間紀錄,若是時日對不上,這敏妃就不怕......”齊滿滿都替封敏敏捏了一把汗。
乾熠想了想說,“她懷孕的時日,隨雲的確與她有過親密事,只不過隨雲說他並沒有遺漏。”
也就是說,敏妃不可能懷了隨雲的孩子。
乾熠看着齊滿滿眉頭緊縮的思考樣,吻吻她的眉心,“此事,我會查清楚,你別思慮過度。”
“恩。”
總會有露出狐狸尾巴的時候,慢慢等就是。
雖說心裡不舒服,但是表明工作齊滿滿還是得做,讓人給敏妃送去了補品以及一些賞賜。
乾熠倒是沒有表示,羣臣萬分理解,這和親的公主懷了孕,並不是什麼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