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王爺,你,怕嗎?”齊滿滿不知怎地就問了出來,若是她是乾熠,還不知該如何應對現在的局面。
暗潮涌動的各方勢力,身中劇毒而不得治,甚至可以說是旦夕禍福瞬間轉變,較之齊滿滿來說,更應該問乾熠這個問題不是嗎?
乾熠愣住,似乎從來沒有人問過她這個問題,就真的靜下來思考了起來。
他這一沉默,齊滿滿頓時尷尬,早知道就不該問這樣的傻問題。
乾熠要是回答,怕,齊滿滿能說什麼,安慰的話真的是沒有的。
要說不怕呢,那氣氛也是尷尬,真是在愚蠢不過的問題。
“開始是不怕的,現在有點怕了。”乾熠這樣說。
齊滿滿鬆了口氣,這樣回答很好,以前不怕是因爲沒中毒啊,現在當然該怕了,生死捏在別人手,不怕纔怪呢。
“怕就更要小心謹慎,不能行錯踏錯一步。”齊滿滿理直氣壯做結束語。
“嗯。”乾熠應着。
回到睿王府已經很晚了,剛走進內院就看到一抹碧綠的身影。
雖然距離很遠,但是齊滿滿認得的,是相思。
相思總是喜歡綠色的衣裙,配上她沉靜的樣子,倒是別具風味,別管內瓤子裡是個什麼東西,至少表面看來,很是讓人賞心悅目。
這其中也許也少不了蕭嬤嬤的功勞,宮裡出來的老嬤嬤,打扮女子的本事還是很有的。
這麼晚了還在等的,齊滿滿自然知道相思是個什麼意思,很自然的跟乾熠錯開腳步,讓他先走。
乾熠看到相思時已經皺起了眉頭,正打算轉身去看齊滿滿,誰知道她居然慢下了腳步,隱隱有避讓的意思。
他也慢了下來,伸出手去擒住她的手。
柔滑的下手如同裹了一層油脂一般,真怕在使力大一點就把她柔化了。
“王爺?”
齊滿滿左右看看,每五步就有一個侍從,更別說他們身後還跟着的華才,知書,衆目睽睽之下,乾熠怎麼能做出如此這般孟浪的舉動呢。
乾熠好笑的看着她的臉急速染上紅暈,白玉似的耳根都微微的紅了,那吹彈可破的肌膚上像是被鍍上了一層櫻花色,美好的讓乾熠不自覺伸出另一隻手去摸。
齊滿滿看這人越來越大膽的舉動,可謂是心驚不已,跺了跺腳,嗓子都啞了,“王爺,相思姨娘等着您呢,臣妾告退。”
說完就大力的抽手想就此走開,乾熠怎麼會讓她如願,手腕一使力,齊滿滿欲走的力道反作用,不僅沒走成,反倒重重的跌入他懷裡。
乾熠更爲可氣,竟然身形一動,把齊滿滿打橫抱了起來。
“你放開!”齊滿滿徹底的冷下臉,玩笑開得過了,她可是沒有好臉色的。
乾熠抱緊了她,讓她沒有辦法逃跑的空間,微微低頭,方正的下巴抵着她的額頭,聲音低低地,帶着蠱惑的味道,“別鬧,你想讓闔府都出來看着麼。”
心裡那口氣憋着,齊滿滿只能任他抱着自己回金玉堂。
透過乾熠的肩膀看過去,夜風中的相思身形晃了一晃,像是站不穩了的樣子。
垂下眸子,淺淺的吐出一口氣。
乾熠半個月沒有回府,這些女人好容易都消停了。有了今晚這一出,怕是又要生事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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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姨娘,還是回去吧。”小丫鬟靈芝低低的勸着。
這是相思提成姨娘之後,蕭嬤嬤給她配置的,靈芝跟相思一塊長大,算是發小,也是閨蜜。看着相思這樣站着一動不動,心裡多少還是有些心疼的。
三日前,相思突然發了病,高燒不退。
急的蕭嬤嬤破口大罵,這兩日剛養好一點,怎麼能受得了這麼久時間在外面站着吹風,回頭病情在有個反覆,那她還不被蕭嬤嬤給吃了。
“你看到了嗎?”相思愣愣的問。
“看到什麼呀,姨娘。”靈芝不解。
那聲姨娘讓相思心中一痛,可是更痛的是剛纔看到的畫面,齊氏那個人竟然這般的不要廉恥,居然就那樣直直的撲進王爺的懷裡。
他明明看到王爺已經快走幾步,向她這邊來了,卻被齊氏生生的拉住,王爺不肯,她就撲了過來。
相思握着拳,塗着紅色豆蔻的長指尖扣進肉裡,生疼生疼的,心裡說不出是嫉妒多一點,還是怨恨多一點。
不是說正房太太都要謹守婦顏婦德的麼。
怎麼這個齊氏可以這般行事!
齊氏,齊氏,齊氏。
相思在心裡默默的念着,念一遍心裡的恨就加一層,這幾日兩位側妃對相思禮遇有加,畢竟她是蕭嬤嬤的女兒,往後這府裡的日子,少不得跟蕭嬤嬤打交道。
唯有這個齊氏,上一次被打出來的情景仿若昨天發生的一般。
相思暗暗的想,要是這府裡沒有正妃齊氏,那麼是不是她跟她的母親蕭嬤嬤就可以一手遮天,呼風喚雨了。
憑着王爺對兩位側妃的冷淡,她想要得到王爺的寵愛簡直易如反掌。
瘋狂的念頭在蔓延,全身像是着了火般的熱,猛然眼前一黑,直直的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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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剛纔出了大笑話了。”白霜給李秋之剝着枇杷,剝好一隻遞過去。
李秋之拿過來沒有立馬吃,“出了什麼事了?”
隨即白霜把剛纔在內院入口處發生的一切順着給李秋之說了一遍,末了還感嘆了一句,“說起來這王妃也是有些手段的,竟然就這麼不聲不響的把王爺攏了去。”
李秋之冷笑,都是蠢貨。這下大易跟北冰國關係緊張,齊家可是抵擋北冰國的王牌,這會子王爺不寵着齊氏,纔是怪事。
這相思到底是內宅嬤嬤養出來的奴才,這點子心計謀劃都沒有,還能幹什麼大事。
心裡的想法歸心裡的想法,明面上李秋之卻不顯,關切的說:“怎地又犯病了,這可如何是好,你隨本妃去看看。”
白霜自是明白主子的意思的,現在相思病着,正是雪中送炭的時候,讓蕭嬤嬤知道自家主子跟相思交好,往後的日子啊,自是好過許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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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又發病了。”同一時間,吳枉眉皺起了眉頭。
丫頭南枝也有些憂心,“小姐啊,照說不應該啊,那藥可是......”
吳枉眉重重的咳嗽一聲,南枝警覺,馬上閉了嘴。
“你們都先出去。”
“是。”
一衆丫鬟退出去,吳枉眉照着南枝的後腦勺就是一下子,打的又重又狠,南枝只覺得腦瓤子中間嗡嗡響。
“多大的膽子,也不看看人就敢渾說!”吳枉眉低聲呵斥。
南枝眼眶紅紅的,也不敢辯駁,只得垂首站着。
緩過這一口氣,吳枉眉纔再度開口,“買藥的時候你可是問明白了,別被人騙了。”
南枝急忙搖頭,“那老道可是說的好好的,說是服了這藥就會像是得了風寒,看不出別的來,只把人最後折磨死了才能查出是下了藥的。”
“那這相思是怎麼回事,我昨個兒瞧着,竟是下一刻就死的面相。”
“奴婢想着怕是相思姨娘心結太深,這藥雖然不烈,可她的身子卻是早都虧了的。”
吳枉眉眼中明明滅滅,想着南枝說的話也說的過去。
“你可長點心,咱們梧桐院可是從沒給相思送過吃食的。”
南枝很肯定,“這是自然的,您就別擔心了,就剛纔李側妃還親自熬了粥給相思姨娘送去呢。”
吳枉眉挑眉一笑,這李秋之眼裡看不下任何人,誰在她眼裡都是上不了檯面的,聰明反被聰明誤的道理居然一點都不懂。
她吳枉眉要是個沒心沒肝的,能從嫡母手下活到這麼大,還風風光光嫁給了王爺。
現今這府裡,誰人不知吳側妃是個炮仗性子,沒腦子沒算計。
相思那裡真要出了事,懷疑誰都懷疑不到她這裡來。
李秋之想跟蕭嬤嬤混成一家人,她吳枉眉也不是個死的。
“金玉堂那邊怎麼樣了?”
南枝有些爲難,躊躇着不說話。
吳枉眉一看她那模樣就知道沒有成事,頓時火氣,擡腳就給了南枝一下。
南枝身體一倒,也不知是真的有那麼大的力,還是這丫頭機靈順勢倒下的。
“小姐啊,那金玉堂的吃食都是知茶姐姐負責的,那人可是個謹慎的不能在謹慎的性子,熬完湯,就真的能在砂鍋邊苦守三個時辰的,奴婢真的沒有法子啊。”
金玉堂油潑不進,這吳枉眉自然是隻道的,只不過現在要是相思的事發了,想一次性扳倒李秋之是不可能的。
原想着等相思死了之後再爆出來,那樣子蕭嬤嬤跟李秋之可當真就是血仇了,可惜現在不是,等相思救回來,說不定就能查到她梧桐院裡來。
蕭嬤嬤可不是個好糊弄的人。
只能鋌而走險一次。
“去把藥給我拿來,我要自己想想辦法,總是不能讓我們的好王妃獨善其身的。”吳枉眉改了剛纔的怒容,嬉笑着說。
任誰看,這吳枉眉都是缺心少肺的模樣,可是南枝心裡卻是打怵。
她是從小伺候吳枉眉的,自家小姐的手段,南枝再清楚不過,那刻真的是心狠手辣。
不過這些都不是她一個下人該想的事,她要做的只有聽命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