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得了自己想要的秘密,清雅又隨意閒扯了幾句,便起身告辭,如今看來,這四阿哥府裡怕是有人想對她和孩子們不利呢,雖說元寶已經開始修煉了,但是到底年紀還小,更何況還帶着暖心。
元雅此刻還有些驚魂未定,巴不得多與清雅待上一會,便巴巴的挽了她的手臂,想要將她送到二門裡。
四阿哥府裡禪意盎然,處處都透露出雅緻。小花園子裡丹桂的香氣沁人心脾,隔得遠遠地,都能夠聽得到暖心奶聲奶氣的童言童語。
清雅循聲走了過去,只見蛐蛐與元寶站在桂花樹下,與弘暉不知道細細地說着什麼話兒,四福晉同着一位穿着果綠色旗裝的年輕**,正在笑意吟吟的逗着暖心。而那**的跟前,還站着個約莫週歲的小屁孩兒。
那孩子笑呵呵的,一雙烏黑的眼珠兒透着機靈勁,一看便是個惹人疼的好孩子。
“四嫂,幾個孩子愛折騰,打擾你賞花的興致了。”清雅與元雅相攜走了過去,衝着四福晉說得,同時笑眯眯的看了一旁的美婦人一眼。
四福晉對着暖心的小臉蛋親了一口,“就是客氣,我瞧着暖心像是我的眼珠子似的,我是沒有這個福氣,生不出這麼好看閨女,適才還與鈕鈷祿格格商量着,要怎麼把小暖心抱回來養呢。”
“全都送給你了罷,我瞧着他們都頭疼呢。小弘曆長得可真好,週歲宴抓了印章,可見這孩子日後是個不凡的,竟然像是四嫂親生的嫡子一樣。”
四福晉一怔,心下有些不悅,弘曆抓週的時候,不說諸位阿哥,就是皇上都親臨了現場,更爲出風頭的是,這孩子竟然抓了皇阿瑪的印章,這算什麼,當初弘暉抓週,都沒有出這樣的大風頭。
這鈕鈷祿格格若是論外貌,那是連她姐姐的小指頭都比不上,偏偏卻是個有兒子福的,四爺都因爲這事,對弘曆格外的看重,雖說她一向唯自己馬首是瞻,可是弘曆就算與她再親,也到底不是她的親生兒子。好在,他比弘暉的年紀小多了,等他成年之後,弘暉已經地位穩固,他再能耐也構不成什麼威脅了。
鈕鈷祿格格一聽,看了四福晉一眼,知道她又起了忌諱,趕忙賠笑道:“弘曆不過就是個不懂事的奶娃娃,他日後若是不長歪了,奴婢便謝天謝地了。說起來,九福晉與佟姐姐當真是姐妹情深。”
元雅這才注意到自己還挽着清雅的胳膊,趕忙裡縮了回去。雖說她們是一個府裡頭出來的,但是到底如今分屬不同的阿哥,背地裡怎麼親近都無妨,明面上若是做得過了,白白的引起四福晉猜忌,還以爲她想借着佟家以及九阿哥府的勢,爲弘昀謀點什麼。
清雅微微一笑,這姓鈕鈷祿的,果然就是和她命中相剋,怎麼都過不去。只不過沒有一直捱打的道理不是。
“若論姐妹情深,又怎麼比得上鈕鈷祿姐妹花呢,嫡親的兩姐妹,嫁進同一府,我們爺還常感嘆四哥好福氣呢。仔細算來,四嫂你們府裡可是一半的小阿哥都是出自鈕鈷祿氏,我家長兄正在爲選長兒媳發愁呢,如今看來,鈕鈷祿家的女人能生兒子。”
四福晉皺了皺眉,這九弟妹今兒個是怎麼了,句句都話裡有話,意思是讓她防着鈕鈷祿格格?不過先頭裡她倒是沒有想到,的確,這府裡有三個小阿哥的額娘都是姓鈕鈷祿的,如今雲曦死了,那麼她的妹妹,不是相當於這三個小阿哥的額娘?
一個有三個兒子的格格,還能夠小視麼?四福晉心裡頭咯噔一下,且不說這三個,就是弘晝的額娘耿氏,也是與鈕鈷祿格格交好的,這個女人,竟然在她的忽略之下,已經佔有這後宅的一半天了。
她不由得想起幾年前弘暉驚馬傷了佟家嫡姑娘的事情,莫非是佟清雅查出了什麼,覺得弘暉世子地位不穩,所以來提醒她的?
的確,她是絕對不希望與雲曦有關係的人上位的。看來跟四爺說的,奏請鈕鈷祿格格做側福晉的事情應當緩一緩了。
想到這裡,四福晉將暖心往清雅的懷裡一塞,笑罵道:“看你嫂子不罵死你了,你就是這樣給侄子想看媳婦兒的啊!這正妻將來可是要生下承爵的子嗣的,怎麼可以隨隨便便的,必須要出生名門,才德兼備方是。”
清雅聞言向四福晉拱了拱手,行了一禮,說道:“小生受教了。”
四福晉瞧着她俏皮樣子,樂得喘不過氣來。
一旁的鈕鈷祿格格深深的看了清雅一眼,垂眉順目的坐在一旁,不再插話。
“四嫂,我就先回去了,改日咱們再敘。”
四福晉看了看天色,疑惑的問道:“怎麼這麼早,我還說讓小廚房備些你愛吃的菜,咱們妯娌一起好好聊聊呢。”
清雅搖了搖頭,“當着四嫂我就不虛言了。此番來嫂子這裡,一是來串門子的,二是我府裡頭出了幾個背主的奴才,你知道的,這種背信棄義的小人,理應當場就杖斃了,就連他們那一大家子,都討不了好。妹妹我雖心慈,卻也不手軟,只是怕幾個孩子還小,驚着了,這纔來避上一避。”
這九弟妹當真是個實心的,這種後宅之事也毫不避諱的說,只是四福晉的沒有瞧見的是,鈕鈷祿格格身後站着的那位大丫頭,在清雅每說上一句,都要哆嗦一下。
“唉,我們做額孃的就是不容易,既然如此,我也不虛留你了。懲治刁奴,切莫手軟,要永絕後患纔是。”
清雅點了點頭,衝着鈕鈷祿格格的方向笑了笑,“四嫂說得是,那我便先走了,你且有空帶着弘暉上我們府裡頭耍呀。”
兩人又閒扯了幾句,清雅便帶着孩子們坐上馬車往回走了。這纔剛走出四阿哥府的視線,拐進一個幽僻的小巷子,馬車卻陡然停了,只聽那車伕說道,“福晉,前頭有個丫頭攔車,說要見福晉。”
清雅眯了眯眼,果然來了。
“主子,不知道主子怎麼才肯放過我的家人?”那丫頭聲音嘶啞,有些兒打顫兒。
清雅安撫的拍了拍暖心的背,笑道:“我瞧着有些人早就忘記了自己的主子是誰呢,你且放心,我是絕對不會傷及無辜的。”
那聲音一喜,說道:“多謝主子,奴婢就知道,主子是個心慈的活菩薩,不然當年主子也不會救了奴婢全家。”
“沒想到這麼點小恩小惠您現在還記得呢,一沒讓你傷天,二沒讓你害理,你倒好,反咬起主子來了。主子心慈,可不是讓人來欺負的。不過呢,你果然是不知道自己的主子是誰呢,倒是有人說我是活閻王,卻還是頭一回有人說我是個活菩薩呢。放心,你的家人不會有事,只是他們會因爲你失去一切,然後因爲自身的不幸,而日日的詛咒你。駕車吧。”
車伕吆喝了一聲,答道:“好勒。”便拍了拍馬屁股,直直的駕車離去。
車外那聲音還在喊着,“主子,主子,您原諒我這一回,我再也不敢了。”
元寶有些不忍心的探頭往外望了望,問道:“額娘,她尚未釀成大錯,爲什麼不能原諒她和她的家人呢?”
清雅摸了摸他的小腦袋,這孩子就是個心善的。
“對敵人的同情,便是對自己的殘忍。若是下人犯了錯,都不施以懲戒,那久而久之,還有誰會聽你的話呢?背叛了你的人,背叛了第一次,你若是輕易的原諒了她,她便會背叛你第二次,第三次……你可明白?”
“那她的家人呢?”
“只不過是剝奪了此前賜予他們的一切而已。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人若是順遂慣了,就不懂得感恩,只會痛罵讓他們貧窮的人了。”
元寶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除了那些機關陣法,他瞧什麼,怕都是天書。不過,好在,他的年紀尚小,還能夠教。
她可不想自己生出了一個聖父兒子,當然,她要施展的手段,也不僅僅是說給元寶聽的那樣簡單罷了。
看來,真正心大了,想要對付她的人,是弘曆這個深藏不露的額娘啊!
只是她想借着暖言,謀取什麼利益呢?
馬車不一會兒,便到了九阿哥府。
府裡的硃紅色的大門熠熠生輝,清雅緩緩地踏步走了進去,卻見夏芒在一旁靜靜地候着,一見到她,趕忙湊了上來,悄聲說道:“福晉,暖言格格怕是瘋魔了,在屋子裡衝着郎側福晉大吼大叫,郎側福晉只是哭,也不說話。丫頭婆子們都竊竊私語了。”
清雅皺了皺眉,轉身對蛐蛐說道:“你帶弟弟妹妹回念德堂,我去瞧瞧便來。夏芒,走罷,再有嚼舌根子的,選了那一兩個油滑的,給我狠狠地打。”
夏芒點了點頭,看了看四周,“那人抓到了,被關在小柴房裡了。奴婢派人守着,就等着福晉發落。”
那人膽子還真大,還敢來,只不過如今看來,他倒是個燙手的山芋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