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親王府的別院與九阿哥府的華麗風是截然不同的,一山一水都充滿了禪意,隱約之中極有大氣之風。
別院西南角的荷風院更是獨具匠心,紅的似霞,白的若粉,田田的蓮葉掛着露珠散發出淡淡地清香,蓮葉下邊,偶有三兩隻魚兒經過,快活的擺着尾。
那荷塘四周,種滿了垂柳,小風一吹,像極了碧綠的絲絛。
荷風院說是院子,實際上是一座兩層的小樓,那二樓處,整一體都是個宴會廳,專供賞荷的客人避暑之用。純白的輕紗懸浮在大紅的柱子之上,十分有仙境之感。 Www•ttκΛ n•C○
清雅倚着那小樓上的憑欄,喝着香甜的果子酒,感覺無比的愜意。如今這小樓裡可是熱鬧非凡,四福晉帶着元雅、雲曦、年小蝶三位側福晉斯條慢理的爲圓寧夾着菜,她如今有孕在身,自然是重點的照顧對象。
九阿哥與十阿哥此刻已經酒醉微醺,便是連平日裡一本正經的四阿哥,此刻也面有紅色,可見這宴是好宴,酒也覺得是好酒。
“媳婦兒,可是覺得四哥家的這小樓十分的好,趕明兒咱們也使人建一座去!”九阿哥瞧着清雅靠在那裡慵懶得像一隻貓,不由得又想起了昨夜裡的翻雲覆雨,恨不得將一顆心都掏出來,捧到清雅面前,逗她歡心。
四福晉與圓寧見狀,紛紛飽含深意的看了清雅一眼。便是她臉皮兒再厚,也不由得有些火燒雲似的紅。
“九阿哥倒真是寵弟妹。”雲曦瞧着清雅面色紅潤的樣子,心裡恨得是咬牙切齒。她原以爲她與九阿哥在一起的時候,那便是男人對女人好的極致了。現在看來,他對她不及對清雅的半分。
而如今,在四阿哥府裡的日子,是越發的難過了。這年小蝶果然是個有本事的,才進府沒有多久,便有了身孕,四爺寵她那叫寵上了天。叫人意外的是,四福晉竟然也十分的喜愛她,完全站在她那邊,兩人日日在一起擠兌自己。
如今她身邊只有一個不能承爵的兒子,那相當於就是廢物,可是清雅呢,卻有了三個健康的嫡子。命運真是太不公平了。
“清雅當不得鈕鈷祿側福晉這一聲弟妹。四哥待你自然也是極好的。”
雲曦見清雅不接茬兒,自覺無趣,便閉了嘴。
幾個孩子用過膳之後,哪裡還做得住,跟着弘暉便往小荷塘邊衝去。因着樓上可以將他們的動靜看得一清二楚,幾位大人倒是也放心讓他們自己的去瘋。
弘暉蟈蟈和虎子都是穩重的,倒是很有幾分哥哥的風範。
清雅眯了眯眼,絲毫不敢放鬆警惕的盯着雲曦。昨日她便有了不好的預感,一想到有云曦在,便有些草木皆兵,寢食難安。
這細心觀察之下,果然發現雲曦表情有些怪異,時不時的分神盯着樓下的孩子,先前清雅還以爲她是盯着那個雖然由她生出來,卻沒有記在她名下的兒子弘時,可是看來看去,她眼神卻是有些飄渺,根本就讓人猜摸不透。
“四嫂,我瞧着天氣也涼快了些,不若咱們下去走走,權當消消食吧,我們家蛐蛐是個人來瘋的,得盯緊些纔好。”
清雅說着,瞧了瞧雲曦,果見她面露欣喜,想是早就想要下去動作一番了。
四福晉想到了每次蛐蛐那孩子來了府裡,便弄得雞飛狗跳,將四阿哥氣得鼻孔生煙的景象,不由得覺得好笑,清雅有這樣的一個孩子,當真是辛苦。
“我也正有此意。”她只有弘暉一個兒子,多少也是不放心的。
這女人們齊齊的下了樓,倒是留了三個老爺們,憑欄而坐,繼續把酒言歡。
方一下樓,卻發現孩子們不知道怎麼圍作了一團,而蛐蛐正背靠荷塘,與弘時拉扯着一根柳條兒,爭得那叫一個面紅耳赤。
他聲音極其洪亮,帶着濃濃的委屈與匪氣,“這柳條兒是弘暉哥哥給我摘的,你作甚要搶小爺的!有本事,你自己摘便是!”
那弘時平日裡是個半棍子敲不出一個屁來的木訥小子,此刻竟然不依不饒的拽着那柳條兒,一言不發。他與蟈蟈同歲,在身高上便極具優勢,步步緊逼,眼瞧着蛐蛐離那水塘便只有一步之遙。
清雅皺了皺眉,看了旁邊的雲曦一眼,莫非這便是她的打算,讓弘時將蛐蛐擠下水?只是這裡人數衆多,便是擠下去,也造不成什麼嚴重的後果。想來不大可能。
一邊想着,清雅一邊加快的腳步,即便是嗆水,她也不會讓自己的孩子出這樣的事情。
蟈蟈顯然也發現了這個問題,將蛐蛐往身邊一拉,遠離了那荷塘,三兄弟齊齊的站在一起,看着弘時,頗有打虎上陣親兄弟的感覺。
清雅剛剛把心一安,卻見那雲曦朝着弘時直直的走了過去。
她接過弘時手裡的柳條兒,輕輕一用勁,只見那柳條竟然像是注入了氣血似的,便得硬直無比,清雅心中一驚,這鈕鈷祿?雲曦竟然可以使用靈氣了!此刻她若是輕輕一推,蛐蛐必然往後倒地,連帶着他身邊的蟈蟈與元寶都有可能被帶下去。
突然間那柳條一動,像是游魚似地,帶着推力,帶着幾個孩子便往那荷塘裡倒去。
清雅不由得怒意橫生,那哪裡是柳條,分明是雲曦將那捆仙索給放了出來。她一個燕子翻身,準備將三個孩子大手一撈,給拉回平地。卻見站在雲曦身後的年小蝶,像是被什麼狠拽了一下似的,直直地朝着荷塘裡倒栽蔥似的摔了進去。
清雅將三個孩子緊緊地摟在懷裡,正欲拉那年小蝶,卻見她衝着自己眨了眨眼,然後放由自己往水底沉去。
這年小蝶明知道自己有孕在身,居然做出如此大膽之事,雲曦適才只注意着三個孩子,哪裡還會推她,她分明就是自己跳下去的。
“鈕鈷祿側福晉,你爲什麼要害我的幾個孩子和年側福晉!你好狠的心!”年小蝶如今與自己是同一戰線,此時不坑雲曦,還待何時?
更何況,有那捆仙索鎖着,即便是有人立即下去救,也於事無補。雲曦這是真想一次要了她三個孩子的命啊!只是她錯估了自己如今的身手。
想到這裡,清雅的心,便如那千年寒冰,這鈕鈷祿?雲曦是萬萬留不得了。便是她有那空間當護身符,也絕對要了她的小命!
此刻攙着大肚子的圓寧方纔走到荷塘邊的四福晉聽到雲曦的話,睜大了雙眼,一臉不敢置信。她深思了片刻,說道:“雲曦,沒有想到我與九福晉給了你機會,你竟然死不悔改。”
此刻樓上的大老爺們也聽到了樓下的動靜,四阿哥更是從二樓直直的飛了下來,跳進荷塘裡,撈起了已經雙目緊閉的年小蝶。
雲曦呆呆地站在岸邊,面無血色,她適才強行動用靈氣,五臟六腑都受到了衝擊,一口心頭血卡在喉嚨裡,那是進也不得進,出也不得出。
適才她一時腦子發熱,滿心眼就是讓那幾個孩子永世不得超生,可是沒有想到,孩子如今好好的,而年小蝶卻掉了進去。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她甚至連看都沒有看到站在她身後的年小蝶!
她們在冤枉她!
“老四,這是怎麼回事!朕倒是不知道,你的後院竟然如此精彩!”
這聲音,衆人心中一驚,回過頭去,只見康熙爺帶着樑九功以及李太醫揹着手正站在一旁,道路兩邊跪了一地,抖得像是篩糠似的下人!
康熙爺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有了悄無聲息的造訪兒子們府邸的習慣,而且還不奸詐的不讓通報,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此番倒好,看到一場如此精彩的鬧劇。
康熙爺大手一揮,“李太醫,快點去給年氏瞧瞧。我倒是想着你們在此聚會,老四你子嗣不豐,特意帶了婦科聖手李太醫前來診脈。卻不知道,這脈竟然診不診都無甚關係了。”他說着,面露諷刺。
那年小蝶鮮血染紅了襦裙,瞧着已然落胎無疑,康熙爺後宮佳麗三千,又三年抱兩的,那沒有福氣的出世的孩子更是不知道有多少,哪裡還看不清裡頭的彎彎繞繞。
果不其然,那李太醫診了診脈,轉過頭來,搖了搖頭,孩子已經沒有了。
年小蝶嗆了幾口水,緩緩地睜開了眼睛,一瞧見自己的裙身,哪裡還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情,當下裡淚流滿面。掙扎着跪倒在地,“萬歲爺,王爺,你們一定要爲小蝶做主啊!都是那鈕鈷祿側福晉,見妾身有幸爲王爺開枝散葉,便懷恨在心,將妾身推落下水!當時四福晉與九福晉,都在身旁,看得是真真切切。”
康熙爺雖說看着了年小蝶落水,但是到底沒有看清她是如何落下去的。便看了看四福晉與清雅一眼,示意讓她們答話。
四福晉瞧了雲曦一眼,點了點頭,說道:“雖然說有些距離,但是媳婦的確看到是鈕鈷祿側福晉將年側福晉推落下水的!”
清雅還來不及回話,便聽到懷裡的蛐蛐突然大哭起來,衝着雲曦大聲叫喊道:“壞人!壞人!”居然想推小爺下水!
康熙爺一聽,頓時心裡便信了八九分,這小孩子是萬萬不會撒謊的!
一旁的李太醫皺了皺眉,欲言又止的說道,“萬歲爺,小的還有一事稟告,這年側福晉,怕是中毒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