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宛童?”姜小豆心中泛起一絲異樣,這名字她好像聽誰說過。

“那位夫人雖然是來路不明的人,但小妖曾聽後院夫人們議論,說是她之所以能成爲家主的妾室,全都是死纏爛打而來的,有人親眼瞧見家主與她密話,說是要她走,但她執意不去,家主沒了辦法,又不想見她,只能讓她禁足,不許她上岸來。”

越是念叨着宛童這兩個字她心中越覺得哪裡不對,心中的疑惑想一塊大雪球,越滾越大,越滾越大,不想在意都不行了。

“滄海閣那位夫人平日裡都有什麼愛好,經常做些什麼呀?”

“那夫人平日在滄海閣中不吵不鬧,十分安分,小妖幾次路過,發現她常常坐在水邊出神,再不濟就是撿水面上飄來的樹葉子玩,從未瞧見她做過別的,對了!姑娘這一問,小妖倒是想起一件事來。”

及奴說道“記得那天早上,府中大霧未散,我爲夫人們採晨露無意走到滄海閣附近,在茫茫濃霧中,我恍恍惚惚好像聽到有人在唱歌。”

“唱歌?”

及奴點頭道“對,那聲音從霧中傳來,讓人聽着並不真切,但歌聲中又有一股強大的力量,那力量圍繞着我,引誘我不得不去尋找。”

“一開始,那歌聲只是迷惑着我的想法,讓我忍不住去好奇,想去尋找歌聲的主人,但後來,在尋找的過程中,我驚恐的發現,那聲音不但迷惑着我的想法,竟還操縱着我的身體,就好像是有人對我下了蠱,我一舉一動皆不受自己控制。我眼睜睜看着自己在無法使用妖力的情況一步一步走進水中,在深水之下我看見自己難以呼吸卻又無法逃脫。”

“我雖然無法操縱自己的身體,但這份痛苦我卻清晰的感受着,就當我以爲自己真的要溺死在水中時,一個暴怒聲音傳來,與此同時那歌聲也消失了,我發現自己的恢復了行動力,於是立刻恢復妖力,悄悄離開水中。”

“我躲藏在草叢之中,發現家主正在滄海閣中,似乎正對宛童夫人訓斥些什麼,雖然不知那唱歌人是不是宛童夫人,但從那以後,府中再無歌聲傳來,而滄海閣中連戲水的聲音也沒有了,更加像是一座死閣。”

“過了幾天,家主將滄海閣設爲宅中禁地,說是滄海閣附近百米不許有人靠近,一旦發現,不管何因,不管對錯,一併重罰。當時後院有位夫人,是神族的女子,聽說出身極爲不凡,因遊歷凡塵時遇見了家主,對家主產生了愛慕之情,自此便留在家主身邊不回神山了。”

“那位夫人靈力高深,又是自小在神山長大,刁蠻任性,目中無人,但家主卻極其寵愛她,即便她多次有意刁難後院的夫人們,家主都不在意,還說她年紀小,衆夫人理應忍讓。”

“有一次宛童夫人又得罪了家主,被吊在祭天柱上鞭撻,那神族愛妾在一旁冷嘲熱諷,口中惡言不斷,說到興起時居然也打了宛童夫人一巴掌,家主當時沒有制止,還笑眯眯的將手中的鞭子遞給那神族愛妾。我們小丫頭在一旁看着,都明顯看出家主的不對勁了,但那神族愛妾仗着家主的寵愛無法無天,絲毫察覺不出家主異樣,接過鞭子揚手就要打,家主突然臉色一沉,怒斥與她,面對性情大變的家主,她不知所措,只呆愣在原地。”

“家主先是大笑起來,笑到上氣不接下氣時突然大怒,親手毀了她的內丹,不但如此還當着一衆小妾的面活生生將其斬殺,屍體足足吊在樹上一整月,而斬殺她的原由只是說她目無家主,竟敢碰家主的鞭子。”

“這還不算完,後來他還讓人將那女子屍體上的肉一片一片割下來,曬成肉乾拿去喂狗,剩下的骨頭被扔進柴房燒火,昔日恩愛全然不見,那愛妾落得屍骨不留的下場。”

“經此一事家主再處罰宛童夫人時,無人敢上前去,大家都默默走開,生怕家主突然性情大變殃及自己。當時大傢伙都猜測說家主心中極在意宛童夫人,可隨着家主將宛童夫人綁在祭天柱的次數後,大傢伙心中的猜測又破滅了。至今誰也不不知道家主對宛童夫人到底是什麼心意!”

姜小豆咂嘴道“你們家主當真是個有趣之人!若我有幸進的了那滄海閣中,一定要瞧一瞧這位宛童夫人!”

“別說你了,本座也想見一見!”

夜煬邪魅一笑,向大霧中率先走去“走吧!咱們現在就去滄海閣瞧一瞧去!”

姜小豆和肥肥跟在其後,辛夷駐足原地未走,他看着及奴四葉兩人,輕聲問道“若你們想離開,可以同本王一起,回妖族還是做個山野妖怪都行,起碼自在些!”

“多謝王上!我們姐妹的確想走,但眼下還有重要的事情要做,我們必須留在這裡,等到機會來了,我們一定會設法離開,一同回家。”

“重要的事情.............出門在外,你們姐妹互相扶持,有事商量着來,切莫莽撞!”

“謹遵王上聖意!”

遠處傳來姜小豆的呼喚聲,辛夷應了一聲,從袖中摸索出一塊令牌扔給及奴“好好留着這個牌子,以後回家方便些。”

說完便匆匆離去,身後及奴與四葉相望一樣,突然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王上萬事小心,若有需要,還請再次召喚我們姐妹,我們姐妹誓死護王上身前!”

辛夷腳下滯了一瞬,未說一句,身影消失在濃霧之中,看着那茫茫大霧,及奴與四葉好似如釋重負,心中暗舒一口氣。

葭榮閣中有異響傳來,兩人爲之一驚,拿着令牌慌忙跑進閣中。

“不好!”

葭榮閣中不似外觀那樣華麗,屋中簡樸素然,除了一日所用之外再無其他,及奴與四葉相繼跑進內閣。

內閣中有位素衣女子倒在離牀榻不遠的地板上,及奴驚呼一聲慌忙上前扶她上牀,那素衣女子臉色蒼白,身形單薄,一眼便知是位身患重疾,命不久矣。

“姐姐姐姐!”

在及奴的呼喚下那女子慢悠悠醒了過來,及奴大喜,不動聲色的擦去滾落臉暇的淚珠,噘嘴嗔道“好端端的您又下牀去做什麼!若是王上要我們帶路,我們姐妹未能及時趕回,您怕是要在這板子上躺上一夜了!”

“就是!”

四葉悄悄抹淚,哽咽道“如今天涼,您身體又總不見好,萬一寒氣入體,凍出個好歹來,我與及已便不要活了!”

“咳咳.............好妹妹......別哭了................”

那聲音沙啞無力,只單單一句話就好像用盡她全身力氣似得。

四葉慌忙端來一杯熱茶,那素衣女子虛弱的躺在及已懷中,就着四葉的手輕輕啜了一小口熱茶。

“你們.....見到王上了?”

“見到了!”

“王上他可還好?”

“好!好的不得了!這精神頭也足!靈力也大漲,好的簡直不能再好了!倒是嘉榮姐姐您,您也該好好養着身體,等春天來了,天氣暖和了,我們就回家。”

四葉將令牌放到那女子手中,喜滋滋的笑道“您看,王上將回妖族的令牌都留下了,現在只等您了,等您身體一好,咱們就回去!”

嘉榮癡癡看着那令牌,感受着上面還未散去的妖氣。

那妖氣與普通小妖不同,是妖王獨有的妖氣。

“.......回....家.......”

回家這兩個字在口中來回唸叨,比秋意還要淒涼的眼眸中微微泛起水光,她輕輕一嘆,苦笑道“如今的我........早已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及奴眼眶一熱,淚水滾滾落下,她死死咬着嘴脣,不讓自己哭出聲來,懷中嘉榮突然咳了起來,因消瘦而暴凸的肩胛隨着痛苦的咳嗽聲而發出劇烈的顫抖。

“姐姐,來!”

及奴慌忙從枕下摸索出一個香囊放在她鼻下,嘉榮深深一吸,咳嗽聲漸弱,原本蒼白的小臉上也恢復了一些生氣。

四葉道“家主大怒,那人不得不施霧幫與家主,但今兒個的霧與平日不同,那人的霧不但困住了王上,也同時困住了家主,姐姐,你說,那個人到底想做什麼?”

嘉榮搖頭嘆道“能做什麼........不過是在糾結....不知道自己如此做...是對還是錯..........唉!可憐人吶..............對了,該說的....你們都跟王上說了...............”

四葉點頭道“凡您交代的,一字不差。”

嘉榮放下心來,鬆了一口氣道“那便好........知道厲害....他便能多生一分戒心......不會輕易中了旁人的圈套................”

“嘉榮姐姐您放心吧!王上跟青丘狐王是好朋友,兩人關係甚是不錯,有狐王在,咱們王上很安全。”

“狐王.......聽說青丘擁立了新王........你們見到的許就是新王,可知道他是誰?”

“姓名倒是不知,不過,他穿着紅衣,戴着一個飛燕面具,言語之中很是維護咱們王上,王上對他也似知己老友,關係好的不得了!”

嘉榮輕輕一笑,有氣無力道“原是他........真沒想到....他竟然真的成了青丘狐王.........有他在......王上很安全.........”

“及已.....四葉.....”

嘉榮費力的坐起身來將她倆的手輕輕搭在一起,嘉榮看着她們,疲憊無力的眸中閃爍着絲絲水光“姐姐大限將至,你們再在這裡耗下去也是無用,不如早早離開,回妖族好生修煉。你們若是執意要報答恩情,也不必苦守着我,將這份恩情轉報與王上。他初登王位,身邊沒有可信之人,你們陪着他,好讓他安心一些,不必時時心驚膽戰,苦惱無人可伴。”

“姐姐...........”

“姐姐............”

“若有天.....王上興起,問了我.....你們就說我厭倦了六族紛爭,看煩了明爭暗鬥,去一片淨土修煉了,可懂?”

“姐姐!”

“去吧.....帶着我的本體一同離開這兒........天要變了......再繼續留在這裡只有死路一條........”

“姐姐........”

“.....別忘了..........一定要將我埋在半石山的山頂上........只有在那裡我才能........才能真正獲得自由..........”

原本虛弱無力的嘉榮雙眸突然恢復了迷人的神采,面對空無一人的紗帳囅然一笑“我終於................”

話未說完,蒼白的手無力滑落,在四葉和及已驚慌的目光中,那個眸中閃爍着彩光的女子帶着一抹動人的笑容,沉沉睡去。

“姐姐!”

“姐姐!”

“嘶!”

濃霧中摸索水澤之處的辛夷突然停了下來,他捂着胸口倒吸一口氣,表情變得有些痛苦。

姜小豆問道問道“怎麼了?可是毒發了?”

辛夷搖頭“我也不知道,剛剛一瞬間,我感到胸口傳來一陣難忍的刺痛,好似被利箭穿心一樣,也不知是不是那廝對了下了別的毒..........好奇怪,算了,反正找到水源就能離開了,到時候你幫我好好查一查吧!”

姜小豆點點頭應道“嗯,快走吧!我剛剛好像都聽到水聲了!”

“好!”

隨着衆人漸漸離去的腳步,葭榮閣中響起了痛不欲生的哭聲。

..............................................

“撲通!”

“哎呀!”

姜小豆一腳踏空踩進了水坑裡,冰冷的水浸透了她的鞋子,姜小豆氣急敗壞,扶着身旁的樹將鞋子中的水倒出來。

真是倒黴,明明聽見水聲,就是看不見水影,越急越倒黴,好好一雙鞋成了水鞋了!

“咦?”

姜小豆拎着溼噠噠的鞋子,轉眸看向身旁的大樹,眸中若有所思。

夜煬疑惑道“怎麼了?”

“嗯........這樹有些不對!”

夜煬走上前來,仔細看了看,可能是種在水澤旁邊,那樹上散發着陰冷的潮氣,初此之外與一般樹木無異。

“就是潮溼了些!”

“不不不!”

姜小豆伸手推了推那樹道“你看!只要你輕輕一推,它就晃的很厲害,它長這麼高,應當根基很穩纔是,不應該晃成這樣,而且它一晃,你聽”

夜煬側耳細聽,除了那樹枝葉沙沙響動之外還伴隨着幽幽水聲,不仔細聽根本察覺不出!

“是水聲!”

那樹深紮在地下,再是臨近水源,也不該有如此異響,難不成.....................

夜煬一劍刺入地下,拔出之時只見劍鋒之處不斷有水珠滑落,夜煬冷笑道“難怪我們找不到水澤,原是有人作怪!”

“呼!”

火光大現,衆人驚奇的發現圍在樹根一圈的土與周圍的土顏色不對。

那土溼潤烏黑,嶄新蓬鬆,一看便知是匆忙下移來的新土。

“有人猜到咱們要做什麼了,但他絕對沒有時間把整個水源全部掩蓋,咱們順着這新土走快些,一定能找到水源,走!”

夜煬熄了空中的烈火,翻身坐在肥肥身上,一指前方喝道“走!”

“等等我!”姜小豆慌忙將溼噠噠的鞋穿上,一瘸一拐向那飛奔而去的肥肥追去。

“呼!這肥蛇,平時慢吞吞的,怎的那狐狸一使喚,腳下跟抹了油一樣快!”

“哎呀!”

肥肥的巨翅掃斷不少枝葉,其中一截斷枝恰好落在巨翅之中,不偏不倚砸了辛夷一個響亮的腦瓜崩。

辛夷揉着發痛的腦袋揚手便要扔出去,他突然輕咦一聲,將那斷枝拿到跟前細細一瞧,驚呼道“我想起來了,這樹叫落羽杉,木性至陰至寒,向來只在水中生長,若離開水澤,不足一日,便會乾枯而死,縱使是千年老根,百年之木,也難逃死劫!”

辛夷突然擡頭對夜煬嚷道“夜煬,此樹因水而生,枝葉茂密所指之處便是水澤,順着粗枝走!”

“知道了!”

夜煬長袖一甩,一道紅綢從袖中竄出,紅綢穿梭在枝葉之中,順着粗枝所指的方向飛去,不用夜煬開口,肥肥心領會神,身形一轉向那半空中那道紅綢追去。

“水!終於找到水了!”

落羽杉中央包裹着一片不小的水澤,雖然四周皆是茫茫大霧,但奇怪的是,水澤之上卻只有一層淺淺薄霧,而那薄霧之中隱隱透着一座精緻的樓閣浮亭,那浮亭在薄霧之中,若隱若現,瞧着如同海市蜃樓般縹緲。

夜煬逡巡四周,笑道“幸好來的快!”

水澤附近已有被新土掩蓋的痕跡,若他們再在那落羽杉中徘徊,怕是真的找不到這片水澤了!

辛夷釋放妖氣在周圍詢查一番,奇怪道“不是說這裡被下了結界嗎?怎麼我瞧着沒有結界的影呢!”

夜煬覷了覷身後黑影重重的落羽杉林,邪魅笑道“自是有人先行替我們打開了,不然你以爲這地是這麼容易就找到的!”

“打開?誰呀........”

無意瞟見那張冷然的臉,辛夷突然恍然大悟,如此精通木靈之術,可以以一人之力打開結界的除了那人還會有誰!

感受到辛夷的目光,姜小豆慢慢轉過眸了,嚇的他渾身一機靈,慌忙扯開話題“綠綠綠綠桃姑娘,你快看看這水源在何處,天都要亮了,咱們趕緊走吧!”

“我去看看!”

姜小豆凝眸靜靜的看向落羽杉林,眸中幽光閃爍,似有所思,她突然從肥肥身上跳了下去,踩着溼噠噠的鞋子一瘸一拐走進松林深處。

“姐.....姐............”

夜煬見她獨自離開,未開口問一句話,默默的看着她走進松林。

辛夷瞪着一雙稚嫩的的大眼珠子在夜煬和姜小豆的背影之中來回逡巡,夜煬突然轉眸看向他,火紅的面具上閃爍着冰冷的光芒。

“瞧什麼呢?”

“我.....我瞧你倆有沒有夫妻相.............”

“那有還是沒有?”

辛夷將腦袋點的跟小雞啄米似得,乖巧討好道“有有有!你倆是天生的一對,地造的一雙,夫妻相不要太明顯,才子佳人的典範至極!”

“佳人..........”

夜煬看向那黑洞一般的樹影,狐狸眼中閃過一絲自嘲“從頭到腳,她哪有一個佳人的樣子!”

“就在那!”

綠桃的聲音從水邊傳來,夜煬轉眸看去,只見綠桃蹲在水邊,一臉驚喜的指着那霧中浮亭。

“我找到了,水源就在那浮亭之下!”

夜煬和辛夷瞬間失了笑意,從及奴與四葉的談話中,他們都知道,這滄海閣中住的可不是個善茬,若是有心不讓他們離開,他們怕是真得要在這耗上一耗了。

“怎麼了!”

“水....................”

姜小豆從松林中走了出來,夜煬眉間一鬆,剛想說話只見她身後跟着一人出來,瞬間沒了下話。

藍衣清瞳,那人正是阿桑不假。

辛夷察覺氣氛不對,忙指着那水中浮亭道“姐姐,水源在那亭子下面!”

“其實早就該想到,不然平白無故在這建個水亭子作甚!冬冷夏涼的,對身體也不好!”姜小豆走到水邊,看着那若隱若現的水閣嘆道“還真是一語成箴,現在就是不想見那位夫人,怕也要見上一見了!”

阿桑看着身旁的落羽杉發呆,他想了想慢悠悠“其實,想悄悄的離開,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

姜小豆聞言一喜,問道“阿桑,你有什麼辦法?”

阿桑拍了拍生長在深水之中的落羽杉道“根據之前的交手經驗和那兩個小妖的描述,我猜着滄海閣中住下的宛童夫人怕是長海鮫族人,若是鮫人,在水中打鬥起來,我們很難脫身,而且她非常敏銳,但凡有生靈下水,都能察覺,想從她眼皮子下悄悄的走,只能是那沒有生靈的纔可以。”

“什麼意思?”

阿桑折下一截青枝扔到水中,水面上翻起一波漣漪,青枝順着水波一路飄向水澤中央“我可以化身爲普通木頭帶你們潛入水中,但前提是你們得自封靈力,隱匿氣息,這樣的話,說不定,我們能順利的從水源之處離開。”

姜小豆點點頭,很是贊同他的主意“聽起來不錯!眼下咱們這方傷的傷,殘的殘,確實不適合與他們再糾纏下去!”

她轉眸看向其他幾人,問道“這主意你們覺的怎麼樣?”

辛夷覷了覷夜煬的臉色,點頭笑道“我是沒問題。”

綠桃正蹲在水邊撥着水花玩,聽進姜小豆問她,想也不想點頭應了下來“好啊!”

“既然這樣,那咱們就這麼定........”

“萬一半道上被發現了呢?”

姜小豆話未說完便被夜煬打斷,她擺手道“發現就發現唄!最壞不就打一架嘛!”

“依本座看不如兵分兩路的好,萬一被發現,好歹有一半能逃出去的。”

夜煬絲毫不停姜小豆的解釋,纖細的狐狸眼直勾勾的看着阿桑,阿桑問道“你想怎麼分?”

“你帶着肥肥,綠桃姑娘,還有姜小豆一起走,本座與辛夷一同走。”

“你............”

“就這麼定了!”

辛夷氣急敗壞竄到他身邊,不等開口,便被夜煬拉着就走,辛夷在他手中掙扎,只聽他欲哭無淚的嚎道“我要跟着姐姐!要走你自己......啊..........咕嚕咕嚕咕嚕..........”

“死狐狸!”

夜煬帶着辛夷先行跳入水中,趕來的姜小豆被濺了一臉水花,那抹紅裳似一條紅錦魚,在水中輕輕一晃便沒了身影。

阿桑輕輕撫摸着肥肥雪白的大腦袋,一雙清瞳緊盯着樹蔭之外的濃霧中,他沉着聲音道“有陌生的氣息向這邊趕來,來者靈力深厚,怕不是善茬,你們快自封靈力,我們速速離開。”

“只能先這樣了!”

姜小豆與綠桃自封靈力,隱去氣息,肥肥咬着自己兩條尾巴,鼓弄鼓弄把自己縮成一團,阿桑周身熒光閃爍,化身爲巨大藤木,把姜小豆兩人連帶肥肥一同包裹其中。

“咚!”

水花四濺,一截巨大的木頭緩緩墜入深水之中,與此同時,幾道黑影無聲息出現在水邊,見姜小豆他們入了水,那幾道黑影站在岸上乾着急。

“我們也跟去!”

“不可!萬一壞了主司的大事,咱們兄弟可擔當不起!”

“那怎麼辦?”

“一半人留在岸上守護主司,你們一定要謹記少司主的密令,不到萬不得已不可暴漏身份,剩下的兄弟跟我走!”

“是!”

黑影悄悄散去,就如同來時那樣無聲無息。

水澤之中,辛夷頻頻回頭看向身後不遠處那截徐徐前進的大木頭,看時一臉羨慕,轉眸回來時一臉悔恨,他戳了戳身旁順着暗流前進的夜煬,傳密語道:

“夜煬,咱倆多年的兄弟,今兒你能不能跟我說句掏心窩子的話!”

夜煬白了他一眼,腳下劃拉幾下先行離去,辛夷心有不甘追上去道“自見到那女娃子時,我便知道你心儀她,但我萬萬沒想到,你竟喜歡她到如此,不但自兒的命不要不在乎了,連我這個兄弟的命你也拉來一起做墊背的!如此缺德沒義氣的感情,真是難得!不過你這份感情可曾與她說過?她是接受了?還是拒絕了?”

過了許久,夜煬的聲音地低聲傳來“現在還不是時候。”

“不是時候......你不會到現在還未跟她說明心意吧?喂!你夜煬可是堂堂狐王,青丘之主,什麼時候變的這樣慫包了!以前的你可不是這樣,喜歡你就趕緊跟她說呀!那丫頭看着鬼頭鬼腦的,但實則是個感情大白癡,你不說,她永遠也不會知道!”

辛夷悄悄指了指身後那截大木頭,傳音道“你看看人家,人家雖然長得木滯,但心可一點都不木,他都知道死纏爛打,溫言蜜語,你怎麼這麼軸呢!還狐狸呢!一腦袋漿糊,青丘族上幾輩的老臉都被你給丟盡了!”

“我可跟你說啊!姜小豆這小娃子可跟別的女子不一樣,你要真的想娶她當青丘的狐後,可要做好心理準備,就是沒人搗亂你都不一定能取得她的芳心,更何況旁邊還有那存了心思的人,你呀....嘖嘖嘖!道路渺茫啊.............................”

“閉嘴!”

夜煬的聲音冷冷傳來,辛夷瞬間就不樂意了,這狐狸平日裡臉皮賊厚,怎麼一到關鍵時刻就掉鏈子!

“唉你這狐狸!我可都是爲了你好,喜歡人家一定要說,你不說,她怎麼會知道。等她喜歡上了別人的時候,你再說,那可就晚了!”

“閉嘴!”

“別不好意思嘛!我作爲一個過來人勸你一句,萬事可不能都憋在心裡,會出事............”

“安靜!”

夜煬身形猛然一滯,拉着辛夷便向深水之處游去,辛夷被他猛地一拽,嚕咕嚕咕喝了幾口腥水,他狠狠瞪向夜煬,卻發現夜煬一臉凝重的盯着空無一處,風平水靜的水面,這時,他才發現原來他們已經游到了水源之處,而鎮壓在水源上的樓閣,就是滄海閣。

深水之中有歌聲順着水流幽幽傳來,辛夷如臨大敵,一臉驚恐的看着夜煬,伸手指了指壓在他們上方的閣樓。

“有人在唱歌!”

夜煬點點頭,低聲道“從我們快要接近滄海閣時那人便開始唱歌了,只是你太吵了,沒有發覺而已。”

“那現在咱們怎麼辦?”

夜煬回眸看向身後順着水流而來的大木頭,擺手向前游去“直接過去,她放人咱們就走,她不放咱們就打,左右就這兩條路!”

辛夷慌忙跟上,在水下看那樓閣,絲毫瞧不出有多精緻,只能看見陰冷沉重的木板壓在他們頭頂上,辛夷幽幽一嘆問道“那你覺得,她會不會放人?”

“目前來看的話........”

一絲微弱的異響傳來,夜煬擡眸看去,只見水面之上隱隱有寒光閃爍,狐狸眼微微一眯,在辛夷滿懷期待的目光中,他冷眼道“不會!”

“鏘!”

一支箭射入水中。

夜煬拉着辛夷閃開的同時反手便是一劍,“叮噹!”一聲響,夜煬只覺虎口猛地一震,剛剛一瞬間好似有一支沉甸甸的鐵箭衝將而來。但當他擡眸看時,水中並無利箭身影。

正當他心中奇怪時,只聽有女子嬌俏的笑聲順着水流傳來“郎君剛到就要走了,奴家早已備好了香茶就等您上岸一見,可您連招呼都不打一下就走,是不是有些太無情了!”

夜煬擡眸看去,只見平靜的水面上伸出一隻纖纖細手,那白皙長指在水中輕輕一攪,水面上泛起一圈又一圈的漣漪,漣漪慢慢散在水中,一圈包裹着一圈。

“夜煬!”

辛夷的驚呼聲猛然傳來,被漣漪深深吸引的夜煬瞬間清醒過來,這時他才發現,不知何時,自己周身已備一股強大的暗流層層包裹,那暗流中散發着濃烈的腥味,與上一次忽降的大雨散發的是同一股味道。

“果然”

果然這兩次施霧的幕後人就是這位宛童夫人。

纖細的長指在水面上輕輕一點,女子的笑聲幽幽傳來,困住夜煬的暗流好似被人召喚一般,呼的一聲向水面衝了過去。

夜煬被水流甩進滄海閣中,幸好他提前解除封印靈力恢復的及時,在水流消失的瞬間踉蹌落地,雖是狼狽了些,但不至於太丟臉。

對手之間一定不能未見先輸,他完美保留了自己的狐王顏面,相比之下,另外一位王可就沒那麼幸運了。

“咚!”

“哎呀媽呀!”

辛夷被暗流從水中扔了出來,頭朝上臉朝地,在地上嘰裡咕嚕滾了好幾圈才停下來,別說顏面了,就是臉面都給摔腫了。

“呦!沒想到還有個小娃娃!”

兩人順着笑聲看去,只見一女子正斜倚在水畔抿嘴輕笑。

“兩位不必拘束,奴家已備好了香茶,請用吧!”

那女子姿容妖嬈,生的極爲豔麗,但就在這誘人的美麗中隱隱透着一絲陰狠,好似一朵盛開的毒花,絢麗的花瓣就是殺人的武器。

不過這些都不是重要的,最吸引兩人目光的卻是她羅裳下,那條在水中慢悠悠拍打着水花的魚尾。

“倆位不用茶,可是怕奴家在茶中下毒?”

女子輕輕一笑,湛藍色的眼瞳中幽光閃爍,夜煬看向身旁的案桌,狐狸眼中微微一震,眼底快速閃過一絲戒備。

“您就是宛童夫人吧!”

案桌上確實備下了香茶,但卻是六盞,與這次偷摸入府的正好對上了號。

“這一聲夫人真是擡舉了,奴家只是府上的一位妾室而已。”

“雖然您這樣說,但本座覺得還是叫夫人合適些,夫人如此盛情接待我們,這份熱情跟後院其他夫人所說的有些不大一致!”

“她們?”

宛童搖頭道“奴家一個人靜慣了,本就不願與俗塵之人結交,再者,這後院之中都是些年輕氣盛的小丫頭,總想耍一些上不了檯面的可笑手段,將去未去之人,奴家更不用理會她們。”

夜煬道“夫人大度,也是她們的福分!”

“不過是活的久,看煩了而已,這要是以前,別說這麼多女人了,就是一個兩個,我眼中也容不下去。”

有不少小魚從水中跳出,個別慌不擇路的一頭摔進了木板之上,感到生命受到威脅的小魚甩着尾巴拼命想回水中,無奈木板與水相隔有一段距離,它蹦躂幾下,便將力氣用光了,只能直挺挺的躺在木板上,大口大口張嘴呼吸,等着死亡的到來。

宛童垂眸緊緊的看着那垂死的小魚,湛藍色的眸中閃爍着憐憫和冰冷,似乎在可憐那條小魚悲慘的命運同時又狠心腸來冷眼相看。

突然一絲靈力包裹着那條將死的小魚,把它扔回了水中,小魚得以活命,尾巴歡快一甩遊進了水中消失不見。

“宛童夫人。”

夜煬收回靈力,轉眸看向宛童道“本座這次不請自來,是想向您借樣東西,若您肯借,來日必加倍奉還!”

“你想借什麼?”她雖歪頭輕笑,但湛藍色的眼眸中卻一片冰冷。

“一條生路。”

“生路?”

宛童轉眸看向漣漪未散的水面,幽幽一嘆“這條路怕不是爲你自己所借吧!”

魚不會無緣無故上岸,水中定是有不得了的東西,嚇到了它們!

“你的眼睛裡中包含了太多東西,雖然很複雜但也很美麗,奴家已經很多年沒有見過這種眼神了。”

長長的魚尾在半空中幽幽一晃,她從水中撿起一片樹葉子在手中把玩“原本奴家就沒想過要爲難你們,這條生路我借了。”

夜煬瞟了一眼身旁的香茶,低聲問道“你想要什麼?”

“真是聰明.............”

宛童將手中的樹葉子一翻一折,眨眼做成了一個葉子小船,她把小船重新放回水中,輕輕撥了撥水,葉子小船順着水波搖搖晃晃再次離開。

“奴家,想向青丘之王借樣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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