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對不是,我只是覺得有些奇怪。”
姜小豆道“您方纔說此處比不鹹山還要寒冷?”
“廢話,此處可是幽都,這花亭雖是被人設下了護身結界,但亭中殘留的寒氣仍然比不鹹山要冷上兩倍,若是離開這裡在往裡走,彼岸花海中的寒氣會更盛些,簡直是幽都最冷的地兒!”
“那.............若是在往裡走呢?”
“再往裡?再往裡不就是傳說中的幽都冰獄嗎?那裡是三界至陰至寒之所,從未有人能活着走進去,就連那些受罰進冰獄的人,也是在送來之前就餵了丹藥,能夠保證他們在冰獄中痛苦的活着,若是剛送來就死了,豈不是便宜了那些人。”
姜小豆想了想,又道“大哥,這麼多年,可曾有過誰能夠自由出入冰獄的?”
“自由出入?那冰獄寒氣沖天,煞氣難擋,莫說活人了,就是鬼魂怕也難以接近,還自由出入,就連開天大帝他都沒有進去過..............”
鬼帝突然沒了聲音,他好似想起了什麼,神秘兮兮的說道“你這麼一說,我倒是想起了一個人,那個人很厲害,雖然沒有正兒八經的封號,也不被世人待見,但是在那個時代,他曾與開天大帝平分過天下,做過天地共主。”
姜小豆問道“那個人進過冰獄?”
“何止進過,幽都的冰獄就是他一手所造。”
姜小豆實爲震驚,只聽他接着說道“當年幽都還未建立之時,此地原是他的住處,不過也不是每日都在,聽說他常常住在北海海外的鐘山,每隔幾十年便回北荒一趟,在這住不過半年便會再次離開。”
“我記得,當年六族商議要建幽都時,海內海外,山澗大荒那都提了,就是沒人敢提北荒,生怕得罪了他。還是開天大帝主動與他商議,說是請他割愛,劃一小塊地方來建立幽都。”
“他雖然名聲不好,但極其大方,一出手,直接將整個北荒都拱手相讓了,只是說,讓他們在幽都爲他留下一間屋子,不用太大,能放下一個竹榻就行。說是自己每隔幾萬年會去睡一覺,睡醒就走,不會打擾幽都秩序。”
“剛開始大家相處的還算是融洽,但是沒過多久,開天大帝身患重病,久臥病榻,塵世謠言興起,不少人都在議論,說他有謀逆之心,他雖是天地共主,但當時天開大帝卻是天地之主,他這個共主雖擁有着與開天大帝同等的權利,但終究還是不如天地之主名正言順。”
“開天大帝身逝之時,天都的喪種敲響,在紛飛的謠言中,他又來到了幽都,這一次他沒有走進幽都爲他建造的小屋,而是一路向北,走去了幽都深處,去了所有人都無法接近的至寒冰域,他在那裡呆了很久,在其中幽都之主都換了兩次,後來等他離開時天下已經大亂了,聽說當時他臨走時身後還帶了一個由寒冰打造的壽棺,在他離開後,幽都的人發現,在那片至寒冰域中多了一座冰殿,一座沒有任何生機,讓人見而遠之的冰殿。”
“在那個時候,他的一言一行都會被世人猜忌,大家都在猜測,說他建立冰殿一定令有所圖,說他一定在謀劃着旁人意想不到的陰謀。可是大家誰呀沒想到的是,他這一離開,就再也沒能回來,冰殿無主,神族下令,將冰殿設爲冰獄,囚禁犯人所用。”
姜小豆點了點頭,恍然大悟道“也就是說,這冰獄建造的初衷不是爲了囚禁,我說裡面的地形怎麼這麼奇怪。外寬裡窄,七上八下,一點也不像是大獄,倒是跟我老家的冢塋有些相似。”
鬼帝猛然一愣,問道“你去過冰獄?”
“呃......閒來無事時去逛過一回。”
鬼帝意味深長的看了看她,問道“那冰獄中都有什麼?”
姜小豆摸了摸束在她眼上的白紗,說道“我眼睛受損,看不見東西,隱隱約約只聽見裡面有撕心裂肺的哭嚎聲,想來除了那攝骨寒意外,應該與普通囚牢一樣吧!”
鬼帝看了看她臉上蒙地白紗,問道“眼睛還能用嗎?若是不能用就算了,我那有一對用玄冰煉化的寒目,雖是入體後得用大量靈力養着它,但勉強還是能看得見東西的。”
“多謝大哥,我只需再修養幾日,眼睛也就能用了。”
“那就好!”
鬼帝看了看她,軟下聲音問道“十郎啊!你與我說實話,你到底是怎麼進冰獄中的?”
“就這麼走過去的!”
“胡說!那冰獄處於至陰至寒之處,你就完好無損的走了過去?”
姜小豆道“我奇怪的也是這個,你沒來時我並沒察覺哪裡不對,只是覺得此處有些寒意,你這麼一說我才覺得有些奇怪,我的的確確體質偏寒,又極其善水,可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我竟變得如此厲害,不但能適應幽都這苦寒之地,還半點沒察覺不適之處。”
姜小豆微微昂起頭,感受着空氣中瀰漫的寒意,緩聲道“這種感覺自在舒服,有一種難以言語的久違感............”
“能夠在幽都來去自如的除了鬼族之外,也就只有我們孤家的子孫,你不會”
一道灼熱的目光落在了姜小豆的身上,姜小豆只覺渾身不自在,她乾咳一聲,問道“大哥在懷疑什麼?”
鬼帝非常認真的來回打量她,說道“我懷疑你不會是我們孤家人吧?我記得在兒時,孤家嫡系一脈,好像是有個遠嫁的表姨,只是嫁人之後自就沒了音訊,你這眉眼之間倒是與她有幾分相像...........”
沒等姜小豆說話,鬼帝率先搖了搖頭道“不過,我們孤家個個都是正經人,你這般頑劣,肯定不是我孤家所出。”
姜小豆無奈道“若我真是,爲了孤家的顏面,我就算是孤家人也不好意思認了。”
鬼帝冷哼一聲道“你不是孤家人,也沒道理是鬼族的,那你到底是誰,爲什麼能在幽都來去自如。”
姜小豆道“真正的身份我也不知道,我知道的所有人都知道,你要聽嗎?”
“想說就說,不想說,我也不勉強。”
姜小豆嘆了一聲道“我叫羲和璨。”
帝明瞪圓了眼睛,脫口道“你就是曾經的合虛女王,神農帝明與鳳族羲和唯一的女兒!”
“神農帝明是世家出生,少年爲將,驍勇善戰,鳳族羲和知書達理,爲人謙和親切”
鬼帝左看看右看看,總覺得眼前的姜小豆越發的奸詐狡猾,絲毫沒有一丁點身爲王姬的溫婉和高貴。
“你不是親生的吧?”
鬼帝也只是隨口玩笑,不想姜小豆竟然滿臉驚色,不可置信的說道:
“你怎麼知道的?我的確不是親生的,是他們隨手撿來的。”
“真的?”
“真的!”
姜小豆道“我阿孃是鳳族後人,馭火不在話下,我阿爹是神農之王,也極爲善火,我九位哥哥皆是如此,唯獨我天生體寒,只能馭水。”
“這還真是奇怪!”
鬼帝端起杯子,玩笑似的說道“天生體寒的多了,但能夠自由出入幽都的也就只有你跟那位天地共主了,只可惜,你不會馭火,若是天生體寒,又會馭火,保不齊就是那位天地共主的後人。”
“天地共主,聽着很是不錯,要是以前,我還真有興趣噹噹,如今除了保命,再無他想。”
“保命?你既然一心求存,爲何要幫幽都害我?害了我你又能有什麼好下場!”
“讓你退兵三日的的確確是我的不是,但也是爲了您好,您想做王,不惜強攻幽都,現如今神族無暇顧及幽都,自是不與你計較,若是有人留心在天都說些什麼,你當你孤家的婦孺能逃過神族的追殺?”
“難不成爲了私慾,家族命脈你全然不管了?”
“我早早的就與家族斷絕關係,家譜中也早已沒有我孤聻的名字了。”
“是嗎?”
姜小豆道“大哥,我可聽說在茩荼來幽都之前,幽都前三位主人是你孤家的人?”
“不錯,幽都初建之時,不但此處就連整片北荒都是由我孤家管轄。”
“那就是了!大哥,你曾與我說過,當年茩荼來幽都之後,孤家被迫搬離北荒,遷去中山生存,當年孤家走的匆忙,有很多東西未能及時帶走,別的也就罷了!只是”
“大哥您猜猜,這幽都的密閣裡會不會藏着你孤家舊時的家譜,而且算算時辰,在幽都初建之時,大哥您好像已經出生了吧?就算現如今的孤家家譜裡沒了你的名字,那舊時的家譜呢?也劃去了?”
姜小豆勸道“當我知道這前三任幽都之主是你孤家的前輩後,我就細細的調查過了,他們手中除了你孤家的家譜外,還有着能證明你是孤家人的證據,一旦交於天都,你就算能逃出生天,但你們孤家的婦孺老小怕是難逃一死。”
“大哥,您隱忍了這麼多年,有什麼不能從長計議,萬不可魯莽拼搏,孤家名義與你斷絕關係,實際暗中幫了你不少,你也得爲他們多多考慮一些纔是。”
鬼帝道“既如此也算是你的功勞,只是,你讓我退兵三日,給了幽都喘息之機,看在是你報恩的份上,此事不與你追究,不過你爲了討好幽都,竟然將川穹潛入幽都的事全盤托出,還爲他們出謀劃策,讓天都那些王八蛋以莫無須有的罪名降罪與別人,姜十郎,你眼裡還有我這個大哥嗎?”
“川穹的事是我說的,當時是有求與人家............再說了,川穹的事已是過去,如今時過境遷,就算知道了,他們也沒法對川穹做什麼,而且還會因川穹在幽都呆過,對你多少也有些忌憚。”
鬼帝冷哼道“這話呀一旦從你嘴裡說出來,那是半點也挑不出毛病!”
“大哥!”
姜小豆道“你以爲我出那主意是爲了讓幽都威脅你?不是,我是爲了您啊!”
“爲了我?姜十郎我沒聽錯吧?”
鬼帝道“天都傳出來的那件事,一看就知道是你的手段。”
今天一早,天都便傳出了消息,說是神族護法大將百葉汝蘭因失手打碎了一個杯盞,惹得長老大怒,長老懷疑其心有異,要將百葉汝蘭費去修爲,貶去神職,擇日發配幽都冰獄反思過錯。
若說這理由確確實實可笑的讓人無法相信,但沒辦法的是,這個事情是從天都傳出來的,不但如此,還在最短的時間之內傳到了北荒來,現下怕是三界六族的人都已經知道此事了。
“這麼陰損的主意一看就知道是你的手筆,姜十郎,你到底想做什麼?”
姜小豆道“大哥你別急啊!這事的確是我出的主意,但是天都人也是爲了讓你服軟,不要再跟幽都鬥爭,他們是想壓制你,絕對不會對那位娘娘動手的。”
“他們那些人個個唯利是圖,沒一個存有心肝的,眼下魔族已然退出了不周山,神族雖是缺兵少將,但是有東嶽府君和東嶽帝君兩人坐鎮,勉強能守住不周山,他們也算是有了底牌,護法守將多一個少一個並不重要,而且”
姜小豆接着他的話往下說“而且還是個血統不純的守將。”
鬼帝實爲震驚,他道“我從未與你提過阿蘭的事,而且我麾下也無人知曉她,你是怎麼知道她的身世的?”
“這些年我遇到了一些人,對以前的事情多多少少知道些,只是沒想到的是,您與當年的戰天皇母竟然是青梅竹馬。”
姜小豆道“大哥,這麼多年來,您一直期盼的不就是守在她身邊嘛!包括統一鬼族,攻打幽都,也是因爲想要獲得更多的力量,將她從崑崙山的封印中解救出來,讓她堂堂正正的活在塵世。”
“當日神族爲了自保,已經毀去崑崙山上的封印,將她調回了天都,現如今您只需要好好陪在她身邊不就行了!”
鬼帝看了她一眼,嘆道“不周山是那麼好上的?再者我與幽都戰爭依舊,神族早就視我爲仇敵,他們會輕易讓我去阿蘭身邊?”
“若是幽都肯幫忙,爲您捏造一個假身份,親自送你去天都呢?”
“當真?”
“我利用舊情讓大哥退兵,依着大哥的脾氣,就憑這件事,你絕對不會放過我,在斷絕關係之後,還會派人追殺我纔是,您不但沒有這麼做,還主動要求見我一面,能讓您改
變主意留我一命的,不是別的,就是天都傳出來的這個消息吧!”
姜小豆笑道“您的心裡其實早就有了答案,又何必再來試探小妹呢!”
她說的的確不錯,三天前鬼帝確實氣的要死,還真打算在破了幽都之後,把姜小豆揪出來一刀抹了脖子,天都的消息一出,不用他細想就知道是姜小豆的主意。
鬼帝與姜小豆兄弟多年,只是知道姜小豆的心性,姜小豆再是欠了幽都的救命恩情,也不至於將無辜人牽扯進來,她的一舉一動絕對是另有打算。
“我也一直在想,你這麼做會不會是爲了想幫我,但是我思來想去,仍然沒有想明白你到底要怎麼做才能幫我見到阿蘭,爲了解惑,也爲了能揍你一頓出出氣,我就冒點險主動來找你了。”
“大哥果真聰明,一下子便想到小妹我另有打算,大哥,我問你,你可信我?”
鬼帝並沒有立刻回答她,而是反問她“我面前的還是當日與我開懷暢飲的姜十郎嗎?”
“是!”
姜小豆十分肯定的迴應他,得到答案的鬼帝連想都沒想,脫口道“那我信你!”
“好!”
姜小豆說道“大哥信我就好,大哥,我知道您心中真正想要的是什麼,小妹幫您準備了一條捷徑,只要您選擇相信我,我一定能送您去天都,讓您堂堂正正的站在那個人面前。”
鬼帝點了點頭,不等他說話,只聽花亭外傳出一聲異響,鬼帝轉眸看去,只見一個帶着帷帽的人和一個玄衣男子慢慢的走了過來。
那玄衣男子他一點也不陌生,就是大名鼎鼎的土將軍,至於那個帶着帷帽的人,隨時看不見容貌,但身形纖細,舉止端莊溫婉,一看便知是個女子。
鬼帝看了看那兩人,低聲對姜小豆道“小妹,土伯跟一個姑娘來了。”
“終於來了,咱們也該談點正事了。”
鬼帝轉眸看向那走進花亭的兩人,只見那兩人緩緩走進,其中那個帶着帷帽女子率先開口說道“女醫阿茉見過五方鬼帝。”
“阿茉?”
鬼帝哦了一聲,當着衆人的面,竟然出乎意料的對阿茉行了一禮“我兄弟......不!我妹子身受重傷,多虧阿茉姑娘相救,我代我妹子向你道聲謝,近來辛苦了!”
誰也沒想到堂堂鬼帝竟然向一個小姑娘行了禮,大家紛紛愣在那裡,就連姜小豆也是半天沒緩過神來,還是阿茉反應敏捷,慌忙開口打散了當下的尷尬。
“五方鬼帝客氣,身爲醫者,救死扶傷乃是分內的事,況且,我與小豆相談甚歡,早已視對方爲知己。”
姜小豆這才反應過來,她慌忙招呼阿茉與土伯入亭,對幾人說道“既然人都來齊了,那咱們也該聊一聊正事了,阿茉你方纔可是見到了娘娘?”
阿茉點了點頭,說道“見到了,只是今兒的娘娘好奇怪,什麼也沒說,就只給了我一塊令牌,叮囑我要好生保管,還要我梳洗更衣,與土伯一起來花亭見你們。”
說罷便從袖中拿出一塊令牌來“這個令牌長得奇怪,是魚首蛇尾,上面還刻了一個風字,我在幽都多年從未見過這種牌子,若不是娘娘親手所賜,我根本就想不到這會是幽都的東西。”
鬼帝看了一眼那個令牌,眸中驟然一怔,驚訝道“這個東西她竟然給了你!”
阿茉滿眼看了看她手中的靈牌,疑惑的問道“鬼帝見過此物?”
“當然!這可是茩荼娘娘母族的令牌,也是幽都之主的象徵,好端端的她給你作甚?難不成想立你爲幽都儲君?”
“這...........娘娘並未與我提過,而且我們幽都有儲君的,就是那位”
“阿桑是幽都儲君,但卻沒法做幽都之主。”
不等阿茉說完便被姜小豆打斷,只聽她接着說道“阿桑的儲君之位是爲了保護幽都才立的,他是木靈族的族長,幽都雖然對外聲稱是不管之地,但實際上還是無法真正的擺脫神族,若是他當了幽都之主,那就意味着整個木靈族也成了神族的麾下將。”
“雖然以前木靈族被神族統治過,但自從萬木之祖扶木自戕之後,木靈族自此變得一蹶不振,後來六族大戰後,他們與神族提出過斷盟之事,神族見他們已是一盤散沙,再加上扶木曾是開天大帝身邊的人,也就給了面子,放他們在塵世自生自滅去了。”
“誰曾想,時至今日,木靈族竟然再迎族長,這散沙一樣的種族也慢慢變得強大起來,只是,木靈族孤軍奮戰多年,神族不曾有過一回幫助,如今他們變強大了,怕是也自由慣了,不大願意爲神族效力了。”
“阿桑雖是扶木分身,可畢竟不同於扶木,他對神族沒必要非得臣服,爲了木靈族的大局來說,他這個幽都儲君的身份早晚都得撤掉,不然就是拉整個木靈族下水,畢竟他是木靈族的王,他歸神族,等同於整個木靈族都歸神族麾下。”
鬼帝也點頭道“就算他想怕也不是那麼容易,一旦坐在那個位置上,有什麼事還能是自己做得了主的!”
姜小豆微微一笑,拉過阿茉的手道“所以,阿桑的儲君之位,得由你親手廢去才行。”
“我?!”
阿茉實爲震驚,問道“爲何是我?”
“幽都之主的牌子都在你這裡了,你說呢?”
“可......可我不是幽都中人,而且,我也不是娘娘母族的人,論資質輩分,都輪不到我...........”
不等她說完便被姜小豆擺手打斷,只聽她道“你當這幽都是什麼好地兒,千萬年的苦寒之處,不管是不是娘娘母族,是不是幽都的長老,只要誰能願意在這裡長久生存下去,沒有棄它不管的念頭,誰就是幽都之主。”
“而且,娘娘此舉絕對不是臨時所想,阿茉,我覺的,從你入幽都開始,娘娘應該就看中了你,不然,這戒備森嚴的幽都,爲何獨你來去自如?”
“可是............”
阿茉陷入了深思中,沒有再說話,不知過了多久,她輕聲一嘆,垂眸看了看手中的魚首蛇尾令牌,開口道“既如此,這幽都之主的位子我便接下了,如今世道艱難,就不舉行禪位儀式了,一切從簡即可。”
姜小豆點了點頭,笑着對一旁的鬼帝道“大哥,您今兒來幽都一趟,除了要找我之外,是不是也想與幽都之主和談?”
和談?從始至終鬼帝都沒有過這種想法,與其說是找幽都之主和談,不如說是找幽都之主談判。
只不過,現如今的形勢.....................
儘管知道姜小豆看不見,鬼帝還是擰眉瞪了她一眼,沒好氣的說道“是!”
那一聲是說的咬牙切齒,戾氣難消,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此人口是心非,滿腔怒氣。
“既如此那就好辦多了!”
姜小豆笑道“雖說幽都曾與大哥之間曾有誤會,但如今,幽都新主登位,此乃大喜,大喜之日實在不適合再有波瀾,大哥又正巧在此時有意與幽都交和,既如此,不如兩方交好,自此和睦相處?”
花亭中頓時陷入了短暫的沉默中,阿茉覷了覷鬼帝,又看了看姜小豆,沉思一瞬,率先點頭道“如今天下大亂,鬼族的確該齊心纔是,再繼續相鬥下去,早晚會被他人所滅,鬼帝既是有意交和,那幽都自然也願意。”
雪色帷帽微微一轉,阿茉凝眸看向鬼帝,問道“只是,空口無憑,五方鬼帝打算以何許諾?”
“既如此,那就用我的”
“以鬼帝之位來應此諾言!”
阿茉和鬼帝同時轉眸看向姜小豆,眸中充滿了難以平復的震驚。
姜小豆也沒有想過要詢問鬼帝的意思,而是接着說道“茩荼娘娘與鬼帝同屬於鬼族之王,娘娘既然已經退位,那鬼帝之位也不該由我大哥在做下去,我大哥退位的同時,自然會向他的麾下將宣佈退兵,並且保證,有生之年,無故不會再踏進幽都一步,以退位之舉來證明自己交和的心意,阿茉你覺得如何?”
阿茉定了定心神,輕聲道“此事絕非消失,你...........做得了五方鬼帝的主?”
姜小豆點了點頭,鏗鏘有力的說道“做得了!”
阿茉認真的看了看鬼帝,發現那位鬼帝面上無動於衷,神情自若,但細細一聽,卻能聽見後槽牙摩擦時發出的聲音。
儘管鬼帝后槽牙咬的臉都變的形,可從始至終沒有阻止過姜小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