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一聲悽慘的驚呼在空中響起,夜煬不顧女子阻攔,執意衝了出去,只是還沒等他趕到姜小豆身邊,便被一股巨大的靈力迎面襲來。

沒了內丹的夜煬豈是那人的對手,他受了重傷,被那靈力困在其中。

巨蟒躺在血泊中奄奄一息,它的腹中突然熒光閃爍,隨後光芒大現,一股巨大的靈力從她腹中衝出,那黑影手疾眼快,在那靈力衝出它腹中的那一刻,迅速施展一道結界,把那靈力困在結界中。

只是那靈力過於強大,他的結界支撐不過一瞬便有破碎的紋路出現。

結界即將破碎時,男子割破了自己的手腕,鮮血在靈力的牽引下變幻成一個新結界。只見他大喝一聲,單手將那被砍掉的蛇首扔向空中,隨後一掌打向手中的結界,那被困的巨大靈力與蛇首相撞,兩者迅速旋轉,光芒忽閃忽明,那巨大的靈力與蛇首像是在相鬥,又像是在互相煉化。

“砰!”

巨大的靈力與蛇首撞上了半空中的那團火球,半空中火光大現,那火球瞬間吞噬了所有。

一時間那火球的威力更盛以往,它散發出來的熾熱也更加的讓人難以接受,那令人窒息的高溫成了最殘酷的刑拘,折磨的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成了............成了!”

素衣女子看着那火球,口中喃喃自語,眼底滿是震驚。

那火球散發出來的溫度幾乎與太陽一樣熾熱。

黑衣人似乎有些疲憊,他靜氣凝神,隨後一掌打向那火球,火球被靈力所推,竟然衝出了那封印多年的結界。

“結界...........碎了.........................”

在女子震驚的目光中,那火球竟然變幻成一隻展翅高飛的火鳳,毅然決然的衝出結界,飛入黑暗。

“鏘!”

火鳳長鳴驚動了整個三界,所有人的目光都追隨它而去。

“快!快看!那是什麼?”

“火?不對是光,一道光!”

“什麼光,是鳳凰,那明明就是鳳凰!”

“那鳳凰怎麼有些眼熟..............”

“三隻腳............那不就是先前被有窮氏射下的三足金烏嗎!”

“三足金烏回來了!三足金烏回來了!”

在衆人的期待歡呼中,那隻三足鳳衝入黑暗,徹底沒了任何動靜,天空依舊昏沉黑暗,沒有一絲改變,衆人四下尋找,眸中滿是驚慌。

三足金烏與她們來說便是重獲陽光的一抹希望,當年她們誤以爲三足金烏是妖物,在三足金烏被射殺吼歡喜不已,但自從沒了三足金烏後,三界被混沌霸佔,這一佔便是佔到了現在。

她們雖是厭惡混沌,但是沒有能力驅趕混沌,當年對三足金烏的厭惡轉化成了內疚和後悔,現如今再次見到三足金烏,她們心中自是喜不勝收,渴望着三足金烏迴歸三界。

此時的三界衆生都做着同一件事,那就是逡巡黑暗,她們再尋找那個有可能爲她們帶來光明的三足金烏,每個人的眼中都充滿了渴望。

就在這時,一縷明晃晃的東西從黑漆漆的雲層中透了下來。

那東西輕如薄紗,明亮溫暖,看着柔弱,但卻堅強無比,混沌在它面前不戰而退,自動爲它讓出一條路來。

“那是什麼?”

“好像.........好像是........光?”

“這是什麼光?爲何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那是光,但那光芒比世間任何光芒都要明亮,也比任何光明都要溫暖,溫暖的讓人想要落淚。

三界之中,天地之內,每個人都看見了那從黑暗中透出的光芒,但是每一個人也都癡楞在原地,大家都像是石柱一樣,誰也沒有任何動作。

他們的眼中除了激動歡喜,還有一絲害怕,害怕眼前這束光芒是她們所有人的幻覺,似乎只要她們稍稍一動,那光芒就會消失不見,她們永遠也不會再看見這溫暖的光芒了。

“鏘!”

一聲巨大的鳴啼聲從黑暗中傳來,所有人都被這鳴啼聲 嚇了一跳,與此同時,又是一道光束穿過黑暗透了下來,沒等衆人反應過來,緊接着又是幾道光束灑落人間。

三界衆生如夢大醒,歡喜的笑容呈現在每個人的臉上,一道道溫暖的光束從黑暗中透出,霸佔了三界多年的混沌被這光束擊退,悄然離開。

“鏘!”

又是一聲響亮的鳴啼,與此同時只見半空中光芒大現,那光芒刺眼明亮,三界衆生被這突如其來的光芒刺痛了雙眼,不由得緊閉了眼睛。

閉上眼睛後雖是看不見周圍的一切,但是她們明顯能感覺的出來,有一股溫暖從天而落,落在她們每個人的身上,那股溫暖慢慢浸入體內,四肢百骸被溫暖所撫,周身上下一片通暢。

待他們適應這光芒後,嘗試着慢慢睜開雙眼,只見目光所及之處一片明亮,腳下的黃土,身邊的家人,旁邊的叢林,遙遠的山川水流竟然看的一清二楚。

明亮溫暖的光芒照亮了整個天地,落在了每一個生靈身上。

衆人享受着這從天而降的溫暖,過了許久才恍然想起這光芒的名字。

“陽光,真的是陽光!”

“太陽回來了!三足金烏回來了!”

衆人高聲歡呼,對着太陽手舞足蹈,跪地行禮,有的人激動的落了淚,還有的人嚎啕大哭,就像是被捨棄的孩子重見自己的父母一樣。

整個三界爲這重回天地的太陽歡呼雀躍,只有一人滿眼憤怒的看着太陽,恨不得將它從半空中再射下來。

一個身影從拐角走了出來,他跪在地上,對高座上的人恭敬的行了一禮“父親..............”

一個瓷杯被扔了出來,重重的砸在那個跪在地上行禮的人,那人不敢躲,跪在原地一口一句請父親恕罪。

“廢物!你派去的人是做什麼吃的!爲什麼一到鮫族就跟丟了人!她到底是怎麼進盤古墓的!是怎麼拿到大明燈的!”

“父親恕罪!父親恕罪!”

“滾滾滾滾滾!”

桌上的瓷器被他一袖掃落,他惡狠狠的看着高升在空中的太陽,咬牙切齒道“你竟敢背叛盟約!塗山,老夫與你們勢不兩立!”

另一方,南海內的一處島嶼上。

束縛夜煬的那股靈力悄然消失,夜煬發現後不顧一切的奔向山頂,此時的山頂被鮮血所染,土地石頭都變成了紅色,在明亮的陽光下,那山頂的紅色既是豔麗動人也驚心動魄。

巨蟒早已消失不見,血泊之中靜靜的躺着一個纖細瘦小的身影,夜煬跌跌撞撞奔了過去,把她從血泊中抱起來。

“小豆...........”

他的聲音沙啞哽咽,纖細的狐狸眼中滿是慌亂。

沒有人迴應他,他擡起顫顫巍巍的手,放在了姜小豆鼻下,當他感受到那虛弱的呼吸時,緊繃的心絃有了一絲緩和。

“放心,她無事。”

一個聲音從半空中落下,夜煬尋聲看去,只見一人從半空中落下。

那人穿着雙面斗篷,斗篷有紅玄兩色,紅色在裡,玄色在外,他戴着寬大的帽子,那帽子遮住了他的容貌,只露出一縷花白的長髮。

夜煬抱着姜小豆,怒目那人“你到底是誰?爲何要重傷我夫人!”

“小狐狸休要無禮!”

女子匆忙趕來,她跪在那個穿着斗篷的人面前,對他恭敬的行了一禮。

“風靈見過師父!”

那人看了看風靈,沙啞着聲音道“原來希兒當年所託付的人就是你。”

“是!”

女子與他談話間,夜煬恍然明白了他的真正身份,在這個世間能夠讓風靈稱之爲師父統共只有兩個人,一個早已身逝,一個下落不明。

想也不用想,眼前這個人一定就是當年的天地共主,九爺本人。

他感受到了夜煬的目光,對他道“後生,你的夫人沒事,且帶她去休息吧!放心,我不走,就在這裡等她。”

風靈從袖中摸出一個巴掌大的泥娃娃,對他道“木屋已經毀了,你還是帶她去山腳下的行宮休息吧!”

風靈對那泥娃娃吹了一口靈力,泥娃娃眨了眨眼睛,落地時已經變成一個傀儡侍女,與一開始爲夜煬他們引路的那個侍女長的是一模一樣。

夜煬對風靈點頭致謝,他抱着姜小豆,跟着那傀儡侍女一同下了山去。

九爺果真信守承諾,姜小豆昏睡了好幾日,他便在山頂等了好幾日,而風靈忙着爲姜小豆採藥熬藥,閒暇之時在山頂蓋蓋茅屋,與九爺說說話。

五天之後,山頂的茅屋重新蓋了起來,屋前引了流水,蓋了雞棚,屋後挖了池塘,養了魚苗。看着與之前沒有多大的區別,唯一一處不同的,便是山頂的土變成了紅土,無論挖多深,山頂的土始終是紅色的。

風靈熬好了藥,正準備送到山下的行宮時,她突然聽到屋外傳來的悉悉索索的腳步聲,風靈把已經裝在竹籃裡的藥重新端了出來,捧着藥碗走出了茅草屋。

“醒了也不說一聲,我讓泥偶去接你呀!大老遠的走過來,萬一舊傷發了怎麼辦!”

茅草屋外站着兩個人,一個穿着紅衣,身形纖瘦,一個穿着白衣,面色憔悴,手中撐着一根枯木。

這一趟盤古墓來的,兩人都蒼老消瘦了許多。

姜小豆撐着枯木上前走了兩步,沙啞着聲音問道“九爺在哪?”

“在屋後的斷崖上等你呢!”

風靈把藥遞到她面前,對她笑道“把藥喝了再去吧!”

姜小豆道了一聲謝,仰頭將藥喝下,隨後她拉着夜煬一同繞過茅屋向斷崖走去。

兩人剛繞過茅屋就遠遠的看見斷崖上立着一個人影,那人負手而立,凝眸視日,身姿如石如柱,挺拔而又堅強。

就光一個背影便讓人難以接近,想要繞道而行。

姜小豆凝眸看他許久,沒等她開口九爺倒是先說了話。

“多年不見,你過的如何?”

九爺慢慢轉身,此時的他穿着一身玄色衣衫,容顏雖是蒼老,但從輪廓上人是能看出舊日的俊美,他的眼睛渾濁暗沉,像是一團濁水,那雙眼睛與他整個人的氣質並不符合,一看便知那雙眼睛並不屬於他。

“我過的很好,有一個很好的家,很溫柔的父母,還有九個兄長,我收了幾個可愛的徒弟,愛上了一個有潔癖的狐狸。”

姜小豆挽着夜煬的胳膊,笑着說道“我們雖是沒有舉行大禮,但早已視對方如夫妻。”

九爺點了點頭,低沉着聲音道“當年你所想所願,今日果真成了真,不枉你當時拼死一賭。”

“我想知道我們當年的交易,以及我現在要付出的代價是什麼?”

九爺輕聲道“確定?要是知道了當年的事情,你怕是沒法再向以前一樣活的瀟灑了!”

“惶恐也好,不安也罷,總是勝過糊里糊塗,不知所謂。”

“可這不是你的初衷,你最初所想的,不過是痛痛快快的活一場,像一個普通人一樣。”

“人都會變得,而且您早已料定我會來問您,不然您不會在這等我這麼久。”

姜小豆輕聲道“若是您不說,我一定會去查,到時候事情會變得更麻煩。”

“你這不依不饒的性子怎麼跟他一樣....................”

九爺喃喃自語,無奈道“好吧!那吾就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訴你,但願你不會後悔。”

他轉身看向遠處的天水一線,沉聲道“當年北瀆水脈受損,河牀乾涸,漸漸被人遺忘,按照以前的舊規矩,水脈消失,被人遺棄,那水中的水靈縱使再是靈力強大,也無法在三界存活。”

“當年吾閉關修煉不知你遭了大難,沒有及時救助你,當吾出關時,你的水脈已經徹底乾枯,河牀也早已荒廢,在你瀕死之前,吾找到了你,吾想救你,想用逆天禁術來就活你,但那個時候,你已經不願意再重生爲水靈了。”

“你厭倦了長久的孤獨寂寞,痛恨自己只能呆在巨大的河牀中,你嚮往岸上的花團錦秀,羨慕家族之中的天倫之樂。你想親自踏遍山川,感受四時的風雨雷霆,想親眼看到百花絢麗,聽到鳥雀鳴啼。你想作爲一個普通人,用短短壽命去痛痛快快的活着。”

“你說,流水確實瀟灑自在,是能走遍三界六族,但窮其一生無法離開自己的河牀,這不是你想要的自由,你想要的是真正的無拘無束,自由自在。”

“吾少年與你性情相投,交好數年,自是有心想要幫你,但是水靈既是生於三界卻又不屬於三界,想要脫離自身水脈重生爲人,這其中的蛻變和痛苦豈是有心相幫這四個字就能解決的!”

“吾尋遍了你的整個河牀,用盡所有力氣,湊夠了三桶本命河水,吾把你放入上河中養了許久,在你養傷的期間,吾去了塵世,儘量讓所有人都想起你的存在,儘量讓更多的人記住你的名字,只要大家還沒有徹底的遺忘你,你便不會真正的死亡。”

“待你好了一些後,吾便去了天都,找了那個人,因爲他是天下的王,若是沒有他的同意和幫忙,逆天禁術一定會被神族發現,而且若是施展逆天禁術途中吾靈力枯竭,你便沒有再重生的可能了。”

“巧的是,他正在尋找一個能爲他守護萬物之靈的人,於是吾提議,他幫吾讓你脫離水靈的身份重生,作爲條件,這萬物之靈的守護者便是你。”

“你會脫離水靈的身份,成爲三界衆生,自由自在的活着,但是代價就是,你終生都是萬物之靈的守護者,你的命既是你的,也不是你的,你可以瀟灑自在,但終究還是有一道無形的枷鎖在束縛你,就像當年的河牀一樣,看似自在,卻仍在囚籠之中。”

“你是守護者,你的肉身便是封印,若是有一天,三界需要萬物之靈,你就得自戕,只有你的血肉受損,封印才能打開,萬物之靈才得以釋放,才能拯救三界。”

九爺嘆道“吾知道,這麼做對你確實太殘忍了,但是當時吾的靈力和修爲不如以往,沒了那個人的幫助,吾根本就沒有把握能夠施展逆天禁術來助你脫胎換骨。”

“而且,即便逆天禁術成功了,至於你重生之後,到底是蛻變成了靈獸還是別的生靈,這也是個未知,最重要的時,當初他提了一個條件,說是要與你另外簽訂協議,即便你可以脫離水靈身份,重生成功,但是必須得天下大亂,三界毀滅之前才能入世。”

“因爲萬物之靈非同小可,他怕你這個守護人若是提前入世,會暴露萬物之靈的存在,如此以來可能會引起一些不必要的戰爭,逆天禁術的風險很大,而且,他提出的條件不公,當時吾都覺得有些不妥,可”

九爺輕嘆道“可偏偏,你都同意了,所有的條件都同意了。”

“於是我們選了一處淨地,不!應該說時荒無人煙的苦寒之地,那裡人畜不近,鳥獸不去,是衆多不管之地中最爲荒涼的一處地方,我們將你留在那裡,爲了不被人發現,還特意幻化了你的外形和氣息,讓你看起來就像是山中一處普通的水潭。”

“安頓好你之後,我們先後離開,只是離開之後吾又覺得有些對不住你,吾回到你身邊,將半身骨血和五成的修爲渡給了你,希望日後需要萬物之靈時,你即便時毀了血肉之軀,也能夠多一條生路,有些生機可尋。”

九爺脣畔微微一勾,隱有笑意浮現“沒想到的是,他居然也割捨了自身的骨血和修爲渡給了你,而且他還在暗中你身上設下封印,應該是怕你入塵世時,會有人在你身上發現他的氣息,從而發現你真正的身份。”

“他的封印設下的還真是巧妙,竟是連吾都沒有發現。”

姜小豆道“從很久以前我就覺得自己體內的氣息有些渾濁,我猜到自己體內有他人封印,而且,還不止一個。”

“吾在你身上也設下過封印,因爲你體內有吾的半身骨血,而吾又天生體寒,若是不封印你體內過盛的寒氣,怕是會引人懷疑。”

九爺道“你脫離水靈的身份重生後,除了封印萬物之靈之外,體內應當還有兩個封印,一個是吾設下的,一個是他設下的,只是吾設下的那道封印早在很久之前就已經沒了,不然你不可能靠近幽都冰獄。”

姜小豆恍然大悟,她終於明白爲何自己當初能輕而易舉的接近幽都冰獄,原來那個時候九爺留在自己體內的封印就已經解開了。

“至於他當初設下的封印.........他的用意應當與吾一樣,不過是想更好的隱藏你的身份。”

九爺道“他善與馭火,若是論資排輩,他怕是玩火的祖宗,也因他設下的結界,導致你至今不會控火,不然也不會在吞噬了大明燈後徹底失去神智。”

難怪當初她說自己不會馭火時,茩土娘娘滿是震驚,想來那個時候茩土娘娘也不知道自己體內的封印不止一個。

姜小豆問道“所以,當初我們的承諾便是由我來守護萬物之靈,而我的肉身便是封印。”

“是!”

“萬物之靈一直在我體內?!”

“對!”

真沒想到饒了這麼大一圈,這萬物之靈竟然真的是近在咫尺。

“若是早知道萬物之靈的存在,我就應該在當初朝暾隕落時自戕,說不定,我母親也不用淪爲祭品..............”

“當初時機未到,在這當初的你手中沒有丙火和降霜,再是自戕,怕是也改變不了什麼。”

九爺道“這朝暾隕落看似與萬物之靈沒有什麼關係,但,若不是三界靈脈受損,那朝暾也不至於柔弱到被扶木的一根殘枝所傷,朝暾的隕落意味着三界即將被毀滅,這是對世人的預警,也是對吾的提醒。”

“吾入世後就一直在找你,如今的三界變化的還真是大,當年不起眼的小土丘現在竟然成了西山第一大凶山,吾當初離開的時候存了私心,把本命護心鱗化作一顆種子留在你身邊,待你快要重生時那種子便會發芽,若是有一天天地大變,三界將毀之時,它會開花,如此一來,吾即便在三界之外,也能清楚的感受到三界內發生的事情。”

姜小豆眸中猛然一震,她想起了在馬車裡時做的那個夢。

“當初羅羅鳥之所以棄萊山不住,就是因爲那顆種子!”

她清楚的記得,當初在夢中,羅羅鳥早不來,晚不來,偏偏是那種子發芽之際,它們來到了崦嵫山中!

“是,吾私下與羅羅鳥有過舊約,只要那種子發芽,它們就要趕到那種子旁邊,一來守着重生的你不會有生命危險,二來守着那顆種子,以免被人採摘了去。”

姜小豆道“可是那顆種子早已被姮娥偷去,她就是用了那顆種子害死了我兄長!”

九爺搖了搖頭,輕聲道“那是假的,是羅羅鳥用自身寒氣混着屍毒提煉出來的,爲的就是掩蓋那顆真正的種子。羅羅鳥說,一直以來都有人在打那顆種子的主意,它們整日與人相鬥,實在是乏累,它們故意放了一個人去偷,世人會以爲它們守護的那顆種子早已不在,便不會再去打擾它們了。”

姜小豆這才明白過來,難怪當初不管她怎麼說,凰主始終不相信羅羅鳥戰敗一事,原來一切果真如他所想,姮娥當初拿走的不是羅羅鳥真正守護的種子。

“護心鱗片化成的種子.....................”

姜小豆猛然想起當初凰主與她說過的話...........

“萬物之靈由開天大帝和天地共主兩人合力封印,想要解封必須得先找到兩件法器。”

“這兩樣東西,一個至陽一個至陰,分別是開天大帝和天地共主用自身一部分煉化而成。”

“我只曉得那件至陰的法器叫降霜,是天地共主用自己的護心鱗片煉化而成,至於那降霜現在何處,又被什麼人守護,我便不得而知了。”

“也就是說,羅羅鳥當初守護的那顆種子,其實就是解封萬物之靈的法器................”

“對!就是降霜,沒想到你竟然還記得這個。”

九爺接着說道“雖然羅羅鳥說它們看見一條受了重傷的九頭蟒從山頂飛過,但吾知道你沒死,也猜到你早晚是要來盤古墓的,所以先去了巫陽族,找一位故人敘敘舊,順便取回寄放在他那的東西。”

“那我............我當初所承諾的”

九爺猜到她擔心的是什麼,開口道“放心,你當初所有的承諾都已經兌現了。”

姜小豆心中驟然一驚,她轉眸看向夜煬,只見那纖細的狐狸眼中也充滿了驚訝。

“兌現了?”

“是!”

九爺道“你承諾守護萬物之靈,這個你做到了,而且三界需要萬物之靈的時候,你甘願自戕解封,這個也做到了。”

姜小豆滿眼疑惑,她突然想起了什麼,說道“所以當初你說的賭約!”

“最怕孤獨的人卻應下了最孤苦的承諾,這終年的寂苦連我都不敢觸碰,而你..........兄弟,我願意用半身骨血和五成的修爲來跟你打了賭。”

那盔甲男子辦蹲下來,與姜小豆四目相對,他凝眸看着姜小豆,緩聲道“只要我賭贏了,我欠你的就還清了,至於般瓠欠你的人情,也由我來還。”

九爺點頭道“是!吾當初賭的就是你的這條命,當初雖然你答應了所有的要求,但是吾心中仍有內疚,覺得即便是重生了你也沒獲得真正的自由,吾生來有九條命,吾想若是你也如吾一樣,或者,哪怕你只有吾一半的命數,說不定在萬物之靈解封時,你都有一線生機。”

“慶幸的是,吾真的賭贏了。”

姜小豆心中自是盛喜,只是沒等那喜涌上心頭,她突然想起一樁重要的事來“可當初我也受了開天大帝的半身骨血和修爲,這麼大的人情可怎麼還!”

“只要你開心的活着,這人情就算是還了。”

九爺看向姜小豆,那雙渾濁暗沉的雙眼中隱隱浮現出一絲異樣,他明明在看姜小豆,但他的神態又好像不是在看姜小豆。

“這世間最難的,就是自由二字。天下人皆知自由難得,自由可貴。但三界衆生又有哪個願意爲了自由拋棄自己現在所擁有的一切,所有人,都被自己的慾望緊緊束縛。即便他身份再是尊貴,自由二字與他來說也是一種這種可望不可得的奢求。”

九爺輕聲一嘆,轉過眸來看向遠處的天水一線。

“你若是得了,也算是他的幸事。”

姜小豆恭敬的向他行了一禮,鄭重道“我明白了,多謝九爺爲我保了這條命,姜小豆此生謹記九爺和開天大帝的恩德。”

當姜小豆行完禮後,夜煬突然開口道“雖然我知道後輩不該管前輩的是事情,但我是真的想不通,不知該不該開口問一問。”

“你要問什麼?”

“您曾經是天地共主,與開天大帝身份地位相當,從您的言語中我們也聽得出來,您與開天大帝的關係有多好,您是個性情中人,若非興趣相投,您不會與開天大帝交好數年,但是爲什麼,您會成爲神族的眼中釘,爲何又要在開天大帝身逝之時舉兵造反,若是您想做天下之主,依着您的性子,隨時都能發起戰爭。”

“即便神族有些實力,但您的手下也絲毫不低於他們,爲何偏偏要在那個時候動手,讓天下人瞧您不起,記恨至今?”

若是沒見過九爺,夜煬興許就會相信了那塵世傳聞,興許會跟三界衆生一樣痛恨這個趁人之危的傢伙,但是就因爲這短短的兩次見面, 九爺周身的氣質和爲人的義氣讓他心中實爲不解。

一個爲了舊友重生,甘願將自己的修爲和骨血割捨,談及自由,便滿臉渴望的人,又怎麼可能會真的看上那個冰冷無趣的位子。

當年三界口中所謂的奪位之戰一定另有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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