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傾蕭纔來得及說出兩字,不遠處就有一個侍衛打斷他倆的談話。
凰殤昔認得,是東陵梵湮身邊的侍衛,風赧。
風赧快速移到到他們跟前,恭敬地朝兩人伏了伏身子,話語中聽不出半分感情,“皇上傳令,讓太子殿下和皇后娘娘去一趟龍鑾殿,不得有誤。”
東陵梵湮讓他們去?他怎麼知道他們在一起的?
皇傾蕭微微挑了挑眉,左眼角微不可見地僵了僵。
他預感一般都很靈驗,每次左眼角僵硬了,哪怕是一小會兒,都預示着不好事情會發生,以前就沒試過會失靈,東陵梵湮這次讓他們過去,肯定不懷好意。
凰殤昔抿了抿脣,臉色覆着一層拒人千里之外的僞裝面具,不動聲色地輕手掐了掐皇傾蕭的手臂,意示他不用理會,找瑣玥要緊。
接到凰殤昔的暗示,皇傾蕭蹙起俊眉,思索了一下,沒有忤逆她的意思,“去稟告陛下一聲,本太子今日身體不適,如有要緊事,擇日再議。”
在皇傾蕭說出口之後,凰殤昔這才勾了勾脣,附和道:“本宮雙腿不適,如今瑣玥也不見蹤影,莫非風侍衛是要抱本宮過去不成?”
他們的兩個的意思無非就是不肯過去,風赧那張萬年繃緊的臉有了一絲崩潰。
“屬下不敢冒犯皇后娘娘,但是皇上說了,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是務必前去,娘娘和殿下就發發慈悲,別讓屬下難做。”
皇傾蕭的眉梢更緊了,他討厭這種無形的威脅,“本太子說了不去就不會去,你難做與否,與本太子何干?”
凰殤昔抿脣不做聲,她在思考,他們兩個若走了,那誰去找瑣玥?但是風赧看上去有點難爲情。
的確,她不喜歡東陵梵湮,可以說是恨他,但是不能把這恨意牽扯到他身邊無辜的下屬。
驀然,眼底掠過一絲精光,狡黠地盯着風赧,讓他忽然感覺好像被人算計着。
“本宮去也可以,只要風侍衛能幫本宮一個忙,本宮便去。”
“只要屬下能幫得上,屬下定當全力以赴。”
一聽到凰殤昔肯去,風赧也不多考慮,直接誇下海口,殊不知,他已經掉下一個設好的圈套裡面。
凰殤昔脣邊揚起一個得逞的笑容,“那就有勞風侍衛了,瑣玥在附近走丟了,只要你答應把瑣玥給本宮帶回來,本宮和太子殿下現在立馬過去。”
這件事情傾蕭和她不用露臉最好就是不露,風赧是東陵梵湮身邊的人,梅貴妃怎麼也不敢對他下手吧?
“好,屬下答應皇后娘娘。”
聽到只是找個人,他就放心接下來,反正英雄救美的事情,他也不少做。
“那好,本宮等你的好消息,傾蕭,我們走吧。”她脣畔噙出一個壞笑,對上傾蕭的眸子。
皇傾蕭遵從地擡起腳步,只是在緊在一起的眉尖始終不能得到緩解,見此,凰殤昔不滿地伸出小手揉上他的眉心。
“不是答應過我不蹙眉的麼?怎麼現在食言了?什麼事煩着你?”
他睨了一眼凰殤昔,“昔兒,你爲何要去龍鑾殿,東陵梵湮這次把我們兩個都叫過去,肯定有什麼陰謀,我們去了,不是自投羅網?”
“你沒看見風赧左右爲難的樣子麼?陰謀就陰謀吧,反正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既來之則安之吧。”
皇傾蕭的眉尖漸漸鬆開,眸子一直盯着她那張絕世的容顏。
昔兒,別這麼善良……
與此同時的龍鑾殿。
那個高貴慵懶的男子,着一襲霸氣威武的金黃龍袍,掩蓋上一番神秘的氣質。
他懶懶地倚在龍椅上,臉上一副淡漠的神情,劍眉輕斂,閉眼假寐着,幽幽地等待某人的到來。
主殿下方一個榮容華貴的老婦人,端莊嚴肅的服飾裝扮,在她的容貌上增添一分嚴厲的意味,乍眼一看就知道她不是普通人。
她的目光時不時瞟向殿外,看上去有點心急,最後她擰過臉,略帶幾分不耐煩地質問,“龍鱗皇,你說帶人來,怎麼到現在人還沒來?”
東陵梵湮臉上的表情沒變過一分,依舊是那副淡漠的表情,對她的話更是不給予任何說辭,只是靜靜地閉目養神。
被他忽視,她火辣的脾氣就要爆發,倒是東陵梵湮身邊的侍衛,雷霆笑嘻嘻地澆滅這座即將爆發的火山。
“太后,你老人家別急,皇上說到做到,你再耐心等等,說不定他們已經在來的路上了。”
果不其然,在雷霆話語剛落下之際,殿外已經來人通報,說是皇后和紫荊太子到達門外了。
聞此,老婦人才靜下來,等待兩人進來。
而雷霆則把目光投向那個懶洋洋,看似睡着了的的男人,只見他優雅地啓開薄脣,惜字如金。
“傳。”
很快,皇傾蕭便抱着凰殤昔緩步走進,步伐輕盈,男子柔和地笑着,而女子則是掛着淺淺的淡笑,男才女貌,真像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在他們進來那刻,東陵梵湮的眸光更加低沉了。
而那老婦人,本來看到這麼閃眼的一幕,都有點羨慕。
讓她想起了當日的先皇帶她遊山玩水的那日,內心遊過了幾絲暖意。
可是,在看到凰殤昔那張美得如花似玉,巧奪天工的容顏時,她眼底赫然出現一簇又一簇的花光。
皇傾蕭淡淡地揚起眉,擡眸對上東陵梵湮的視線,卻不料眼角掃到另一個人的存在,頓時,溫潤似水的臉上,出現了一絲破裂。
沒有再顧及得上行禮的問題,而是有些僵硬地看向老婦人,畢恭畢敬地頷首,“不知皇祖母此番親臨龍鱗皇朝,所爲何事?”
皇祖母?太后?還是紫荊太后?
凰殤昔一驚,從皇傾蕭懷裡探出頭,看向主殿裡除她之外另一個女人,沒心思打量,眼底只有不可思議與疑惑。
她貴爲紫荊太后,怎可獨自出離紫荊國來到龍鱗皇朝,難道紫荊帝允許?
只是,她眼底的厭惡是對誰?對自己還是傾蕭?
然而沒等她思考明白,紫荊太后便發出一聲暴呵,“放肆!皇傾蕭,是不是哀家太過縱容你了,以致你這般膽大妄爲,說,你懷裡的女人是誰!”
皇傾蕭身子猛地一震,有些瞭然,略帶苦澀地說道。
“她是龍鱗皇朝的皇后,可是皇祖母,她腿腳不方便,孫兒纔將她抱來的。”
太后袖子一揮,根本沒把皇傾蕭的解釋聽入耳,“你還敢狡辯,既然貴爲一國之後,身邊怎會沒有宮女?何須由你親自抱?”
“皇祖母,事情是這樣……”
然而紫荊太后根本不打算給傾蕭解釋的機會,加大聲音幅度,嚴聲質問。”還是你想入非非,垂涎她的美貌,想將她佔爲己有?”
在說到“美貌”二字的時候,她憤怒的目光抵向皇傾蕭懷着的凰殤昔,那氣憤的怒火像是像將她吞噬。
而凰殤昔則是不明所以地擡眸迎難而上地與紫荊太后對視,絲毫不畏懼她的怒氣。
面對紫荊太后的咄咄逼人,皇傾蕭只能卑微地不敢出言爲自己辯駁,只有簡單八字。
“傾蕭不敢,傾蕭沒有。”
紫荊太后怒火“噼裡啪啦”地燒得通天,怒氣沖天地指着凰殤昔,沒有給她半點顏面,口無遮攔地尖吼。
“不敢?你和這個賤人在驛館幽會,你還有什麼是不敢的,皇傾蕭,你可有把哀家這個皇祖母放在眼裡?”
賤人?怎麼又來罵她賤人?她不是賤人!
凰殤昔眼神一凜,幽森犀利的眸光直視紫荊太后,那兩道眸光像是兩把利刃,時刻待命出發。
而皇傾蕭則是注意到紫荊太后口中說的“幽會”,倏爾想起了什麼,冷冷地擡眼睨向東陵梵湮,瞧見他一副闔眸看好戲的樣子,他確認了方纔的想法。
東陵梵湮,是你趁着皇祖母在龍鱗與紫荊邊境的寺廟裡祈福的時候讓她來的,你想要看本太子的笑話,你想看昔兒被皇祖母奚落?
皇傾蕭此刻的想法正中東陵梵湮最初的目的。
他饒有興趣地低眸觀賞着一場由他打開的戲。
不仔細看,還真對不起他。
“皇祖母,事情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樣,那日我們只是正好碰見了。”
“碰見了,所以順道談情說愛吧?”紫荊太后輕蔑地諷刺,目光一刻也不離凰殤昔那張絕美的容顏,瞪着它,恨不得親手扒下來毀了!
“既然你說你們是清白的,那麼你現在就證明給哀家看,把她扔下來!”
聽到前面的話,皇傾蕭有些憋屈,畢竟自己是真的沒有,他知道皇祖母一直都不喜歡他,但是沒想到她居然這般口不饒人,她這樣冤枉他,他心裡很不好受。
然而聽到後面那話的時候,他的臉上霎時變得陰沉,覆上了抹不去的陰霾。
扔了?
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