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陵梵湮的話音落下,沒有一個人敢接話。
而衣袍因使用內力而揮動的東陵玖,也沒有說話,目光清冷,望向了另外一些大臣。
被東陵玖看了看的幾個大臣,相視幾眼後,皆朝他微微搖了搖頭。
東陵玖收回目光,如鷹般的眸子,深沉了幾分。
下方大臣依舊跪着,只是相對之前,更多人是戰戰兢兢,大汗淋漓。
雖然現下太陽很毒,但是也不至於讓他們到了現在幾乎能以汗洗臉的程度,足以見得頃刻這些人到底有多害怕。
凰殤昔一直被東陵梵湮摟在懷裡觀看着一切,望着那被東陵梵湮一擊擊倒口吐鮮血的大臣,她嚥了咽口水,頭一回覺得自己惹怒東陵梵湮,他卻不對自己動手,是一件多麼幸運的事。
雖然她不清楚東陵梵湮抱着她的原因,但是她知道他絕對不是心血來潮,而是應該在計謀着什麼,順帶將她再度推上那個風口浪尖,生命隨時受到威脅的位置。
如今的形勢,讓人不把她當成公敵真的不可能!
東陵梵湮,你可真狠!
但是她也注意到了,下方大臣中,有的是身子顫抖,而有的,只是跪着並無其他表現。
似乎是感覺到了凰殤昔身子輕顫,東陵梵湮微低下來,似笑非笑地睨着她的雙眸。
冷嗤道:“怕了?”
言畢,他的目光便有些厭惡地投向昏死的大臣。 шωш ▲тт kǎn ▲C〇
顯然,他指的是他方纔出手的事情。
凰殤昔微微抽搐着嘴角,艱難地又咽了下口水,眨眨眼,並不打算回他的話。
若說不怕,誰知這男人會不會一時興起也跟她玩一下,說怕,絕對會被這男人小看,因此,不說話是最好的!
東陵梵湮也沒有非要她回答的意思,目中陰冷,帶着譏諷,掃了眼跪在下方的大臣。
冰冷無情的字眼脫出,內容依舊:“回宮。”
這下,大臣們把頭低得更低了,不敢發言,生怕下一個遭殃的會是自己,但是祭天這事……
真是後悔方纔沒繼續祭天,不過是祖上規矩罷了,規矩本就是人定的!陛下想就改吧……
但是現在說什麼都遲了,陛下向來說一不二,現下就是讓陛下帶着皇后祭天,恐怕也不可能了!
唉,腰疼!
“皇上,你也不想龍鱗百姓因爲你不祭天一事而內心恐慌,導致龍鱗皇朝上下人心惶惶,危及你的統治吧?百姓不穩,則天下不定,所謂水能載舟亦能覆舟,你是一國之君,這其中的犀利,本王相信皇上是很清楚的!”
沉默已久的東陵玖終於開口道,一旁的東陵落臉上的表情也終是緩和了下來。
而大臣心中都幾乎要哭了,六王爺啊,你可算開口了!
東陵梵湮脣際滲出一絲內斂的冷笑,魅眸半眯,視線移向東陵玖,“啓王是在警告朕?抑或是教訓朕?”
大臣內心崩潰,皇上,爲何您總是理解得和別人不一樣呢?
“皇兄多慮了,六皇兄的意思是請皇上以大局爲重,您爲一國之主,定當以我龍鱗社稷爲先,以百姓爲重,請皇上爲龍鱗百姓祭天!”東陵落開口解釋。
但是說實話,他也覺得東陵玖那語氣似乎有些衝。
擡眸看了眼東陵玖,見他的視線落在東陵梵湮那邊,他不由也看過去,在看到東陵梵湮懷裡的凰殤昔,似乎是明白了過來。
其實……他心裡也是有些不爽的。
“請皇上祭天——”
東陵落話音剛落,東陵玖沒有表示,一干大臣磕頭齊呼。
東陵梵湮不予理會,看都沒看他們一眼,而是低下臉,擡起凰殤昔的下巴,對上她的眸子。
似笑非笑道:“皇后覺得,朕是祭,或不祭?”
他脣邊那似有若無的陰森弧度,讓凰殤昔覺得背脊涼颼颼的,她扯了扯脣,不回答。
東陵梵湮的話聲音不大,卻讓在場的人多數人都清楚地聽到,四下立馬變得鴉雀無聲,紛紛朝凰殤昔瞪去!
沒錯,就是瞪的。
皇后又怎樣?若不是她,他們何至於這般地步?瞪算什麼,他們不跑上去抓着她摁在地上抽已經算客氣了!
凰殤昔也注意到了四下的目光,臉色稍稍僵硬了。
東陵梵湮的臉朝她逼近,鼻尖相碰,他的氣息縈繞在鼻間,陰冷的寒氣疊加下,她不悅皺眉,想逃,但是下巴在他手裡,她逃跑無門。
“東陵梵湮,你想怎樣?”她忍怒低吼。
“祭,或不祭?”他目中含譏笑重複。
凰殤昔心底真是要冒火了,那男人要不要這麼可惡?非要將她往死路上逼,這很好玩?
那一道道帶刀般的目光戳着她的後背,讓她想忽視都難,背脊骨真是被那些大臣的目光戳得生疼!
這種情況下,就算東陵梵湮不會真聽她的,她敢說不祭麼?那分明是找死!
明明就清楚她會說祭,卻還要這樣牽着她鼻子玩她,這男人真邪惡!
她瞪着東陵梵湮,幾乎是從牙縫擠出那個字眼,“祭!”
東陵梵湮脣角的譏笑更濃,鬆手,衆目睽睽之下一手壓住她的後腦,貼上她的脣。
凰殤昔錯愕,並沒有及時推他,因爲她根本沒料到他會在這種情況下吻她。
東陵玖袖下的大掌在凰殤昔被東陵梵湮摟住的時候早已青筋暴露,如今二人當衆接吻,一怒之下,兩雙大掌瞬間凝出氣流!
東陵落一把扯過他的衣袖,朝他搖頭。
東陵玖鐵青着臉,看了看東陵落,又看了看接吻的兩人,一張俊顏佈滿陰霾,卻終是按壓住了怒火。
當凰殤昔回神,正要咬他的時候,東陵梵湮忽然鬆開她的脣,往下移,扯開她的領口,在她脖子被他咬傷的傷口處,吮吸。
那衣服撕扯的聲音讓東陵玖額上青筋都暴露,甚至東陵落,臉色也有些龜裂。
各位大臣們都你看我我看你,真心不知該不該說些什麼,陛下,這可是在祭臺啊……
凰殤昔眼底火光跳躍,終於忍無可忍,兩隻玉手猛地捧住停在她脖子上吮吸的男人的臉,捧到面前,她歪臉就朝那兩片脣瓣咬過去!
沒錯,是咬!狠狠地咬!
東陵梵湮微微一怔,似是沒想到懷中的人兒有這般爆發力,眼中染上了意味不明的笑意,按着她後腦的大掌不斷加深力道。
凰殤昔那本是捧着他的臉好方便她虐他的脣的動作,在外人看來就變成了飢渴和迫不及待!
當東陵梵湮和凰殤昔吻得……不,是相互撕咬得氣喘吁吁,放開對方的時候,那四片脣瓣都紅腫得厲害!
“別以爲只有你在虐本宮!”看着東陵梵湮紅腫帶血絲的脣,凰殤昔滿意地揚眉,挑釁道。
東陵梵湮低笑,心情忽然變得頗好,他周遭的寒氣被驅散了不少,低醇好聽的嗓音繞在她耳邊。
“原來皇后的能耐僅限於此?”
若說誰挑釁的意味足,非東陵梵湮莫屬。
凰殤昔險些被他那赤裸裸諷刺的話語給噎得一巴掌抽過去,她脣角略微痙攣,頗爲嘲弄地“呵呵”了兩聲。
隨即靠近他,壓低聲音,以同樣的口吻反諷道:“那麼本宮也可否這樣以爲?皇上也不過如此?”
他也不過咬破她的脣罷了,他們兩個半斤八兩。
東陵梵湮的眼神瞬間沉了幾分,睨着她的目光,變得深不可測。
黑眸深視她許久,東陵梵湮脣角倏然一勾,“不鬆手?”
凰殤昔微微一怔,隨即視線凝到了自己的雙手,還捧着他的俊臉,下一秒立刻反應過來。
兩隻手像觸電般縮了回來,自嘲地抽了抽脣角。
“呵呵!”那嘲諷嫌棄的語氣。
兩人的“脣上大戰”是所有人都始料不及的,皆是目瞪口呆地望着上方親密地耳語的兩人,一時間都沒有從如此令人震驚的事情中回過神。
蒼天啊,陛下的身子五步之內不是不許任何女人靠近的嗎?皇后被陛下抱在懷裡的時候,他們已經驚詫得找不到神了。
他們誰都以爲東陵梵湮是故意將凰殤昔推到那讓所有人都注意到的位置,畢竟東陵梵湮登基以來,從來沒有碰過任何女人,就來頗爲受寵的白貴妃都不除外!
而且皇后的身份地位他們雖不是一清二楚,可東陵梵湮厭惡皇后的事情是衆所周知的,因此他們是認爲東陵梵湮是想到玩死凰殤昔的法子。
可是現在誰來告訴他們一下,皇后和皇上吻得那麼“旁若無人”的頃情況到底是怎麼回事?皇上對皇后的厭惡呢?皇上高度的潔癖呢?
或許在此的大臣們也會有人有這樣的理解。
正是因爲凰殤昔誘惑東陵梵湮,才導致東陵梵湮這樣反常,紅顏惑江山啊……
但他們卻忘了,東陵梵湮的行事風格向來就是讓人抓摸不透,神秘莫測的,如今卻將責任推到了凰殤昔身上。
無論哪朝臣子,出錯了,皆不認爲是自身或帝王的錯,把責任推到女人身上,自己好像就沒責任一般。
錯,全是別人的錯。
所謂紅顏禍水,帝王從此不早朝,也不過如此罷了。
東陵玖早已看不過去,背對着東陵梵湮和凰殤昔,而東陵落,也是無奈之中夾着絲絲讓人看不懂的情緒。
“祭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