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露美人

寒露美人

斜日落西山,照一片秋景。

天地已有幾分寒意。

我手托腮上,從醉生樓的二樓窗口懶懶的看下去。華燈初上時分,街上擺攤賣物的,打更巡邏的,匆匆歸家的,出來尋歡的,人來人往川流不息,本來最是一日裡熱鬧的時候——

可惜,今天沒有這景緻可看。

中午短短一陣沒下乾淨的雨,溼氣一直聚着不散,到下晚升起了薄霧。暮色加深,薄霧漸重,這會水煙繚繞,已經一片胡天胡地的氤氳,把下面街上來去的各色人物抹得一溜的形影淡綽,飄然而至,倏忽而逝的,不期然都有了幾分仙氣。

呵,張三李四都成了仙,豈不是無聊的緊。

“蘇公子,您說酉時要我來喚您一聲的,現在已經差不多是時候了。”小二的聲音在腦後響起。

“好。”我起身,掏出點碎銀子。

小二笑着伸手,在我掌中取了最小的那一角銀子。“哪敢收您這麼多,意思一下就行了。”

我沒作聲,把剩下的揣進懷裡,拿了桌上的扇子起身。小二送到樓梯口,白布巾兒搭肩,躬身一伸手,殷勤做個“請”字,“您慢走。”

點點頭,剛要下樓,突然後面有人悶聲道,“等等!”

聲音明顯是衝着我這邊,我收回剛要邁步的腳。

轉頭見是旁邊桌上四個東北大漢,看打扮像是準備入關的參客,最靠這邊一位胡虯蓬亂,手按着桌板將起未起,正衝着這邊的嚷嚷,“小二,我們要女兒紅,你說沒有,上這花雕淡得出鳥來,卻收我們二兩銀子,他那一壺上好女兒紅,你卻只收二錢銀子,這是什麼意思?”

小二立刻賠笑過去,“幾位大爺誤會了,今日小店貴客多,幾桌都要女兒紅,竟至賣斷了。這位公子呢是老客,酒是存下的,二錢銀子,那已是賞銀了。”

他做得久了心裡有數,這些參客火氣大,幾句不對掀翻桌子是常事,不把話說得周到些,便要吃苦頭。

“貴客?那麼爺幾個便就是喝花雕的料?”只聽“噹啷”一聲,臉紅脖子粗的高壯漢猛地放下筷子敲在碗上。“老客又怎樣?你們還欺生不成?”

小二顫一下,抖着聲連道,“哪敢呀,那敢呀。”

那高壯漢子斜睨他一眼,不屑道,“那好,我們便也把這淡花雕存上,明日有了女兒紅,再來一同會賬!”

“爺,您這不是難爲小的嘛。”

“哼,偏偏信不過我們。難道大爺會賴你這點酒錢?”

“不是不是,只是不是熟客,小店沒有賒賬這個規矩……”

“嘭”,胡虯大漢拍了桌子。“混帳東西,生的一雙狗眼看人低!”

小二再一顫,萎聲道,“幾位爺,您就當,給小的行個方便吧……”

“哼,行你方便,偏生你就當哥幾個是好相與的嗎!”

眼看就要動手,我啞然失笑——今兒悶了一天,現在倒生出件趣事來。

當下轉了步向,湊身過去作揖,“幾位大哥難得途經廣平,大好的時光,何必爲了這等小事生氣?”

那胡虯漢子本要對小二出手,見來人橫插一槓子,沒好氣道,“與你何干?”

“是與小弟不相干。”我陪笑着好言相勸,“只是得與幾位大哥同樓而坐,也算是有緣,因此小弟纔多嘴一句——幾位大哥看也是豁達豪放之人,來此間飲酒圖個盡興,若要因了今日這陰霾天氣生出悶氣來,豈非不美。”

有道是擡手不打笑臉人,胡虯大漢雖彪悍,一張好脾氣的笑臉湊在眼前一時也不好發作。

見沒有拳頭落下的危險,我執扇拱手,肘子把小二往旁邊推,“咱這廣平小郡,雖算不上人傑地靈,卻也幾分山明水秀,姑且算是個怡人的所在。幾位大哥與其與這不通理的小廝磨混,不如讓小弟介紹個打發時間的去處,消磨消磨可好?”

胡虯大漢旁一矮胖中年人臉色稍緩,開口道:“依你說,廣平有什麼打發時間的好去處?”

“去處是有的,只是若是旁人,小弟也就說些煙花柳巷,梨園茶座打打馬虎,可幾位如此氣宇軒昂,那些往來行商喜好的尋常去處,對着幾位豪客好比糟粕,小弟怎說的出口。”

“哦?”有兩人揚起眉來,等着下文。

我上前一步,頷首道,“不瞞大哥,據小弟所知,這廣平城之精華,乃是一座西山巍峨。西山不高不險,之所以有名,只在其南面鏡湖,北抵荒川,能把山水兩般景色一收眼底,便是難得……而四季中,又最是這初秋的光景,那北風一吹,把西山開闊地染上一片緋紅,赤赤烈烈,濃濃豔豔,山水蕭景,立時煥然不同——要說廣平也是百年老城入關要道,每年過客何止千百,只有一季西山能留下傳誦的詩句,也當真慚愧……”

靠近我的那高壯漢子頓了頓,蹙起眉頭悶聲道:“繞了半天,你是說那西山頭上的楓葉紅了?”

“對,對,這位大哥說得明白。”

我立刻點頭,“趕巧您幾位今日在此,英雄豪傑不敢說,好漢過路卻當得,若是不駐馬下觀,豈不可惜?”

那胡虯大漢一道“你這迂腐書生”的眼光射來,嘴上冷哼一聲:“早也聽說廣平有此一景,可是天色已晚,你現在說這個,又有什麼用?”

“大哥有所不知,小弟說的正是此時纔好。幾位大哥可聽過,西山紅楓如美人,有那愈夜愈妖之說?”

矮胖中年人再次揚眉:“愈夜,愈妖?”

“正是。幾位大哥沒聽過這個說法,也不奇怪,這裡面有個本地人才知的掌故。”

“哦?”

我咧嘴一笑,緩緩道來,“傳說百年前當逢亂世之際,咱們廣平這附近地面,曾經誕下過一位仙子般的美人。這位美人名起於生辰,曰‘寒露’,人如其名,明眸皓齒,烏鬢芙面,玉骨冰肌,寰姿潤豔……”

我悵惘道,“那可真謂是‘北方有佳人,遺世而獨立’,風華絕代,絕代風華。”

“十六歲上,寒露父母雙亡,她不得已打開家門做些織布賣布的生意養家,這下可好,美貌驚世,一夜名動四方。從此後我們這方圓百里,就有了個異象——那是下至十歲的小兒,上至六十歲的老叟,無論婚娶與否,只要是跑得動的男丁,都勤勞於去寒露布莊換布買布……這不請自去的,隔三差五的,一日三顧的,流連忘返的,到了寒露家鄰居老人口中,那就是時時日日,月月年年,‘雞飛狗跳,無有消停’!”

“大哥先莫笑……”

我打斷衆人,收斂了笑容,“再過一段日子,不僅是方圓百里,連各地諸侯都聞風而動,慕名而來只爲一睹美人風采。這前人後人新人舊人來往不斷,可憐寒露家一道三寸門檻,幾乎生生被踏成平地。如此這般,饒是美人再溫柔如水,也不堪其擾啊。於是終於有一日,寒露關門打烊,悄悄收拾行裝隱入西山白雲深處,結廬避世,突然不知所蹤了!——於是衆人皆嘆,道這寒露美人過貴難求,無人得摘,恐是真要遺世獨立,孤獨終老?”

見幾人目光集中過來,我扇子在手上敲一下:

“可世間萬事無絕對,緣分到了,就是石頭他也能開花。你看,就有位沒落王孫公子,逃避仇家追殺逃就逃到此地,身負重傷倒就倒在西山山徑上,巧也不巧就恰好被下山打水的寒露看見。然後,美人救了英雄,英雄得美人相救,一段大好的姻緣本末倒置,從此展開——唉,瞧我這人,怎麼說起來就沒了個頭?”

恍然驚覺,我環顧四周,“莫不要耽誤了幾位時間……”

話頭被掐,四個大漢都是不耐之至。

趕在有人要動口之前,我先開口了。

“不過小生這故事說起來也不長,幾位可有興趣聽一聽?”

那幾人相互看看,高個那人說:“你願說便說,姑且聽聽看!”

另一個國字臉較爲隱忍,“兄弟幾個聽聽也無妨。”

“幾位大哥既然有興趣,就請寬坐片刻,容小弟囉嗦幾句說完,也算是幾位大哥到廣平,聽了一樁趣聞。”

那幾人點頭落了座,我接起話頭。

“話說這公子被寒露相救,醒後睜開眼就見到美人,驚鴻一瞥,早將一顆心丟得徹徹底底,三魂六魄震得七葷八素,如何還能放下,如何還能離去?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自然是不能的。這公子傷好之後,便借說要報恩,他留在山上,甘心每日爲寒露挑水砍柴,下田做飯,總之,就是賴下不走了。也是他不顧昔日嬌生慣養,披星戴月,披荊斬棘,種種作爲一片赤誠,日積月累下來,美人終於動容。公子得了幾分青睞自是更加賣力討好,月下呢喃,花前蜜語,獵人農民挑夫全部身兼,廚房水房柴房日日打轉……人孰無情阿,縱是美人心性再高,天長日久,也不能不芳心暗許。於是乎,只看那白雲山澗,神仙眷侶,雙宿雙飛,羨煞鴛鴦。”

我撐開紙扇,微微搖晃。

“故事到這裡甚是美好。可惜山中歲月長,世上流年短,這外間戰禍紛亂,那公子在山上停留時間已經太久,再不下山恐怕從此復國無望。公子思來想去,難啊。一邊是美人在懷,一邊是大好河山,換做是你如何取捨?公子躊躇數日,是左右爲難。就當他空有慨嘆無法決斷時,忽然有一日,寒露一改往日溫柔之態,竟作河東獅,將他掃地出門!公子不知何處得罪了佳人,卻只聽寒露喝道,妾生乃鳳命,只相與王侯,本待與君同好,偏君貪圖安逸無望復國,如此,我兩人便是露水情緣,從此無涉!”

“——公子大駭,只求寒露記得兩人白首之盟,在山中爲他等候,他日他成就一番事業,必將八擡大轎備齊牲禮,親來迎娶。寒露得他此諾,便一掃怒容,高高興興爲他更衣着冠,打點行李,當日就送他下山了。”

“這兩人別後,一晃數年過去,當年的沒落王孫果然東山再起,殺伐屠戮,稱霸一方。可待他再想起山中佳人,那早已見慣風月的一方諸侯,悵惘中只覺得那人勢利,思來想去,只道當年記憶中的清純,恐怕也是故作矯情……於是漸漸不願提起,遂而將之忘諸腦後。再十年,當年的落拓公子已嬪妃無數,兒女成雙,偶爾巡遊領地路過廣平,山明水秀間忽然想起當年青澀的戀情,一時興起,他帶人入山尋訪,只見山不變,水長流,廬屋還是那間廬屋,卻已荒廢多時,佳人?更早已無蹤。”

紙扇輕搖,賣了個關子。

“後來呢?”胡虯大漢等不及發問了,“後來怎樣了?”

“後來,那公子只道寒露守不得寂寞,早已離去,枉費了自己一番思念。他回去途中進入一座荒涼的邊城暫作休息,那城原本繁華,只因昔日城主曾是當年迫害公子的仇人,他攻下後率軍屠城,如今才一片破落,乃至全城上下,只有城主府還能勉強住人。奇妙的是在這城主府中宿下,當夜公子在臥室中見到了一幅畫像,畫像上的人如謫仙般美豔絕倫,題爲城主夫人,那眉那眼,卻非寒露不做第二人想。”

“公子心下疑惑啊,招來倖存的府上下人城主侍從一一詳查,終於得到了一個真相。原來,當年那城主找到他藏身之處,欲殺之滅口,是寒露爲其求情放其下山,相應的條件,則是寒露以身相許城主,而公子當年率軍橫掃此地,親自下令屠城,已將所愛之人一併殺死!”

幾人抽氣的聲音。

“……那,那寒露爲何不出面說明其中原委?”我旁邊的大漢問。

“世事無奈,寒露也許不愛那城主,但夫妻一場總是恩義,城破之日與之共死,是爲不願有負於他……”

“唉……”矮胖的中年人嘆息。

“話說那公子得知真相,想起當日佳人送其下山,傾城一笑如在眼前,自己所許功成之日迎娶盟約尤在耳畔,而人已茫茫,兩相殊途,公子頓時萬念俱灰。他回國後不多久便染上沉痾,死前下了最後一道命令,命人將這一片西山,遍種楓樹,從此往後……就有了這一片蒼山染赤,碧水映紅。”

“這,這是爲何?”

高個漢子不解。

我黯然搖首:“只願山中留有一縷佳人芳魂——看得見那以山爲裳,綿延無邊的君王嫁衣!”

滿堂靜寂,爾後唏噓嗟嘆。

“唉……”我幽幽長嘆,“這西山每年到了寒露時節,就中邪般的一夜飄紅,小弟初到此地只覺得詭異之至,後來聽了這個紅楓美人的傳奇,才覺得恐怕是蒼天不老,山水有情……”

矮胖的中年漢子和對面的大漢紛紛點頭。

“小弟不勝嚮往之,曾經親自半夜登山,尋訪那愈夜愈妖的奇景。”

樓上舉座無聲,我陷入回憶。

“那時,夜露初上,滿目紫褚襯一輪金月,隱隱輪廓,半山柔媚,半山嬌嬈。靜謐有時,彷彿藏龍臥虎,而風過之處,簌簌有聲,竟似少女嗚咽。鏡湖未動便是閨房一輪明鏡,映人佳容,而靜湖微漣便波光轉折,星華閃現——當時我站在岸邊,只覺好一番水天夜色,幽幽冥冥,蕩人心魄,引人遐思……卻也不知,是山水如美人,還是美人入山水……”

還是鴉雀無聲。

我清清喉嚨,正色道:“不論那傳奇是否無稽,那夜色美景確是真的。想是此時,秋雨新過,薄霧撩人,入山雖小道崎嶇,登頂便豁然開朗,立山之巔,望一地氤氳,暢然大仙之意!而未幾何時,山風一起,薄霧盡散,便可見百年城郭,萬家燈火。彼時清泉旁,楓樹下,引三五知己,對一望美色,持佳釀在手,或豪飲,或淺茗,盡皆人生一大快事矣!”

眼光流轉,一桌呼吸起伏,四個大漢,沉浸在一派虛妄的美景中。

整個二樓靜下來,賓客臉上,都露出幾分嚮往之色。

“聽小兄弟說得如此好,那西山可怎麼去?”

還是胡虯大漢開的口,語氣卻客氣許多。

“是啊,”高個漢子不由道,“此等絕景,錯過了怕要終身遺憾。”

我手一揚,扇指西面。“出西門,望山便是。五里有鏡湖,湖畔樓亭後,便有步道上山。”

那四人相互詢問幾句,一會便拿定了主意。稍許,他們丟下滿桌狼藉和幾塊碎銀子,依次起身,胡虯漢瞪了一眼小二,“今日便便宜了店家。”

他們要走,我還望着他們留下的半壇花雕。

“……只可惜,幾位不喜這醉生樓偏淡的花雕。”我小聲的說起,扼腕嘆息。

那幾人住了步子,最後的國字臉轉身問,“小兄弟,這話怎說?”

“大哥是沒聽過,我們廣平有句笑話,說是要夜遊西山,便要抱一罈醉生花雕。”我指着那幾壇花雕解釋道,“這夜遊嘛,斷不能無酒,可非要是這醉生樓的花雕倒不是因爲這花雕多好,反而是掌櫃吝嗇,此酒……呵呵,可算是出名的濃淡相宜。”

幾個大漢聞言不屑的大笑起來。

笑聲中我又道,“不過俗話說的好,要登高看景色,便減傷身酒色。幾位大哥,容小弟再多嘴一句,山路崎嶇之處,酒至微醺……方能步履不驚啊。”

“是有幾分道理,”國字臉想了想,點頭,“這種花雕最多暖身,實在是喝多少也不會上頭的。”

“此話不錯,”高個大漢想了想,附和道,“依我看,咱帶壇杜康,也帶幾壇花雕吧,省得待會下來跌到。”

另兩人也點頭。

“本來賞景之意不在醇酒,而在知己相邀。”我笑言,“幾位若是有興趣夜遊西山,小弟就略盡地主之誼,請下幾壇花雕,送幾位上山!”

他們立刻拒絕,“哎,怎麼也不用你請,你介紹這麼個去處,我們兄弟幾個若是喜歡,心中便感謝閣下的緊。”

這些關外的參客脾氣雖大,人倒也豪爽。

其中一人當下就吩咐小二,“聽見了,給我們抱幾壇酒來,再切兩斤牛肉,包一斤花生,哥幾個要上山一觀!”

小二愣在那裡,一時神色頗有幾分古怪,好在他到底機靈,答應一聲跑下樓去,不一會上來交賬。“一罈上好杜康,四壇醉生花雕,兩斤牛肉一斤花生,都在櫃檯了,小的帶您幾位客官下去?”

“好,哈哈,”那胡虯大漢在我肩上大力一拍,“小兄弟,我們這就別過,若是真見了你說的好,明日再來謝你不遲。”

我躬身作揖。“大哥請好,小弟日日在此買醉。”

“好,後會有期!”

“再會!”

身影依次不見,腳步聲徹底消失,我瞥着空蕩蕩的樓梯,嘴角上揚。

兀的單純啊。

低頭看“噠”“噠”爬上樓來的小二,他那張癟臉已笑成一朵春花。“公子,我在這住了二十年,都不知我們西山還有‘美人’一說,嘿嘿,嘿嘿嘿……”

“是嗎,嘿……”

我猛伸手擰他臉頰,“那今讓你長見識了,啊?”

“長見識了長見識了,長見識到咱這兌水花雕還適宜登山了,”這廝平日跟我熟慣了,也不躲閃,一邊被捏,一邊咯咯的笑,“哎唷唷,您高擡貴手,高擡貴手……小的這臉嫩,要沒法見人啦!”

“知道啦,”我忍笑,鬆手放過他那張“嫩臉”,“對了,明日起我不來了,不用給我留座。”

“那是爲何?”小二臉也不揉了,“您怕那些人明日過來找茬?怕什麼,明兒小的請掌櫃安排,管不叫他們還敢鬧事!”

說這麼難堪,讓我哭笑不得。

“誰說是要躲人,我是要離開廣平一陣。”

“公子要離開廣平?”

“嗯。明天,你把我那兩罈女兒紅拿來,送給那幾位朋友。”

小二呆得一呆,“……不是吧,您走個幾天而已,就要送給那幾個粗人?”

我忍不住用紙扇敲上他的頭。

“山上凍一夜,需得暖暖身子!”

“就那……那也用不着好好的陳釀啊,”小二撇嘴,小聲忿然,“別說可不便宜,咱掌櫃的都存了得多少年了,您以爲……誰他都捨得給啊……”

這小心眼,大搖其頭,我轉身下樓。

“休要囉嗦,走了!”

作者有話要說:蘇某性格,露冰山一角。

感謝您耐着性子看完囉囉嗦嗦的第一章,關於本文俺有幾句話要講。

話說,這,是一篇披着古裝外衣卻透着人文的真意,討論着人性的光輝,愛情的力量,關於救贖與被救贖的光輝偉大的……

收下一車包菜,謝謝。

其實,這是一篇平淡中藏着真情,流水中含着波折,正經中透着輕鬆的……

收下一車雞蛋,非常感謝。

那個,其實,這是一篇借反覆曲折的情節描寫不屈不撓的愛情的……

嗷——

拜託您手下留情,板磚俺收了沒用!!

劇情是手段!俺就是在一本正經的寫雷文!!!性格是必要!滿足俺yy的需要!!!!一切都是鋪墊!就爲了偶通向狗血的大道!!!!!

嗷嗷——別砸了,俺真的都交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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