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宮青從不遠處的假山後走了出來,俯視着正含淚收拾地上殘物的何靈,詐言喝問道:“何靈,皇后喝下的毒藥是不是季妃讓你下的?”
“沒、沒、沒有……”何靈低着頭,有些慌亂不知所措。
北宮青彎下身,放低語調,說道:“你別怕,我不會說出去的,你還不相信我嗎?”
“奴婢相信。”何靈怯怯地擡起頭瞄向她,說道,“要不是公主,奴婢早就死在人販子手裡。”
“那你還不說實話?”
在北宮青的逼問下,何靈怯懦地點了點頭。其實何靈不說,她也猜到了大概,不想再爲難她,說道:“行了,我知道了。你以後自己小心些,季妃不是個善良的主兒。”
“奴婢知道。”
北宮青從懷中掏出一塊手帕,拉過她的手,輕輕地擦拭。何靈愣愣地望着她,水靈靈的大眼睛泛着晶瑩的淚光。
北宮青被她這樣無辜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問道:“幹嘛這麼看着我?”
何靈支吾了半天,細聲說道:“你是公主,可是爲什麼……”
“你是說我爲什麼會被人販子抓住?”北宮青撇了撇嘴,唏噓道,“人都有倒黴的時候,一旦倒黴起來,連喝冷水都會塞牙縫。”
何靈抿嘴偷笑,被她誇張的神情逗笑。
“皇姐,這丫頭不是季妃那邊的人嗎?長得還真是水靈。”北宮澄不知從哪裡冒了出來,圍着何靈打轉,滴溜溜地轉着眼珠子。
北宮青起身擋在了他跟前,嗔道:“你個小屁孩,也懂看女人?”
北宮澄不服氣地說道:“皇姐,你這話說的,我都已經十五,可以娶妻納妾了。”
北宮青戲謔地挑眉道:“慢着!我好像昨天才聽某人說,我才十四,還沒玩夠呢。皇兄也不知哪根筋不對,突然要爲我選妃,真是中了邪了。”
聽着她故意學他的口吻取笑他,北宮澄一時語塞,想了想,說道:“呃……因爲過了年,我也就跟着長了一歲,可不就是十五了嗎?”
何靈在一旁撲哧笑出了聲,惹得北宮澄裝腔作勢地朝她瞪眼道:“你笑什麼?好大的膽子,敢取笑本王?”
何靈被他一嚇唬,低着頭直打哆嗦,北宮澄頗爲得意,伸手挑起她的下巴,逗她道:“不過你笑起來還挺可愛的,本王喜歡。不如你跟我回王府,做本王的侍妾吧,你可是本王看上的第一個女人哦。”
“拿開你的毛手!小孩子好的不學,專學壞的,要不得,要不得。”北宮青打開他的手,學老毛的湖南腔調瞪眼數落他。
北宮澄不服氣地撇了撇嘴,回道:“皇姐,你也就比我大一歲,不要老把我當小孩。”
北宮青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好好的一個青少年,祖國的花骨朵,怎麼盡學那些臭男人的壞習性?轉頭再看何靈,她正微紅着臉偷瞄着北宮澄,北宮青不由地納悶,合着是她在棒打鴛鴦多管閒事了,甩甩手道:“得了,得了,你們小娃娃的事,我不管了,我回去睡我的回籠覺去。”
回到靈毓宮,北宮青一紮頭就埋在了絲被中,儘管昨夜李澈的動作已極盡溫柔,身下還是仍感覺有些微疼。她終於還是在除夕之夜,將自己最珍貴的第一次獻給了他,她絲毫都不覺得後悔,她開始有些懷念那絲絲痛楚中帶着一波波曼妙無比的快感。
睡夢中,她感覺有人在輕輕地撫摸着她的髮絲,那觸感慢慢向下,滑過她凝脂般的玉頸,指尖稍轉,挑開了她領口的衾衣。帶着一絲涼意的指尖滑入她的衣衫,在她肩窩處徘徊了數下,又順着頸部的鎖骨向下挪動,在即將觸到她胸前那片柔軟之地時,手指如觸電般撤出了她的衣衫。
北宮青在睡夢中輕吟了一聲,有些不滿那絲涼意的突然撤離,體內升起一種空虛感,娥眉也跟着微蹙了一下。意識漸漸有些清晰,她聽到耳邊響起一個不規律的喘息聲,聲音中帶着濃濃的情.欲。出於自我保護的意識,發覺身邊有人,她警覺地驚醒過來。
“阿澈。”發覺眼前坐着的是一身白衣、丰神俊朗的李澈,她長長地舒了口氣。這時才發現窗外的天幕早已降下,自己這一覺竟睡到了天黑,而且還做了一下午的春夢,她不禁覺得自己有些墮落和腐朽。
“青兒,我好想你。”她還在反思時,李澈已動情地低頭覆上她的脣,他的聲音有些低啞壓抑,雙頰有些微紅,黑眸中蘊藏着簇簇的火苗。一整個下午,他都在回味着昨晚船艙中的火熱纏綿,魂不守舍,直等到天黑,他才迫不及待地潛入宮中來尋她。
兩人都是初嘗禁果,對於此道有些食髓知味,欲罷不能。剛剛一接觸到對方的身體,彼此的熱情都被激發起來,從一個吻慢慢地演變發展。
紅燭攢動,燈光搖曳,無盡的春意從悄然落下的芙蓉帳內溢出,流散在整個房間之中,逐漸與窗外的夜色消融在一起。
“阿澈,我好喜歡。”
“青兒,我還想要。”
“……”
屋外夜色深沉,遙遠的星辰閃爍不定,似在訴說着不爲人知的秘密,天地間一片寂靜,只有屋內傳出一聲聲軟語和夾雜着各種引人遐想的聲響。
許久,屋內的聲響才平息,天地間終於又恢復到萬籟俱寂。
暗淡的燭火下,映照出牀上一具雪白動人的曼妙身體,在光影中搖曳。清麗脫俗的臉龐上掛着淺淺的笑容,粉面上光澤閃爍流轉,似美玉綻放璀璨的光輝。北宮青帶着些嬌羞之色,水漾的眸光定定地注視着身畔同樣一絲不掛的李澈。
他的身體不似他外表般弱不驚風,胸前、腹上的肌肉壘壘塊塊,可能是常年習武的緣故,摸上去極有觸感。他一頭漆黑的長髮隨意地披散在枕邊和肩頭,面頰上有幾屢髮絲因汗水的浸透粘貼在上邊,多了幾分魅惑之色。
不知爲何,從她這個角度看他,他的臉竟有七分與端木俊相似。莫非真的是基因遺傳的緣故,還是她鬼迷心竅,被端木俊迷了心志?
她使勁甩了甩頭,扯過被丟到一邊的絲被蓋到自己身上,開口說道:“阿澈,我明天開始就要去軍營,或許會在那裡住上一段時間。”
“那我豈不是見不到你?”李澈眉眼稍動,有些擔憂。
北宮青忙說道:“我會想辦法出去見你,你只要幫我好好督促林峰準備科舉考試即可。最多三個月的時間,我一定會達成自己的目的。”
李澈拉起她的手,將每根手指含在嘴邊輕輕地舔舐,末了,他無聲地嘆氣道:“好好照顧自己,雖說成事在天,謀事在人,但有些事是急不來的,欲速則不達。”
“我明白,可是我不能再等。你可知道讓我每天面對着仇人,強顏歡笑有多難?尤其在你根本猜不透他的心思而惴惴不安的情況下。若是再繼續拖下去,我一定會被北宮墨逼瘋。”
李澈焦急地問道:“他對你怎麼了?”
北宮青輕嘆了一聲,說道:“我總覺得他時常把我當作母妃來看待,一想到他莫名的觸碰,我就全身起雞皮疙瘩。”
李澈擰眉凝望着她,他知道自己勸不動她,可是心裡又放不下,環臂將她攬入懷中,嘆息道:“我究竟該拿你怎麼辦?”
北宮青將臉貼在他胸前,來回輕蹭,用心地說道:“你只要在海的那端等着我,爲我照亮歸途,我便能隨時起帆遠航。待我歸來之日,便是我們雙宿雙棲,歸隱山林之時,這是我對你的承諾。”
“我等着你歸來。”李澈摟在她腰際的手又緊了幾分,他知道這是一條漫長之路,也許一年、也許兩年,也許更長的時間,可是他沒有辦法,誰讓他愛上這樣一個女子。
今日是北宮青第一次進入東旭國最精銳的軍隊——白虎營的日子,蕭白所部的白虎營總共駐紮了五萬的軍隊,而她的任務就是提高這五萬人作戰能力。她深知這是一項艱鉅的任務,但她還是滿懷信心地前往軍營。
皇甫勁作爲她的貼身護衛,緊隨其後,跟着她騎馬來到了白虎營。營門前,守門的士兵攔住了兩人,詢問身份來歷。
爲了方便行事,北宮青換上了男裝,青衣錦帶,英姿颯爽。她向守門士兵出示了身份令牌後,守衛驚詫地打量了她許久,轉身往裡邊跑去。北宮青心想他定是去稟報他的上司,便也不在意,耐心地在外頭等待。
突然間,一隻狼犬從軍營裡躥了出來,以極爲迅猛的速度撲向北宮青。
“啊!”自小就對狗有陰影的北宮青頓時驚嚇得尖叫,轉身猛撲向皇甫勁身上。皇甫勁身子緊繃了一下,擡起右腳將跟着撲將過來的狼犬踢飛幾尺遠。
“媽的,誰敢踢老子的黑風?”
一個粗大的嗓音從軍營裡傳來,北宮青轉頭看向來人,五十左右的年紀,方形臉孔,下巴長有短鬚,精氣神十足。來人面色有些不善,狠瞪着眼掃向兩人,尤其在看到北宮青的狼狽相後,恥笑道:“一個娘們也敢上軍營來,活膩味了是不是?”
北宮青順着他的目光看了看自己,這才發現自己整個人跟條八爪魚似地整個纏在了皇甫勁身上,要多丟人就有多丟人。她立刻從皇甫勁身上跳了下來,尷尬地理了理身上的衣衫,想不到剛到軍營就出了這麼大的糗。尤其看到跟隨在中年男子身後的士兵們正拿不屑的目光瞄着她,她心裡更加懊惱。不過,她很好奇,他究竟是如何看出她女兒身的?還是他根本就知道她的身份,知道她今天要來,故意給她下馬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