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把阮沂源給嚇壞了,急忙就讓張嬤嬤去端來了一碗藥,“大哥喝,你不要亂來啊!”
咕咚咕咚!
阮沂源一口氣就將那碗湯藥給喝了,原本清俊的臉龐上也是泛起了痛楚的表情,呼呼,怪不得七妹一直討厭喝苦藥啊,怎麼會這樣苦啊?
“哼,這次你知道藥有多苦了吧?”
阮朱琪喝下了湯藥,臉色稍稍好看了些,說話的氣力也大了一點點。
“嗯,大哥知道了,小七受苦了!”
這話是阮沂源發自肺腑的。
同時他也在心裡怨恨自己,怎麼就不能將妖金蓮儘快尋到呢?在南越國的時候,他們就聽說東嶺國的皇宮裡有能治小七身體的藥,原本並不知道那藥叫妖金蓮,但是萬顏娘子一說,他就明白了,爲什麼他來了東嶺國都這樣久了,卻連那藥的一點信息都沒得到。
妖金蓮,乃是萬毒之首,同時它也是極其珍貴的,因爲太過稀少。
拿不到妖金蓮,小七就不能和平常人一樣生活。
她的藥已經斷頓了,正如萬顏娘子的話,如果半年之內尋不到妖金蓮,給小七身體裡的那股邪毒清除掉,那麼她勢必會陷入危險之中的!
“大哥,沒尋到,是嗎?”
看着他眉心糾結的那麼深,阮朱琪猜也猜到了他這次出去尋妖金蓮的計劃又失敗了。
“小七,你不要擔心,大哥一定會尋到的!”
阮沂源看着自家妹子,心酸溜溜的。
“大哥,不用尋了,其實小七能生在阮家,長在阮家,還有爹孃哥哥們都那麼寵溺小七,小七就算是現在死了,也知足了,你們給小七的寵溺,別人一輩子幾輩子也得不到呢,小七還有什麼遺憾的?所以,大哥,我們回家吧,剩下的半年時間,小七想和爹孃還有幾個哥哥一起度過……”
阮朱琪說着,大眼睛就眨啊眨的,她看起來乖萌乖萌的,實際上,她不斷眨眼睛那是想要抑制住即將涌到眼圈裡的眼淚……
“小七,大哥絕不會放棄的,半年之內,如果尋不到,小七也不要怕,大哥不管小七到哪兒都會陪着你的,絕對不會讓小七孤單,讓小七害怕……”
阮沂源的眼底也泛起了亮光。
他這話可是一種沉重的承諾了。
承諾不管阮朱琪是生是死,他都會追隨保護,這不單單是當大哥的責任,更是親情眷顧的那種永恆啊!
大哥!
阮朱琪眼角的淚水終於滑落下臉頰!她伸出小手去撫摸過大哥的臉,“阮沂源,你幹嘛那麼傻啊?小七死後,你更要好好活着,因爲你要替小七孝順爹孃啊,若是你真的像你剛纔說的那麼做了,那小七纔不會要你這個沒責任心的大哥呢!”
她的小手冰涼,輕輕滑過阮沂源的臉,那雙尋常時候都是炯炯有神的大眼睛裡*了淡淡的憂傷。
突然的生死離別並不會讓人覺得痛!
就是這種明知自己會死,卻又不得不一日日地熬着等死,遠離家人,要痛徹心扉。
“小七,對於那個肅漢,你可得聽大哥的,他不是能給你幸福的人……”
阮沂源忽然這樣對阮朱琪說道。
剛剛自家妹子聽說要被肅漢邀請,就那麼興奮地將苦藥都給喝光了,這可不是什麼好苗頭!
“哎呀,大哥,小七肚子疼,哎呀呀,好疼啊,疼死我了!”
阮朱琪神情哀慼地嚷嚷着,小臉就變得煞白,就是那雙大眼睛裡也佈滿了痛楚。
呃?
肚子疼?
阮沂源聽到這三個字,先是在心中嘀咕了一下,但看看自家妹子那痛苦的表情,他頓時就慌神了,“小七,你等着,大哥給你尋御醫去!”
說着,他再也不顧得討論什麼肅漢的問題,快步如飛地就奔了出去。
“丹青,快點,去把院門關上!”
阮朱琪急忙就吩咐道。
“啊?小姐,這樣……好嗎?”
丹青看着自家小姐。
“廢話,他若是好了,本小姐就不好了!”
阮朱琪瞪了心底純淨的丹青丫頭一眼,“快去!”
“是,奴婢知道了!”
丹青跑出去,把落英別院的門就給從裡面插上了。
時辰不大,外面就想起阮沂源的敲門聲,“小七?丹青?給我開門啊,御醫來了!”
“小姐?”
屋子裡,丹青有些猶豫地看了看自家小姐。
“不準說話!”
阮朱琪瞪了她一眼,隨後將被子往頭上一蒙,她就作勢夢周公去了。
可憐外面的阮家大公子,心急如焚地一遍遍敲門,卻絲毫沒有人迴應,更沒有人給他開門。
一個時辰後,他終於後知後覺地明白了,小七,這肚子疼來的快,去的也快,他原本就不該信啊!
小七,你……你連大哥都騙啊!
他望着那扇門,有點沮喪。
耳邊旋即忽忽悠悠地傳來一個女子俏皮的聲音,“大哥,小七倒是想騙別人啊,可是別人都不相信小七啊,只有大哥相信!”
我倒!
阮沂源哭咧咧的表情,他想說,難道大哥心疼七妹的最好獎勵就是被騙?
唉!小七啊,你讓大哥怎麼說你好呢?
嘿嘿,既然沒法兒說,那就不說好了,大哥,回去吧,小七要睡覺覺哦!
這話是隔着牆壁飄飄悠悠地傳來的。
阮沂源也就只剩下搖頭,嘆息,然後默默地一百八十度轉彎,回他的院子了。
第二天一早,阮朱琪再醒來,已然是精神抖擻,沒有任何的痛楚了。
她不得不承認寶漿果的確是天下至寶!
十顆寶漿果服下了兩顆了,還剩下八顆,那就是說,還能救自己四次,四次之後,自己若是再被身體裡的毒折磨,估計就沒救了。
所以,剩下的時日不多了。
想到這裡,她心頭無端端地多了幾分的惆悵。
“小姐,您昨天吃藥可厲害了,一點都沒費力!”
丹青給她端來了洗臉水,服侍着她梳洗一番後,立在銅鏡前的阮朱琪一身藕荷色的裙衫,淡雅楚楚,身姿曼妙,怎麼看怎麼悠然。
“丹青,你昨天說的那事兒是真的嗎?”
阮朱琪看着鏡子裡的自己,忽然這樣問丹青。
“呃?什麼事兒啊?小姐?”
丹青有一剎那的驚愕,但很快她就明白自家小姐說的是什麼了,不禁心頭一陣狂跳,完蛋了,小姐怎麼會又想起來了?
“說啊,在我昏睡的時候小耿子來過嗎?”
阮朱琪想起那天在踢毽子的時候,寶琳公主向太后索要了銀子,還挑釁似的告訴自己,她要用那筆錢給肅漢過生日!
“小……小姐,奴婢若是說實話,您可不要生氣啊!”
丹青知道紙裡是包不住火的,於是神情就非常忐忑地說道。
“說……”
阮朱琪的臉色有點不虞。
“其實小耿子昨天根本沒來,是丹青爲了讓小姐您能順利地把藥喝了,哄着您的,小姐,奴婢錯了,奴婢不該這樣欺上,求您責罰!”
說着,丹青就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了。
“我就知道他不會邀請我的……”
阮朱琪神情變得淡漠而涼薄,眼睛看着鏡子裡的自己,越看竟越是煩躁。
“小姐,您罰奴婢吧,是奴婢的錯……”
丹青低垂着頭,喏喏着。
“起來吧,罰你又能改變什麼?”
能讓他即刻出現在我的面前嗎?寶琳公主對他那麼癡迷,想必這會兒他們一定商量好了要怎樣慶祝他的生日了!
“小姐,大公子剛剛來過,說是讓您在這裡休息,他出去辦事兒了!”
丹青這話說完,阮朱琪卻真心爲大哥阮沂源而叫苦了,她想說,大哥你不用再到處奔波爲我的解藥而跑了,小七命中註定半年後會死的,小七不悔,也不恨!
“哎呀,你這個人怎麼能擅闖我家小姐的院子呢?”
就在這時,外面傳來張嬤嬤有些惱火的聲音,“快點出去,我們家大公子說了,這裡不歡迎你!”
“小七?”
外面被呵斥的人並沒有理會張嬤嬤,反而喊着阮朱琪。
肅漢?
阮朱琪的眼睛一亮,頓時就提着裙裾跑出去,“肅漢,你怎麼來了?”
院子裡果然被張嬤嬤攔着的人是肅漢。
看到阮朱琪出來,他的神情也是非常愉悅的,“小七,我想帶你去一個地方,你要不要去?”
“要!”
阮朱琪連猶豫都沒有,直接回答。
“小姐,大公子他……”
丹青想要友情提醒下,大公子不讓她出去,說是她需要靜養。
“本小姐半年後靜養的時間多了,現在不需要……”
阮朱琪丟了一句給丹青,就隨着肅漢往外走。
呃?
怎麼小姐半年後就可以靜養了?
丹青一頭霧水,歪着腦袋想啊想,忽然她想到了大公子說的,若是尋不到解藥,那小姐就只能活半年了,人一旦死了,可不有的是時間靜養嗎?
小姐!
眼淚順着丹青的臉頰就滑落下來,她哀哀地看着自家小姐漸漸消失的背影,小姐,您不會有事兒的,您一定不會有靜養的機會的……
“小七,你家大哥不喜歡你和我混在一起,你怕嗎?”
走在通往宮門的路徑上,肅漢一雙亮晶晶的眼睛看着阮朱琪問道。
“怕什麼?我大哥也都是爲我好,只不過,他……他不知道我想要的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