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烈原本就好戰,想當年,列烈,年大成,李引,韓徵,商選等人都是同一輩武將中拔尖的,但一直無緣相互比試一番,如今其他人死的死,遠的遠,能與眼前年大成對決一番,也是人生一大快事。
兩人都使出了十分的力氣與招式,雙方部將也不甘落後,塬上的列蒙也帶人從後殺來。
年大成和建章軍腹背受敵,但國仇當前,衆將士都以將生死置之度外,只盼望能多殺幾個仇人。
死傷也不計其數,而年大成和列烈卻依然沒有停下來的打算,二人從馬上打到地上,期間各有勝負,但都不認輸,列烈打定主意耗得起,而年大成也報了必死的打算。
月黑風高,建章軍強弩之末,列蒙吩咐點亮火把,進行最後的清理,而幾乎同時,塬上也亮起了無數火把……
列蒙清楚,他的人都已經下來了……他不動聲色地看着上面,直到他們響起衝鋒號角,舉着火把的軍隊在黑夜裡如同滿天星河,從塬上流到河谷來。
等走近了,確是與建章軍穿着打扮一樣的士兵,戰局頃刻間有了變化!
年大成頓時精神大漲,數十招之後,再度將列烈打倒在地,列烈掙扎着再度向年大成撲去,從旁邊跑來一個士兵,拉起他就往外跑,邊道:“國主,情況不妙,快撤!”
列烈看了一眼追過來的年大成,果斷跟着士兵跑了。
年大成再驍勇,畢竟年歲不饒人,先前有一腔怒火撐着,此時被一羣士兵糾纏,逐漸顯現體力不支來,他在包圍圈中奮力揮動着刀,卻衝不出去。
關鍵之時,只見一劍飛來,斬殺兩人,一人緊隨其後,擋掉砍向年大成的刀。年大成恍惚看去,卻是一身鎧甲的散庭鶴。
散庭鶴見他渾身上下無甚致命傷,稍稍安心,年大成有不解,卻已精疲力竭。
年大成醒來,見自己躺在一個帳篷裡,轉動雙眼,只見散庭鶴和方雷柏侯一站一坐,望着不同的方向,各自心事重重。
年大成一開口,卻發現嗓子乾啞難受,散庭鶴和方雷柏侯聽到動靜忙跑過來,扶起想要起身的年大成。
年大成啞聲問:“你們……你們怎麼會出現?”
方雷柏侯從桌上端過來茶水,遞給散庭鶴,散庭鶴給年大成遞上,道:“姑父,先喝口茶潤潤,容我慢慢跟您解釋。”
原來,兩支隊伍分開之後,方雷柏侯便跟散庭鶴談了自己的想法:列烈舉全國之力南下,只怕越城凶多吉少!
散庭鶴不得不認同他的想法:列蒙能以五萬軍士盤踞越城近郊,有恃無恐,怎麼會給他們去救援的機會?
“只怕是等着咱們過去一網打盡……”散庭鶴喃喃道。
方雷柏侯嘆道:“年大將軍一腔報國熱情,即便是知道已於事無補,也要去闖這龍潭虎穴。”
“姑父蒙受東越國恩,如此衝動,也是人之常情。”
“恰恰是這種人之常情才最爲致命,到最後人沒救到、仇不得報,只怕反而還會搭上自己……”方雷柏侯很直白。
散庭鶴勒住馬繮繩,看着方雷柏侯問道:“你有什麼想法?”
方雷柏侯也停下來,道:“我們沒辦法讓年大將軍回頭,但是可以改變自己的方向。”
“……你是說……” 散庭鶴猶疑着開口。
“我們不能再前進了!”方雷柏侯點頭。
“方雷將軍,違反軍令可是死罪……” 散庭鶴正視他。
方雷柏侯笑道:“那倘若違反了軍令可以救大將軍的命呢?”
散庭鶴思索道:“你是說……我們改走官道?跟在姑父他們後面?”
方雷柏侯挑眉。
半響,散庭鶴點頭。
散庭鶴跪在地上,道:“我私自違反軍令,請將軍責罰!”
方雷柏侯見狀也跪下來。
年大成無力的擡擡手,示意他們起來,道:“隨機應變你們做得很好,何罪之有,唉,到底是我老了,看不清形勢……即便看清了又怎麼樣,國主慘死,東越覆滅,我身爲大將軍,卻無能爲力,實在愧對王恩……”
方雷柏侯道:“將軍不必自責,一來此事怨不得將軍,二來,誰說東越覆亡了?不是還有咱們呢嗎?”
年大成淚眼模糊地看向他,散庭鶴接上話道:“是啊姑父,只要我們還在,東越就不會亡,即便列烈佔領了越城,咱們也能轉戰周旋,與列烈、大昌勢不兩立!”
年大成心中燃起了一絲希望,他重新梳理起眼下的局勢來,突然眼中精光閃現,往日的雄風彷彿瞬間重新回來,他緩緩道:“既然列烈佔領了我們的越城,咱們……就去他的荊堂!”
散庭鶴和方雷柏侯相互看一眼,豁然開朗。
……
泰和。
季初陽、李應等人一夜之間失蹤了。
消息很快傳到了韓徵耳中,韓徵鷹眼精光閃爍,問探子:“當真?”
探子道:“消息是鍾際之子鍾輕由傳出來的,千真萬確!”
韓徵問單寅午道:“先生認爲此事如何?”
單寅午捻着兩撮鬍鬚,道:“下官先前去泰和城時,就從查日蘇口中得知,鍾際等老臣對季初陽本就不滿,一度想扶季灃少子季成獻上位,無奈此女兇悍,排衆異上位……依我之見,此次戰敗,季初陽和衆臣的矛盾徹底激化也不是沒有可能……再說,鍾際乃三朝元老,季初陽說殺就殺,毫不講情面,如此暴戾之人,誰會心甘情願跟着她送死呢?鍾輕由既與她有殺父之仇,傳過來的消息,應當不假。”
韓徵頷首:“這麼說來,倒不用我們大費周章了,坐山觀虎鬥便可?”
單寅午道:“只是季初陽目前下落不明,未免節外生枝,還是得找到蹤跡爲好。”
韓徵同意。
……
義宣城,鬧市街頭。
“義宣城的繁華果然名不虛傳……”賀一娘拿着大包小包買來的胭脂水粉感慨:“就是東西有點貴,早知道將你那男寵渝宋和也一起帶上,說不定可以壓個價……”
季初陽斜了她一眼:“別這樣說,當心被聽到,那人脾氣大着呢……”
賀一娘忍不住笑地花枝亂顫,道:“公主大人居然顧及他感受,看來真有意於他?”
“莫要亂點鴛鴦譜……”
“這可就是你不對了,當初當着衆人的面許了人家一個入幕之賓,如今說一口唱掉就唱掉,君無戲言……”
季初陽環視了一眼四周,歪着頭看向賀一娘:“我還曾許諾查日蘇半個南域呢……”
賀一娘:……
言歸正傳,季初陽問靈歌:“進行地怎麼樣了?”
靈歌道:“尹都的援軍腳程挺快,預計不出五日就能到泰和,咱們的人,進展也順利,沒有引起懷疑,軍師和易將軍也都過去了。”
季初陽頷首,又不動聲色四處看了看,幾人各個攤點逛了個遍,看似將悠閒地溜達,實則對四周打着十二分的警惕。
在她們來回逛了第三回的時候,終於看到了一個熟悉的面孔:羅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