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昭他爸!難道說達兒纔是司馬昭?黃碩張着嘴,結結巴巴的問道:“達、達兒……”
不料,雷迅飛快的截住了她的話,很激動的大聲叫道:“原來是葉賢弟,好久不見了,別來無恙啊!”
這又是唱的哪出?黃碩實在是跟不上他的節奏。不過,接下來她很快就明白了這丫的用意。因爲她的背後傳來了一個清朗的男聲:“仲達,原來你在這裡啊!”
回過身去,她看到了一個大約二十五六的、穿着鴉青色錦袍的青年男子玉立於她身後兩三米的地方。丫丫滴,這三國果真盛產俊男美女。在人羣裡隨便轉兩圈就能碰到帥哥。
雷迅彷彿纔看到他一樣,欣喜的拉着還沒有完全入戲的黃碩一起迎了上去:“子倩(荀惲的字),你害得我好找!”
子倩,不錯,人如其名。黃碩大大方方的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儒雅俊逸,衣着打扮華美,把通身的富貴和淡雅的書卷之氣完美的組合到了一起。
“明明是你走散了,如今卻來怪我。”子倩很有風度的搖頭輕笑。
雷迅有點不好意思了,指着黃碩介紹道:“我碰到了一位多年沒見的老朋友,所以閒聊了幾句。介紹一下,這位是石葉,石公子。葉賢弟,子倩是荀公的長子,可是我們許昌出了名的賢能人物。”
“久仰!久仰!”黃碩客氣的拱手見禮。鴨梨,聽了半天都沒聽明白他到底是何方神聖。
荀惲微笑着拱手還禮:“石公子不是許昌人氏嗎?”
這丫原來是許昌片警!一上來就查戶口。黃碩對他一點好感也沒有了,但依舊很熱情的拉着關係:“荀公子好眼力!在下確實不是許昌人氏。來許昌就是想做點小本生意,賺幾個小錢罷了。以後還望公子多多關照。”她現在的身份可是益州富商,當然要在商言商。
“石公子客氣了。”荀惲眼波閃爍,依舊是溫文爾雅。
這荀惲跟他老爹荀彧一樣,是出了名的眼光毒辣。雷迅擔心黃碩被他識破,擡頭看了一眼天色,不動聲色的把話題引開:“罪過罪過,都怪我拖拖拉拉。竟然已經過午了。子倩、葉賢弟,今天就讓我搶個東,醉香樓上,不醉不歸。”
這時。黃碩一眼看到木喬牽着馬遠遠的走過來了,笑道:“好啊,我好久沒有和懿兄把酒暢談了呢。”
“仲達與嫂夫人新婚燕爾,我看還是改日吧。”荀惲沒有積極響應,“不好意思。下次惲再找機會與石公子暢飲。”
黃碩故意驚喜的大呼大叫:“懿兄,你娶妻了?什麼時候的事?”
雷迅配合的很完美,臉上立馬掛了五分歉意和五分春風:“昨天剛成的親。沒想到這麼巧,葉賢弟也在許昌。葉賢弟,既然有緣碰上了,不如就去寒舍喝杯薄酒吧。”
等的就是這句話,黃碩欣然接受了。
久別的朋友重逢,這裡面似乎沒有荀惲什麼事,他知趣的告辭了。
於是,黃碩和木喬被雷迅帶進了他的新家。在路上。黃碩忍不住詢問:“你是怎麼冒名頂替司馬懿的?”昨天木喬打聽過了,這個司馬家可是河內的大家族。司馬懿光親兄弟就有七個,家大業大滴,可不是雷迅憑空胡編亂造出來的。
其實,這事她不問,雷迅也準備在路上告訴她的。老實說,從昨天在人羣裡看到她的那一剎那開始,他就在琢磨要如何把這件事跟她解釋清楚。畢竟,只要是稍微懂點三國曆史的人就知道,歷史上的司馬懿和諸葛亮是多麼的不對盤。所以。他很擔心會引起黃碩的誤會。這也是他在這個風口浪尖上冒險主動跟她聯繫的主要原因。然而,他沒想到的是,老天會這麼眷顧他。這丫頭居然連司馬懿的名號都不知道!她自然是根本就不知道兩大歷史巨頭之間會發生什麼故事了。呵呵,這會他讓省了多少口舌啊。
儘管事情已經差不多被擺平了。但是,雷迅還是怕露餡。象這樣絕密的事,他也只敢在不好監控的路上跟她說。
木喬意識到了事情很嚴重。他故意與他們倆保持着兩三步遠的距離。這樣,既可以把自己摘出去,又可以防止路人偷聽。
雷迅讚許的衝木喬微微頜首,這纔開始把自己這幾個月來的驚險經歷輕聲講了出來。還好他有一顆超級強大的心。否則,這樣一連串的變故下來,他早就被嚇死了。
在赤壁,雷迅接到許昌送來的加急情報,知道了荀彧那老頭突然出襲,在一夜之間摧毀了他在許昌的所有軍火作坊和商鋪,並挖掉了一半以上的暗線。又驚又氣之下,他連夜帶了暗衛用最快的速度趕到許昌。沒想到,暗線中出了叛徒。他中計了。一到許昌落網了。
荀彧親自審訊了他。這丫果然不是吹的,整個兒一神探狄仁傑。鐵證如山,雷迅拿他一點轍也沒有。爲了不白白的吃什麼皮肉之苦,雷迅順着荀老頭的意,主動“坦白了”他是東吳臥底的身份,是孫權讓他來曹營搞顛覆破壞活動的。
根本就不要用刑,這小子就全招了。荀彧很看不上這種沒氣節的人渣,把事情問明白了之後,就下令把人打入了天牢,等候曹操的判決。
雷迅徹底絕望了。用腳趾頭都能料到,曹操回到許昌的第一件事就是立馬殺了他祭旗。赤壁之戰,曹操輸得太慘了。他有一肚子的怨恨沒處發呢。
不過,雷迅算錯了。十天後,曹操回來了。他下的第一個命令不是要他的命,而是召見已經在天牢裡關了近半年的司馬懿。
事後,雷迅才知道他是沾了曹衝那小子的光。原來,在回到許昌的半道上,曹操得知他最寵愛的兒子曹衝病入膏肓,命懸一線。而衆醫卻是束手無措,無藥可施。
等他火急火燎的趕回丞相府,遠遠的就聽到了卞夫人傷心欲絕的嚎哭。曹衝剛剛嚥氣。
抱着愛子漸漸冷卻的屍骨,曹操追悔莫及:去年要是留下華佗一命,他的衝兒何至於活活病死。一年來,就算是頭痛得似乎要裂開了。他也從來沒有後悔過當初處決了華佗,這一刻卻是真正的悔青了腸子。
悲傷之餘,曹操命令主簿司馬朗將天牢裡的人犯名單整理出來,他要重新審覈。類似華佗的悲劇不能再重演。
司馬朗當然首先想到的是自己的大弟弟司馬懿。和華佗一樣。他也是因爲不奉召,而被曹操直接撂進天牢的。天牢重地,沒有曹操的手諭和令牌,任何人都不能去探視。他足足有半年沒有大弟的音訊了。可憐的大弟犯有很嚴重的風痹症,但凡陰雨天就關節疼痛難忍。也不知道在陰冷潮溼的天牢內是怎麼一副情形。
左想右想之後,他把司馬懿的名字被排在第一頁的末尾,“入獄事由”下面就只寫了一句“不奉召”。
曹操這纔想起據說才華蓋世的司馬懿還關在天牢裡呢。此次赤壁之行,他真正見識到了諸葛亮等青年謀士的厲害。江山代有人才出,他要想一統天下,就必須吸引到最優秀的青年才駿。於是,曹操立馬下令:“召見司馬懿。”打人一巴掌,他這會兒又掏出了一把甜棗,連人的面都沒見上,就封了司馬懿爲文學掾。
司馬朗接了命令。一刻也沒有耽擱,馬不停蹄的跑去天牢撈人。
誰知,他還是晚來了一步。飽受類風溼病摧殘的司馬懿同學正好剛掛。
最先發現這一情況了的就是和他住同一號房的雷迅。無巧不成書,雷迅入住天牢的第一天就發現牢房的裡邊那個半死不活的傢伙出奇的眼熟。
而躺在一張破草蓆上的司馬懿也驚奇的瞪着他。
對視了半天,兩人才反映過來:他們倆的相貌起碼有五分以上相像。身高也差不多。只不過,司馬懿明顯瘦得多。
得知這傢伙是司馬懿以後,雷迅被雷成了焦炭。瑪麗隔壁滴,流傳於後世的歷史到底是誰編的!看司馬懿這副病歪歪的樣子,明顯是活不了幾天了。哪還命出去上蹦下跳的折騰曹家。
在陰冷潮溼的天牢內,得不到任何救助。司馬懿的病情惡化得很快。因爲無法自理,他已經有兩天沒有進食了。似乎只能等死了。這也是獄卒把雷迅和他關在一起的原因。反正司馬小子就是這幾天的事了。他們懶得重開牢號。
雷迅出於人道主義,儘可能的幫助和照顧司馬懿。三國的大BOSS都落到了這番田地,他一個跑龍套陸人甲還有什麼好怨天尤人滴!
司馬懿的日子終於舒坦多了。
可能是被關得太久了。司馬懿很珍惜這來之不易的福利。只有體力允許,他就和雷迅聊天。而雷迅也確實無聊得很,一想到很快就要被砍頭,他惶惶不可終日。
於是,一個是病入膏肓,命不久已。另一個是法定的死刑犯,也沒有幾天好活。不知不覺中,兩人的隔閡消失了。最後,司馬懿竟把雷迅當成了無所不談的老友。
他用微弱的聲音談起了自己的家族,父母兄弟,甚至自己曾經的女人和那個不知道流落到了哪裡的庶子。那是他唯一的孩子。以前還對這對母子並沒有什麼感覺。可是自從進了天牢之後,他就發狂的思念他們。象是在憧憬,他兩眼放光,碎碎的唸叨着:“如果能活着出去,就算是走到天的盡頭,我也一定要找到他們母子……”
雷迅對司馬懿的事蹟可以說是瞭如指掌,但是卻從來沒聽說過他還有這樣的一個沒名沒份的女人和庶子。躺在草蓆上,他在心裡又把寫這段歷史的那位老兄狠狠的問候了一遍。
神遊了許久,雷迅發現旁邊的司馬懿沒了聲響,轉過頭去一看,這丫竟沒氣了!嚇得他一個鯉魚打挺蹦起來,哇哇大叫:“來人啊,死人啦。”
叫了半天,終於有個胖得跟只豬一樣的獄卒懶懶的挪了過來:“嚷什麼!嚷什麼!沒見過死人啊!”臉上的肥肉氣得一抖一抖的。
終於挪到柵欄外了,他冷漠的瞥了一眼司馬懿的屍體,厲聲叫道:“三四二號!三四二號!”
“他真的死了。”雷迅一刻也不想跟一具死屍呆在巴掌大的牢房內。哪怕他是大名鼎鼎的司馬懿。
胖獄卒兇巴巴的瞪起一雙眯縫眼,喝道:“叫什麼叫!爺的地盤,哪輪到你來叫!”說罷,他氣哼哼的扭着肥胖的身子找人手去了。
不過,他很快就和另外一個貌似小頭目的人滿頭大汗的小跑着回來了。
“爺,這就是三四二號,司馬懿。”他搭拉着眼皮,完全沒有剛纔的神氣。
小頭目急了:“怎麼就死了!司馬大人捧着新官服在外面等着呢。”
雷迅冷哼了一聲,抱着胳膊冷眼瞅着他們倆。司馬懿在他們的地盤上杯具了,依曹操的脾氣,這兩位就算是不死也要脫層皮。
突然,那個死胖子小眼睛滴溜溜的在司馬懿的屍身和雷迅之間轉了幾轉,餡媚的湊到小頭目耳邊碎語了一番。
小頭目聽着聽着,臉色漸漸陰轉睛,不時的打量着雷迅。
雷迅被他們兩個看得心裡發麻,心想,他們該不會把罪名推到我身上,污陷我,說是我害死了司馬懿吧。又轉念一想,蝨子多了不怕癢,反正已經死定了,再多一項罪名又如何。想到這裡,他坦然的盤腿坐了下來,等着他倆使壞。
果然,小頭目讓胖獄卒把牢門打開,他皮笑肉不笑的彎腰踱了進來,在雷迅身邊停下,蹲着身子問道:“三六五號,東吳的奸細,等候丞相判決。不過,根據我多年的經驗,這一類罪犯最好的結果也就是個斬立決,極有可能是凌遲。你知道什麼是凌遲嗎?渾身脫得精光,用那種最細的漁網緊緊的罩住,先擠掉你的蛋,再一刀一刀的把鼓出來的肉削掉……第一天只割九九八十一刀,第二天再接着割……就這樣慢慢的割上三天,整整要割一千多刀。”他邊說邊用一隻毛茸茸的胖黑手輕輕摸着他胸大肌,“等這裡的肉全部割完了,可以清晰的看到你的心臟還在那兒‘咚、咚、咚’的跳啊跳……”
惡寒,雷迅渾身的寒毛都立了起來。不等這丫說完,胃裡一陣翻滾,哇的一聲,把那點可憐的稀粥全吐了出來。
小頭目很滿意這樣的效果,得意的指着司馬懿的屍體說:“不過,一具死屍是不怕任何刑罰的。”鹹豬手又徐徐摸上了雷迅的臉,“三四二號,你說呢?”
雷迅愣了一下,旋即明白了。他們要自己冒名頂替司馬懿!好大的一張餡餅啊!他差點被這突如其來的好運給砸暈了。
雷迅淡淡的說道:“這兩個獄卒把真正的司馬懿當作我收殮了。曹操想起我的時候,已經過去十來天了。那時,司馬懿的屍體早就餵了亂葬崗上的野狗。那個小頭目交了一份我在獄中畏罪上吊的假驗屍報告上去。就這樣,我就變成了司馬懿。”
黃碩聽了唏噓不已,掬了一捧眼淚問道:“沒有人懷疑嗎?”
雷迅輕笑,指着前面的一棟豪宅說:“哦,我們到了。”怎麼可能沒人懷疑呢!荀氏父子到現在都還在暗地裡追查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