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活在世上,不就是圖個功名利祿嗎?所以。馬超一投奔過來,張魯就立馬封他擔任都講祭酒一職。這是比治頭大祭酒還要拉風的位置,僅次於師君本人。一時紅了許多人的眼。
這還不算完。見馬超的正妻和嫡子女全被樑寬等人殺害了,張魯有意將自己唯一的女兒許配給他。翁婿一家親,自己人啊!
終於有人看不過去了。幾個治頭大祭酒跑到張魯的小弟張傀那兒嘀嘀咕咕的挑是非。
“馬超寸功未立,又是一個外人,憑什麼位居您之上啊?”
“就是,不過是一隻喪家犬罷了。”
“可惜了,一朵鮮花插在了牛屎上。”
……
你一句,我一句的,張傀的心思便活了。說實話,整個漢中都是他們張家的,什麼祭酒不祭酒的,在他看來都只是浮雲。只是,張家三兄弟個個都生了兒子,但嫡女卻僅有張清一枚。偏偏小丫頭長的又象死了她奶奶盧氏,便理所當然的成了三兄弟共同的眼睛、寶貝疙瘩。張家的寶貝閨女就算是當皇后娘娘都不爲過,又怎麼能去當填房呢?大哥莫不是腦子進水了吧!
於是,當夜,張傀踏着清冷的月光拐進了張魯的書房,明知故問:“大哥。你準備把清丫頭許配給馬超嗎?”
治頭大祭酒們跑去小弟那兒吹歪風的事,張魯早有耳聞。料定他會有這麼一說,所以,張魯索性把道理挑明瞭講:“現在曹操又對我們虎視眈眈。正是用人之際。而馬超不是一般的凡夫俗子。爲兄希望藉着這層姻親關係,他能死心踏地的跟從我們。”
“大哥,只怕你的一番好意要白費了。”張傀眯縫着雙眼,輕飄飄的說道,“一個連自己的親身父親都能不管不顧的人,大哥還能指望他會顧念區區一個填房的老爹嗎?”
“哦。”張魯張着嘴,沉默了。
見自己的目的達到了,張傀便把話題叉開了,從書架上取出一卷《道德經》,攤開,指着其中一行“上德不德,是以有德;下德不失德,是以無德”,蹙眉問道:“大哥,這一句小弟悟了許久,仍是不解,何爲有德,又何爲無德?”
張魯探過身子,就着燈光掃了一眼,眼裡閃過一絲喜色,柔聲說道:“這句是很難領會。爲兄也只是有點感悟而已,希望可以供你參考。”幾日不見,小弟的道法又長進了。
桔黃的銅燈樹下,兄弟倆似乎又回到了少年時期。一個侃侃而談,一個洗耳恭聽。講到了精彩之處,兄弟倆皆會心的相視一笑。
過了幾日,便是新年了。到處張燈結綵,喜氣洋洋。曹操沒有打過來!漢中人民忙着殺雞燒香祭拜祖先,沉浸在歡樂祥和的節日氣氛之中。
馬超提拎着一壺冷酒,獨自坐在張魯新賜的府第的一個陰暗僻靜的角落裡借酒澆愁。今夜是年三十,按習俗要祭祖。可是,他還有什麼臉面去祭酒!
“大哥,原來你在這兒啊!”馬種滿頭是汗的跑了過來。
馬超張開醉眼,瞄了一眼這個庶弟,心裡暗哼:賤有也賤的福氣!因爲是個妾生的賤種,所以不夠資格隨父親去許昌。卻倒讓他撿了一條命。想起自己那兩個英姿勃發的弟弟,馬超的心彷彿生生的被剜空了。
馬種見他臉色不善,連忙畢恭畢敬行了一禮,怯生生的說道:“大哥,吉時到了……大家都在等着您去主持祭祖儀式呢。”
不想,馬超依舊坐在地上,猛灌了一口酒,突然沒有任何先兆的捶胸痛哭:“父親死了!弟弟們也死了!我的妻兒、全家百餘口人也在一天之內被殺得精光!這要過哪門子的節!”
馬種還沒回過神來,哆哆嗦嗦的站在一邊。
馬超瞪着一雙赤紅的眼睛衝他吼道:“滾!”
沒有片刻的遲疑。馬種抱頭鼠竄。
“當”的一聲,馬超把酒壺狠狠的擲在地上,摔得粉碎,搖搖晃晃的從地上站起來,右手二指併攏,指天發誓:“蒼天在上,我馬超在此立誓,一定要手刃楊阜、樑寬之徒,以報殺妻殺子之仇!”
四周黑漆漆的,小西北風打着轉兒刮過。風聲淒厲,象是一陣陣冰涼的譏笑。
新年正月裡是不能興兵的,所以,他決定了,等正月一過,便向張魯借兵殺回涼州。
張魯沒想到,新年的味道還沒有散盡,馬超就來向他借兵!不知道曹操什麼時候會打過來,他居然在這樣的時候提出借兵報私仇!可惜了,自己的一張熱臉貼在了冷屁股上!張魯強壓着滿腹的不快,婉拒了,心裡暗自慶幸:還好小弟提醒的早,沒有把清兒嫁給這廝。
從此,都講祭酒就成了一個衆所周知的閒職。馬府每月打酒的費用翻着跟頭兒暴漲。
公安城,張飛府裡,趙雲正與張飛喝在興頭上。張飛抹着嘴巴大笑:“孫權那小子也有今天!”正月裡,曹操的二十萬大軍直攻至建業對岸,與孫權隔水對峙。只怕孫權這會兒是吃不下、睡不着了。
趙雲皺眉:“二哥,你說曹操怎麼遲遲不肯進攻啊?”
張飛摸着頭嘟囔:“軍師又不肯說,我哪能猜得出?”
提到軍師。趙雲是一臉的羨慕。軍師忙得四腳朝天,不能回家過年。沒想到,軍師夫人卻巴巴的帶着美酒佳餚趕了過來陪他過年。二人世界啊!趙雲看得分明,今天軍師春風得意,走路都是帶飄。他要什麼時候才能娶到這樣一房敢作敢爲又漂亮大方的媳婦呢?
張飛看出了些道道,這小子八成是思春了!他放下酒杯,把胸脯拍得噼叭作響:“老弟,你說,你喜歡啥樣的?就算是天上的仙子,哥哥也願意去替你說媒。”
又來了!趙雲“啊”的驚呼,一跳而起:“二哥,子龍差點忘了,今夜還要去巡營呢。”說罷,匆匆拱手作揖,拿起几案上的頭盔,一溜煙的跑了。
“哦。”張飛瞪目結舌,石化了。又不是沒娶過親的青瓜蛋子,咋害羞成這樣呢?難道是嫌他老張的審美觀有偏差嗎?
這時,他的一雙女兒飛撲過來,奶聲奶氣的熱呼:“爹!”
看着跟花骨朵一樣的嬌嫩的女兒,張飛的牛眼笑成了一對月牙兒。哼哼,軍師是比他老張俊,可是他的女兒就沒他老張的女兒好看!這全是因爲他的媳婦比軍師的媳婦可不止漂亮一星半點。事實證明。他張飛的審美觀是經得起考驗滴。子龍啊子龍,你也太以貌取人了。
傍晚時分,諸葛亮帶着一身的寒氣進了屋,剛進門就一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黃碩皺眉埋怨道:“讓你加件衣服,你偏不!哼,大叔,冰天雪地的,不能只要風度,不要溫度。”
諸葛亮搓着雙手縮到她的一旁,只笑不語。
黃碩衝他翻了個大白眼,把手裡的手爐遞了過去。
諸葛亮很不客氣的接了過去。捧着手爐,把屁股往她身邊挪了挪:“娘子,你和岳父此行真的沒有找到青雲道長嗎?”
黃碩搖搖頭:“說來也奇怪。爹他老人家研究了一輩子的五行八卦陣,居然看不懂陽平山下的那片神秘樹林是什麼陣式。”
“竟有這樣的事?”諸葛亮眉峰高挑,胃口被吊得高高的。小弟在信上說,那個自稱是青雲的坤道能夠在他的竹陣裡來去自如,他還覺得難以置信呢。現在看來,這個青雲應該是個擺陣的高手。他有心想去會會她了。
“而且,那陽平山有一半多罩在一片白色的濃霧之中,我們根本就看不到它的本來面目。聽當地人講,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就沒見這些白霧散過。所以,我和爹在陽平山的山腳下轉了近一個月,什麼也沒訪到,只好無功而返了。”
“哦。”諸葛亮眨巴眨巴眼睛,冷不丁的問道,“娘子,你相信這個世上有神仙嗎?”
黃碩愣了一下,很快回答道:“世上怎麼有可能有神仙呢?若真的有的話,他早就被人類關進了動物園。”在現代的時候,她就聽過一句很牛氣的話:如果上帝真的存在的話,肯定是被人類關在了籠子裡。她是很喜歡聽一些神神怪怪的離奇故事,卻從來就不信什麼鬼神之說。
其實,在現代,人造霧也是可行的。經年不散,只要有心,也不是一件很難辦的事。迷宮就更好造了。
“那娘子準備什麼時候再去尋訪青雲道長?”諸葛亮摸着鼻子訕笑。娘子說話真的夠大膽。
黃碩長嘆:“算了,不去了。她成心想躲着我,我又怎麼能找到她呢?”興許她根本就不是和自己一樣的現代人,而出手醫治孩子們只是一個巧合罷了。
諸葛亮連連點頭:“言之有理。”警報解除了!果然是新年新運新氣象。
眼波流轉,諸葛亮在黃碩耳畔輕語:“娘子,不如就把孩子們接了來長住了吧!”半年前,林氏足月生下一個大胖小子,現在已經快半歲了。母子倆都壯實得很,小弟也很能幹,足以撐得起門戶。娘子完全可以放心的搬來公安了。老婆在身邊的日子甭提有多美好了。諸葛亮不想再兩地分居。
不想,黃碩苦着臉嘆道:“最遲後天我就要回去了。我們快要當爺爺奶奶了!”晚飯之前收到的最新消息:秋姑有了。她這個義婆婆肯定是要回去一趟的。好鬱悶啊。她三十歲都不到,就要榮升奶奶了!
諸葛亮悻悻的“哦”了一句,轉念一想,添丁增口也是一件大喜事,便用肩膀輕輕碰了碰黃碩,笑道:“娘子,你也什麼時候給爲夫再添一個啊。就喬兒他們仨,也太寂寞了。”
神馬!都有三兄妹了,還嫌寂寞!黃碩橫了他一眼,哼哼:“夫君那是沒見過獨生子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