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碩橫了寶寶一眼,輕斥道:“你也知道你爹是在君侯手下做事啊!你跟我來,我要跟你好好說說先前賞荷會上發生的事。”說罷轉過身去向林氏告辭。
因爲黃碩骨子裡的現代人意識,她沒有從小對寶寶灌輸一些這個時代的社會規則。再加上她頭上沒有婆婆壓着。即使她平常有什麼與這個時代不妥的言談舉止,就算黃老爹想教訓她幾句,但都被黃夫人攔了下來。以致於寶寶相比於同齡女孩子嬌橫得多,思想更是過於單純,喜厭全表形於色。
以前,黃碩並沒有把這些“封建禮教”放在心上。可是,見了諸葛大姐的婚姻生活之後,她終於意識到了自己的女兒也遲早會嫁爲人婦的。俗話說,到了什麼山頭就唱什麼山歌。如果還不加強管教,到時只怕寶寶會被婆家生吞活剝了。每每想到這裡,她不禁冷汗涔涔。
寶寶縮頭袖手的在她背後對着林氏吐舌頭,做了個鬼臉。
不想,黃碩好象後腦勺上長了眼睛一般,突然轉過身去,正好看到了寶寶滑稽的模樣。
林氏強忍着笑意說道:“唔,既然大伯出差了,我得先去廚房吩咐一聲。”
黃碩轉過身來,略爲尷尬的笑道:“弟妹慢走。”
寶寶自知錯上加錯,在劫難逃,老老實實的在自家老孃身後屈膝行禮。
送走林氏後,黃碩沒有搭理寶寶,一聲不吭的徑直回房。
寶寶從來沒有見到過自家老孃的臉陰沉成這樣。想着大哥之前被老爹整成那副死樣,她的懷裡就象揣了一隻活蹦亂跳的野老貓一樣,惴惴不安的緊跟上去。
在正房內,黃碩危襟正坐,指着自己的下首:“坐。”
寶寶被這架式嚇的小心肝砰砰亂跳,哪裡敢坐,可憐兮兮的低頭垂手侍立:“請娘訓示。”
“嗯,不錯。還知道要站着聽長者訓示。看來這段時間確實是跟你嬸孃學了不少規矩。”黃碩輕輕頜首。
寶寶暗地裡鬆了一口氣。這才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後背上涼嗖嗖的。想必後背上的衣裳已經汗溼了。
黃碩沉聲說道:“你也不是一個小孩子了,這段時間又一直跟着你嬸孃學着管家理事。那麼,你先跟我說說,賞荷會上。你都犯了哪些錯?”
寶寶愕然的擡起了頭:“娘,這事嬸孃已經罰過女兒了。爹不是說,一事不二罰的嗎?娘怎麼又提起賞荷會來了!”
黃碩杏目圓瞪:“這就是你跟長輩說話的態度嗎?”其實,她心裡也很無奈。誰叫在這個時代標榜的是孝道呢。所謂天下無不是之父母。在家裡面,輩份長一級能壓死人。尤其是給人家當小媳婦。別說有多憋屈了。比如說,就算明明是婆婆故意爲難兒媳,小媳婦也只有受着的份,不能爲自己辯解一二。否則就是不孝。連個說公道話的人都找不到。
就象寶寶剛剛的回話,要是攤上一個刁鑽的婆婆,只怕早就要被罰去跪牆角了。
今天的孃親好凶啊。寶寶委屈得低下了頭,哽咽道:“女兒不該出言不遜,令刺史夫人和二公子難堪。”明顯的是“屈打成招”,言不由衷。
黃碩盯着她質問:“你真的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了嗎?據我所知,事後。二公子奉君侯之令登門向你道歉,你卻使壞把人踢傷了。”
寶寶沒想到連孃親也這樣訓斥自己,終於委屈得不行,索性心一橫,擡頭大聲哭訴:“怎麼一個個都只說我的錯!又不是我象只瘋狗一樣出去胡亂咬人。我已經領了罰,大門不邁、二門不出的窩在家裡繡被面了。還想要怎麼樣!”
說實話,才聽到這事的時候,黃碩也氣得不行。什麼狗屁刺史夫人!連劉備本人都對諸葛亮敬畏有加。她一個小小的填房居然妄想利用子女的婚事在諸葛亮和劉備之間挑是非。如果當初不是在益州立足不穩,劉備一心想安撫劉璋手下的東州派,又加之法正極力撮合。只怕他未必看得上她這個小寡婦。再說,在這個時代,填房的身份很尷尬滴。說的好聽點是繼妻,說的不好聽點就是一個貴妾。
愚蠢的女人。以爲自己給劉備生了兒子就有了出來蹦噠的資本,不安於室,自以爲聰明的揹着劉備搞什麼賞荷會,竟去幻想根本就不屬於她的東西。這不是成心給本來就不團結的益州政局雪上加霜嗎?怪不得事後會被劉備毫不客氣的一巴掌拍回了內院。無論是她的孃家,還是東州派的領軍人物——法正、孟達等人都不願意出來爲她打個圓場。
而且她已經深深的得罪了年長於他兒子許多歲的嫡長子。如果劉禪真的象史上傳說的那樣不堪,那倒也罷了。可是。黃碩卻覺得劉禪真的不簡單——小小年紀就這樣的擅於藏拙演戲、工於心計。他不但沒有被騙入局,反而受益頗多:既藉着寶寶的行爲揭露了繼母的醜陋嘴臉,又同時得到了劉備和諸葛亮等人的青睞。
還好,豬哥的婚戀思想被黃碩成功的改造了過來。要不,他真的說不定會把寶寶嫁給阿斗,和張家的大姑娘共侍一夫。因爲黃碩回來的這兩天已經不止一次聽豬哥說阿斗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了。
寶寶一通鬼哭狼嚎後,本來就有些體力不支,身體發虛。又見自家老孃不言不語,只是一味冷冷的望着自己,她的心裡完全沒了底。打着哭噤,小丫頭漸漸安靜了下來。
等她徹底安靜了下來,黃碩才嘆道:“哭啊,你怎麼不哭了?掏出手帕隨手扔給了她。這些年,真的是她把孩子寵壞了。唉,兩眼只知道盯着別人的過錯,行爲衝動,說話不過腦子,完全不知道自我反省——就算是擱在現代,寶寶也會成爲一個問題少女。這樣的人怎麼能在女子地位低下、規矩森嚴的三國時代生存下去呢?黃碩感到自己的心從來沒象現在這般沉重過。
寶寶也知道自己剛剛失態了,不是嬸孃平常掛在嘴邊的所謂淑女行爲。可是,她心裡實在是覺得委屈。此刻是既害怕會被自家老孃重罰,又很不服氣。因此,她接過手帕象徵性的擦了把臉。就低下頭來絞着手帕玩。
看到她小臉上的妝容全花了,成了滑稽的大花臉,黃碩是既好氣來又好笑,衝她招招手。軟聲說道:“過來坐吧。”
寶寶眼裡的淚水剎時又噴涌而出,用帕子捂了臉鑽進黃碩的懷裡大哭:“娘,我怎麼這麼倒黴?那天有那麼多的姑娘在場,劉夫人卻偏偏只找我的麻煩。”
“誰叫你是諸葛家的女兒呢?”黃碩心裡發酸,輕輕撫着女兒的後背。
寶寶聞言。止住了哭泣,擡起一雙淚眼不解的問道:“娘,這是什麼意思啊!我聽不懂。”
很多事是要靠自己去領悟的。黃碩挑眉輕語:“自己動腦子。”
寶寶偎在她的懷裡眨巴眨巴着眼睛,很快就吐了一口悶氣,幽幽說道:“娘,諸葛家的女兒就這樣的難當嗎?”神情很是沉重,跟個小老太婆似的。
黃碩鼻子裡發出一聲冷哼:“如果你不是諸葛家的女兒,你以爲當日你能什麼事也沒有的安然離開嗎?”只怕她的小命被劉夫人當場拿來立威了。
寶寶的眼裡總算是有了恐懼之意,低下頭不由自主的使勁在黃碩懷裡蹭了蹭,小聲說道:“娘。女兒再也不敢任性了。”
可是,黃碩展開這次談話的目的不是爲了嚇唬她。
把她從懷裡拉出來,黃碩用雙手一把扳過她稚嫩的雙肩,盯着她的眼睛輕聲問道:“寶寶,你真的就覺得自己沒有做錯嗎?”
寶寶沒有吭聲,使勁的咬着自己的嘴脣。
說了大半天,這丫頭還是沒明白過來啊。黃碩心裡很是無力,耐着性子輕聲啓發道:“你跟我說說,是誰賦予了你權力,能夠無視別人的尊嚴?我有沒有教過你。要想別人尊重自己,首先必須尊重別人?”
“可是,明明他們先招惹我的。”此刻寶寶已經不再象先前一樣覺得理直氣壯了。
“你呀,讓我說你什麼好。”黃碩恨鐵不成鋼。在她的額頭上重重的戳了一下,“難道你被狗咬了,就要反過來咬狗一口嗎?你阿公以前是怎麼教你的!那些聖賢之書全讀到狗肚子裡去了嗎?”
寶寶啊着嘴,終於羞愧的低下了頭:“娘,是女兒錯了。”
“還有,雖然聖人有云。‘以德抱怨,何以抱德?以直報怨,以德報德。’但是,寶寶,你覺得做人難道不應該大度一些嗎?凡事銖鎦必較,一輩子就在算計中過去了,你覺得這樣的人生快樂嗎?”黃碩有些失望的說道,“你阿公和你爹都是灑脫大方、光明磊落的君子,我一直以爲你從小跟在阿公身邊,受阿公教誨,潛移默化之下,自然也會心胸寬闊。唉,你呀。”
寶寶只覺得自己的臉象被火燒着了一般,火辣辣的。
黃碩一口氣講了這麼多,有些口乾舌躁了。她伸手想拿起几案上的茶壺給自己倒一碗茶解渴。
不想,寶寶搶先拿起了茶壺,倒了一碗茶,畢恭畢敬的跪下來,雙手捧於頭前:“娘,女兒真的知道錯了。是女兒不孝,給爹和娘,還有嬸孃添憂了。”
黃碩終於從心底裡笑了出來,欣慰的接過茶:“好好好,知錯能改,就是一個好孩子。”
這時,寶寶鄭重的承諾道:“娘,女兒明日就去刺史府向二公子登門道歉。”
黃碩被這話嗆住了,一邊撫胸咳嗽,一邊艱難的說道:“別,這下就過了。”她真的是打心底裡不樂意劉禪那小子跟自家閨女往來過密。
寶寶不解的問道:“爲什麼呀?”
“君子坦蕩蕩,小人才長慼慼。芝麻大點的事,至於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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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過娜種顏色送來的平安符。關於進度的問題,某峰想發個聲明。這書寫了有半年了,其實某峰並不是有意拖延滴。實在是三國的場子超大,而就算某峰小宇宙爆發,碼字的最高時速也只能摸一下千字/小時的邊,正常情況下一般都是以六七百來字/小時的蝸牛速度爬行(這還不包括修改的時間)。因此,如果空閒的話,從早碼到晚,最多也只能碼兩更。
自從寫這文以來,某峰放棄了心愛的小麻將,放棄了癡迷的shopping,幾乎是所有的業餘時間都蹲在電腦前碼字,連美容、瑜珈都統統顧不上了。嗚嗚,結果半年下來,《錯穿三國》成了七十萬多字的大笨象,而某峰也成功的跨入了微胖界。(碼字有風險,挖坑需慎重——某峰友情提醒姐妹們。)所以,在即將到來的寒假裡,某峰想擠出點時間來減減肥。要不,明年春天,某峰將從衣櫃裡找不到一件能輕鬆穿上的春裝……啊,簡直是某峰人生中最大的惡夢。黃果樹瀑布冷汗。
當然,正常的更新是一定會持續的。
最後,某峰透露一下,按照大綱,如果沒有意外的話,本文最遲也會在三月初完本。某峰真的非常感謝親們的支持和厚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