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禪的第一反應就是有詐。但是轉念一想,一個和他差不多高的丫頭片子能有什麼詐不詐滴!看着寶寶狐狸般的笑臉,象有隻輕柔的小爪子在他心窩裡有一下、沒一下的撓着。
“我可不敢!男女大防呢。”他抱胸斜眼瞥過去,成心想逗她玩。
寶寶冷笑道:“哼,就知道你是個沒種的!”一甩袖子,不屑的轉身就走。
劉禪的下巴幾乎要掉下來了。暈,這是哪門子的大家閨秀!刺史府裡稍微有點臉面的婆子都不敢大大咧咧的說什麼有種沒種。
有意思!劉禪頭腦一熱,一個箭步竄到她前面,展開雙臂再次把人給攔住:“喂,你什麼意思!不許走。”
就知道這丫會追上來!寶寶提出裙子,飛快的側過身子,一記飛腿朝着他的右膝猛的踢過去。
根本就沒料到她真的會動手,並且出腿是既狠又快,只覺得右膝上傳來火辣辣的疼痛感,劉禪“哎喲”一聲,摔了個四腳朝天。
寶寶一腳踩在他的胸口上,笑眯眯的說道:“生平最討厭當面一套、背面一套了。聽着,以後見了本姑娘要繞着道走。否則見你一次打一次。”說罷,當什麼也沒發生過一樣,十分淑女的袖籠起雙手款款離去。
等劉禪狼狽不堪的從地上爬起來,寶寶早就沒了蹤影。右膝象斷了一樣的疼痛難忍。他坐在地上,撩開外袍,小心的提起褲腳查看傷勢。嗚嗚嗚,膝蓋大了一圈,腫得老高!“死丫頭,不要落到我的手裡!”劉禪咬得牙齒咯吱作響。
這時,廊道盡頭傳來一陣腳步聲。
要是讓人知道他是被一個黃毛丫頭打趴下的,以後就沒臉在這成都城裡混了。劉禪連忙放下褲腿,扶着旁邊的一根廊柱忍着劇痛站起來。
“二公子,你怎麼了?”諸葛喬忍着笑,疾步走過來。剛剛寶寶氣呼呼的過去告訴他,劉禪被他一腳撂倒了。好歹是老爹帶回來的客人,他這個當哥哥的只能去把人給撿回來。
劉禪紅着臉訕訕的說道:“唔,不小心,滑了一跤。”
“傷着哪裡沒?”諸葛喬十分“關切”的伸手扶着他。
“沒事,沒事。”只要一沾地,右膝就象刀扎一樣疼。劉禪疼得臉色發白,一腦門的汗。
諸葛喬看不到傷處,生怕寶寶下手沒個輕重把人給踢殘了,心裡不免有些真着急:“可能是傷着筋骨了,要馬上看郎中才行。我來揹你吧。”
劉禪窩火着呢,推開他,咬牙硬挺着:“沒事,我還能走。”心裡罵開了:哼,假惺惺的充好人,當別人全是呆子啊。
好心被當成了驢肝肺。諸葛喬很無奈:“那我扶着你吧。”
這一次劉禪沒有拒絕。因爲他悲哀的發現,如果沒有人扶着,他根本就是寸步難行。
等走到前堂時,他後背上的衣服早就被汗溼透了。
諸葛亮大驚,連忙吩咐下去:“快快請郎中。”兩個小廝飛快的搬來一張小胡牀,伺候劉禪坐下。
諸葛亮蹲下來親自幫他檢查傷勢。掀開長褳腿一看,他倒吸一口涼氣。整個右膝全腫了,有正常情況下的兩倍大,紫黑紫黑的,簡直是觸目驚心。
“這是怎麼弄的?”諸葛亮起身,皺眉問道。
劉禪把屋子掃視了一圈,沒有看到那個罪魁禍首,強顏笑道:“不小心摔了一跤。幸虧喬兄發現了我。”
諸葛亮挑眉看向諸葛喬。
諸葛喬沒來由的心裡發虛,低頭看着自己的腳尖。
好在小弟急匆匆的帶了郎中進來,諸葛亮沒有再追問下去。
諸葛喬暗地裡鬆了一口氣。
很快,郎中就檢查完了:“看着兇險,其實沒什麼大礙。只是這兩日裡要臥牀休息,不宜多走動。多用冷水敷敷,塗些跌打藥,很快就能消腫了。”
諸葛亮懸着心才放了下來。
吃過飯後,諸葛亮親自把他送回了刺史府,並跟劉備表達了自己的歉意。儘管劉禪自己一再聲明他是自己不小心跌傷的,但畢竟是在諸葛府裡受的傷,諸葛亮心裡很過意不去。
劉備大手一揮,呵呵笑道:“摔長、摔長。小孩子哪有不摔摔碰碰的。”
送走諸葛亮後,劉備回到劉禪的房間裡,彎腰察看他的傷處,冷聲問道:“誰踢的?”他真槍真刀的在戰場上混了大半輩子,要是跌傷和踢傷都分辨不出來,豈不是白混了。
劉禪臉紅到了耳根子上,極不情願的答道:“是諸葛家的大姑娘。”
劉備“滋”的一聲吸着氣,站直了,看着垂頭喪氣的兒子,又好氣又好笑:“你呀,就是欠揍,居然被個小丫頭傷成這樣。從後天起,你每天早上跟我去溜馬。”
“喏。”劉禪眼睛一亮,立馬來了精神。
“腿傷着了,早點睡覺,不要到處亂跑。”劉備轉身離開,走到門口,又回過頭來,冷冷的扔下一句話,“以後不要去招惹諸葛家的丫頭。他們家的女人狠着呢。”NND,二話不說,一劍就能將人刺個對穿的女人也只有諸葛亮那種傢伙纔敢碰。有其母必有其女。這樣的娘生出來的女兒又能嫺淑到哪裡去!
劉禪啊着嘴,半天沒回過味來。
“說,到底是誰幹的?”諸葛亮陰着臉質問一雙兒女。
諸葛喬和寶寶齊齊低頭跪在他跟前。
從來沒有看到自家老爹發這麼大的火,寶寶嚇得打了個冷戰。
諸葛喬擡起頭,搶先扛了下來:“是孩兒把二公子踢傷了。”
“爲什麼?”諸葛亮搖着扇子,不緊不慢的問道。
“誰叫他對妹妹無禮的。”諸葛喬梗着脖子答得很順。
諸葛亮輕哼,看向寶寶:“諸葛果,你沒有什麼要補充的嗎?”
頭一次聽到自家老爹直呼自己的大名,寶寶暗叫不好,爭取坦白從寬:“不關哥哥的事,是我踢的。是他自己先惹毛了我。誰叫他在路上攔住了我,還皮笑肉不笑的衝我摩拳擦掌。”
諸葛亮瞪了她一眼:“所以你就踢人了!你自己想想,你這番話別人信嗎?”
寶寶張口想爭辨,卻發現自己真的沒詞了。劉禪這丫僞裝的很深滴,整個兒就一老實馬巴的好孩子。確實沒有人會相信自己的話。
諸葛亮用扇子指着他們兄妹倆:“諸葛喬,罰你今晚幫我磨墨。諸葛果,你是內宅女子,自己去你嬸孃那兒領罰。”
“喏。”兄妹倆偷偷的交換了一個很無奈的眼神,分頭行動。
林氏聽寶寶講完後,不動聲色的起身從一個大紅箱子裡取出一匹映紅了半間屋子的紅綢,擺在她跟前,又從針線筐裡翻出一個花樣,正色道:“照這個樣子繡一個被面。沒繡完不許出二門。”
暈,枝枝蔓蔓的,好複雜哦。“可我只會繡梅花。”寶寶伸手摸了摸,象鈺兒的小臉蛋一樣嫩滑。就她這點水平,真的是糟蹋了一塊上好的布料。
“我教你。”林氏對着花樣開始挑選合適的繡花針。
“嬸孃,能不能換一樣?罰我抄書吧。要不劈柴、挑水也行啊。”寶寶嗲聲嗲氣的搖着林氏的胳膊,小臉笑成了一朵花。
林氏忍着笑,把選出來的針一根一根的擺在她跟前,板着臉一口拒絕了:“不行。”她正頭疼着呢,怎樣才能騙這丫頭老老實實的繡嫁妝。多好的機會啊,不用白不用。
寶寶象只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跳了起來:“根本就是那個傢伙欠揍,我,我…”
林氏臉一沉:“你是不服罰嗎?既然如此,我便去回稟大伯。”說罷,低頭伸手去取回紅綢。
雖然從小到大,諸葛亮連重話都沒有對她說過一句,向來在她跟前喊打喊罰的是黃碩童鞋,可是寶寶卻被剛剛低氣壓的諸葛亮駭住了。哼哼,阿婆常說不會叫的狗才咬人呢。寶寶連忙一把搶過紅綢,象小雞啄米一樣連連點頭:“好嬸孃,我繡。我繡還不成嗎?”
林氏嫣然一笑:“時候不早了,就暫且作罷。從明天開始,你每天早上用過早飯後都要來我院子裡做繡活。”
“喏。”寶寶耷拉着腦袋有氣沒力的應了一聲。不過,第二天早上當她頂着一對熊貓、走路一拐一拐的諸葛喬時,她就知道林氏對她是手下留情了,她的妥協是多麼的英明。
據諸葛喬自己爆料,他昨晚跪在諸葛亮的書案前,整整磨了一個晚上的磨。完了,諸葛亮還滿不在乎問他有什麼感想。結果,上下眼皮直打架的諸葛喬同志腦子裡一片漿糊,會錯了意,答道:“不敢想。”而諸葛亮的答覆是:“今晚繼續。”諸葛喬一下子就被徹底嚇醒了。現在他很懷念那些在黃碩手裡被明明白白的罰寫“檢查”的日子。
果真被阿婆說中了,不會叫的狗才咬人。寶寶拍着老哥的肩膀很動情的說道:“其實我也很想念孃的。”縮縮脖子,一溜煙的往林氏的院子裡跑。風緊!乖乖繡花去也。
而此刻的黃碩正望着太守府那兩扇緊閉的大門,氣得冒煙,小聲咒罵道:“蒯棋,你個自以爲是的大傻蛋!大蠢驢!丫丫的,就是欠揍!活該孟達滅了你。”這丫居然一點親戚情分也不講,連門都不讓進。一沒火車二沒飛機滴,騎着個馬,千里迢迢的翻山越嶺過來,屁股都快顛裂了,她容易嗎?
龍十見狀,連忙拉開她:“會長,這事還是從長計議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