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羽守在江陵的對吳前線,沒有機會參加這次活動。不過,諸葛亮派江大牛和青松連夜給他送去了加急公函,令他進入一級戰備狀態。並且諸葛亮在公函裡再三強調他的戲份至關重要,是“關鍵所在,重中之重”。
關羽看了公函後,捋着長鬚,一雙細長的丹鳳眼笑眯了。嘿嘿,這麼重要的行動怎麼能少得了他關二爺!
第二天,張飛和趙雲二人風風火火的整隊出發去東吳要人。
使臣是孫權親自派出去的;有那麼多人親眼所見,孫仁主僕三人上了東吳使船;再加上趙雲睜着眼睛說瞎話,一口咬定當日孫夫人根本就不聽他的苦苦挽留而執意跑回了東吳。
可憐的孫權連孫仁的影子都沒見着。可面對胡攪蠻纏的張飛、振振有詞的趙雲,他卻百口莫辯。
恨得他牙根癢癢,心想索性翻臉將他們倆一併扣下。不料,前線送來緊急軍報:關羽在江陵集結了大量的軍隊,磨刀霍霍,嚴陣以待。
可惡!偷雞不成反倒蝕把米,着了諸葛小子的道!無奈之下,他只好強裝歡笑,好生安撫眼前的這兩尊神:“舍妹年輕不懂事,又過於擔心姨太夫人的病,所以才犯了糊塗。”
“等姨太夫人病情穩定了,權一定親自將舍妹送回。”
“長沙三郡的借期?唔,這事不急。都是自家人嘛。等妹夫從益州回來再說。”
既然這丫態度奇好,補償又很實惠,張飛和趙雲這兩個“自家人”相當滿意。念在曾經在一個戰壕裡呆過的情分上,兩人也沒有過分發難,見好就收,終於肯打道回府了。
他們剛離開,暴跳如雷的孫權就連下了三道密令。三道密令同一個內容:全力抓捕孫仁母女,生要見人,死要見屍。本來他這次能以阿斗爲人質,一舉收回長沙三郡的。結果,天衣無縫的佈局全毀在了這對母女身上。
而張、趙二人回到荊洲,向諸葛亮做完彙報後,不約而同感慨着:無中生有的難度完全不下於攻下一個城池。
諸葛亮只是搖着扇子,輕笑不語。撥去了孫仁這根明樁,孫權應該暫時會老實一點了。
他對木喬的袖箭產生了濃厚的興趣,特意討了來細細研究。
“真的設計很巧妙。”諸葛亮把袖箭還給木喬,隨口問道,“這個龍五有沒有配置?”
“沒有。”木喬愣了一下,搖頭回答道,“主人只做了這一套,說是做着玩的小把戲。屬下用着合手,就跟主人討了過來。”
諸葛亮“哦”了一聲,低頭把一封密信交給他:“馬上派人給士元送去。”
“喏。”木喬把白綢納入懷裡,轉身出去了。不到一個時辰,他便回來覆命。
諸葛亮眼尖,指着他的衣袖問道:“你的袖箭呢?”
木喬笑道:“龍五隻身一人伴隨龐先生入蜀,比屬下更需要袖箭防身。”
原來是將袖箭和信一起交給了青龍會的信使。諸葛亮看向他的眼神裡多了一分敬意。
三天後,黃碩收到了諸葛亮的信,先是依次將家裡的人挨個詢問了一番,然後再照例的報喜不報憂,最後,豬哥在信裡提到了木喬讓出袖箭一事,請她再爲木喬做一個新的。
可是,她哪有這個北京時間替他做手工。一來,一大家子剛剛搬回草廬。亂七八糟的一大堆事正等着她呢;二來,草廬里正住着一個尚沒脫離危險期的重病號呢。她整日裡發着燒,離不開人照料。
在半道上,他們撿到了一個重度昏迷的道姑。相貌平平,看上去,她還不到三十出頭。不知是得罪人什麼人,被人砍的血肉模糊,倒在路邊。手裡還死死的握着一把青鋒劍。華佗用銀針紮了半天,才把劍從她手裡摳了出來。
還好,華佗也辭職跟着回來了。有他在,道姑總算是一氣尚存,沒有當場掛掉。因爲失血過多,她一直處於昏迷狀態。這個時代又沒有輸血的概念,受了這麼重的傷,很大情況下主要是考驗傷者自身的身體素質和求生意志。
華佗很佩服這個道姑,求生的意志相當頑強,居然能夠挺這麼久。
而寶寶還是第一次見到道姑,對她產生了濃厚的興趣,幾乎天天都要跑到客房裡去看望她。
家裡正是事多的時候,騰不出人手,所以,黃碩索性讓寶寶值白班,幫着華佗照看病人。反正也只是守着她,每隔一個時辰用小布籤子蘸水幫她潤溼嘴脣,如果有什麼異常,便及時報告華佗。
這是寶寶第一次接到正兒八經的任務。小丫頭工作認真,相當負責,值班期間一直寸步不離的守在臥榻邊。得到了包括華佗在內的所有人的好評。
道姑在草廬的客房裡昏睡了整整七天七夜。第八天一大早,寶寶象平常一樣用小布籤蘸水給她潤脣。沒想到,她的嘴脣居然明顯的顫動了兩下。隨即從喉頭裡發出微弱的嘶啞聲音:“水,水……”
寶寶大喜,連忙兌了溫水,用小木調羹喂她喝水。
道姑一連喝了三調羹之後,眼睛總算顫顫悠悠的睜開了。
“啊,你醒了。我這就去請華叔叔。”寶寶雀躍着跑出了房間。
“哎……”道姑吃力的擡起右臂,想拉住她。可是擡到一半,終是無力的垂了下來。身上穿着乾淨的細麻褻衣。她被人救了。
意識到自己除了躺着,什麼也做不了之外,她調節了一下呼吸,認真的打量起房間來。
這是一間乾淨、素雅的房間,擺着几案、衣櫃等常用的木質傢俱。黑漆傢俱擦得一塵不染。明媚的陽光穿過糊着白紗的窗戶透射進來,屋子裡亮堂堂的。怕是因爲她自己的緣故,屋子裡充斥着濃濃的藥味。
打量了一大圈,最終她的目光落在了窗前的几案上。那裡擺着一隻鏤空的青銅長頸花瓶。瓶子裡插着一大把盛大的金色迎春花,在陽光下格外的亮眼。
“總算是逃過了一劫。”她蒼白的臉色露出了一絲甜甜的笑容,喃喃說道。
這時,外面傳來一陣急切的腳步聲。她吃力的把頭轉向門口,剛剛那個漂亮的小女孩拉着一個寬袍大袖的中年男子回來了。
原來是他這位恩公救了自己。道姑掙扎着想要爬起來,不料,氣血上升,人好象被抽空了一般,兩眼一翻,竟又暈了過去。
等她再次醒過來,便看到小女孩偎在一個青年美婦的懷裡。
寶寶開心的拍着手歡呼:“娘,她好了。”
黃碩見她還想爬起來,連忙勸住她:“仙姑,莫急。仙姑失血過多,氣血不調,還是躺着的好。”
道姑輕輕頜首,感激的笑道:“多謝夫人救命之恩。不知恩人高姓大名?”
黃碩擺擺手:“小婦人夫家姓諸葛。恩人不敢當。事實上,救仙姑的另有其人。”
“對,是華叔叔救的你。還有我。”寶寶很自豪的挺着胸膛說道。
“寶寶,你去看看藥熬好了沒有。”生怕小丫頭的話匣子找開了,吵着了道姑,黃碩衝她歉意的笑笑,連忙把寶寶支了出去。
“喏。”寶寶蹦跳着出去了。她太有成就感了。剛剛華佗說了,道姑能醒過來,這裡面有她的一大半功勞。
道姑很喜歡寶寶,用讚許的眼神目送她離開後,再次向黃碩道了謝。然後主動說出了自己的身份。
這時,黃碩才知道原來她是漢中人,是天師道的道姑,號青雲。遊歷至此,不想卻被仇家暗算。
黃碩當年從許昌逃回荊洲時,爲了逃避荀氏父子的追殺,就是取道漢中。對漢中人民執着的信奉道教有所耳聞。不過,這麼近距離的和一個宗教人士接觸,有生以來還是頭次。天師道,是道教的別名嗎?——她更是聽都沒聽說過,不知所云。關於道教,她就知道有個峨眉派。武打小說裡最著名的八大門派之一。
不過,仇家、道姑、暗算,黃碩聽着就來勁。她聞到了江湖的味道。
正好秋姑捧着藥碗和寶寶一同進來了。黃碩便起身告退,順手把寶寶拉了出去。
寶寶似乎對這個道姑超級感興趣,噘着嘴巴,心不甘情不願的。不過聽黃碩說要帶她一同去跟龍六打聽什麼是“天師道”時,小傢伙立馬高興了起來。
果然不出乎黃碩的意料,龍六對天師教有所瞭解。他早年去漢中執行任務,曾經和天師道的道士們打過交道。
他娓娓道來:“天師道就是大家口口相傳的五斗米教。始創於張天師。據說,張天師神通廣大,精於黃老之術,能降妖除魔、活死人。因爲他無論是降妖除魔,還是治病救人,每次都只索取五斗米,所以被世人稱爲五斗米師,他的門派也就成了五斗米教。”
寶寶的眼睛亮晶晶的:“哇,好厲害呢。能活死人,豈不是比華叔叔還要厲害!還能降妖除魔,哇……”
“哇你個頭!騙人的把戲,這也能信!”黃碩給了她一記爆栗子。小小年紀怎麼也這麼迷信!
龍六不由怔住了。她居然敢這樣說張天師!要是讓他的教衆聽到了,還不活剮了她!要知道,客房裡還躺着一個天師道的道姑呢。更何況,他在漢中時沒少聽人說張天師真的很靈驗。
“漢中,姓張!”黃碩喃喃碎語着,突然問龍六,“這個姓張的天師跟張魯是什麼關係?”